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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啊!阙王府大难临头了,阙王府大难临头了啊……”
沅溪镇“沅溪镇?呵!阿姊,这名字倒挺雅致。”小桃红放慢速度,小镇口
的牌坊上龙飞凤舞写着:沅溪镇。
“这小镇造在沅江旁,所几称为”沅溪镇“,听说整个小镇都几沅纱、染布
为生。”
“咦?”
马车里的阙彦生已起身坐直,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整个人已略显神采。
“呵,沅纱的姑娘,那可美得很哪!咱们可不能不开这个眼界。”小桃红笑
嘻嘻地驱着马匹往江边去,还没到江畔,已经先听到许多少女欢乐悠扬的歌声
传来。
夕阳黄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沅江之上,水波粼粼倒映着十多名少女曼妙的身影。
她们身畔都放着布蓝子,在溪水里洗过的新布全放进蓝子里,衬着少女们娇
笑谈论声的,正是被染料染成一江春色的溪水。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阙彦生面带微笑,心情极为愉悦地诵
吟诗歌,念完之后看着身畔的桃白若,眼底情深浓,而笑容依然不减。
“什么鸡啊?阙相公肚子饿了么?”
桃白若忍不住掩着唇笑了起来:“小桃红,阙相公的肚子饿不饿倒是其次,
不过让你给笑忿了气是真的。”
小桃红回头一看,阙彦生果然捂着伤口处,一张脸笑得掉了泪。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我没学问嘛!那用得着笑成这副德行?”
“小桃姑娘,是我无礼,你别生我的气。”阙彦生连忙陪笑解释:“是前朝
文人苏轼先生的作品,名唤沅溪纱,这儿镇名叫沅溪镇,所以我才突发奇想吟
诗,可没有丝毫对你不敬之意。”
“哼!你们这些人,动不动老爱叨念这些东西,真搞不懂!”小桃红还是噘
着嘴,一脸不高兴:“什么鸡啊鸭,酒啊菜的。”
“酒菜?”阙彦生莫名其妙。
桃白若笑着将前日乔木吟诗的事情告诉了他,阙彦生听完忍不住又是一阵大
笑。
“笑吧笑吧,笑死你这庸生了事!”小桃红恼羞成怒,忽地甩下马鞭,跳下
马车,朝他们扮鬼脸:“想要我走,开口便是,何必兜着圈子取笑我?”
“小桃红……”
小桃红说着,转身离开,跟在乔木身边慢慢走着不理他们。
桃白若叹口气:“哎!这小桃红……”
“桃红姑娘天真烂漫,当真可爱得紧。”
“你真这么想?”
阙彦生点点头,看着小桃红和乔木的身影忍不住微笑:“那位乔兄也是如此,
虽然不通俗事,但比起那些惺惺作态的小人,可不知好上几倍了。”
桃白若芳心暗喜。
原本她兀自担心阙彦会嫌弃他们,乡野村夫,如今看来,他不但不介意,反
而大有赞赏之意。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只是,放心什么呢?
她幽幽地叹口气,阙彦生毕竟已经订过亲,她又算什么?
“桃姑娘?你怎么啦?”
桃白若连忙别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幽怨之色。
阙彦生的手却握住她的手。
她一惊,想抽回自己的手,一抬头却遇上阙彦生那双深情而坚定的眸子。
“白若,我想过了。等我回去必将禀明双亲,说我要娶你为妻。”
桃白若讶异地望着他,好半晌方咬着唇问:“你……当真?”
阙彦生用力点点头,轻轻地开口:“苍天在上,阙彦生若违此誓,让我不得
好死,永世不得超生。也愿我俩,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
地愿结连理枝。”
她没有阻止他起誓,那双明亮灵透的眸无言地凝视他,许久,许久……
“白若?”阙彦生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不由得焦急起来。“白若?你
不肯?”
夕阳渐沉,桃白若终于摇摇头低低开口,声音虽低,但天地、诸神却都听得
一清二楚。
她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阙王府“梅庄——梅太夫人、梅小姐到。”下人通报道。
阙王府正厅上,早已等候的阙王与夫人登时起身,翘首凝望门口来往的人影。
这“梅庄”听说乃是神算子梅公望之遗孀,梅公望在世之时,两次搭救天子。
功勋之大难有人能其项背,但梅家人行事却极为神秘莫测,朝廷多次想答谢
他们的大恩,却都遍寻不着其后人,没想到三个月前,他们却迁居来此。
阙王为天下三王之一,与皇室关系匪浅,深知皇上心意,也明了老太后想酬
谢故人的心思。这三个月多次递帖求见,却也一再受到婉拒,没想到今天她们
却自已来了。
正等着,忽闻一阵幽雅梅香扑鼻而来,正厅门口走入四名女子,为首的太夫
人鹤发童颜,一张威而一严的面孔,想必年轻之时亦是难得一见的倾城美女。
搀扶着老夫人的少女一袭雪白衣衫,莲步轻移,曼妙生姿,凤眼柳眉,白晢
的肌肤宛若冰清玉洁,罕见的人间绝色。
“梅老妪偕孙女梅似雪拜见阙王爷、阙王妃。”
“免礼,免礼!”阙王呵之一笑,连忙摇手:“梅老夫人、梅姑娘,你们能
来敞府,当真令敞府蓬筚生辉。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谢座。”
众人各自坐定之后,梅太夫人首先开口:“听闻昨晨,敞府的女婢不知如何
惊吓了贵府的家丁。哎!我们梅庄上下都只剩下女众,不免阴煞了些,今日特
来向王爷、王妃致歉。”
“梅太夫人言重了。此事说来是我们的不对,阙福家族中出了不少神棍之类
的人物,算来也是他的血脉不好,反而吓着了贵府上的姑娘,照理说该是本王
前去赔罪才是,怎么让梅夫人前来赔礼呢?”
“就是说啊。”阙王妃接道。她是个凤眼含威,薄唇瘦削的中年妇人,面目
虽不甚美,却隐隐有股威严,只是此时她眉目含笑地望着梅似雪,似乎对她十
分有好感。“太夫人,咱们比邻而居,互相照应方是应当,怎好为了此等小事
致歉?
不过那阙福这一病,反倒让我们两家熟络起来,算来也是功德一件。“梅太
夫人微微一笑:”阙王爷、王妃真是通情达理,既然如此,老太婆倒也不好多
说客套话了。“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阙王大笑着点头,他原是军旅出身,对那些繁文
褥节自是十分不耐烦。“这样吧,若是太夫人、梅小姐不介意,不如就在小王
舍下用膳如何?”
“这……”
“萧公主!王爷与王妃正忙于见客,您不能进去!萧公主……”
门口一阵喧闹,说不能进,可惜还是进了。
一名黄衣少女满脸不高兴地冲进大厅,草草行过礼后,娇声直问:“阙伯父、
阙伯母,不是说彦生哥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见不到人影?”
阙王还是笑呵呵的,似乎并不以为忤,但王妃的脸却凛凛然含着怒气,显然
十分不高兴。
“碧纱,你阙哥想必是路上有什么事延误了,你何必这么急呢?”
“我当然急啊,他答应替我买的东西也不知买了没有……”
黄衣少女嘟着唇,娇态可掬的模样倒也不怎么惹人讨厌,她眉宇之间的刁蛮
之色显示出她的出身娇贵,向来受宠,以至于对礼仪一事竟全然不放在眼里。
“等得好生不耐烦哪!”
“碧纱公主,我与王爷正在见客,你怎地如此闯入?难道在萧王府,竟无人
教你规矩吗?”
萧碧纱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偷偷地睨了阙王妃一眼,看她果然非常不高兴,
便求助地朝阙王使了使眼色:“伯父……”
阙王呵呵一笑:“夫人,碧纱向来不拘小节,更何况她早晚也是咱们阙王府
的人,你又何必太严呢?”
“就是因为她早晚都是咱们阙王府的人,所以才容不得她放肆。”
“这——”
“阙王爷、王妃,既然贵府有家事要料理,老太婆就先告辞了。”梅老夫人
说着起身,连同梅似雪朝他们行礼。她的眼光很快往萧碧纱身上转了两转,原
本落落大方的萧碧纱不知怎么地,竟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微寒——“梅老夫人,
这……”阙王这才意识到她们的存在似的,略感不安:“真叫您见笑了。”
阙王妃连忙离席,上前握住梅似雪的手,脸色不仅和善,更兼之几分怜惜:
“太夫人、梅姑娘,您们千万别介意。这样吧,改日再宴请你们,当成赔礼好
吗?
咦?你的手怎生寒冷?该不会玉体违和吧?“
“多谢王妃关心,似雪没事。”梅似雪淡淡微笑:“只是自幼体质偏寒,大
夫也说过没事的。”
阙王妃的关心溢于言表,和面对萧碧纱的耐判若两人,只见她手一挥命令道
:“玉儿,去我房里,将前日宫里带出来的千年山蔘取来,给似雪姑娘带回起。”
“王妃……”
“别叫王妃。”阙夫人笑笑拍拍她的手:“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便称呼
我一声伯母,我则称你似雪,你说好嘛?”
梅似雪大喜过望,连忙行个大礼:“似雪拜见伯父、伯母。”
“免礼,免礼。”阙夫人喜孜孜地扶着她,牵着她的手走到厅外:“似雪这
姑娘真是又美又得体,我一见就喜欢,要是我也有这么个女儿……哎……”
梅老夫人微笑着开口:“似雪这丫头自小没了娘,今天得王妃如此错爱也是
她的福分。王妃要是不介意,往后便常让她来陪着您,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
的。”
“真的吗?”阙王妃喜形于色:“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似雪随时听候伯母差遣。”
阙王府的人那天全不免觉得奇怪。因为王妃送梅老夫人与梅小姐竟然送到了
门口,向来冷峻的王妃竟对梅府的人一见如故,亲热得不得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王府里其它的人也是如此。
怪的是,王府里的人没人想到他们自己?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待陌生的梅庄
人有如自己的亲人——不,比亲人更亲,他们甚至愿然为梅庄而死啊。
“要是阙伯母也那样待我,那就太好了……”萧碧纱忍不住要叹气,她不知
道费了多少心思想讨阙王妃的欢心,但是她却一点也不领情。
却对初次见面的梅似雪那样亲热……哎!
随着日子过去,桃白若一行人愈来愈靠近山西,阙彦生和乔木身上的伤也好
得很多,到了第七日,阙彦生已经可几自己骑马,不用再乘马车了,于是他们
舍弃马,改成骑马,行进的速度也就更快了。
只是,速度愈快,桃白若与阙彦生也愈沉默。
阙彦生乃天下三王之一、阙王府的小王爷,身分与一般人大不相同。
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阙彦生身为小王
爷,而他的对象更是自幼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萧王府千金,想悔婚谈何容易?
“我看阙大哥也别回王府了,不如就和姊姊起走吧,反正王府里规矩那么多,
一定快不好玩。”
“小桃红,”桃白若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桃红不以为然地皱起鼻子:“谁说我胡说来着?阿姊啊,你没听说什么侯
门,什么深似海的吗?”
“一进侯门深似海。”一旁的乔木忍不住打岔。
“哎啊!反正就那意思。依我说呢,阿姊不如和阙大哥私奔,当一对快乐的
同命鸳鸯岂不快活?”
阙彦生又何尝不愿然,只是一想到父母的养育亲恩他便割舍不下,他如何能
不声不响一走了之?
“阙大哥,你该不会是舍不下你的萧家妹子吧?”
“当然不是!”他苦笑着摇头:“其实我与萧家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只有兄
妹之谊而没有男女之情,我怎会舍不下她?我只是……只是不能如此妄为,男
子汉大丈夫,做事得俯仰无愧于天地才行。”
“哼!说得好听,总之不是割舍不下你的小娘子,便是割舍不下人间的荣华
富贵……”
“小桃红,你说够了没有?怎么能这么说阙大哥?”桃白若凛着脸,那表情
令小桃红一惊,知道自己真的说得过头,于是吐吐舌,不敢再开口。
只见阙彦生猛一策马,长嘶声中扔下他们,独自一人跑得老远。
“阙大哥!”桃白若焦急地嚷着,不由得也策动马匹追上去。“阙大哥!”
“阿姊!”小桃红自知闯祸,也想追上去赔不是,却被乔木一把拉住。“你
拉我做什么?还不快追?”
“那是他们的事,咱们插不上手的,由他们去吧。”
“咦?”小桃红奇道:“你不怕?”
乔木闷着头,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