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强盗,一个拿着会喷火的筒子,火光射到那里,那里就烧起来,少爷,你见过这种怪东西
吗?”陈天宇急道:“未见过、快说下去,不要多说闲话。”江南道:“另一个强盗提着一
把大弓,快极啦,一碰到咱们护卫的兵士,就是那么迎头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兵士们就哼
也不哼躺下了,我不等他打我,就先躺下去佯死。呵,这时候萧先生出来了,我躺在地上偷
偷看他,可全不像平日的样子,腰板也挺真啦,鼓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大声叫道:“萧
某在此,与这里的主人无关,咱们到后山去一决死生,今日总能如你们所愿,了这十年公
案!”
后面僵头大起,马声嘶鸣,陈定基的卫士和土司的兵全赶来了。陈天宇道:“我到后山
去找先生、只准你说给老爷一个人知道!”立刻上马,驰入后面山谷。
山谷险峻,坚冰积雪,怪石鳞峋,马也难行,陈天宇弃马登山,转过两边山沟,忽听得
一阵叮定当当之声,假如奏乐,但那乐声杂乱毫无章法,急促尖锐,令人听来意乱心烦。陈
天宇登高下望,只见萧先生挥着一柄拂尘,在两个敌人围攻之下窜来窜去,那两个敌人一个
提着把大弓,拂尘拂在弓弦之上,就是一阵叮当作响,另一个敌人手使七节软鞭,矢矫如
龙,看样子是想夺取萧先生手中的拂尘,但那拂尘在鞭影之中挥舞自如,仍然是不断地拂在
弓弦之上。
陈天宇高声叫道:“师傅!”只听得一阵丁冬声响,萧青峰扬声说道,“宇儿,不要下
来!”声音急促,似是显得有些气喘,陈天宇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对于内功只是暗窥门
径,但听这声音,已知师傅的内家真气,颇受损伤。
原来萧青峰乃是一位隐名大侠,具有绝顶武功,陈天宇的功夫就是他所传授。他曾一再
的告诫陈天宇不准泄漏,说是若一泄漏,就恐有生命之险,故此陈天宇卜日间习文,晚上习
武,就连陈定基也不知道。陈天宇是在师傅来的第二年跟他习武的,前后七年,只知师傅是
青城派的高手,至于师傅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自己一家远赴藏边,等等情
由,师傅都不肯说,也不准多问。只说师傅遇合,乃是缘法,若然我身世泄露,这缘法也就
尽啦。陈天宇为人诚朴,对师傅敬爱之极,问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问。
这时冰原上搏斗更烈,三个人跑马灯似的风车旋转,脚底的冰决不时发出碎裂的声响,
若是常人,站着行走也恐有跌倒之虞,更不要说搏斗了。陈天宇看得心儿卜卜乱跳,心道:
“这一次我拼着受师傅责怪,也不能听他的话了。”提了口气,走下山坡,他虽然知道这两
个人都是强敌,自己下去也只是送死,但却怎忍见师傅受围攻而不救?
猛然间,忽见师傅身形一晃,接着一声哗啦的冰块塌裂之声,师傅似是脚底一滑,身向
前倾,那使鞭的敌人霍的一鞭,疾如电闪,猛下绝招,拦腰便扫,陈天宇骇叫之声尚未出已
斗见一条黑影腾空飞起,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另一个人随着冰块滚下冰谷,那使弓的怒
吼一声,弓弦疾弹,又是一阵叮咚密响,原来那条腾空飞起的黑影乃是萧青峰,他故意卖了
一个破绽,乘着那使鞭的汉子轻进之际,一个“窝心脚”将他踢下冰渊。陈天宇吓出一身冷
汗,忽听得又是一声急促的弓弦的怪响,师傅的拂尘飞散,一篷轻柔若丝的尘尾,竟似是给
敌人弓弦拉断,乱草一般的飘舞空中!须知萧青峰这支拂尘,看来似是马虎,却是乌金精练
的,坚韧之极,算得是武林一件奇宝,而今竟被敌人的弓拉断,这人的内功,实已炼到了
“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通玄妙境,陈天宇见了,也不禁骇然失色。正自飞奔而下。陡然
间,猛听得又是一阵叮叮的繁音密响,接着急促一声,声如裂帛,诸声俱寂,只见两人身
影,霍的分开,跌坐地上,一个虚举拂尘,作势遥击,一个手弹弓响,弓弦却已哑然无声。
陈天宇看得莫明其妙。
这时陈天宇已奔下冰原,距离二人只有百来步了,仔细看时,但见师傅跌坐寒冰之上,
头上竟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那敌人也是一样,两人对面跌坐,怒目而视,相距不过十步。
双方身子,却是动也不动。陈天宇时才飞马来时,带有腰刀弓箭,见此情伏,知道师傅正以
上乘内功,与敌人全力周旋。看样子功力悉敌。陈天宇急于欲助师傅一臂之力,不暇思索,
立刻张弓搭箭,在百步之外,突的一箭,便向敌人背心射去。
忽听得师傅大叫一声:“宇儿,快走!”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人举弓一拨,陈天宇
射去的箭,倏的又飞了回来,快若流星闪电,陈天宇吓呆了,百忙中举刀一隔,但觉臂上一
阵酸麻,虎口流血,那支利箭竟然插在刀上,箭簇陷入几分,若不是腰刀这一隔刚好挡着,
这一箭便有穿心裂腹之灾,陈天宇惊骇欲绝,神智未清,就在这一瞬间,猛听到一声尖叫,
斗见师傅凌空飞起,拂尘一扫,敌人在地上连翻了几个筋斗,也随在他的同伴之后,滚下了
百丈冰渊。
陈天宇急奔上前,只贝师傅仍然跌坐地上,闭目不语,面如死灰,拂尘落在身边。
陈天宇至首侍立,约过了一支香的时刻,萧青峰的面色才渐渐红润,张开眼睛,气吁吁
的道:“宇儿,将那拂尘给我。”陈天宇拾起拂尘,萧青峰看了一眼,又道,“将拂尘给我
挂在腰间。”陈天宇这才发现,师傅的两支手掌翻起,手指颤抖,干臂下垂,转动甚不灵
便,陈天宇惊道:“师傅你怎么啦?”萧青峰微微一笑道:“我尘尾还剩下一半,他的弓弦
却已给我拂断,这一场较量,我总算没输!”陈天宇道:“你的手,你的手……”萧青峰又
是微微一笑,道:“崔老三是崆峒派的一流高手,我把他硬生生地拂下冰渊,身上自然也得
受些伤损,我这两臂受他的弓梢所弹,经脉扭曲,所以如此,不过,他也没本事将我弄成残
废,早则五日,迟则七日,我自己会把他冶好.宇儿,此次倒全亏你射这一箭。”陈天宇十
分惭愧,道:“我射这箭,简直如卵击石,非但射不着他,反而给他反射,这都是武功没有
练好,以至帮不上师傅的忙。”萧青峰笑道,“宇儿,你还不明其中的道理么?”
陈天宇道:“请师傅指点。”萧青峰道:“他正全力与我周旋,为了拔你这只箭,分了
心神,我才得乘虚而入,要不然我虽不至落败,要胜他可也不易呢。只是,你也忒冒险了,
要不是相距百步之外,这反弹之力,你焉能禁受得住?说来也真巧合,我授你的箭法泄露了
我的行藏,但又替我打败强敌。”陈天宇奇道:“那日他用没簇箭射我,莫非是有意相试
么?”萧青峰道:“正是,你抖露出空手接箭的本事,他便知道是我的传授,寻了十年终于
给他寻着了。”陈天宇想起一事,心甚不安,问道:“那么,那群卖唱的流浪者都是坏人
么?”萧青峰道:“这倒不是,我查清楚了,除了那个藏族少女外,其他的人,确实都是流
浪的艺人,我这两个强敌与那少女都是各有目的,混在那堆人中的。”陈天宇道:“嗯,那
藏族少女,她,她又是什么来历?”萧肯峰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了,我本身的事已够头
疼,那还有闲心仔细查她。呀,宇儿,咱们的缘法尽了,”陈天宇奇道:“师傅的两个强敌
不是都死了么?尚有何惧?”萧省峰苦笑道:“王瘤子中了我的窝心脚料他不能活命,但神
弓崔老三功力深厚,大半跌不死他,而且我不止是有这两个强敌,还有第三个强敌,这人的
武功远非我所能及,崔老三不死,一定引他来找我,只愁天下无人能救。”陈天宇道:
“这、这可怎生是好?”忧愤之情,现于颜色。萧青峰道:“我闻说有位异人,就住在藏
边,他也许能敌得住我的对头,只不知他肯不肯救我,处此绝境,别无他法,我今日便要离
开此地,且试一试寻找那位异人。”
陈天宇正欲再问,忽见上坡之上一个黑点,渐近渐显,爬了下来,陈天宇叫道:“是
你,江南!”江南爬得上气不接下气,歇了半晌,说道:“老爷叫我来找你们,今天之事,
我已依少爷的吩咐,告诉了老爷啦。”陈天宇道:“老爷怎么啦?”江南道:“老爷带了护
卫赶回,不久土司的兵也来了,火已救熄,死者己埋。伤者也都救出来了。呀,咱们衙门的
兵,死伤八九,只剩下十来个啦。老爷说要到拉萨见福大帅去,那带兵涅巴,却口口声声要
找你,说是要你今晚到土司家去。”陈天宇道:“我不去!”江南道:“是呀,老爷也知道
你定然不去,他叫我对你说,他不愿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他现在已知道先生是个大有本
领的人,所以他放心让你跟先生去。少爷,你不愿做什么事清?”陈天宇不答江南的话,
道:“师傅,那么我跟你去找那位异人。”萧青峰道:“你,你去?呀,这可危险得很
哪!”陈天宇道:“我留在这里,更是危险,师傅,这事以后我再对你细说。江南,你回去
告诉老爷,将来我到拉萨找他。”萧青蜂看了一看自己的双手,甚是感动。道:“徒儿,我
知道你的好意,好,你就随我去吧.”这一去也,有分教:
虎门龙争惊塞外,引出冰川天女来。
欲知后事如何?猜听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川天女传》——第二回 峻岭飞骑 仇家窥帐幕 金针解穴 医道配神功
梁羽生《冰川天女传》 第 二 回
峻岭飞骑 仇家窥帐幕
金针解穴 医道配神功 时序已是暮春,但从藏南萨迹通往藏西日喀则的山区,冰雪却尚未开始融化。最大胆的
牧人,也还要等到半月之后,待初夏的阳光普照,封山的雪块消融之后,才敢行走。但令大
胆的牧人也意料不到的是:这个时节,竟然有两骑彪马厂在盘旋曲折的山道上缓缓前行,而
且这两位骑客,一老一少从外貌看来,还都是文弱的书生,这两位骑客,正是师徒二人,老
的是萧青峰,少的是陈天宇。
西藏高原,号称“世界屋脊”,尤其是从萨迦到日喀则。这段,南有喜马拉雅山,北有
喀喇昆仑山,山脉绵延,地势高竣,更是难行,高原空气稀薄,呼吸也颇困难,幸而萧青峰
内功深湛,陈天宇练武多年,也颇有根底。兼之胜在年青力壮,也还不觉怎样。只是两匹健
马,却是呼呼喘气,直流口沫。
陈天宇轻扶马鬃,叹道:“人未累死,马却要累死了。”西藏气候极怪,日间骄阳如
火,尤其山区空气稀薄,日头直射下来,更是热得怕人,但一到太阳射照不到的阴影之处。
或是到了晚间,却又是冷气沁人,严寒熬骨。山峰上虽然积雪皑皑,山沟间虽有冰川交错,
假若游龙,但纵是本领再高的人,也不敢冒那天大的奇险,去登那冰雪。须知冰雪一受震
动,就可能引起雪崩之灾,人畜俱受活埋。所以在山区赶路的旅人,空对矗立的冰岭,却是
难止口中的干渴。
萧青蜂看着坐骑呼呼喘气,怪是难受,运凝半响,说道:“咱们还剩有几囊水?”陈天
宇道:“还有三个水囊,”萧青峰道:“好,把半囊水让这两匹马喝了,咱们节省一点。马
匹喝了水才有力气赶路。”萧青峰的一手臂被强敌所伤,现在尚未能转动自如,所以取水喂
马等等事情,都须陈天宇去办。
陈天宇跳下马来,打开水囊,挟着马头,让它喝水。忽闻得背后马铃之声,只见后而三
匹马赶了上来,马上的乘客乃是三位双人,浓眉大眼,个个相貌祖豪,见陈天宇以水喂马,
连连叫道:“可惜!可惜!”
为首的一拉马缰,在陈天宇身旁停下,说道:“喂,你这位小哥带的水多,咱们的却喝
完了,你分一囊水给我如何?”说得满不在乎,毫无礼貌,陈天宇怔了一怔,心道:“在这
渺无人迹的山区,水比万金还要难得,如何可以轻易给人?”忽闻得师傅说道:“出门之
人,理应患难相助,宇儿,给他!”陈天宇见是师傅吩咐,只得解下水囊,送给那人,那人
骨嘟嘟地喝了口水,歪着眼睛看了萧青峰一眼,道:“你倒是个好人,喂,你去哪里?”萧
青峰道:“往日喀则。”那人道:“为何不等冰雪融化就急着赶路?”萧青蜂道:“敝戚在
日喀则病重,要赶去瞧他。”那人与同伴对望一眼,面上神情,似信似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