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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一直压抑着的叫声差点冲口而出,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有些昏朦的神志瞬间变得清醒,胤琅叫道:“不许憋着,你给我叫出来。”
身体被你强要,难道还要赔上自己的意志不成?我恨恨的想。
“放松——别用力——会伤到自己的——”也许是我真的迷糊了,胤琅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我只觉得眼前渐渐的暗了下去,胤琅的嘴唇一张一合,好似在说着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佛置身惨熊熊大火之中,只有让人痛苦的灼热。
等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强烈光线透过薄纱锦帐照了进来,我勉强睁开眼睛。待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一下子清醒过来,翻身便要坐起。不料全身痛楚无比,稍稍一动,全身上下便传来牵心扯肺的剧痛。
这回,可真的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我慢慢地走下床,正四处找寻自己的外衣,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慢慢的穿好了,忍着腿间的不适挣扎着走到门口,不料门却自己开了,胤琅的贴身太监铭昭站在我面前,一脸的关切,问道:“何大人……”
我冷冷的说:“给我备轿,我要回府。”
铭昭一脸惶恐,结结巴巴说:“奴才已经帮大人准备好了洗澡水,还请大人沐浴过后再出宫。”
我一甩衣袖,道:“不劳烦公公了。”
出了宫门,我回头望了一眼金碧辉煌,巍峨俊美的皇宫。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早已有几个男仆女婢在门前等候,我稍稍靠上一人,边走边问道:“老夫人怎样?”
“老夫人听说您要回来,一夜未睡,结果您一夜未归,她失望不已,现在可能正在房里歇息。”侍女恭敬的回答。
“最近府里怎样?”我问管家邱伯。
他拈了拈山羊胡子,缓缓道:“自从您在塞北打了胜仗,有好些个公卿贵族送来些价值不菲的礼品,不过老奴擅自做主,都给退了回去。”
我点点头,道:“你做的对,那些公卿贵族最好同他们不要有来往,实在推不掉的,也要有回礼,不能授人以柄。”
“老奴记住了。”邱伯眼珠一转,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不过,还有几家前来向老夫人给您提亲的,老奴也给挡了回去。”
提亲?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今年已经是二十有五。换做是别人,膝下也有两个孩子了,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就我如今的身体,何苦要糟蹋别人家的好闺女呢?
罢了,罢了。
穿过庭院上方搭起一方用青藤铺盖成的凉棚,我走进堂屋,勉强坐下,一阵刺痛再次蔓延全身。男仆送上茶水,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才倒了一杯慢慢的品了起来。
心没有落处,空荡荡的,一股说不明的苦涩涌上心头。
心烦意乱的走进自己的屋子,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的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下身痛得连坐都坐不稳,身体一下子歪在枕上。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五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百鸟归巢,暮色沉沉的傍晚。
睁开眼,却见母亲坐于床边,端丽光洁脸庞上,岁月的痕迹仍然掩盖不住的流了出来。我一下坐起,顺手拉了拉衣领。
“母亲?”
母亲笑了笑,伸手帮我捋捋鬓发,道:“轩儿,你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真让娘看着心疼。”
我放轻了身子,说:“孩儿还好,征战在外,那也是应该的。”
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我瞅瞅她眉眼间的神色,倒是有些不能理解的东西。
难不成我没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事么事情不成?
“母亲,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我慢慢地挪动身体,想要下床,虽然下身依旧疼痛,但还是极其小心的不让母亲看出端倪。
“前些日子有人上门给你提亲,”她略带歉意地笑了一笑,又拉拉我的衣领,道:“是母亲疏忽了,按说这么大的年纪……”
她的话忽然停住了,手指也瞬间僵住,她忽的抬起头来,颤抖着问:“轩儿,你脖颈处是怎么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也顾不得多少,一下子将她的手拨开,将领子裹紧,道:“母亲,没什么,塞北蚊虫多,被叮咬一两下也在情理之中。”
母亲好像没有听到,呆了半晌,才如梦方醒般收回手,低低的说:“是吗?看来是为娘的多心了,”随即从床边站起身,背对着我,声音低不可闻,“饭已经好了,你洗洗就来吃吧。”
我“嗯”了一声,目送她慢慢的走出房间,夕阳从门口照进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母亲。
穿衣的时候,我慢慢的回想着自己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
母亲在我的记忆里是很温柔的,因为父亲早逝,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抚养着我,温柔贤淑,神色淡然,平日好像什么事情也引不起她的注意。虽然管理着一方家业,但很少外出走动,连敬佛上香也是极少的。
摇摇头,我走进饭厅,母亲已然在桌前等我了。满桌的佳肴冒着热气,一股饭菜香味在屋内飘荡。
“轩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母亲微笑着给我挟了一碗菜,我笑着接过,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离家这么多年,还是母亲做的饭菜最香,思及此,我有些难受。在外四年,母亲必定是望眼欲穿,我却不能尽孝,真是有愧。
母亲却没有动口,她双手支于桌上,目不转晴的看着我,嘴角不时地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忙把以一盘菜推至她面前,说:“母亲,您也吃啊。”
母亲眯起眼睛,轻轻的舀了一勺鱼汤,送至嘴边却没有喝,突然说:“轩儿,想你小的时候,还为了有人说你长得像女娃儿和人家打架,现在却已经是个高高大大,金戈铁马的男儿了,这时间还过得真快啊。”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母亲,您又取笑孩儿了。还而那时是因为年少不懂事,现在可不会了。孩儿还记得那夜母亲让孩儿在父亲灵位面前下跪思过,那时孩儿就发誓到,一定要做个堂堂男子,不能被人家说三道四。”
“你啊,小时候长得真是像个女娃儿,不过也难怪,人人都说你长的像为娘。现在倒越发有些男儿的英气了。”
“孩儿一直以父亲为荣,父亲是英雄,孩儿也要像父亲一样!”
母亲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僵住了,过了半晌,她慢慢的垂下了眼皮,肩膀有些微微颤抖。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室外却是一片灿烂,红的黄的树叶间杂在清劲的风里,天蓝蓝的,阳光也暖暖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道:“你五官里只有眼睛像他,越来越像了……也许,真是命吧……”
说罢她猛然站起,任凭我怎么呼唤,头也不回,大步跨出门槛,渐行渐远。
我不知所措的扶着饭桌站起,看着母亲些许单薄的背影,一片茫然不解。以前也提过父亲,可没见过一向温婉的母亲如此的失态。
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只得披衣下床,经过母亲的房间时,我放轻脚步,却看到一灯如豆,母亲侧着身坐在床边好似在哭泣,双手还在抚摸着什么东西。
怕是自己不经意间提到了她心头的伤疤。
我默默地走到了花园里,月光下的树枝婆娑,在地上映出大片大片的阴影。突然间,起了几丝风,我的发丝有些散乱,水面荡开几缕细纹,水香缭绕。
轻轻的坐在岸边青石上,我抬首仰望夜空,漫天的星斗熠熠发光,我的心里,却是异常的灰暗。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了解胤琅了。
胤琅的母亲,也是当今的太后,当时并不很得宠幸,所以胤琅幼时多受其他皇子的的欺负,有一次因为冲撞了大皇子而被罚在烈日下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我因为父亲为国捐躯而被先皇带在宫中养育,其他皇子给我的只有白眼和讥讽。胤琅和我,两个同样孤单的孩子,在冰冷的宫廷里相互扶持着长大,直至我去了军营。
先帝临终前的嘱托,连同之后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恍惚。
有时候我就在想念父亲,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兵败如山倒,即将城破的那一刻,他有没有过一丝的后悔?在地动山摇,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究竟是怎样将那把闪着凛光的剑插入了自己的身体?
一切的一切,我都已无法知晓。
我又想到了先帝,他将我抱进宫廷里抚养,视若己出,爱如亲子,很多个春意盎然的午后,他都会私下里将我抱坐于他的膝上,细细的讲那些已经久远模糊的英雄传奇。
垂下眼睛,定定的看着被吹皱了一池水,暗自想到,也许,我真该考虑成家了,不为别的,何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了我这里。
一阵清风拂过,水面荡起涟漪,明月,也碎成几片。
第二日足足过了正午,我才被唤到了宫里。
朝堂上黑压压的都是重臣,相互恭维,见到我走了进来,便一起围上来,我笑着行了行礼道:“各位大人好。”
“哎,我们哪能担的起您的大礼啊,何将军。”
“就是就是,何将军真是雄姿英发,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我一面走,一面不住的行礼,直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文武分列,我的位置在武职里的首位,遥遥对面,便是文渊阁大学士,先帝加封的太子太保加顾命大臣丛默涵。
“皇上驾到——”
黑色的衮服连同上边的金色龙纹就那样张狂的进入了我的眼睛,数串耀眼的珍珠在鎏冠下方摇晃,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薄薄的嘴唇弯起一个精致的弧度。
淡色帷幔在他身后合拢,我已悄然颉首下跪。
“今日招各位卿家前来,是想谈一谈关于这次与鲜狄作战的事情。”胤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分外威严,“正如各位所知,何将军已于一月前将鲜狄远逐大漠,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有战事,今天朕要奖赏有功之士。”
我对面的丛默涵走出队列,行罢礼后道:“皇上圣明,鲜狄边患解除,要数功劳应当是何将军居首位。”
胤琅没有答话,静默一阵之后,才问道:“其他卿家的意见呢?”
“臣等认为丛大人所言甚是!”所有的官员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齐声答道。
我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尽管我知道一定会被胤琅尽收眼底。
如今的我,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先帝的加封的托孤大臣,圣眷极盛,位及人臣,还有什么好封的呢?
古语云: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用母亲的话说,平安才是福。
想到这里,我走出队列,跪下道:“臣何以轩不敢居功!此次大捷上有皇上,下有各位将士,还有各位同僚的鼎力相助,才能一鼓作气击败鲜狄。还请皇上奖赏那些勇敢杀敌的将士,以鼓励军心!”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跪的笔挺,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地面。
隐隐约约一些“大人一日三省,真圣人也”,“大人居功不傲,实难能可贵”的话传我的耳中。
胤琅咳嗽了一下,大殿里顿时寂静无比,只闻得数声浅浅的呼气。
半晌,他大笑道:“何将军还真是难能可贵,别人巴不得朕的奖赏,爱卿却可着劲的往外推。”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于是再度俯下身,“臣不敢。臣别无所求,将士们风餐露宿,流血牺牲,只为保得家国平安!臣身为将军,自然要替将士们着想。”
“行,就依爱卿所言,奖赏有功的将士。”鎏冠晃了晃,他抬起一只手,便有太监前走几步,展开一方明黄的诏命,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塞北大捷,朕深感欣慰。何将军功不可没,准其中门行走,禁内骑马,带刀觐见,入殿不拜!”
我头上冒了些许冷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胤琅,他的表情隐没在珠串间,我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笑意。
这……这……
“何卿家,这该赏的还是因该赏,不然你让天下人怎么说朕。你出生入死,流血流汗换得的战功,朕却瞧都没有瞧上一眼,他们会怎么看朕?是说朕苛刻?还是说朕不尽人情?”他慢悠悠的道来,换得众臣的一片附和。
我只得再次低下头,“臣不敢那样想,臣谢陛下隆恩。”
“至于那些有功的将士们,你拣个时间给朕上个折子,这该赏的,该罚的,朕再做定夺,朝堂上就不再议了。”
“臣遵旨。”
我从地上站起,走回队列中间,太监又尖声尖气地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一名身着蓝色官服的官员从文官那一队中走出,面朝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