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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里每日都是单调的操练,瑾洪觉得难受得不得了。”瑾洪愁眉苦脸的说:“在战场上征战杀敌,那才叫的一个真男儿,这每日窝在营里像什么话。”
“瑾洪,”方老将军开口斥责道,“你还有脸说么,十八般武艺刀枪剑戟,你哪样精通?不都是马马虎虎,就这样子,还妄想着上战场,那才真叫丢我们方家的人。”罢了还不住气,又道:“你反倒不说说以轩,他年方十四就一手好剑法一身好功夫,你能及得上么?”
“爹……”瑾洪有些委屈,我连忙道:“方将军,你取笑以轩了。瑾洪天资聪颖,自有作为,您也别太着急。至于建立功勋,肯定会的,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
烛光一跳一跳,方夫人连忙说:“来来来,吃饭吃饭,你们男人啊,就只会谈那些打仗的事情,就不能谈点别的么。”
我拍拍瑾洪的背,他略略笑了笑,低头吃起饭来,大家不声不响,一时有些静谧,过了半晌,方老将军问我道:“以轩,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五。”
他静了静,复才道:“我记得你还尚未娶亲,”说罢看我,“你娘就没有想过给你娶亲么?”
我一时语结,思索了一番,才说:“以前以轩一直都在外,在京里的日子短,母亲也没有想起这事情。”
他“哦”了一声,才不再答话,饭厅内又恢复了寂静,我无意之中瞅了瞅身边的方瑾珊,这二年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生的明眸皓齿,冰肌玉肤,鲜活的像是暮春三月里的清澈溪流。
我瞬间明白了方老将军的意图,唉,也难怪,不过我一向是把这方瑾珊看作是妹妹,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不动声色的吃完饭,待到晚膳撤去,侍女们上了果品和茶,我和方老将军还有方瑾洪又聊了不少时候,才起身告辞。
坐上了车,靠着车身,里边一片黑暗,我闭上眼睛,不多时后又睁开,撩起车帘,慢慢的打量着夜幕下的帝都。
青石大路直贯东西,道上人扬马沸。夜晚的帝都还没有失去生气,相反却更加的沸腾,我的耳边却似乎听不到民众的喧嚣声,只有蹄阵得地轰响。
微风徐徐地吹来,送来满面木头和绿叶的清香。这几年帝都越加的繁华,整个大澜朝也是国威一日盛一日,先帝若是地下有知,因该会地下含笑吧。
如果能完成他的嘱托,胤琅从此成为一代明君,我想我也就可以放心的隐退了。
回到家里,我向母亲问过安,便走到书房里,吩咐小厮点好灯,便让他们全部退了下去。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透过有雕栏的画窗望着冷冷清清的夜晚。
一弯残月悬在空中,树影婆娑,景物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风从窗口灌了进来,直吹得蜡烛摇摇晃晃,我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写起了奏折。塞北大捷,将士们功劳大小各不相同,尽数写上去吧,至于惩罚,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输赢乃兵家常事,我治军一项严谨,何况那些犯了过错的,误报了军情的,还有拖拉的等等,我都按照军中惯例作了惩罚,实在没有必要旧事重提。
第二天的早朝我就把折子递了上去,散朝之后又去军营驻地走了一下,将士们大半脸上有着几分喜气,在帐中和几位年纪稍大的副都统、总兵闲聊过后,我走出帐子,却看到苏清坐在一边发呆。
“苏清,怎么了?”
他猛地一个激灵,手脚慌乱的站起来,还不忘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说道:“将军!”
“你怎么坐在太阳底下?有什么事情么?”
他搓搓手,道:“将军,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回军营来,安下心罢了。”
我对这句话有些疑惑,环顾四周,军营里一切如常,刚才和几个副都统、总兵、参将谈话,也没端倪。追问道:“怎么,军里出事情了吗?”
他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末将一直担心您会受到皇上责罚。”罢了又看着我,“末将代您之职回京那天,皇上在百里之外就设下仪仗欢迎您凯旋,没想到您不在,皇上当时就拉下脸来,一甩袖子就走了,把我等吓得不轻。”
我宽慰地笑了笑,道:“这是我疏忽了,皇上的气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要有什么负担。”
苏清面带担忧,说:“末将隐隐约约听到皇上和兵部尚书慕大人说道,你后再也不让您出征了。大将军,如果是真的,那可怎么办?”
我愣了,不让我出征?胤琅是怎么想的?
思索了一下,我朝苏清轻声道:“出征不出征,都是皇上的旨意,做臣子怎能擅自猜测,忘了这件事吧,就当没听过。”
他愣愣道:“末将知道了。”
我又同他说了几句话,猛然发觉已是正午,诸位将士们留我用饭,我没有推辞。军营里的事情相比朝堂清静得多,在这里反倒有几分安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沙场武人原本最受不了这恬淡平闲的日子,好在我自幼在人情冷暖自知的宫廷里长大,早就养成的淡然无谓的性子,每日读读书,写写字,练练剑,日子倒也不是太难打发。
唯一有些头痛的就是胤琅那里,他隔三差五就以政事为名召我进宫,最后总是要演变成一场欢爱,我极力的劝阻,反倒没有什么效果,这么一来二去的,虽然两人都有掩饰,但宫闱之中,仍然是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恍然间,便已过了半月有余。
第七章
秋雨绵绵,一场胜过一场寒。
皇宫的垂柳间荡漾着深秋的寒气,碧灵池里微微结了一层薄冰,寒气深深,塞北的寒气已经让我的身体有所吃不消,便早早的换上了厚的衣衫。
“以轩,朕看你的样子,怕是染上了寒疾,明日叫太医看看……就算日后不再度沙出塞,这样怎能让人放心?!”高台上对弈,胤琅有一搭无一搭的问。
胤琅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他……他真的不再打算让我出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神色未动,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拈起一颗黑子放于棋盘上,道:“眼下边疆刚刚经过战乱,朕想好好的休养生息一番。”
我拿起一颗白子,踌躇了几番,终于放下,道:“虽说是休养生息,但鲜狄仍有可能南侵,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
“以轩去看过方老将军了吧?”
“是。”
“方老将军壮年之时多次与鲜狄交锋,颇显澜军威武,”他又拿起棋子,却未放下,道:“现在却也已经两鬓斑白,看着让人心痛。”
“臣听说,老将军不失报国之志。”
他转头向下放望去,满目的远山云堆,“秋天尚且如此,朕恐今冬恶寒……”他又转过来,随意的拂乱了棋子,看着我。
“陛下,今年秋天承澜尚且如此天气,那漠北草原更不用说了,鲜狄人的牲畜恐怕损失惨重,即使开春,草木返青也会受到影响。鲜狄人刚刚战败,心里愤恨,恐怕又要把这笔帐计算在我们北方边陲重镇之上了。”我也放下棋子,看着他。
胤琅蹙了眉头,把一粒黑子压在棋盘上,“若此子为鲜狄督尉屯兵之处,春来青黄不接之际我北防各处,哪里最为吃紧?”
我看了看棋盘,拈着两粒白子,犹豫了一下,一左一右放下,“若按以往看,以兰昌、黄朔两地为冲要之地。”
“是啊,每年这两个郡面对鲜狄的威胁都是最大,长此以往,朕恐他们吃不消。”胤琅抿起嘴,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以轩,朕想了很久,决定再设一个北方军事重地,你不是已经鲜狄远逐大漠了么?朕打算就在这里——”他的手指上棋盘,划过一个弧线,“就在兰昌郡的西北边,起名叫沧海郡,以御鲜狄之东翼!”
“陛下打算冬天筑城么?”我问道,胤琅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沧海所在之地比兰昌还要往西,冬天筑城虽然来得及,但臣恐代价会较大……”
“那里本就有废弃的城,先遣过去驻军,随后筑城之人再去就行了,冬天估计鲜狄人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不过也难保,听说他们的可汗也是励精图治,怕是个难缠的主儿。”
我又想起了那个月夜下的赫连寒凌,他满目的闲淡笑容已经模糊了,身后的排排弓箭却仍旧清晰无比,寒冷月光在箭头上流过,我后背打了个哆嗦。
如果那天他不管不顾的下令放箭,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被深埋在了黑暗之中。
“以轩,你上次去了西域,可有什么发现?”他双手拢于宽大的袖中,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发丝轻轻的颤动。
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小股流寇是被打散了的鲜狄骑兵,臣已经将他们赶出西域,”突然想起慕风林西域借兵一事,我顿了顿又说:“不过臣倒是发现,西域督护裴祯手里的三万兵马,因为上次的战争被兵部调走有十之七八,现今还没有全部归还。臣想,这西域的兵怕是轻易不能调动。”
“是啊,西域虽然鱼龙混杂,但毕竟是朝廷赋税的一大来源,”胤琅的眼神突然无比锐利,“西域乃是威平帝千辛万苦得来的,丢了西域,莫说无脸见先帝,朕简直就是无脸见天下人。”
其实莫看现在大澜朝繁华似锦,深处却是危机四伏。
“慕风林擅自调动西域兵马,朕已经狠狠的训斥了他,他以为他妹妹是朕的女人,他是朕的小舅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插手朝政。”胤琅换上了一副嫌恶的表情,把玩着棋子,道:“其实朕不过是看他还有几分用处,这些人,不足为信。”
他到底还是成熟了,一日一日多了些帝王应有的样子,我心里涌上一丝安慰,却又不知如何答话,只得转头,水面波光敛艳,池边树林枯槁,不计其数的落叶飘然而下。
“这沧海郡的太守,还得好好的斟酌一番,”胤琅面向我道,“以轩,你意下如何?”
“臣以为,沧海郡既然是以军事为主,再加上偏远苦寒,太守最好是军中之人,要有些威信,如此才能治军从严,把握大局。”
“你可有意属之人?”他问道,我想了想,说:“这一方太守,岂是臣能插嘴的,还请皇上定夺。”
“那朕可定夺了啊,以轩你别到时候心痛,拉着朕不肯放人。”胤琅眯起眼睛,微微笑,我一瞬间有些不解,我不肯放人?那就是说……要从我的部属里边挑一个,也好,不能老跟着我,年轻人还是要出去独当一面的。
他突然站起身,打了个呵欠说:“下了会棋,朕有些乏了,以轩……”
“既然皇上乏了,那臣就此告退。”我听着话头不对,连忙站起行礼,慌忙不迭的后退。
“喂,以轩,你给朕回来……”
我急忙从回廊中走了出去,将胤琅不满的声音抛在身后。
秋日里的阳光虽然灿烂,但和春夏已不能同日而语,轻柔和缓,沉默无言。
明净殿是胤琅的寝殿,也是他主持政事的地方,高低曲折的精致回廊舒展地延伸入内宅,阳光倾斜着越过廊柱,我慢慢的走着,廊外美景目不暇接。
一阵清风过耳,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声声入耳。
“慕姐姐,听说皇上和何将军真的……真的那样子?”
“琳妃妹妹,哪样子?你说哪样?呵呵……”
“就是那样嘛……和我们一样伺候皇上……姐姐,你就告诉妹妹是不是那样吧。”
“我们不是正要去见皇上么?你自己问吧……”
走到拐角处,声音却停了,只见一些身着艳丽宫装的女子们款款而出,见了我不免一愣,为首的更是难掩尴尬之色。我轻轻的叹气,俯身作揖道:“臣何以轩给各宫娘娘请安了。”
空气里尴尬、窘迫……多种莫名情绪隐隐流转。
女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为首的女子,生的美艳动人,一双眼睛水汪汪,含烟带雾,一愣之后盈盈欠身,道:“何将军有礼了。”周围女子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行礼。我想她大概就是那位慕贵妃,只得逸出一方浅笑,眼角窥见她背后几个宫女倒是羞红了脸,便含笑道:“何某还有事在身,告退了。”
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细小的声音。
“娘娘,那就是何将军啊,原来真是生的俊朗……”
“怪不得皇上喜欢……”
连后宫都传成这样,也能猜想得出来朝堂上是何等情形。
内心一阵激烈翻腾,我也懒得反驳了,只是暗自摇头。风言风语自古难禁,何况如今身处嫌疑之间?但求无愧于心,又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寥落的走出皇宫,阳光竟然在瞬间分外的刺眼,刺得双目生疼,竟辨不出方向。踉踉跄跄在小路上疾走,也不知自己是何去何从。
纵然内心宽慰自己,但被人那样说心情岂能好受?秋风刮过,漫天的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