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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紫鹃就抓住黛玉的这个“不记得”的话把儿,把她巧试贾宝玉的往事说了出来。
那时,林黛玉既感受到婚事无人做主的孤独,又对贾宝玉是否真心爱她有所怀疑。她在贾府里,惟一可以说说知心话的,只有紫鹃。
紫鹃也深知林黛玉心里装着个贾宝玉,而且也知道她怀疑贾宝玉这个人是不是胡来乱搞的轻浮男人。
这一天,贾宝玉到潇湘馆来探望黛玉,正值黛玉刚睡午觉,不敢惊动她。因见紫鹃在回廊那边做针线,便走过去问道:“林妹妹昨夜还咳嗽吗?”
紫鹃道:“好些了。”头也没抬,专心致意地做她的针线活。
宝玉见紫鹃贴身穿着淡墨绫子薄丝袄,外面只套一件青缎子夹背心,丰满的肌肤透着露着,那青春女性的肉感,尤其那伴随着呼吸而起伏颤动的乳房,使宝玉不由得情动心摇,伸手在紫鹃身上轻柔地摩抚着,说道:
“穿得这样单薄,还在这风吹里坐着……”
紫鹃厌恶贾宝玉在女人面前的轻浮,知道贾宝玉也在她身上打主意。见他这样,就把宝玉的手从自身上挪开,沉着脸儿说道:“二爷,咱们以后只可说说话儿,可别动手动脚的,叫人家看着不尊重,这般行为如何使得!林姑娘也常嘱咐我们,不叫和二爷说笑。”
说着,便起身携了针线进别的屋里去了。
贾宝玉见紫鹃如此这般,先是一惊,这荣宁两府的丫头们,谁敢这样不识抬举!继而自思:
“她为什么这样?是了,她怕林妹妹搬醋坛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乐了:“林妹妹要是不和我好,怎么会吃醋呢。”
于是又怕起来,怕紫鹃把方才的事告诉黛玉:“她若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闹呢!”
人有花花肚肠,心生花花点子,他又玩起老把戏,晃晃摇摇来到桃树下,装出一副昏迷失常的病样子,坐在那里打点着他的花花点子。
正在刨土栽竹子的祝妈过来和他打招呼,他佯作看不见,不理不睬。
雪雁路过,问他怎么了,他假装不认识。
紫鹃进了别的屋子,也没做针线活,一直从窗缝儿偷看着。
边看着,边想着他方才的举动,顿生厌恶之心:“林姑娘靠着这种男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像他这种见了女人就起邪心的轻薄男人,和林姑娘好,能是真心吗?”
她打定了主意,正好趁机试试贾宝玉的心。于是,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出了潇湘馆,径直来到宝玉跟前,含笑说道:“我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也是为了不招惹别人说闲话、拉口舌,你就赌气跑到这风地里来哭,弄出病来我担得起吗?”
宝玉见紫鹃果真中了他的计,忙破涕为笑道:“谁和你赌气来,我因你的话说得有理,想到别人也这样,将来渐渐的都不理我了,想到这里我就不免伤心起来。”
紫鹃道:“谁会不理你,只是要你别动手动脚的。”说着,便挨着宝玉身边坐下。
宝玉道:“方才还说别动手动脚的,这会儿又坐到一块儿了,就不怕别人说闲话、拉口舌!”
紫鹃道:“我是替我们姑娘向你道谢来的,所以才坐下说话。”
“道什么谢?”
“谢你替林姑娘讨来上等燕窝。”
“他们送来了?”
“每天半两,天天送。”
“这就好,要她天天吃,别间断,吃上一两年就壮实了。”
紫鹃已把话头引出来了,眼珠儿一转,又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了:“在这里吃惯了,年底回家去,那里有钱买这么贵重东西吃。”
宝玉听了,吃了一惊,忙问:“回谁家?”
“回她自己的家。”
宝玉笑道:“你又瞎白话了,她哪儿有家。”
“你没听说啊?她家有个良玉哥哥,就要来京接她回家呢。噢,不说起来我还真忘了,林姑娘要我告诉二爷,你手里还存着她小时候玩过的东西,叫你打点出来还给她。她已将你的打点出来了,抽空儿我给二爷送过去。”
第二部分姑娘还记得吗?(2)
紫鹃所说的“小时候玩过的东西”,正是宝玉和黛玉二人背着别人私下交换的以爱物换爱心的情物。贾宝玉听了黛玉要讨回当年玩物这番话,相信林妹妹真的要走了,为了留住她,就得惊动太太和老太太,于是再弄故技,偷偷地从荷包里摸出一粒发烧药吞下,习惯成自然的疯病又来了。紫鹃正等着他回话,等了老半天也不作声。才要问,只见晴雯走来道:“老太太叫你呢?到处找也找不到,谁知却在这里。”紫鹃笑道:“他来问林姑娘的病状,我全告诉了他,他只是不信,你把他拉回去吧。”
晴雯见宝玉呆呆地发傻,一头热汗,忙拉他回到怡红院。
宝玉两眼直勾勾的,口角流着哈拉子;放在枕头上便躺着,扶他起来便坐着,人事不知。
袭人过来,见了这般光景,早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宝玉的奶娘李妈妈过来,在他的人中穴上掐出深深的印痕,竟然不知痛。
问晴雯是怎么把宝玉拉回来的,晴雯便把紫鹃的话说了。那袭人撒疯似地闯进潇湘馆,也不顾紫鹃正在服侍黛玉吃药,劈头就问:“你刚才和宝玉说了些什么话,你瞧瞧他怎么了,你去告诉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罢,便坐在椅子上泣哭。
黛玉见袭人怒气冲冲,满脸泪痕,举止反常,便问道:“怎么了?”
袭人道:“也不知这位紫姑奶奶对他说了些什么话,昏迷过去,人事不知,掐他人中也不知疼,李妈妈说是不行了。”
黛玉听了,哇的一声,将才服的药一口呕出,大声咳嗽得面红筋浮,抬不起头来。
紫鹃上前轻轻捶背。
黛玉喘息了半晌,推开紫鹃道:“不用你捶,你不如拿条绳子来勒死我吧!”
紫鹃道:“我并没和二爷说什么,不过是几句玩笑话。”
袭人道:“你难道不知他的傻气,假话当真话,真话当假话。”
袭人的这句话,提醒了黛玉,忙对紫鹃道:“你说了什么话,快去对他解释开,说不定解开就好了。”
紫鹃急忙跑到怡红院,不顾一切地冲到宝玉床前,拉住他的手道:“几句玩笑话你也当真了!”
宝玉只听了这一句,像服下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仙丹似的,七窍通灵,说道:“谁叫你编排得像真事儿似的。”
众人见状,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这时,王夫人扶着老太太也进来了。
老太太一眼看见紫鹃,拉住便骂:“你这小蹄子活够啦!”
宝玉见了,以为要痛打紫鹃,忙跳下炕来,伸手拉过紫鹃护着道:“要打她,连我也一块打,我们只不过说句玩笑话。”
宝玉的举动和清醒的几句话,把老太太弄糊涂了,朝着众人斥道:“这不好好的吗?大惊小怪的,吓死人了。”
王夫人问紫鹃道:“你说了句什么玩笑话?”
紫鹃就把她编造的黛玉要回到自己家的话述了一遍。
老太太听了,对着宝玉笑道:“我当什么要紧的话呢?这种玩笑话你也信以为真?就是你林妹妹要走,我也不放呢。”
说着,吩咐琥珀去服侍黛玉,命紫鹃过来同袭人等守着宝玉:“吃几服太平药,将养几天。”
贾宝玉故意作出佯狂之态,不过是想通过紫鹃的话惊吓王夫人和老太太顺着他。可袭人却真的吓坏了,就沉着脸儿对紫鹃道:“祸是你惹的,事是你闹的,你能请神就得去安神,今夜你守着他,我可得睡个舒坦觉了。”说着,出了宝玉的卧室。
这一夜,紫鹃不眨眼地守着宝玉。
宝玉问紫鹃:“你为什么吓唬我呢?”
“吓唬你你就信哪!老祖宗不是说了吗,就是林姑娘要走她还不放呢。”
“就是老祖宗放她,我还不放呢!”
“你真的不放她走吗?只怕是嘴上说说罢了。”
“难道你也不知道我对林妹妹的一片心吗?”
“看是看到了一星点,不过是水月镜花,你若是真心和林姑娘好,为什么这么早就定亲了?”
宝玉听了,惊问道:“谁定亲了,定了谁?”
紫鹃笑道:“我早听说了,老祖宗给你定下了宝琴姑娘,过两年就要娶过来了。还瞒着我说跟林姑娘好呢!”
听了紫鹃的话,宝玉不但不惊,反倒嘻嘻地笑道:“人都说我傻,你比我更傻,那是老祖宗和薛姨妈说的玩笑话,宝琴姑娘如今已经许给梅翰林的公子了。”
说着,推被而起,认真地对紫鹃道:“你只要不离开林妹妹,咱们终究一处活着;若不能一处活着,就一处化灰,化烟!”接着就又动手动脚,要和紫鹃办那种事。紫鹃手指室外,悄声说:“袭人在偷听呢。”贾宝玉全然不顾,紫鹃只得推说“二爷养病要紧”,答应他以后找机会,这时刻只让他搂搂亲亲,好歹应付了这一夜。
紫鹃第二天回到潇湘馆,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黛玉,只是没说宝玉对她动手动脚、抚背摸胸搂抱亲嘴的那些事。当时,黛玉听了紫鹃述说她巧试贾宝玉的话,联想起宝玉亲口说的“放心”的话,心里甜丝丝的,也不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这种玩笑话以后可别再说了。”
第二部分像影子戏似的(1)
紫鹃把往事重述一遍,自己以为是很有说服力的了,就得出了她的结论:“那个人听说姑娘要回家,登时就急得昏迷过去;我过去才说了‘几句玩笑话你也当真了’,立马就醒过来。这事,姑娘也是知道的,怎能说那个人原本无情呢!”
黛玉心平气和地听着紫鹃讲述的往事。当她说完了,黛玉也只是笑了笑,叫晴雯沏了一壶新茶,取来各色果子,三个人喝着茶,吃着果子,黛玉便针对着紫鹃的那番话,演说起来:
“我的事,你俩都知道,也用不着藏着掖着,趁今儿个没事,我心情又好,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姐妹把话说开,省得彼此猜疑。说说我自己,说那个人。不过要先说下,我的话若是哪一句捎带上你们俩,可别怪我,我没有给你们难堪的意思。”
“说起来,全不怨别人,都因自己没定心,没摆正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本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硬要摆出娇小姐的架子,竟忘了自己的身家地位,和这个比,和那个争,这就叫不知深浅;这荣国府不是我的家,梁园虽好,并非久留之地,身在异乡为异客,却不懂得客情,这方面,我既不如史湘云那样随和,更不如邢岫烟那样能委曲求全。你们说那个人真诚地爱着我,这种事,在薛大姑娘没来以前,可以说是这样。可薛大姑娘来了以后就变了,他脚踩两只船。因此上我和他常争常吵,和宝姐姐也时有冷语酸言。紫鹃知我疑心难定,这才去试他。紫鹃想用这件事证明那个人是真心对我好,我过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痴情地盼着能和那个人白头偕老。可是,他真的爱我吗?不是的,我的错,就错在相信了他的瞎话、假话是真心话。我痴情于他,是为了有个归宿,可那个人想的是一箭双雕。在紫鹃试他以后,他和他的宝姐姐更好了,这能说他是钟情于林妹妹吗!”
紫鹃道:“一箭双雕也不是坏心,也不能说他对姑娘不痴情。而今姑娘回生了,也是缘分该当如此,就应了薛姨妈‘一床三好、姐妹相称’那句话,也不枉当年痴情一场。”
黛玉笑道:“这话,只准你说这一次,再说,我可要翻脸啦。”说完,板着脸儿说道:“不是不念旧情,而是那个人靠不住,是不可托以终身的人。他呀,和他那个珍大哥、蓉侄儿是一路货色,甚至是比那两个更祸害人的淫魔色鬼。”
晴雯不敢离开,不得不听;紫鹃只觉得她的话太狠了,太过了,但不敢反驳,就绕着弯儿插话道:“这种话,可头一次从姑娘嘴里说出来。”
紫鹃开口了,晴雯这才趁机跟了一句:“风没影儿,话没把儿,从没听姑娘说过这样的狠话。”
黛玉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从前我也说不出这种话来,可话没根由还能瞎猜吗?”
“姑娘连这大观园的门儿也没迈出半步,怎么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把柄了呢?”
“是的,我住在大观园这个小天地里,怎能知道他的那些下流事。不过你们别忘了,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在阴曹地府的时候,也不总呆在城隍府里,也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