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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笙疑惑,试探着开口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
“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
“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
……
轩辕禛愣了,这一句话,如同魔音灌耳,时刻回荡在耳旁,撕扯着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令他痛不欲生。
凤凰趴窝,琉璃珠玑。
一个女子,喜欢两道肉菜,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
但,这两道菜,都是他最喜欢的。
联想她的所作所为,轩辕禛毫不怀疑,她的喜好,完全是依照他的来的。如同他不喜银鱼羹,却迁就陆雨笙的一样……
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
“皇上,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
恍若白昼的宫城,隐隐传出一道焦急狐疑的女声,隐隐的,很快就被夜风吹散。
一路狂奔。
痊愈不久的身体,本经不起轩辕禛这样折腾,轩辕禛却是不管不顾,更是运足了内力,一个劲地猛冲。
浑身上下,只剩一个念头。
想见她!
要见她!
楚华容……
极速刮过的风中,有点喘息,有点湿意。
是累,也是泪。
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奔过条条宽敞的打道,有几次因为太过急切,来不及看请脚下的路,被绊住了,高大俊美的男子,便踉跄地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一路狂奔,一路狼狈。
跌倒了爬起,爬起后又会跌倒。
不知吃了几次灰,轩辕禛一路喘息着到了昶王府,无暇等候府中人出门跪地迎接,轩辕禛几乎迫不及待地闯入了昶王府。
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若非轩辕禛身上的明黄龙袍昭示着他九五之尊的身份,那王府的侍卫,必将他当成疯子驱赶出去了。
横冲直撞,轩辕禛不经通报,循着平日暗卫来报的消息,一路冲进了昶王府的内院之中。
被精致灯笼点亮的内院中,如同暗卫禀报的,有两条人影正切磋琢磨着。
青衣凛冽,白衣静雅。
人影翻飞间,杀招毕现。若不知两人是夫妻关系,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以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
轩辕禛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条青衣身影,看着她因着打斗而若隐若现的脸,看着她空中飞扬的墨发,看着她偶尔闪烁着坚毅的凤眸,看着……
轩辕禛贪婪地看着,几乎忘记了时间。
楚华容与轩辕珏两人,早已发现轩辕禛的到来,却没人想要终止这场比试。
楚华容不收手,是因为轩辕珏是个不错的对手。
凌厉的凤眸一片坚韧,出手的一招一式,极尽其能,十分珍惜轩辕珏这个对手。真正的强者,不是比弱者强,而是比强者更强。
轩辕珏在她眼底,就是这样一个强者。
与他一人对决所能领悟到的东西,远远超过她跟数以十计的高手对决。
楚华容勾唇,招式愈发凌厉,眼底是愈挫愈勇的兴奋,璀璨如钻,异常动人。
看出楚华容的渴望,轩辕珏顺了楚华容的意,并未在轩辕禛到来的那一刻,便单方收手,而是配合着她的,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打败她。
来回切磋,来回琢磨。
浓烈的煞气遍布两人周身,却奇异和谐,一种不可打破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旁人踏不进,触不到,只能远观,唯有远观。
轩辕禛的心被这忽如其来的想法,刺疼了下,却不舍得移开眼,时时刻刻都不舍得移开眼。
空中翻飞的人影,渐渐与儿时的容颜重叠。
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打开。
“你怎么哭了?”
“呜呜,我娘没了,我娘没了……”如画般精致的小女孩,躲在树丛里,仰着头,哭着回答男孩的话。
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那冰冷俊秀的男孩皱眉,“不就是个女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娘没了,就没人陪容儿玩了,没人陪容儿,呜呜呜呜呜……”说了句,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仰头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忽然哭得更加伤心了:“容儿的哥哥也不要容儿了,他不要容儿了,没人陪容儿玩……”
“你哥哥是出门远游了,会回来的,没有不要你。”
“他就是不要容儿了,他的房间,都是空的,空的!”清脆的儿音响彻耳旁,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男孩心生怜悯,不由蹲下尊贵的身躯,皱着眉道:“好了,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玩就是。”
听到有人要陪她玩,小女孩破涕而笑:“骑马马,骑马马,容儿要玩骑马马——”
这以下犯上的要求,让尊贵的男孩眉头紧皱,却见小女孩一脸期待的神情,竟不由自主地说道:“骑马不行,但是可以坐轿子。”
“坐轿子?”
“就是我抱着你走。就跟坐轿子一样,颠颠簸簸,也很好玩。”
“真的吗?那容儿要玩,容儿要玩!”
男孩抱起小女孩,故意学跛脚人走路,颠颠簸簸的模样,逗得小女孩开怀直笑。
仿佛上了瘾般,男孩连着几天都没这样逗弄这小女孩,忽而有一天,男孩不来了。
小女孩扁着嘴哭了。
哭了几天,也没人安慰她。然后,她的爹爹喜欢的李姨娘,待她和妹妹们到将军府去玩儿,她不甘不愿地去了,没想到竟在那儿遇到了她想念已久的大哥哥。
只是大哥哥在水里。
小女孩蹲在岸边,歪着头天真地问:“大哥哥你在玩水吗?”
冰冷的男孩没有回话,四肢渐渐停止了挣扎,那小女孩也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地在岸边看着。
终于,那男孩奋力仰头绝望地吼道:“救我!”
小女孩懵懂,什么是救?
不懂得救是什么意思,小女孩只是见到男孩消失在了水面上,登时心慌了,好不容易才见到大哥哥的,她不要大哥哥这么快走!
想着,小女孩傻傻地跑进了泥塘之中,仿若神助般,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力气竟是大得惊人,那一身凫水的本领,更是无师自通。
费力地将男孩扯到了岸上,小女孩笑逐颜开,重重地趴在男孩胸口,撒娇道:“大哥哥,大哥哥,容儿好想你!”
巨大的重力将男孩积压在肺中的污水挤了出来,男孩吐了吐,幽幽转醒,费力地睁眸,将女孩顽皮的模样收入眼中,苍白俊美的面容浮现一丝勉强的笑意:“容儿,去叫大人。”
“容儿不走!”小女孩倔强地不肯离开:“走了大哥哥又会不见了。姨娘不陪容儿玩,也不让妹妹配容儿玩,容儿不开心。大哥哥,你是不是也不想跟容儿玩了……”
说着,小女孩又哭了。这一次,躺在草地上的大男孩,却没有不耐烦地皱眉,而是耐着性子道:“大哥哥不会不见。”
“真的?”
“真的。”
“可是大哥哥之前就不见了……”
“大哥哥是给容儿找礼物去了。”
“什么礼物?”被转移话题的小女孩,注意力瞬间被礼物一词给吸引住了,睁大这水润的眼,迫不及待地追问。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的大男孩,看看小女孩期待的眼眸,又看看她身上因着救他而湿漉漉的小身子,心念几番转动,竟脱口而出道:“让容儿呆在大哥哥身边的礼物。”
“那是什么礼物啊?”
“就是能让大哥哥一辈子陪容儿玩的礼物啊。容儿不想跟大哥哥一辈子一起玩吗?”
“一起玩,一起玩!”小女孩听不懂一辈子,只知道揪着一起玩不放。
大男孩也没急着纠错。
凉风吹拂。前来寻找楚华容的李姨娘,终于发现了这两个一大一小、浑身湿漉漉的小孩。
一辈子,一起玩。
那是两个小孩的约定。
那是轩辕禛与楚华容的约定。
楚华容记得,他却忘记了。
不仅忘记了,他还将陆雨笙当成了她,对陆雨笙呵护备至,却对她漠视践踏。
楚华容坚守着,他却遗忘了。
明黄色的身体,摇摇欲坠,在楚华容与轩辕珏收手的那一刻,他哑然出声:“容儿,一辈子,一起玩。”
楚华容面无表情。
轩辕禛面色沉重,眸光含泪湿润,不信邪地重复了一遍:“容儿,一辈子,一起玩。”
这是他们的约定。
这是他们的约定!
“皇上这是发得神经?”楚华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恶地看了轩辕禛一眼,冰冷的视线,最后落在他颤颤巍巍地双腿上,“大病初愈,就别乱跑。虽说是割肉没伤到筋骨,但要像你这样折腾,断腿也是迟早的事。”
本是讽刺的话,在轩辕禛听来,却甚是受用。霎时,轩辕禛的眼中,浮现一抹温柔而深情光芒,吓得楚华容直起鸡皮疙瘩,赶紧下逐客令:“本妃有事,恕不远送。”
这几日的政变,早令她知晓,其中推波助澜之人,多半是轩辕禛了。
杀兄弑父,无情而残忍。
她自认她自己还做不到这一点。是以,在佩服轩辕禛的狠辣时,也有些厌恶他这样的人。
思及此,楚华容抬眸看了眼白衣飘飘的轩辕珏,红唇一勾,果然,还是她的男人最顺眼。
“一辈子,一起玩。一起玩!”
见楚华容久久不应,轩辕禛急着再一次重复,不相信楚华容会忘记他们的约定!
楚华容朝天翻眼:“白痴。”
轩辕珏讶异地看了眼失态的轩辕禛,也顾不得纠正楚华容的无理,仅是说道:“容儿已是本王的王妃,皇上贵为一国之主,更不该如此出言调戏!请皇上慎言。”
“容儿,一辈子,一起玩。”轩辕禛满眼只看得到楚华容,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回荡。
楚华容见沟通无效,不由扯嘴讽刺道:“我不会跟弑父的人一起玩。皇上,不论你是一时兴起还是一时兴起,还是尽早熄了这样的心思吧。免得……”
“免得什么?”
“免得恶心人。”
恶心两字,如同利刃,直直戳中轩辕禛的心,整个人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僵硬无比。
在看到楚华容与轩辕珏相偕离去的和谐的背影时,轩辕禛只觉浑身愈加冰冷,那浩瀚的天地,更是一片天昏地暗了。
“是你杀了父皇?”
因着担忧轩辕禛的身体而跟随过来的轩辕祺,正好听到了楚华容的讽刺之语,再未听到轩辕禛的否认后,颤声问了一句。
轩辕禛没有反应。
轩辕祺差点气得一拳砸过去,好在念在轩辕禛的身体不好,及时克制住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十分咬牙切齿:“阿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不是真的?!你告诉我,父皇不是你杀的!”
他的四皇兄小时候眷顾过他,他面上不曾表露出来,但心中一直是记着的。
而他的父皇,对他甚好。
都是待他好的人,而今,轩辕禛竟残忍地将父皇送上了黄泉路,轩辕祺惊疑不定,直觉自己不要来这一趟才好!
悲痛的声音,终于唤回了轩辕禛的神智。
但见他漠然地瞥了轩辕祺一眼,在看到轩辕祺眼中蒸腾而起的恨意时,心中一凛,仰头闭目。
少顷,他开口道:“齐王可知晓朕先前为何中毒?”
轩辕祺微怔,随后摇头说道:“不知。”
他记得当日他还在高兴于四皇兄找到了父皇丢失的物品,下朝时,皇兄又临时被父皇召回,随后便传来四皇兄一病不起的消息。
等等,被父皇召回……
轩辕祺惊疑抬头:“你是说父皇?不,不可能!”
轩辕祺才刚说了一句,却又立马否定。
不想轩辕禛却是淡笑,只那冰冷的俊颜却分明没有丝毫笑意:“父皇那日的奖赏,是一杯鸩酒……”
喝——
轩辕祺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你明明是立功了?!父皇怎么会如此待你?!”
“功?什么功?寻着那东西,只会是罪,而非功!”
“什么东西?”轩辕祺惊愣。
轩辕禛哼了一声:“国之印玺。”
……
风过无痕。
轩辕祺久久地看着轩辕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因为皇兄不经意间触碰了玉玺的全貌,惹来的杀身之祸。
皇兄那几日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而这痛苦的来源,竟是他敬爱的父皇……
一时间,轩辕祺的脑袋混乱了……
倒是轩辕禛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齐王,虎毒不食子。父皇不仁,朕亦不能存义!”
“齐王,朕当你是兄弟。”
所以,才跟你说这些。
所以,别背叛朕。
余下的话,轩辕禛没有说,轩辕祺却能听得懂。送走了迷迷瞪瞪的轩辕祺,轩辕禛不请自来地住在了王府之中,借着双腿不宜多作走动,竟有长住不走的趋势。
除了上朝下朝,几乎将王府当成了自家寝院,冷落了三千佳丽,只为求得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