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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还真是越长越像了……血脉果然是让人吃惊的东西……”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像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在去长韶宫时,正听到两个宫娥在窃窃谈论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皇上和大将军有些相像呢。”
“就你嘴多,皇上和大将军那么亲密的关系,自然会相像,没听说过夫妻相吗?”
“夫妻?大将军是男的呀,虽然生的俊美;就连女子也及不上。”
“傻呀你?皇上和大将军的关系,现在宫里谁不知道,都说是什么与上居卧的……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也未必有这种殊荣呢。听在明净殿里当值的殷殷姐说,每次大将军侍候皇上,都是要在寝殿里过夜的,其他娘娘侍奉完了就得离开……”
我不自主的又低下了头,淡淡的苦笑了一下。
“这次济川王军队的闹事,多亏了你,不然哀家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
“保护皇上乃是臣的职责所在。”
“哀家是说真的,济川王一直不服朝廷,这次这么一闹,反而丢了爵位,也算是给其他诸侯颜色看看,不然他们还真的以为皇上年幼,好欺负了。”
她咳嗽了一下,道:“上次哀家让你劝皇上立皇后,你可劝了?”
我心猛地往下一沉,毕恭毕敬地说:“臣遵照太后懿旨,劝过皇上,可皇上的想法,臣作为臣子,岂敢胡乱猜测。”
只听微微一声应,随后她说:“哀家记得,您还尚未娶亲。”
我的心再往下沉,“太后明鉴,臣……未娶妻……”
只听她略带满意的一声笑,“上次你的救驾,还真是立了大功,哀家见你这孩子倒是伶俐,又对皇上忠心耿耿,哀家要赏赐你。”
我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太后为了胤琅,还真是费心颇多。
“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她轻拢秀眉,捧起一背尚冒着热气的茶,却不喝。
我双手撑地,手心的汗水隐隐的弄湿了地板。突然想到胤琅还有几个尚未出嫁的妹妹,我顿时心一横,咬牙道:“臣……不才,臣中意一个姑娘,只可惜她的身份让臣无法娶她做正妻。”
太后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问道:“无法做正妻……可是个青楼女子?”
“正是……”我有些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叫什么名字?”
“苏墨岚,姓苏的苏,翰墨岚气的墨岚。”
她微迷起了眼睛,好像有些失神,大殿里一时寂然,只有偶尔的鸟鸣,还有鸟儿在笼里的翅膀扑闪声。翡翠帷帐轻轻扬起,一丝翠绿在空中跃过。
“哀家听这名儿倒是耳熟,上次慕贵妃还说起过,”她突然问道,“是那个绫瑛楼里的花魁?”
我点头,她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让我周身发冷的笑意,“这无妨,哀家收她做义女,择吉日为你和她完婚!看谁还敢说闲话?”
灿烂的阳光瞬间从窗户里消失,阴暗笼罩了两人,太后清秀的眉一挑,理了理袖子,道:“还不快谢恩?”我软软的伏了下去,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臣谢过太后……”
她满意的点点头,走下来,在我面前停下,说:“以轩啊,办完了你的婚事,皇上就要大婚了,哀家看着你们两个都成了家,便心满意足。”
走出长韶宫,只见天边压着一片黑云。
心想这事还是要让苏墨岚有个心理准备,我便又去了绫瑛楼。
绫瑛楼里永远少不了一派歌舞生平,轻歌曼舞,丝竹声声。下午天气闷热,苏墨岚便在在荷塘水榭里给我上药。借着水音,那丝竹管弦之声愈加的中听。
“怎么这么多的伤口,就算是将军,也没有这样的。”她一边合上药箱一边抱怨道。
我套上袖子,站起身拉了拉下摆,说:“武人身上哪个没有伤疤,没有伤口在军队里会被人耻笑的。”
苏墨岚站于栏杆前,伸手撩了撩纱帘,又走回来,微皱眉头,轻轻的斟了一杯茶,推至我面前,道:“男人们心粗,不会照顾自己。你老大不小,也不能老来我这里,快娶个妻子吧,何氏一门现今可只剩了你一人。”
我弹了弹茶杯,茶水打了个旋,映出我的脸。略一沉吟,我道:“墨岚,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杏眼圆睁,瞬间后退了几步,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光打在她略施粉黛的脸上,晕染开一层腮红。我微微一笑,抛开那些个中曲直没有说,单单将太后所言尽数告诉了她,她转过身,粉色的衣裙融进了水光中,时隐时现。
夕阳西下,在水面铺开一层绚烂的光影,金色光斑在水面上跳跃,斑斑点点,如梦幻般华而不实。
这一切,若是梦就好了,我也不必如此痛苦,如此无奈。南柯一梦,我却没有可以醒来的一刻。
她静默不语,我起身走至她身后,双手放上她的肩膀,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你带你进宫面见太后。”
不料此语一出,苏墨岚却回过身,眼眶深处莫名的情愫在涌动,半晌轻轻地说:“将军,奴家愿意。”
我反倒吃了一惊,只看她缓缓转过身,脸上红晕尽染,带着几分羞涩道:“自将军救下奴家那一刻,奴家就倾心于将军了,奴家自知身份低下,配不上将军,如今太后赐婚,奴家,奴家……莫说正妻,就是侍妾,奴家也愿意。”
夕阳渐渐的沉入了水面,彭云尽染,天空瑰丽的色彩徐徐的变暗。
“你可想好了?何氏一门荣耀华贵,那只是人前,满门忠烈的背后,可是孤儿寡母的凄凉。我说不准哪一天就马革裹尸,你千万可想好!”
她变了神色,几分坚毅慢慢爬上脸庞,浅浅一笑,向我福身道:“妾身在这里见过夫君,从此以后,妾身必定以夫为天,以夫为地,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她耳上的水晶耳坠闪出一抹流光溢彩,迷花了我的双眼。
刚告别苏墨岚,走到大堂里,却发现静得吓人,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走却发现空无一人,没有了寻芳客,也没有了那些涂脂抹粉的姑娘。
只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桌前默默地喝酒,虽是寻常衣裳,但一身贵气却掩饰不住,又走了近些,看到身影越发的眼熟,心脏顿时扑腾一跳。
胤……胤琅?
胤琅拿着酒杯,看到我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把将酒杯向我扔过来,我不敢躲,又不敢下跪行礼,只得任着酒水弄湿了衣服前襟。
他看样子喝了不少,脸色通红,站起一把揪住我的衣服,凑近了,脸上带了些许愤怒,说:“你竟敢还来这种地方,你怎么敢?!”
我被酒气熏得皱了皱眉,稍稍后仰了一点,轻声道:“皇……您喝醉了。”
“我没醉!”他突然笑了起来,黑色眸子像笼着乌云一样,手指指向我身后,“你竟然要娶那个花魁?花魁!你要娶妻子?你要娶妻!”
他的身体一下子靠上我,眼角迷离,一下子抓住我肩膀,狠狠地捏住,指甲盖嵌进了肉里,我
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的脸近在咫尺,说:“我不许你娶妻子!”
心里正暗自叫苦,抬眼看到铭昭站在一旁,连忙示意他过来帮忙,两人好一会儿才把胤琅弄上马车。
胤琅突然直起身,靠着车身泛出一丝冷笑,道:“以轩,你上来!铭昭,驾车!”
我没办法,惶恐的上了车,车里空间太局促,我只能尴尬的蜷身跪着。
“抬眼回话……”
我抬起眼帘,胤琅的眼睛毫不闪躲的看着我,一抬手搭上我的肩膀,“朕知道是太后逼你,不就是太后的懿旨,朕照样能……”
“臣恳请皇上不要这么做……”我俯身下跪,“我朝‘孝’字当头,太后的懿旨,皇上应该……”
胤琅的脸顿时青筋暴跳,我感觉肩膀上一阵疼痛,他脸上的阴影越变越大,眉目纠缠在一起。
“她配不上你!!!”
“太后收她为义女,她现今已经是金枝玉叶,臣还倒觉得配不上她。”
我知道胤琅为什么会这样失态,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终究要接受。一个宠幸臣子的皇帝,无论他有多么英明,多么贤能,多么仁慈,但天下多的愚夫愚妇,他们看不到胤琅的苦楚,他们只会说胤琅的荒淫无度。
我不希望胤琅为天下人所诟病。
于是再拜,我低下头道:“男大当婚,本是天理,臣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自然要考虑婚配之事,臣与苏姑娘情投意合,相识相知,还往陛下成全!”
“你?”
“臣被世人看作是佞幸,臣无地自容,还望陛下……”
看不到胤琅的表情,我只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却又紧紧地捏住。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车轮在地面上的阵阵滚动。
我将头埋得更深,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松开了手,喘着粗气,朗声叫道:“铭昭,去李颜欢李老板那里!”
我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不敢问,也不敢抬头,只得任凭马车一直走了下去。
天上的云压得仿佛要掉下来,更显得夜色的沉重。
胤琅转过门廊,手里搂了李颜欢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我垂下眼皮,不想去看。
李颜欢很会侍奉,扶胤琅上了车舆,自己也钻了进去。
“回宫……”他的声音轻轻的飘了出来。
我没有答话,淡淡的驾了车舆……
那暧昧的娇喘声清晰的传出车幛,胤琅肆意发泄的风雨声故意的毫无遮掩的飞出来……心中一阵绞痛,哽咽了一声,闭上眼睛……这段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回去的路,竟变得如此的漫长……
在宫门停了车,只僵着不知该怎么问话。铭昭跪在车下,也是不知所措。
“你真愿意进宫吗?”夜风将车帘吹起,胤琅的声音灌入我的耳朵。
“陛下,颜欢愿永生侍奉陛下。”李颜欢柔媚的笑声随着风声模糊不清的传了出来。
“是吗?!宫门一入深似海啊……”
“颜欢不怨深宫似海……”
“哦?你入宫还欠一道关卡。你现在还可以说不。”胤琅的话音有些冷了。
“颜欢不惧雄关漫道,只原随侍陛下。”
“好!”胤琅的声音冷了几分,“净了身,就可以永远在禁宫之中,陪王伴驾了……”
“陛下……”
“去吧,朕等你给朕更多的服侍呢,你去吧。”车幔被挑了起来,一连失魂落魄德的李颜欢被丢出来,在地上摔了个跟头。
胤琅下了车,向我走来,我再度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黑色眸子。他逼近了我,“以轩……你看着朕!”
我摇了摇头,没有抬眼。心里的一个地方好似要滴出血来,火燎火燎的。
“看着朕!”胤琅的手还没碰到我的脸颊,我突然一下跪在地上,仍然深深的垂着头,“陛下,臣万死……”
胤琅愣了半晌,“你竟然……朕可是……”他低低的说,突然拔高了嗓音,突出的话让我一阵心寒,“佞幸……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说罢拂袖进了高大的宫墙。
跪在那里,几个月来,从没像这一天这样难过过……我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发酸,只哽咽却掉不下眼泪来……
一声炸雷……
我从深重的梦魇中,豁地坐起来,通身汗透……
风雨冰雹,雷声隆隆,响彻暗夜……我喘息了好一阵,也无法平静下来……又一声炸雷,我慢慢地走下床。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我反倒不觉得,展眼向禁夜中望去……帝都的夜景繁华灿烂,庭院里的灯火却是恍恍惚惚,抬头一看,自己却走到了何家祠堂的门口。
两盏白色的灯笼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气无力,在风中摇摇晃晃,单薄就要被吹去。
一门忠烈。
匾额上的四个金字在灯火下熠熠发光,却照不见大厅里挥之不去的抑郁和晦暗。
祠堂内部结构相当古旧,画檐雕角,部份檩柱刻成盘龙状,露出腐朽的木质。第一进与第二进的庭院中有青砖砌成的影壁,上有青石刻着何氏家训,再往前走是字辈排列,我没有细看就直走到了第三进。这是摆放何氏先人神位的地方,只见神龛上密密麻麻的放着一大片神主牌,还有一幅幅的先祖画像。
烛火惨惨淡淡,凝视着何氏第一代先祖何清悦的画像,我在飘摇的火光下竟然有了一种幻觉,觉得他的眼睛仍然无比犀利,直透我的内心。
我瞬间跪下,面朝数位先祖们,一字一句说道:“诸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何以轩上不能辅君,下不能正己,于国于社稷无功,侮辱了何氏一门的历代忠孝节烈,以轩愧对先祖,愧对先祖的赫赫功业,愧对父亲,愧对先帝的嘱托。”
门外的风雨像鞭子一样,声声抽在我的心上。我再度跪了下去,禁不住眼眶里一阵发酸,灯火黯淡,我走至父亲的灵位前跪下,努力抑制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