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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我们学院的演讲比赛中我跌碎一地眼镜破天荒捧回了个二等奖。说起我参加这比赛的前因后果还颇富戏剧性。那次班主任在课前笑容满面地宣布我们学院应广大师生的要求举办一次演讲比赛,鼓励同学们踊跃参加。
她大手一扬,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得如同红卫兵在天安门前号召知识青年们起来闹革命,台上的热血沸腾同底下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咱大伙皆无动于衷,睡觉的继续睡觉,磨指甲的接着磨指甲,应声寥寥的半天竟无一人报名,班主任顿时脸上无光,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那天也确实该我的,奇巧倒霉起晚了没抢着后排的位子,无奈只好窝在第一排跟老师大眼瞪小眼。这不老大清早的就用眼过度么,正想抬手捂着嘴打个哈欠,惊闻班主任一顿暴喝:“那就是你了!”说罢还用她那根短小精悍的手指指向我。
“啊,啊?”我左右张望,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等琢磨明白闹出了什么误会,四周已经响起伴着长长舒气声的雷鸣掌声。
嗷——这下真完了,骑虎难下啊。
参加比赛的时候我潇洒地摆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姿态,把事先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山吹海侃一番,其间不时夹杂着手舞足蹈来活跃现场气氛,双手挥舞得好像人民警察叔叔在指挥交通一样。
善良的评委老师们可能不忍打击我这个有如多动症发作的病孩子,他们给我的评语是这样的:“声音响亮,口齿清晰,表情丰富。手势虽然比较多但富有感染力。”我暗想我脸部肌肉都痉挛抽搐不止了那表情还能不丰富啊。
第三部分:我的失败与伟大我的失败与伟大(1)
好赖混了个榜眼,借着庆祝的由我打算把江洋和笑笑都约出来。其实我就是特担心江洋,笑笑曾提过江洋自从跟于茜妮分手后一直消沉委顿着呢。
给江洋打电话邀他吃饭,出乎所料他一口就答应,原本提心吊胆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皆无用武之地。反倒是笑笑这厮吱吱呜呜推说有报告要赶,随我死缠烂打外加坑蒙拐骗都不肯就范,气得我一把摔了电话。
看得起他才让他参加,偷奸耍滑啊他这是,想什么啊!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他: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江洋的情况其实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依旧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如果不去注意那遮掩不住泄露其心事、在眼里飘来荡去的伤痛的话。
越是这样忧郁落寞的他越是让我心疼。
我们两人都没说话,放任沉默的空气一点点地凝固。幸好服务员小姐送来的菜单及时化解了这无言的尴尬。
我把菜单递给江洋:“要不要喝酒?”
“随便,我无所谓。”他声音闷闷的,不复以往的清澈透亮。
我豪气干云要了三瓶啤酒,我不会喝酒,实在受不了那味,乖乖地给自己点了果汁。
江洋一个劲灌闷酒,我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猛喝。就在我以为江洋的酒量一定很好的时候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因为他才灭掉第二瓶就冲到厕所去吐了。
许久不见江洋出来,我心急如焚找一男服务员帮我进去男厕所里瞧瞧,等了会那服务员扛着已经不醒人事的江洋晃晃悠悠走出来:“小妹妹,你朋友晕在里面了。”赶紧上前接过江洋不住地道谢。
使出小时侯和小易争夺奶瓶的力气,我颤颤巍巍拖着江洋,才走到门口就已是气喘如牛,下盘虚浮,只差没累趴下。江洋虽然看似瘦削,毕竟是男生且又高大,我一人无论如何是挪不动他回学校。
扶江洋倚靠在墙上,掏出手机打给他室友,半天没人接电话,找笑笑做候补居然也不在,连手机都关了,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愁眉不展之际,瞥到不远的转角处有家不大不小的招待所,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找了间标房把江洋安置妥当。他脸色惨白,沉沉地躺在床上,睡得好像孩子一样。我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双紧闭着的漂亮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指间传来温热感觉提醒着我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真好!
我向神祈祷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哪怕就这么一晚都成。江洋不安地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在叨念着什么。也许连续剧看多的缘故,我头一个联想到就是水,对啊,他肯定是口渴了。
立刻冲下楼在门口小卖部买了一次性杯子和矿泉水,然后又向底楼客户部要了瓶热水。回到房里,我把热水和矿泉水兑成温水,端着杯子准备扶江洋起来喂他。
走近的时候江洋又呢喃了句,这次的声音大得足够我听得清清楚楚。
“茜妮!”
我手一颤,杯子滑落,洒了一地都是水,心仿佛也跟着沉沦,再沉沦,可是却怎么总也望不到底!
凄凉而绝望的情绪渐渐浮上来。好奇怪,心不觉得痛,只是凉凉的,本该难过地哭,却傻傻笑了起来。呵呵,原来连心都是会感冒的。
把被子掖掖好,我转身走出房间,将门虚掩着。打开手机,按下了个从没拨过的号码:“喂,于茜妮么,我是VC,江洋喝醉了,现在在……”
我像只迷路的猫似的蜷缩着坐在楼梯口,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茫然地盯着远处的电梯门。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开了,于茜妮她终于来了,那么我也该走了。
江洋,能为你做的我全都做了,这一次终于要放手,再也不留一丝遗憾。
隔天江洋打来电话感谢我,声音一扫昨日的阴霾,好似山涧里欢快地叮咚作响的泉水。
泉水突然缓了下来:“VC,你是不是……”犹犹豫豫中明显带着勉强。
我立刻打断:“江洋,我们是好朋友么,这没什么,你要真想谢我,可得请客才显得出诚意啊!”江洋,别说,不要说出口。只要你不说,我就可以安慰自己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就只是不知道我爱你。
江洋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好,以后我和茜妮一起请你吃饭。”
刚挂电话又来一个,大家是商量好赶在今天为中国的电信事业做贡献怎么的。
“VC,是我啊!”这次换成笑笑。我不理他,需要你的时候野去哪了你。
笑笑继续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VC,听说你昨天超英勇!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从鼻子里哼了声算是回答。
“VC,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我向您赔不是还不成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同我计较犯不着啊!跟你说个好消息吧,江洋和于茜妮和好了,他决定不去新西兰。”笑笑的声音极度兴奋,激动得好像明天就要结婚,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眉飞色舞。
“哦,那样最好了。”我懒懒地应声。
是啊,这样最好了。
爱上一个人只用了一秒,忘记一个人却要耗尽一生。江洋,我会慢慢忘记你的,不长,也就一百年。
第三部分:我的失败与伟大我的失败与伟大(2)
好不容易挨到五一长假,我本打算同笑笑一起遛去周庄玩,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识过江南水乡呢。可妈一通电话就把我招回了家,小易这妖孽都要填高考志愿了,居然发疯说不准备考清华,把家里和学校折腾个天翻地覆。爸和妈急得都快跳楼了,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我来扭转乾坤。
看吧,这地球缺了我它就是不能正常运转。
我屁颠儿屁颠儿跨着呼啸的小列车穿山越海地回到家,才刚踏进门,我妈就扑过来和我执手相看泪眼:“你可总算回来了!”咱俩就跟朝韩亲友团会面似的,那场景要说多煽情就有多煽情,要说多感人就多感人。
臣惶恐啊!
死都没想到妈居然是如此地思念我,受宠若惊的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的亲妈妈啊!接下来的一句话立马又将我打回了原形:“你做姐姐的还不快点进去劝劝小易!”说罢还用嘴弩弩小易紧闭的房门。
我是谁啊,可不就一童养媳,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身为当事人,我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啊啊啊!人家不活了。
心有不甘推开小易的房门,小易正斜斜地倚靠在窗台边,周身镀满太阳的金光闪闪发亮。
他回过头看见我,一脸掩饰不住惊喜地漾起笑容:“你怎么回来了?是妈叫你回来的?”
呸,明知顾问,我甩了他一白眼,一屁股躺倒在他床上,侧着脸说:“还不都为你那破事,哎,你到底想干吗呢?”
小易在我对面坐下,气定神闲地晃着二郎腿:“ 我没事啊?挺好的。” 懒懒的动作,懒懒的声音。
“没事干吗吵吵不考清华了,你是不是觉着这世界忒和平,嫌堵着慌啊?”我没好气,他这不添乱么。
小易忽然倾下身挨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眨了眨眼:“你说我也考上海去好不好?”
“不好!”我惊得马上从床上蹦了起来,敢情这厮在动这贼脑筋,“你绝不能来上海!”我说得斩钉截铁。
小易的脸一下拉下来,山雨欲来般地阴沉:“为什么啊?”
不晓得为啥我现在越来越畏惧小易生气的模样,小时候不觉着特吓人,可如今他只要脸一沉,我就立刻感觉电闪雷鸣。
“小易!”跟条狗一样匍匐过去拽住他胳膊安抚道:“别闹情绪了!你也知道爸妈盼你考上清华光宗耀祖都快望成俩长颈鹿了,你怎能忍心让他们失望呢。再说,你要真去上海,即便不是因为我,他们俩老也得怪我带的坏头,到时还不把我整劈喽?”
他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毫无表情地斜眼盯着我,见机我继续大打亲情牌:“小易,为了你姐,你也不能这样啊,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活活分尸?”
小易仍旧不吭气,不得已我只好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钳:“那你说吧!要怎样你才答应,随你要什么,你姐我卖血也给你买!”
“真的什么都可以?”他用手撑着头,媚眼嘀溜溜转悠,嘴角微抿要笑不笑地露出一边的酒窝。
哼,你肚皮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瞅着他勾人的桃花样,我一肚子火蹭蹭地向上涌。努力把面皮往两边扯,我满脸堆着谄媚的贱笑:“这时候你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得爬楼梯给你摘啊。”
“你说的,”小易诡异地笑着,继续吊我的胃口,“那我可要开口了?”
他一脸窃笑,诡计得逞的奸诈模样,我顿时心里火得像核反应堆。真想操把刀剁了他,可是苦于不能当场表现出来。
吞了口口水,磨了磨牙:“你说吧!”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张张百元大钞从荷包飞走的景象, 就像电脑里误按了删除后出现的那幅画面。票票上面有我最最敬爱的毛主席,一想到从此不能再守候着您老人家承欢膝下,我心里的悲伤您可知道?
答案终于来了:“我要……你……”
等啊等了半天,怎么不说下去了?我狐疑地看着小易:“到底要我买什么?你倒是说呀?”按这架势,估计不能是Delete,恐怕直接要把我的荷包给Format了。
“秘密!”他坐到我身边,圈住我的腰将那颗重死了的贼脑袋靠我肩头,吐了吐舌头喃喃地说,“你这么笨,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再告诉你。”
我左看右望哪笨了,不服气地推开他想反驳,却被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变脸似的换上了副小白兔般楚楚可怜的表情:“姐,你反正回来了,就陪人家玩两天吧,好不好么?”
哦,又来了,我又得毛骨悚然半天喽。
第三部分:我的失败与伟大假面的告白(1)
小易终于不负众望以省状元的身份去了清华学建筑,爸妈乐成两朵怒放的喇叭花,半个暑假他俩逢人就双手合十点头微笑不止,和国家元首出国访问一样仪态万方。
升上大二,我遭遇了场史无前例惨绝人寰的追求,惨绝人寰那是形容我。
说来这事得怪咱寝室的国际和平友谊大使洁儿。艾米和凌凌两个先后在暑假与男友分手,感情正暂时处于真空期。洁儿见不得我们仨孤家寡人的落寞样,义薄云天豪情万丈地猛拍离她最近的我,“得,姐姐我带你们出去找男人寻乐子去!”
一听我吓得立马双腿酸软坐地下去了,那嫖男娼也是犯法的吧,我一社会主义好青年可不能就这么腐败喽!
死命地抱紧我的椅子,可我的力气不及洁儿大,当可爱的小板凳终于被迫弃我而去的时候,心里只划过了一个念头:妈,你纯洁的小女儿终于还是下海堕落去了!
洁儿一边跟拎小鸡崽儿似提着我衣领撒丫子往外跑,一边给她那群狐朋狗友打电话:“喂,是某某某么,现在就叫齐了你们寝室的猛男和咱一起去钱柜,别的寝室要来也可以,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艾米同凌凌满脸兴奋一步一跳地跟在我和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