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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也不满于与鬼手几年的交情,就被与王妃几次的相处比下去了,但岐飞这话……
秦曦清秀的面容微沉:“此类话,莫让主子听到。”
主子向来三思后行。
不说先前为迎王妃入府做了诸多细琐准备,便是方才,仅听隐二一句,未问及缘由,便闪人离去。
这样冲动的举动,放在主子身上,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而如今……
思及此,秦曦再一警告:“岐飞,主子在乎王妃,很在乎。记住,莫要说些怠慢王妃的话。”
岐飞哼了一声,“秦曦,你想得远了。我就说了一声。”
“对!”
岐飞话音刚落,鬼手景城立马出言附和:“岐飞在小主子面前,比小城那半死不活的药人还乖,也比小城的小青还乖,才不会怠慢小主子呢。”
秦曦:“……”
岐飞:“……”
半晌,岐飞嘴一抽,双眸冒火,“鬼手景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深知鬼手口中的药人是个活死人,亦深知鬼手口中的小青是条恶犬的隐二,默然不语,聪明地不加入他们的战斗。
只不若,隐二想当背景板,有人却不放过他,而那人——
眼瞅着扒拉在隐二胸前的鬼手,双手环住隐二的脖子,因着心中委屈,一只手拿隐二的脖子当麻花般拧着。
皮肤扭曲的疼痛感袭来,隐二疼得嘴角直抽,无奈怎么都无法脱离那作恶的小手,一时间,隐二刚毅的面容,只剩一片灰色。
而令隐二头疼脖疼的鬼手则是扭过头,朝着岐飞极其认真地说着:“岐飞,小城是在帮你说话,证明你对小主子很恭敬。”
岐飞冷哼,面色极其不屑,“敬谢不敏。”
闻言,鬼手景城小声嘟囔了句:“小气的岐飞,不就是小小地欺负了一下下,竟然也要记恨这么久,那些药人被小城翻来覆去捉弄,都不会跟小城生气……”
委屈地碎碎念了一阵,秦曦听得直叹气。老好人般拍了拍岐飞的肩膀,低声道:“既是尊敬王妃,日后在嘴里也莫要说些不该太过关心王妃的话。”
岐飞原被鬼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冷不防听到秦曦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陡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能磨牙道了一句:“我、知、道!”
不说他亲眼见过主子睹画思人的模样,就单凭着赐婚是主子求来的,就该知晓主子有多心悦王妃。
既是如此,他怎么会怠慢王妃?
说那句,也不过是,不过是……
岐飞冷眼瞧了眼扒拉在隐二胸前的鬼手,眼神不满。
他跟鬼手几年的交情?
鬼手跟王妃又是几个时辰的交情?
他的几年敌不过王妃的区区几个时辰便罢了,但也不要让他败得那样惨烈!
竟因为想要知晓不能靠近王妃的缘由,拿他最厌弃的东西逼他!
觉着自己的友情受挫的岐飞,胸口气得起起伏伏,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决意不再理会鬼手,转而朝着隐二问道:“隐二,你刚才做什么走得那样急?”
“这话是小城问的!”
岐飞冷眼相待。
秦曦再一叹气:“小城,谁问不是重点。重点在隐二的回答。”
鬼手欸了一声,想想也是,遂眨巴着大眼睛,不出言辩驳,而是催促道:“隐二快说!”
脖间的皮肉被一拧再拧,隐二疼得直吸气,听到这问话后,脸色微微发黑,心里只想骂人。
他倒是想说,但谁给他机会说了?!
心中腹诽了一句,将心里压抑和不满宣泄了一顿后,隐二方才迅速说道:“是王妃出事了。有人想要用蛇群杀害王妃。”
闻言,岐飞面色一变,“王妃在哪儿?”
“小主子在哪儿?”
鬼手跟着问候。
“冀城北区……”
同样的回话,同样是话音未落,隐二便觉胸前陡然一空,倒是那远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步成为一个小白点,渐渐消失在北方。
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岐飞的褐色身影。
如此迅捷的速度,令隐二愣住,抬眼茫然:“总管?”
皓阳当空。
秦曦低头瞧着自己脚下的圆形阴影,直摇头叹气,语气里俱是不可思议:“真未曾料到小城会这样喜欢一个女人……”
闻言,隐二更是一头雾水。
知晓隐二心中困惑如山堆积,秦曦却不想出言多做解释,仅是吩咐道:“隐二,速去帮忙。”
“是。”
隐二一惊,回神后速然应声,尔后消失在昶王府门前,徒留秦曦一人在王府门前自己指挥若定。
若是细看,那清秀的脸上,竟是一丝担忧也无。那平静无忧的面容,俨然对自家主子气逾霄汉的能力倍是信任。
而事实状况,也确能令秦曦安心。
冀城北区。
堪称火速到达的轩辕珏,原先的满腔忧心,待看到那万蛇群中的人后,如画的容颜,微微一僵。
“小主子……”
时间转瞬即逝。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道软软的呼声,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紧随轩辕珏而至。
粉嫩嫩的小脸,有着一夜未曾好眠的憔悴,大大的黑眼睛因着疲惫显得有些无神。便是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里,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真切的担忧。
只不若,那小脸上的担忧,在见着小院中的场景时,瞬间龟裂。鬼手小嘴圆张,“这这这……”
烈日当头照。
只见那四面墙拆的小院屋顶,一个青衣身影手执银箫,青葱般的手指,在那孔洞欢乐跳动。
呜……呜呜……
呜呜……呜……
奇异的音符,时而尖锐如针,时而低沉若海,悠悠不绝。
随着那飘动的音符,那本该躁动的万蛇,犹如死蛇一般,软如泥鳅或是躺在地上,或是顺着墙壁滑落,更有甚者,那漂浮在水塘里的水蛇,竟悄无声息地沉寂了下去……
所有的蛇,似乎陷入的冬眠一般。
死寂,不动。
万蛇群中,南音脸色木然。
不信邪地蹲下,捏了捏脚边碗口粗的白蛇的七寸,白蛇紧是不舒服地扭动了下,便重归于沉寂。
再拨弄一条黑蛇的尾巴,倒提而起,那明明还在吐息的黑蛇,却犹如死掉一般,在空中直直垂落成一条直线,随风晃荡。
南音手抖了抖,那条黑蛇犹如弹簧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几个抖动,便归于死亡状态。
木然,呆滞。
成了小院中除却楚华容之外,所有人仅有的情绪。
身为万蛇之主的阴柔男子,浑身的阴戾之气已然不知何时消散,唯余怔愣和麻木。
那细长眼底的阴沉,此刻凝聚的情绪全是惊愣。
一身白色锦衣,无风飞扬。
静立于死寂的万蛇群中,抬眸看着那从容吹箫的女子,细长的眉眼,一片凝滞。
而小院之外,鬼手更是直掉下巴。
这一番见鬼的模样,看得随后而至的岐飞嘴一抽,手一伸,置于鬼手的下颔之处,尔后往上一抬,将之下巴合拢。
最后嫌弃地切了一句:“丢人!”
鬼手景城白了他一眼,抬手摸摸被岐飞碰过的下巴,在对方直抽的嘴角中,用力地擦了擦,嘴里还嘟囔着:“岐飞小气,小城也不要大方。小城再也不让岐飞碰了。”
岐飞:“……”
他以为一直都是谁纠缠谁的?!都是谁赖在谁身上不下来的?!
不远处观望着蛇群的岐凌叹气,斗了一晚,怎地还未停歇?
眼见着岐飞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鬼手景城咧开小嘴,得意地笑着,尔后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几步跑至轩辕珏身旁,砸吧着小嘴说道:“大主子,小主子好厉害。”
“小城再也不用担心小主子的安危了。”
话落,鬼手景城自己先点头肯定了下。
轩辕珏沉默,他的想法,与小城的,如出一辙。
这女人……
看着那悠然吹箫控制万蛇的女人,轩辕珏头一次为自己的未来忧心。
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这样一个完全不需要他操心的女人,他该如何对待?他又该如何让她另眼相待?
“主子……”
隐约知晓轩辕珏的岐凌,担忧地唤了一句。
轩辕珏尾指微动。
岐凌会意住嘴,不再打扰。
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小院外围的数十桶火油,岐凌眉头一皱,猜出其中缘由后,方才松开眉头。
一皱一松间,心中情绪只剩惊叹。
这王妃,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他们不知晓的能力?
岐凌这方心头疑惑刚起,那一边,岐飞便凑近了几步,向轩辕珏垂首问候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主子,箫音控蛇与箫音控蛊殊途同归。既然王妃亦懂得箫音控蛇,做什么还要学南楚蛊毒?”
“什么?小主子想要控蛊?”
岐飞眼皮底下的鬼手,惊声道。
岐飞懒得搭理他。
见此,鬼手愈发委屈,可怜兮兮抬眸看向岐凌:“岐凌——”
岐凌扶额:“是。”
鬼手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戳戳手指,补充道:“其实,小城想问的是小主子为什么想要学习控蛊啦?”
话虽如此问,鬼手暗地里却磨牙咬唇,要是昨晚他也能参与,就不用这样到处问人了!
岐凌沉默了下,择了最简单的一种说法解释道:“因为王妃吃过蛊毒的亏。”
鬼手若有所思地点头,尔后朝轩辕珏积极争取道:“大主子,小城要教小主子学控蛊!”
“本王已命人联系南楚太子,他会亲自教导。”
鬼手一愣:“小城是自己人!”
自己人教自己人,绝对比南楚太子用心的!
轩辕珏低头,柔淡的目光在他乌黑的发顶停留了一小会儿,方才轻言道:“南楚太子是南楚人。”
鬼手一怔。
南楚太子,是南楚人,自然比他这个皇朝人更加精通控蛊之术,只不若……
鬼手忽然委屈了:“大主子……”
昨晚不让他入府见小主子,今天又不让他教小主子学习,在这一刻,鬼手清晰地感受到轩辕珏不喜他与楚华容过多接触。
“大主子为什么不让小城靠近小主子……”鬼手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夹杂了哭腔:“小城喜欢小主子……”
他喜欢小主子身上的气息。
狂傲嗜血。
他喜欢小主子的身手。
干脆利落。
小主子是他第二个佩服的人,他看到小主子就开心,他就想与小主子亲近……
委委屈屈的声音,像极了吃不着奶的娃,岐凌岐飞嘴一抽,默然不语。
轩辕珏精致的眉宇凝起,认真注视了鬼手半晌后,方才移开视线,
十分明显地转移话题道:“岐凌。”
“属下在。”
“你通知大理寺卿,便说南楚三皇子意图谋害皇朝王妃。人证物证俱在,命他即刻到此立案。”
“属下这就去办。”
知晓主子不会放过意图伤害王妃的人,岐凌得此命令,也不甚意外,果断领命离开。
倒是一旁的岐飞还沉浸在自己的困惑中,而鬼手则是真心地委屈和迷茫了。
“她不会控蛊。”
疑惑间,轩辕珏忽然说了一句。
两人一怔。
须臾,岐飞方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在对他解释。
而这解释……岐飞皱眉,看了远处房顶上悠然吹箫的女人,那一身从容的气度,那掌控万蛇节奏的能力,怎么都瞧不出她不会箫音控蛊。
但主子的话,他绝对深信不疑。
如是一想,岐飞心中更是纳闷。
而岐飞不解,一直站在楚华容身边的楚华扬,更是无限错愕。
原以为将会是一场恶战,原以为此次在劫难逃,楚华扬都想孤注一掷,奋死一搏了。
结果,结果……
在楚华容利用那银箫之人的心中弱点,取来了银箫之后,万蛇沸腾到万蛇俱寂,其间用时,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心中震撼无法言喻,楚华扬看着楚华容的眸光,近乎诡异的神奇。
一旁察觉楚华扬眸中见鬼的惊骇情绪的楚华容,指尖跳跃的动作不停,迅速在几个孔洞摁压,变幻,一道道低不可闻的箫音从那空中飘出。
听在人的耳里,不过是一曲绵绵之音,更甚是有片刻的间断。
而那万蛇的反应,分明显示出她那一曲箫音,绝不是绵绵之音那样简单。
指尖滑动。
或是高于人耳所能听到的高音分贝,若是低于人耳所能听到道低音分贝,或高或低,在人类所不能接受的范围内,控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