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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连忙收口道:“皇上在承惠殿中,刚刚与众将商讨完了作战事宜,恐还在那里。”
我咬了咬牙,说:“带去我!”
久别归来,已是天地翻覆,人事全非。
胤琅坐于上首,身影隐在垂帘绣幔之后,飘忽的烛光下,珠串随着风相互碰撞,一片清脆,我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形,他的脸模糊不清。
清风轻摆,扬起我身后的轻纱,面前地转上树影微微摇移,映出些许恍惚的日光痕迹。
殿里安静的过分,我一时恍惚起来,前尘往事,恩爱种种,一刹间忽如潮水般涌起,却又在刹那的理智间散去。
此次回来,不过是自己的责任罢了,那份情,已经死去。只不过几月光景,岁月漫漫情怨流转,生死之间,竟便像是过了一世。
我依旧安安分分的跪着。
“嗯,大将军还知道回来啊。”过了许久,他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我低头道:“臣有罪。”
他低声笑了几下,道:“有罪?看看你麾下的那些士兵,激动的就和打了胜仗似的,你怎么还敢说自己有罪?”
我凝神回答:“皇上言重,臣的确有罪。”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身为大军统帅,却被敌方俘虏,不仅丢了军心,还失了国威,此乃臣罪之一。”我低咳了一声,将血气压下去,复道:“皇上亲征漠北,臣却仍在敌营,不能为皇上效忠,此乃臣罪之二。”
帐子里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立了起来,几声“喀嚓”声响起,我不由自主的望上去,却看到一粒粒,一串串晶莹的珠子纷纷而落,在光洁的地面上跳跃。
胤琅站在残破的珠帘旁,剑眉飞扬,目中精光流转,嘴抿成一条缝,脸上的表情阴冷不已,随即将手中的珠帘扔到地上,理了理衣衫走下来。
我一时惊愕,连话也忘了说,就看着他那么神态优雅的走了下来,他嘴角旁却泛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容。
“说完了么?”他在我面前站定,气定神闲得看着我,挑眉道:“没说完的话,那朕替你说,”说着用修长的指头指向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罪之三,乃是朕派人去接你回国,你还执意不回!”
看他的样子,虽然眼角虽有略微的疲惫,仍旧神采奕奕,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没有半分的心虚,对那下毒的事情,竟连一句话也不说,心里顿时一股苦涩流过。
“臣有苦衷,不得已为之。”我低下头,淡淡地说。
既然他不打算说破,那我又何苦?
“苦衷?”
他重复了一遍,低哑的声音,隐隐绷紧,仿佛在拼命抑制自己的怒火。
“什么苦衷,你在那里根本不是什么俘虏,而被奉为上宾,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何以轩,不要把朕当傻子。”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吼出来,只是挑挑眉毛,张嘴就那样说了出来,轻轻淡淡,眼底光芒一闪而逝,盯住我。
我苦笑。我能回答什么?回答说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信吧,即便我没有做过有愧于国家的事情,身在敌营那么久,没事都可以说出事情来。
我将身子俯的更低,无言以对,只听他道:“你自己说,为什么那时不回来,现在却拚着命也要回来?”
我刚欲答话,却一口气息哽在喉间,剧烈呛咳起来。胸中血气不住翻涌,大有呼之欲出的趋势,只得用手按住,咬紧牙关,硬是将血气逼了回去。
他一下子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托上我的脸,急促的叫:“以轩,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偏过头,我微微闭起眼睛,眼前尽是人影浮动,我有些疑惑,殿中明明只有我和他二人,为何现在却多出来许多模糊的影子?
凝了心神,我急忙转移话题,道:“臣被俘身在敌营,只一心求死,以身殉国。后来知道皇上亲征漠北,臣决心,以此残身为皇上效命……”
话还未说完,他一把揪住我衣襟,声音却平平稳稳,“谁准你死了?你给朕听清楚了,你是朕的人,朕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即便很虚弱,我还是笑了,“陛下乃是天下主宰,圣旨如山,只是,您也要知道,断死容易断生却难!”
他眉头青筋暴跳,没有说话,我却只是笑,竟然有了莫名的快意。杜鹃啼是你下,你怎会不知我的死期将到?此时还以用如此无辜的语气说话,帝王心术,你算是真真学到家了。
喉间一阵不适,我急忙低头,大口大口的喘气,肩臂顿时遭人铁箍般制住,大力摇晃着,胤琅声音略微拔高几分,近在耳畔响起:“你倒学会讽刺朕了,你真出息了!”
我笑着看他,他瞳孔骤然收缩,森森寒意如针,即使面上依旧神色清闲,眼底却难掩伤痛之色。
拨开他的手,我道:“皇上言重,臣受不起。臣此次回来,早就抱着必死之心,只求为家国出最后一份力,此生即无憾。”
话说得如此明白,他就应该知道我所谓何事,倘若我们间还有些许情义,他就不该再苦苦相逼。
孰料他反倒微微一笑:“以轩,你的口才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过,朕现在不喜欢和你说话,朕更喜欢……”
随着还没说完的话,他的身躯就毫不留情的压了上来,我到底虚弱,瞬间背上一片冰冷,下一刻,他就重重地吻上我的唇。
长途跋涉,登上高大的城墙,早已耗尽力气,我知他要做什么,却苦于四肢无力,无法阻止,抵在他胸前的双手酥软,看上去反倒是我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的唇舌分外的霸道,一阵刺痛从唇上泛起,甜腥味在口内泛起,我紧紧地咬住牙,不让他的唇入侵,不让血气涌出。
那双手却仍在渴求般地探摸我全身,撕开一件又一件衣衫,直至凉气袭上胸口,他的手也随之到处游走。
唇间突然一松,我本能地大口吸气,尚未分清是何回事,他漆黑的眼眸对上我的,平静中似藏着千般惊涛骇浪,手按上我胸口,厉声道:“你左肩怎么了?还有胸口?”
我顾不上回答,转头一阵急咳之后,无力的看着屋顶的帐幔,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两道伤口罢了……”
说着眼前再度模糊,呼吸微弱如游丝,我仍自强打精神,费力的睁大眼睛。胤琅突然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一个吻落在唇角,却是分外的温柔。
“朕扶你起来,朕去叫太医……”他说着就势要将我抱起来,我一惊,急忙不住摇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拽,随即紧紧地扣住他的腰身。
“不要……不要……”
他一怔,随即俯下身,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嵌进他身体中,吻却轻柔的从额头一路蔓延至脖颈,热气扑在我的面上,暖暖的。
胸前的伤口似乎因为刚才的挣扎,有些开裂,我眼前顿时一黑,模糊的视线看到他低下头,随即伤口上一阵温热湿滑,一点一点滑过伤口。
他……他在干什么?舔我的伤口?
“朕想你,想你……”他在我耳边喃喃地说:“你刚走,朕就后悔了。朕熬了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就等你回来……”
我苦笑,心里什么滋味也有,眼前又是一阵飘忽,胸前一阵尖锐刺痛,又将我拉回,却是他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是惩罚……惩罚你不回来……”他开始浓重的喘息,轻柔的吻渐渐变成啃啮吸吮,双手如渴求般抚过全身,掌心的温热灼烫每一处肌肤,带起一阵火热。
我忍住即将溢出的呻吟,断断续续说:“皇上……不行……臣回来……不是……”
“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对吗?”胤琅目光幽深,眼底浮动着情欲的迷离,俯身渐渐靠近,灼热的鼻息喷在我的面上,“我的以轩,从来都是为了我好的。”
我心里一阵苦楚,不知说什么好。
我是为你好,为你的皇位好,为你的江山好,为了你本人好,可你有没有对我想过?你自然知道我回来的目的,为何还对解药的事情只字不提?
想到这里,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厉声说:“皇上,臣回来是报效国家的!不是回来……”
他皱眉,直起身子,脸色阴沉的吓人,“朕等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这么对朕?!连多一会的温存都不给朕?”
我理好衣服缓缓站起,他也从地上而起,两人在殿中默默而立,只有烛火的噼啪作响。
甜腥味在口内泛起,也不知是喉间咳出,还是嘴唇被咬破所至。再拖下去,我当即会咳血而出,既然已经时无多日,他不想说,我何苦要挑破。
就上演最后一码君臣相佐的好戏,给天下众生看,于他,于我,都是好事,何乐而不为?
我复又跪下,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他眸子里的情欲迅速退去,伸手理了理业已凌乱的衣衫,后退几步,面上恢复了那股神色悠然,道:“何以轩,你这可是明摆着要朕难堪。你回来军心大振,此时朕要是追究你的罪责,岂不是让三军将士都对朕不满?”
“臣不敢。”
他转身,玄黑衮服上赫然绣满的灿金九龙纹,在暗淡的殿内也好像一并失了颜色,裹住的身子,竟是比我出征前还要瘦削几分,多了一丝莫名的落寞清减。
“朕知道你回来为的是什么,不过,你被俘在前,朝中一直有人说你降了鲜狄,你让朕怎么信你?你又让朕怎么堵天下悠悠众口?”
“臣自知有愧于国家和皇上,不敢奢求一丝一毫的原谅。臣为皇上效忠十余年,从不敢生出其他心思,臣敢对天发誓,此生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领兵了?”
他的声音低沉的响起,身体微颤,我静默半晌,口中的话盘旋在嘴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当前鲜狄九万大军压境,又比我军更加擅长风雪作战,臣与鲜狄作战多次……所以,还请皇上准了臣这个请求!”
他并不答话,慢慢的走上台阶,仍背对着我,我有些恍惚,身子隐隐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别说那些虚的,你要说点什么,让朕信了你才可以。”胤琅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一时竟陌生而遥远。
我一时愕然,望定他的背影,良久之后,缓缓俯下身去,垂首漠然,“皇上,只要您准了罪臣这个请求,那以后,臣什么都听您的。”
他陡然转身,宽大衣袖猛然扬起一阵微风,眸子清亮,却沉默地看着我,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淡淡阴影。
“你可想好了……就算朕要你做朕的男宠,也……没有怨言?”
我蓦的垂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足俱是冰凉,一字一句道:“臣从来都不曾有过怨言……”
“那好……朕即刻下旨,命你为此次作战主帅……统领十万精骑,连带虎豹骑,也归于你的麾下!”
我的目光穿过影影绰绰的垂帘,望向三步之遥的他,低笑了一声,怆然道:“臣……遵旨!”
“那……那你就给朕滚——”他一扬袖,声音如暴雷一般。
我蓦的站起,抽身退后数步,殿门在身后徐徐开启,映出一地阳光和我萧索的身影。
侧脸看他,他早已转身,抬起的手在半空停顿,复又垂下,只是深深看我,似有万语千言,终不能诉。
木然的抽身出殿,一步步走下石阶,天地间一片萧瑟,扑面而来的寒风卷起我的衣裾翩然飞舞,风那样冷,心那样寒,一步更比一步冷,一步更比一步寒。
我还有的选择么?
我一生杀伐无数,手起刀落,寒光翩飞,一将功成万骨枯,脚下血流成河,手中人命无数,却没想到如今会到此境地,看来注定要孤家寡人走完这不算长的一生,背负万世骂名。
年轻时的英姿飒爽,年轻时的是豪情万丈,终也敌不过时间流逝。
喉中血气终于隐忍不住,一口喷到石壁上,绽开绚烂梅花,我扶住墙断断续续地笑,眼泪打转却掉不下来。
还能说什么,一切已经太晚,这一生爱恨痴缠,俱已成灰。
回到军营,洗漱过后,吃了些汤水的东西,略略睡了几个时辰,一睁眼,便到了午后。
刚刚坐起,就听到有人在砰砰敲门,随后一个抱着药箱的太医走了进来,朝我作揖道:“将军,皇上说您胸前有刀伤,让老臣来给您瞧瞧。”
我怔了怔,随即笑道:“皇上还记得臣的伤势,臣真是惶恐。”
“可否请将军让老臣看一看伤口呢?”
我略微沉吟,道:“本将已经自己处理过了,马上要去和诸位将领商讨作战事宜,要不等结束之后,我去找您,您看如何?”
他看着我好半天,才点头道:“老臣惶恐,那还请将军忙完就过来。”
我点头,他再次朝我作揖,苏清却推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