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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德鲁奇和基里星己逃到墙边,基里星解开缠腰的软索嗓成一个圆圈,一丈之内,风
雨不透。四大弟子武功虽高,一滑之间,却也近不了他。法王一怒,飞身追去,德鲁奇正窜
上姥头,被法王一抓,抓着他的脚跟,忽觉手中软绵绵的,德鲁衡的脚跟似乎突然缩小了一
寸,把握不住,法王内功精深,正拟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碎他的脚筋,基里星救友心
切,软索朝着法王一扫,法王大怒,反手一削,有如刀斧,那根软索,登时断了。但一心不
能二用,法王使出了上乘的内功,对付基里星的急袭,“弹指神通”的功夫不能同时使将出
来,竟给德鲁奇挣脱,越墙走了。法王一指点倒了基里星,吩咐小喇嘛将他一并缚了。
这一场变生意外,虽然先后还不到一技香的时刻,法王行宫已是闹得天翻地覆,芝娜抱
着东不拉,仍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她目睹陈天宇的影子随着唐经天一闪即逝,耳边还响
着陈天宇的“芝娜,芝娜!”的呼唤,一个多深情的呼唤!园中闹得乱糟糟的,她竟似视而
不见,听而不闻,直到法王将俄马登、墓里星二人押解过来,法王沉声呼唤她时,她才如梦
初觉。
一抬头,正碰着俄马登闪烁不定的眼光,芝娜惊叫一声:“嗯,俄马登!”
法王道:“你认得他吗?”芝娜道:“认得,他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俄马登忙抢着
道:“她是我的至亲表妹。”圣母奇道:“芝娜,咱们一路来到萨迦,为何总未听你提
过?”芝娜眼光飘过,只见俄马登充满着焦急期待的神情看着她,芝娜想起了俄马登曾请过
陈定基救她的事情,想起了俄马登在日喀则山区的月夜,曾向她说过土司乃是他们共同的仇
人,他愿意为芝娜的复仇助一臂之力,虽然陈天宇曾屡次说过俄马登此人不可靠,但却也没
有他怎么不可靠的证据。芝娜心道:“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他总是曾经想救过我。”由于她
如此想法,她对俄马登的谎话,非但没有当面拆穿,反而替他圆谎,当下淡淡说道:“我已
奉身活佛,永为圣女,自当一尘不染,四大皆空。即算我父母尚生,而今在此,我也不当牵
挂,何况表哥?”圣母点点头道:“好,不愧是个德行圣洁,全心奉献的圣女!”
法王怒气稍敛,斥俄马登道:“你身为涅巴,可知罪么?”俄马登道:“知罪。但求活
佛饶恕。”法王道:“你擅闯行宫,就为的是见芝娜一面吗?”俄马登道:“我知道圣女不
能私见外人,我叉不敢求活佛通融?所以冒昧独来,求活佛恕我鲁莽无知之罪。”俄马登一
口咬定是想见芝娜,这就连他闯上红楼的大不敬之罪也掩饰了。法王一皱眉头,道:“你是
独自来的么?他们不是你的同伴么,你们擅闯行宫也还罢了,怎么居然敢和我动手?”俄马
登道:“清活佛容我详禀,我本是想见一见芝娜,来到之后,正好见着这两个歹徒也偷进
来,我就发石示警。要是我和他们一伙,我岂敢惊动众人,将他们擒捉?”
俄马登睁着眼睛说谎话,将唐经天发神芒示警揽到自己的身上,当成是自己投掷的石
子。法王将信将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歹徒?”俄马登道:“他们是印度的浪人,曾
到过萨迦捣乱,奸淫良家妇女。我替土司管理地方,有权将他擒捉,只可恨我们这里没有能
人,以至过去两次都被他逃脱!”俄马登一片胡言,污蔑德鲁奇和基里星。基里星气炸心
肺,可是他被法王点了穴道,气在心中,却说不出话。
法王打了个哈哈道:“是这样吗?”俄马登忽地迈上一步,反手一掌,朝着基里星的天
灵盖重重的拍了一掌,法王喝道:“你千什么?”一挥手,将俄马登摔了一个筋斗,但基里
星已给他用重手法打碎了天灵盖,当场身死,一对眼珠凸了出来,显见临死之时,十分气
愤。俄马登爬了起来,也装着十分气愤的神气说道:“此人屡次到萨边捣乱,今番居然来闯
行宫,还敢和活佛动手,我实在气他不过,未曾请准活佛,便失手将他打死,求活佛恕
罪。”法王虽是怀疑,心中却想道:“这厮好坏也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我若将他处罪,大
过不给土司面子。何况他又是芝娜的表兄。”想了一想,挥手说道:“好,你回去吧,今晚
之事,我派人告诉土司,你做得对是不对,该赏该罚,由你的土司处置。”
俄马登杀人灭口,捏了一大把汗,忽听得法王交由土司处置,真是喜出望外,慌忙跪下
去叩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活佛恩典。我还想和芝娜说一句话。”法王道:“好,你就在
这里说吧,要不要我们避开?”露出威严肃煞的眼光,扫了俄马登和芝娜一眼。俄马登忙
道:“一点点小事儿,活佛准我和圣女说话,我已是感激不尽。嗯,芝娜,你知道我练过几
年红教的外功,骨头一向很硬朗,近来呀不知怎的,后脑下面三寸之处,时时发痛,我记得
你以前家中有千载的沉香木,听说用这种沉香木煎水三眼,可以治愈脑痛,不知你有没有带
在身边,可以给我一点么?”芝娜莫名其妙,心道:“我怎知道你练过红教的外功?我哪有
什么千载的沉香木?俄马登这厮今晚怎么老是一陵鬼话?”只见俄马登翘起大姆指,指着自
己后脑刀。凹下之处,说:“就是这儿,就是这!”法王突的伸手一捏,道:“是这儿
么?”俄马登“哎哟”大叫呻吟道:“是这儿。”法王道:“好,好,我给你治。”在他脑
后揉了两揉,俄马登痛楚若失,又连连道谢。法王也不理他,由得他自己走出园子。
俄马登走后,法王沉着面色,冷冷说道:“我真不知道,土司怎么用这样鬼鬼祟祟的人
做大涅巴,一派鬼话。”芝娜吃了一惊,圣母问道:“活佛瞧出什么来了?”法王道:“他
练过几年红教的外功,那是真的;练功不当,脑后会发痛,那也是真的;不过我试出他这痛
是装出来的,若然真是练功不当所生疼痛,刚才我那一捏,他立刻要吐出瘀黑的毒血。”圣
母奇道:“他为什么要胡言乱语?”法王道:“是呀,我也不知道。芝娜,你是不是有千载
的沉香木?用沉香木煎水三服,可治脑痛,这倒也是真的。”芝娜道:“我这表哥自小患有
脑病,有点疯癫,不过不常发作,有时一两年发一次,今晚说不定刚是他发了失心疯了。”
芝娜又道:“千载沉香木我家中以前倒是有的。后来我父亲故世,沉香木就放在棺中殉
葬,我表兄却不知道。”千载沉香木放在棺中,可令尸体历久而不腐烂,西藏的富贵人家也
确乎有这个风俗,法王相信芝娜,竟然不再追究,哪知道芝娜说的也是一派鬼话。
这晚芝娜一夜无眠,心中不住的想,俄马登说这番“鬼话”是什么用意?芝娜是个聪明
伶俐的女子,想了许久,忽然恍然大悟,心道:“是了,他翘起大拇指,一定是暗示土司,
土司不是这里的首屈一指的人物么?也许土司也练有红教的外功,迅什主司穿有护身甲,周
身刀枪不入,就是脑下三寸之处是他的命门。”越想越有道理,暗暗感激俄马登对自己的
“指点”又想道:“陈天宇老是说他好狡,想不到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想助我复仇。”想起了
陈天宇,心中一阵心酸,心知今晚惊鸿一瞥,以后便是生离死别,相见无由了,胡思乱想,
不觉天明,圣母进来道:“芝娜,你还不快去打扮,正午时分,咱们便该到圣庙去举行开光
大典了。”芝娜柔肠寸断,一边打扮,一边仍在痴痴地想道:“天宇他不知会不会来?啊,
我是多么渴望最后再见他一面;却又多么为他担忧害怕,但愿他不要到这是非之场。”心中
百般矛盾,难以自解,终于向着室中的佛像,跑了下去,喃喃祈祷道:“天宇呀,但愿我佛
慈悲,给你保佑,令你心中安静,今日千万不要到喇嘛寺来。”
这个时候,陈天宇也正是肝肠寸断。唐经天昨晚陪他回去之后,就一直劝他今日不要到
喇嘛寺去看开光大典。这时两人还在辩论。陈天宇道:“你去不去?”唐经天道:“我去,
你留在家中。”陈天宇道:“为什么你可以去,我不能去?”唐经天道:“我去是想去碰一
个人。你呀,你明明知道芝娜已做了圣女,你还去做什么?”陈天宇道:“就因为我知道芝
娜已做了圣女,我才想去再见她一面。要不然我才没有心情去看这什么开光大典。”唐经天
道:“昨晚要不是咱们跑得快,已然闹出大事。今天的开光大典,非同小可,达赖班禅的使
者,萨迦的上司,僧峪官员全都要到场观礼,你心绪不宁,若然这一去闹出事情,试问你将
如何收拾?”陈天宇道:“我混在人堆之中,只是远远的看她一面,怎会闹出事来?”唐经
天摇摇头笑道:“这个我可不敢担保,昨晚要不是你发声叫喊,也不会惊动法王。”陈天宇
赌气道:“我发誓不说一句话,要不然你索性点了我的哑穴,这总可以了吧?”唐经天笑
道:“你既如此固执,说不得我只好再陪你一次了。咱们换过一套普通的衣裳去吧。”
萨迦的白教喇嘛寺庙仿照拉萨黄教的布达拉宫形式,修建在噶尔那山上,布达拉宫有十
三层,它比不上布达拉宫,但也有七层,高二十余丈,金鳌画栋,红墙白石,倚山踞岭,气
概庞大,在十余里外,远远就可望见。唐经天与陈天宇二人,换了萨迪居民的一般服装,混
在后面进香礼拜的一群善男信女中,随着人流,缓缓进入山谷,将近中午时分,才挤到了喇
喇宫下面的山径,但见在蓝天白云之下,喇嘛宫上十几只圆锥金顶闪耀着绚烂的色彩,宫殿
里回荡着悠悠的钟鼓声。有一队披着绎色袈裟的喇嘛背负经匣,作为前导,沿着大青石铺的
人行路,缓缓登上宫殿,十二座大门都已开放,缕缕檀香从里面飘出来,这气氛有说不出的
庄严肃穆。前来进香礼拜的善男信女千千万万,并无半点嘈声杂响。
唐、陈二人随着人流穿过林立的廊柱,两廊都饰有壁画,其中有一幅《八思巴朝觐忽必
烈去蒙古》的壁画尤其画得精彩绝伦,这画写八思巴去朝见忽必烈,左面画一群士兵官员簇
拥八思巴的轿子,前面有蒙古官员来迎接,更前面有一个硕大无朋的蒙古帐幕,帐幕后有人
烧火等候八思已的到来。画上还有成群的骆驼、骡马犁牛之类在草地上吃草,草地上还有一
个穿着尼泊尔贵族妇女服饰的少女,这少女美艳绝伦,面貌竟然有几分相似冰川天女,因为
人流行进极慢,唐经天百无聊敕,自然而然的创览两旁的壁画,初时不过抱着消磨时间的心
情,看到这幅壁画,不禁吃了一惊,心道:“西藏边鄙之地,哪里来的这等画家高手、画中
只有这一个少女,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样肖似冰川天女?”看陈天宇时,陈天宇却是目
不斜视,掂着脚跟,只是凝望前面,好像他的芝娜就会忽然在前面出现,怕走了眼似的。其
实前面是拥挤的人群,什么也看不见。唐经天暗叹陈天宇的痴心,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何尝
不是如此?不禁哑然失笑。
好容易挤到了大殿的前面,唐、陈二人挤到前面的石阶站立,只见这座大殿有四个大飞
檐,上缀人面鸟身的金像,下系铃锋,雕搂得极其精细,大殿内有两座金制的“喇嘛灵塔”
塔上遍缀珠寒缨培,镶着各色玉石、珍珠、玛瑞、翡翠雕成的花朵,端的是富丽庄严,唐经
天心中叹道:“只这座喇嘛宫就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陈大字却在石阶上定了神,忽
听得钟鼓齐鸣,一队白教喇嘛披着白色的法衣鱼贯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白教法王,左
右两旁是四大弟子,转瞬就走到两座“灵塔”之间站定。
接着出来的是达赖班掸的使者,各率领四个大僧侣,和白教法王并肩各站在一个灵塔的
旁边,他们是白教法王最尊贵的宾客。再后出来的是萨迦土司,带着四大涅巴,俄马登也在
其中,面上挂着狡绘的笑容,却又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垂首立在土司身后。看这样
子,要就是法王还没有将昨晚之事告诉上司,要就是土司曲予优容,根本没有责罚。
陈天宇一心盼望芝娜,圣女却迟迟未出;唐经天则四面注注视,心中不住地在想:“金
世遗会不会来呢?”但前后左右,人头密密麻麻,即算金世遗混在其中,唐经天也认他不出。
只见法王缓缓挥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