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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走,我不再是你的臣子,我也不是什么大司马大将军,等待这场战事一旦结束,我就会悄然离去。你拿墨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我,你够狠毒,可你也不会想到,我依然有法子接走他们,我不会再信任你,这万里大澜,这社稷江山,它的死活,从此和我再无半分的关联!”
心,寸寸成冰,但既然做了就做个彻底吧!不问后悔,只问将来。
“皇上,您保重,臣这就走了,就此别过!”
我猛地跪下,叩头,然后站起,步履缓慢的走到门口,费力的打开门,满目的霞光一下子直射近来,刺痛了我的双眼。
回眸一瞬,再看了他一眼。
胤琅,你我过往从今开始,一刀两断,今后再无牵扯。
沉重的殿门在我身后缓缓闭合,我喘着气靠于其上,眼前满目的霞光渐甚,逐日而走,终浸染出遍天的烟紫熏红。
“以轩,你明日就要出征,不在府里陪陪墨岚,反倒我这长韶宫里来做甚?”
太后身着白丝衣衫,斜靠于榻上,手支着头看我。
“臣来请求太后,帮臣一个忙。”我冷静地说道。
她微微笑,眼角荡漾出一丝温和,就如同多年之前她注视还是幼儿的我一般。
我也笑,道:“臣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请太后多照顾墨岚一点,她有了身孕,臣将近三十才有了孩儿,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太后听闻,坐直身子,拈起一颗葡萄,打量了我几下,道:“这照顾是自然的,她是哀家的女儿,怎么能不多加照顾?再说,皇上也曾到哀家这里,让哀家把她接进宫来,也省得你在外作战不放心。”
果然,我的预料没有错。
“太后,臣的意思,您也是知道的,为何一定要遮掩呢?”
她收起笑容,直视我,我坦然开口,道:“臣的身世,您知道,所以您也必定知道皇上让您把臣的妻子接进宫的意图。”
太后露出笑容,依然是和蔼可亲,但是,里边,有很多东西却已经变了。
“哀家当然知道,如果不把你的妻子接进宫,又怎么能放心得让你统领二十万精骑呢?以轩,不要怨恨皇上,他有很多的苦衷。”
我淡淡的笑:“臣自然知道,不过是怕臣拥兵自重,继而威胁了陛下的权威和江山。臣的妻小,留在宫中,臣自然得俯首听命,誓死效忠。”
太后也不慌张,抿起嘴,半晌之后,轻笑道:“以轩,你是个聪明人,这点哀家很早就知道。皇上刚登基那年,帝都不稳,还是你震慑住了那些犯上之徒。本来凭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可你没有,所以,现在你更不要生出那些想法。”
我捧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道:“太后圣明,臣发誓要对皇上效忠,自然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人。”
她忽然收起笑容,神色冷凝,良久对我道:“以轩,既然你知道君臣大义,为何又要做那人人唾弃的佞幸?先帝临终是怎麽嘱咐你的?要你好好辅佐皇上,可你教了他些什么?尽教了这些诲淫诲盗,污浊不堪的事,你们还是兄弟,你却引诱他同你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我心里凄厉的笑,面上却愈发的沉静,放下茶杯,道:“太后,有道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
太后的面色一时衲纳,我继续说:“自古做佞幸者,不外乎要权,要钱,再不就是要名要利,这一切,臣都有,臣犯得着去做一个下贱的佞幸么?”
“太后,臣今天就把话敞开了说。现在您也知道,皇上对我疑心甚重,这是自然的,但要是真得论起来,倘若臣有谋逆之心,臣早在先帝逝去的时候,就会取而代之了。不会拖到现在。”
“此话怎讲?”
我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说道:“当时臣手握重兵,几十万大军遥遥呼应,各路将领誓死效忠,而且已经控制了帝都,臣大可以封锁消息,将各位皇子赶尽杀绝,取而代之。要是臣子中有人不服,将他杀掉也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情,那时臣刀下的冤魂,也不多一个两个。”
她轻轻点头,脸上云淡风轻,道:“这倒是实话。”
“而现在呢?”我笑,“失了兵权,部下也被皇上远远的遣开,皇上权威正胜,手握大权,臣倘若生了谋逆之心,岂不是以卵击石?”
太后闻言点头,说:“哀家明白,不过你今天来,究竟想要让哀家帮你什么?”
“太后,臣今天来,是要告诉太后,臣打算走。”
“什么?”她愣了一下,“你要走?”
“是的,臣不想再做一个佞幸,也不想引起任何事端,臣现在只想好好的过安生日子,远离纷争。”
太后樱唇开启,掩口轻笑,道:“以轩,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哀家明白你要求哀家什么了。不过,你真的确定哀家会帮你?”
我也轻轻的笑,说:“太后,您也是个聪明人,不然先帝那么多有子的嫔妃,为何只有您能安享晚年。”
她神色轻松,抬手拢了拢衣袖,道:“是啊,人要学会放弃,不然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你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墨岚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哀家会好好的照看她,等到你的仗快打完了,哀家就会把她送出帝都,找忠心的人送到你那里。”
“之后臣自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万里大澜,总会有臣一家的生存之地。”
“无妨,哀家也曾抚养过你,视你作自己的儿子,这钱财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忧,哀家会为你准备好。”
我下跪,“臣谢过太后。”
“哀家只是为皇上着想罢了……唉……冤孽呦……都是先帝做下的孽债……”她痛心疾首的叹气,摇头不再看我。
我站起鞠躬,转身出门。
大殿台阶上,清冷的月光洒下一地斑驳,我在白玉栏杆前稍微站立。
远处的点点灯火将夜幕映衬得更加深邃,皇宫就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枯井,所有的人都被它吞噬。
而现在,我将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亦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接下来的夜,会是更有希望的光辉,还是一片黑暗?
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了,略略睡了几个时辰,便被墨岚叫醒。
吃了些早膳,我郑重其事的穿上以前的铠甲,走到何家祠堂里,点上了香烛,放在层层叠叠的灵牌前,而后回身下拜。
“各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何以轩叩首,以轩即将奔袭漠北,此战必定险恶,还望各位先祖能够保佑以轩马到成功!”
我重重的叩头,而后站起,走到另一面墙壁前,伸手取下佩剑。
先帝,不是我不愿再辅佐皇上,还请您原谅以轩的苦衷。
天还没有亮透,仍然是漆黑一片,走到门口,马夫已经牵着“风追”候在那里,不远处单永等人已然一身戎装坐于马上,正在静静等候。
我朝他们点头,翻身上马,正欲调转马头,前往军营,不了门内却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夫君——”
墨岚在几个丫鬟的扶持下急匆匆地走来,神色焦急,她迈出大门,看向我,嘴唇不住的颤抖,想要说什么,眼光却又扫过两旁的人。
我心下明了,下马向她走去,轻声问道:“怎么,还有话要对我说?”
她点头,美丽的眸子里忧心忡忡,开口声音竟是颤抖,“夫君,你一定要小心,刀剑不长眼,妾身在家定会为你日夜祈福,等着你得胜归来。”
我点头,一把撩起披风,遮住别人视线,伸手搂紧她,吻上她的嘴唇。
她紧紧的捏住我的手臂,待到我放开她的嘴唇,她呼吸急促,面庞羞红,眸子里满是关心,冲我道:“你的寒疾一定要注意,记得多穿衣,不可以着风寒。”
我冲她微笑,说:“我记下了,墨岚,等到这仗打完,我们就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
话音刚落,我放下披风,疾走几步回身上马,抓紧缰绳,“风追”嘶鸣一声,调转方向向军营跑去,身后将领随后紧紧跟上。
马蹄声声,四周的景物不断变换。转头远望,巍峨的皇宫在黑夜中沉默不语。
也许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消磨尽所有的恨意和爱意,才能将这走偏的一格拨回我原本的生活,帝都,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第二十七章
广袤无边的大漠静寂如磐,昏暗的天空上残月如钩,奔袭千里的将士们和骏马已汗湿全身,寒气直透重铠。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干冷干冷的,人和马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凝成霜花飘落,在头顶泛出片片银白。旌旗半卷,犹散发着风烟气息,将士们警觉的眼睛和矛戈在曙色熹微中光点闪闪。
我跨坐在骏马上,手持缰绳,面容沉毅的注视着远方。
经过一天的奔袭,脂魅山已经就在眼前,残月下的脂魅山周身微微的发红,散发出一股妖娆的气息。
“将军!”身后方瑾洪驾马走出,向我道:“是否出战?”
现在,只要我扬眉剑出鞘,这渊停岳峙严正以待的数万铁骑,就会如惊涛骇浪般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我拽紧马缰,回身慢慢的踱步,凝重的目光在每个将士脸上扫过。
经过汶郡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到处是身首异处的横尸,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一座城已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场。到处是暗褐色的血迹,到处是成群的饥乌在啄食腐烂的尸首。
我感到额头上的一根血管怦怦的跳,但镇定的吩咐将士将尸体掩埋掉,而后命令部队略作休整,天色亮了之后,出了汶郡,一路向北。
目光从他们年轻或者不年轻的面容上掠过,我拉开嗓子吼道:“将士们,你们也都看到了,鲜狄人可以入我们大澜境内二百余里,来去自由,犹如无人之境!残害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财物,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草原苍鹰,他们只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狼——”
将士们的脸上的愤怒犹如狂风般袭来,大声吼着:“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要打败狼,我们就得比狼群更加凶残,更加嗜血,我们只能变成猛虎!变成猎豹!!!我们要让鲜狄人知道,他们要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
“死去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同胞,他们凭什么曝露荒野,为饥乌吞噬?这笔血债,我们一定要讨回来!我们要让鲜狄人知道,我们大澜人也是狼,是比他们更狠的狼!!”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将士们手中的刀枪剑激发出剧烈的声响,似乎也愤怒了一般,洪亮的声音在天际回荡。
“走——”
风在耳边掠过,再往北大概五十余里,突然出现百余骑鲜狄骑兵,装备整齐,我心下吃了一惊,却看到他们出现一丝小小的慌乱,随即纷纷调转马头,向深处跑去。
不能让他们走漏了消息,想到这里,我从身后箭囊里抽出一只白羽箭,搭箭上线,弓如满月,瞄准领头之人,不再犹豫,箭瞬间划破空气,端直而出。
那人瞬时滚落马下。
“将士们——给我杀!!!就地杀绝!!!切勿走漏我军的消息——”我抽出战刀,高高扬起,咆哮着果决的下了命令。
一马当先的冲入敌群,我挥刀劈下,鲜血横飞,惨叫声充斥耳边,身后将士咆哮着砍杀,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鲜血激涌而出,在淡薄的夜色里,异常的惨烈。
过了不多时候,战势已然平息。
战场上鲜狄人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奔驰。鲜血渗进黄沙,已经无影无踪,残月悄然隐进云彩。
摸着酸痛的臂膀,我大声吩咐身边的将士:“将士们——各部速清可还有残余?!以免走漏我们的消息!!”
“禀报将军,就地殆尽!!”
我抬眼看着天空,星光暗淡,却染出一片澄明。
“我们跟着这一小股敌人,已经有些偏移了方向——收拾缴获的马匹兵器,为我充军!我们已经取得了首战告捷,奔袭草原纵深,可有畏惧?!”
“大将军威武——”
“往西北,随我来!!我们再奔袭五十里,换阵!!!”
“诺——”
继续奔袭,夜色渐渐的沉重,夜风也逐渐的带上了冷气,之后没有再遇到鲜狄人的骑兵,眼前满目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漠草原,还有倚风而立的胡杨。
胯下骏马风驰电掣,我仰看薄暮低垂的草原,落日的尽头似乎有苍鹰盘旋于脂魅山之巅,我回身喊:“将士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拿起你们的刀,雪耻的一刻就在眼前——”
“平灭鲜狄——以雪国耻——大将军威武——”
近在咫尺的脂魅山,是鲜狄人祭祀昆仑神的地方,更是南下的重要据点,守备的都是王庭精锐,不过今天,我要荡平这脂魅山,血洗国耻!
催动骏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