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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顿,安隽煌转身,蔺慧只觉一阵凛寒气息扑面而来,似要将人冰封,她不禁后退半步,直到抵住沙发才堪堪稳住身形。
“不必。”安隽煌沉声言道。
夜辜星朝蔺慧点头,“舅母不必麻烦,今日叨扰,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蔺慧忙不迭开口。
“那先告辞了。”
“……好,你们慢走。”
男人揽着女人,女人挽着男人,相携而去,一个背影高大,一个背影纤长,一刚一柔,相得益彰,竟是说不出的般配和登对。
直到两人背影逐渐消失于视野,众女眷这才收回了追随的目光,一时,难掩复杂。
今日这一见,夜辜星几斤几两,她们心中有数,要说形容,怕“深不可测”四个字也难以道尽其一二。
堪比世家小姐的涵养礼数,一言一行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容貌美艳,更重要的是,有心计,有手段,脑子灵活,见招拆招,且招招致命,顾芳兰在她手上接连碰壁,就连一向谨言慎行的宋雪芝也讨不了好。
再加上她肚子里怀着安家未来的继承人,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只要她想,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天生的富贵命。
寒门养不起这样的娇客,唯有豪门!
“诶!那位小姐究竟什么来头啊?夫人都对她礼让三分呢!”
“不知道……反正来头大了去了!”
“那个黑衣男人,好帅哦!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呢!”
“得了得了!看看就行,别痴心妄想。”
“谁痴心妄想了?!你敢说,你就不羡慕?”
“……是挺羡慕的!嘿嘿……”
“看吧!还好意思说我!等有一天,遇见了王子,我也会成为公主!小春,你说对吧?”
小春手上活计未停,微微一叹,“与其羡慕别人,还不如干好自己的事。”
“切——那么严肃做什么?干活,干活,就知道干活!一辈子劳碌命!一辈子当下人!”
小春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拐角,摊平手上的抹布,正准备擦廊梯,突然,动作一顿,“咦?四小姐,你怎么……”
纪修瑗没想到会有人来,身体一震,连忙伸手往脸上抹,抬头,眼眶却红红的,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没事。”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小春看了看手里的抹布,摇摇头,继续干活。
纪修瑗一口气跑上二楼,却在拐角处被人从身后猛地捂住嘴,往房间里拖。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开始疯狂挣扎。
纪皓霖一鼓作气将人拖进房间,然后一脚踢上房门,做完这一切,他早已精疲力尽,坐在椅子上,撕心裂肺地咳嗽。
纪修瑗从地板上坐起,警惕地望着眼前男人,耳边沉闷低哑的咳嗽声,像午夜森林中压抑的狼嚎,胆战心惊。
她起身欲走,手刚握上门把,却在纪皓霖充满威胁意味的“你敢!”二字后,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转身,早已泪流满面。
纪皓霖却捂住胸口兀自低咳,看也没看眼前哭泣的女孩儿一眼。
“二哥,我求你,放过我吧!”
纪皓霖抬首,苍白的脸上因为方才一系列动作染上了红晕,唇角挽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一拉,女孩儿便轻而易举跌进了怀里。
他亲吻着女孩儿光洁的额头,笑问:“阿瑗,你在害怕?”
纪修瑗浑身一颤,“没……”
“你看你,全身都在抖呢!”
女孩儿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全身都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被恶魔抱在怀里,恐惧已经深入灵魂。
纪皓霖笑得愈发温润,骨节分明的大掌拍着女孩儿瘦削的肩头,“咳咳……不怕不怕,二哥会保护你的……”
纪修瑗的眼泪却愈发汹涌,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人,恰好是她这辈子最深的梦魇啊!
“这些日子在外面住得还习惯吗?”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纪皓霖眼中温情流转,“如果,不是妈告诉你安隽煌来了,你应该不会主动回纪宅吧?”
女孩儿身体抖如筛糠,拳头却死死收紧,两腮僵硬。
“看着心爱的男人拥着别的女人离去,这里,很痛吧?”纪皓霖指着她心脏的位置,笑得温润且残忍,“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个女人怀孕了,安隽煌的孩子!”
纪修瑗全身一僵,如同水洗过的澈眸窜起火星,而后以燎原之势蔓延铺张开来,烧得眼珠血红。
清泪自眼角滑落,纪皓霖却摊开掌心,接住,如获至宝。
“你哭了?为了安隽煌?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男人的声音柔情无比,温缠入骨,仿佛说着世间最美的情话。
啪——
“闭嘴!”纪修瑗毫不费力地挣脱男人怀抱,一巴掌,挥得绝决又响亮。
纪皓霖笑容未变,抑或是原有的弧度僵硬在唇角,伸出苍白瘦弱的指尖,擦了擦嘴角,一丝血色跃然其上。
男人低低笑开,伴随着轻咳,“阿瑗,你生气了?因为安隽煌有了别的女人?咳咳……我可怜的妹妹,你的感情就像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尘埃,就算安隽煌知道了,也会弃若敝履。”
纪修瑗双眸发狠,全身颤抖不停,纤细瘦弱的身体里好像瞬间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暂时击垮了所有胆怯和懦弱。
她在坚持,她在用自己方式抵抗风暴!
“承认吧,你比不上那个姓夜的女人。”纪皓霖眼中划过一抹罕见的惊艳,目光落在书桌上,那里有一块黑色的布料,材质上等,那是一件礼服裙的下摆。
轻轻一笑,女孩儿的目光有些缥缈,带着释怀和悠然,“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比不上。”
纪皓霖笑眯了眼,作势伸手拍拍她的头,却被纪修瑗灵活避开,他竟也不恼,赞到:“Good,girl!”
眼中划过一抹轻嘲,“他那么优秀,的确,也只有夜小姐那般优雅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而我,注定和你一起腐烂,发霉发臭!我们是罪人,所以,都该下地狱!”
男人的笑,顿了顿。
纪修瑗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当年那一刀,怎么就没把你捅死呢?!”
“呵呵……咳咳……”男人发了狠般一把揪过女人的头发,“怎么,后悔了?如今看我苟延残喘,碍眼了是吗?你再让我压一次,让安隽煌再捅我一刀?”
“疯、子!”
“贱、人!”
这方,缠斗不歇,相互诅咒,那边,却时光静好,温情弥漫。
出了纪家主宅,途经一个巨大的温室花园,夜辜星和安隽煌漫步在花圃小径之间。
难得的静谧时光。
“拿到了吗?”安隽煌沉声开口。
夜辜星笑着点头,“幸好有你的信号干扰器。谢谢。”
男人一只手揽住女子侧腰,将她整个人都裹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覆上她隆起的小腹。
“我们之间……”
“我知道,”夜辜星打断男人的话,仰头看他,“不必说谢。”
安隽煌轻嗯一声,“其实,这声谢谢,应该我说。”
夜辜星挑眉,静待下文。
“生儿育女,该谢。”男人眉间含笑,面色初融。
“那……有没有什么谢礼呢?”夜辜星摩挲着下巴。
“有。”
“什么?”
“全部。”我所有的全部。
夜辜星一愣,吸吸鼻子,“那你可不能反悔。”
“不悔。”
“万一,我携款私逃了怎么办?”‘
“不会。”
“哦?”
男人沉吟一瞬,“金子和金矿。”
“噗——你就那么自信?”
男人一本正经,“我是金矿。”
再多的金子总有用完的一天,可是金矿却采之不竭,好比母鸡和鸡蛋,聪明人都不会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那我是什么?”
“矿工。这辈子,我,只能由你开采。”
“哟!有进步!会说情话了?”
男人摇头,“实话。”
“好吧,这实话,我爱听。”
“那我常说。”
“等等!你是金矿,我是矿工,那两个小东西是什么呀?”
“……”
男人女人的背影相携而去,夕阳无限好,即便黄昏又如何?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女人挺着肚子偎依在男人怀中,相伴相行,清丽绝美的容颜在夕阳余晖之下美不胜收,男人虽只见侧脸,但轮廓英俊,好一对神仙眷侣。
秦思卉缓缓勾唇,这几年在新闻部工作,业余也恶补了一下摄影知识,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照片发送,她靠在车边,静静等候,看着天边夕阳,她惬意地眯了眯眼,不由伸手,试图抓住那抹金色耀光,却不免海底捞月,终究徒然。
原来站在原地等待是这种感觉,像舵手,掌控全局,更像军事家,纵横捭阖,运筹帷幄。
这些年,她追着江昊霆跑,求而不得,早就抛却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矜持,终于,今天,等到江昊霆主动了。
果然——
不到一分钟,她的手机响了,秦思卉却笑得嘲讽,笑得荒凉。
他的主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真是可笑,可叹,可悲!
“秦思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男人咆哮,气急败坏,为了另一个女人。
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秦思卉盯着天边斜阳,“昊霆,照片好看吗?”
“……”
“你在心痛,为夜辜星。原来,你不是骗我,你……真的爱上了她?”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女人眼中闪过一抹迷茫,“昊霆,你回头吧!她是安隽煌的女人,她怀孕了!怀了安隽煌的孩子!”
“说完了?那我挂了……”
“江昊霆!你怎么就那么贱呢?!”
“呵呵……彼此彼此。”
秦思卉跌坐在地,是啊,彼此彼此,都是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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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21:30!么么哒~
088万事俱备,别墅深谋
“你说什么?!”纪情面色泛青,对着电话咆哮。
荣嫂全身一震,战战兢兢地重复:“姓、姓夜的女人今天拜访了纪家。”
“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挺着个肚子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安家的种!该死!可恨!”
“夫人息怒!”
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纪情这才平静下来。
“计划进行得如何?”
荣嫂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既然夜辜星对她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夫人放心,一切顺利。”
“好,再过三个月等她产下死胎,没了倚仗,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嚣张!一个小明星,居然妄想利用孩子进我安家大门,简直痴人说梦!”
“夫人说的是,看她一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模样,我就恨得牙痒痒!”
“记住,一定要保证她把药吃下去!剂量控制好,我要这个孩子有命出生,没命活!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是比胎死腹中更有趣吗?”
荣嫂心底一寒,“夫人英明。我家小云……”
“你放心,办好这件事,我就还你自由身,不仅如此,还会给你一笔钱,颐养天年,至于小云,那孩子聪明,我会在安家给她找个好婆家。”
荣嫂顿时眉开眼笑,千恩万谢。
“但是,”话锋一转,纪情的声音猛然一厉,“如果办砸了,你们母女俩都别想好过!”
“……是。请夫人放心!”
第二天,是勤卫兵亲自开车到纪家来接纪修宸前往军部。
刚一坐上车,小兵便识趣地递上香烟,纪修宸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兄弟,哪个营的?以前怎么见过?”
那小兵一愣,对向来不苟言笑的首长露出这种表情,表示相当震撼和怀疑,伸出的手一抖,险些将烟抖掉。
“回答!”
“报告!我是华夏警卫军第七军团,一百五十二营第九十八期入伍老兵,编号7715!”
“怪不得没见过……”然后接过烟,烟头含嘴里,掏了掏迷彩服上身衣兜,眉心一皱。
小兵嘿嘿一笑,拿出火机,识趣地为纪修宸点上,声音响亮——“首长好!请多指教!”
纪修宸轻嗯一声,“走吧。”吸了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目光悠悠投向窗外。
“是!”小兵发动引擎,军用悍马绝尘而去。
纪修宸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的时候,军部大门前两个挺拔如松的守卫对视一眼。
守卫一:“昨晚,纪大校不是自己开车回去的吗?”
守卫二:“可能……半路抛锚?”
守卫一鄙视:“你当军部的车是面粉捏的呢?!”
守卫二了悟:“难道……是首长抛锚了?”
守卫一沉思:“不排除这个可能。”
守卫二惊悚:“快看,纪大校腿怎么了?”
守卫一眼见为实:“跛了。”
守卫二点头,“果真是,首长抛锚了。”
守卫一八卦:“你说,谁能伤得了他?”
异口同声,哦不,是心有灵犀:“女人——”
一个吹胡子,一个瞪眼儿,无言的八卦方式,嘴未张,身未动,甚至目不斜视,只用余光!
怎一个默契了得!
一路顶着众多打量探究的眼神,纪修宸冷着一张脸,拖着一条残腿淡定地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