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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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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顾阳光刺眼,也不管窗外嘈杂,执意睡去。不睡又能怎么样?还不如等到黑暗来临再睁开双眼。
  我听见房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一阵、两阵、第三阵,只好按耐着烦躁翻身起床,走去开门,然后,我看到大半年不见的小文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外衣松松垮垮地打了一个结,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头上别着一副墨镜,满面笑容。
  “是我,谢天,没想到吧。”
  “啊……对,没想到。”
  我连忙开门放小文进到屋里,她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抱起大“方块儿”一阵儿狂亲,然后径直走进我的房间,坐到床上,把枕头舒服地往身后一垫,看着我微笑连连。
  我被小文笑得有点儿发毛,倒退着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一通忙活,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到屋里,略感自然。
  “喝点儿什么?”
  “咖啡吧。”
  我起身冲了两杯速溶咖啡,把其中的一杯递给她。
  “我要你的那杯。”小文亲昵地对我说,和从前一模一样。
  “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嗯……没事儿,就是想来看看你。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过的呗,好吗?”
  “不怎么样。你呢?”
  “还行。”小文语气轻松,回答飞快。
  我看着杯子里黑乎乎泛着泡沫的咖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片刻,我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又伸手拿过小文的咖啡杯,盯着她的眼睛说:“咱们上床吧。”
  “不行,我正倒霉呢。”
  “真够凑巧的,那算了。”……“要不,咱们还是上床吧。”
  “……好吧。”
  我们像比赛似的脱掉了身上衣服,拥在一起,然后热烈做爱,翻天覆地,浑然忘我。
  我们赤身裸体地并排躺在床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儿烟,静静看着烟雾袅袅升起,一直升到天花板。
  “谢天,想我了吗?”
  “你说呢?”
  小文侧脸向我一笑:“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说罢,起身下床从她的手包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儿,又回来骑坐在我的身上:“谢天,今天我是来向你求婚的,这是结婚戒指。你接受吗?”
  我一下儿被小文说懵了,从她手中拿过首饰盒儿,打开一看:没有什么戒指,里面放的是一块做成朝天椒模样的绿色玉石,精巧别致。
  “干吗这是?送给我的?”
  “对呀,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辣椒了,看到就买来送给你。来,我给你戴上。”
  小文从首饰盒儿里拿出石头辣椒和一根褐色细绳儿,细心地打了几个结,然后轻轻地系在我的脖子上,我看到她一对丰满的乳房在胸前微微摇晃。
  “谢天,想我的时候就摸摸这块儿小辣椒,你看,我们一样的滑溜。”说着,小文伏下身子,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呼吸艰难。
  我听到她在我耳边像梦呓似的喃喃低语:“记着,谢天,在我死的时候,你就是我脑子里想的那个人。”
  我满腹狐疑地送走小文,怎么琢磨都觉得刚才的见面更像是一次艳遇,我觉得我们俩都有点儿莫名其妙。
  一个多小时后,我又接到了小文的电话——
  “喂,是我。”
  “到家了已经?”
  “对……谢天,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实在太想我了,一下儿没抗住吧。”
  “……本来,我想在见面的时候和你说的,可是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说不出来……我只能打电话告诉你:我就要结婚了。”
  “什么?!”
  “我就要结婚了,下个星期。”
  我往后慢慢蹭了两步,然后一下子跌进沙发,死死攥住话筒,紧贴在耳朵上,却发现自己突然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我不知道小文下面又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我知道,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小文终于会走到这一步,也理应拥有着她渴望的稳定生活。事实上,在这半年没有联系的日子里,我不是没有触碰过这个念头,却每次都是一触即逃,我害怕我的念头会真的变为现实。然而,逃避毫无意义,不管是否冰冷,不管是否残酷,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到。
  理智告诉我,这时候我应该说“恭喜你”,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去你妈的恭喜!
  我只知道——我完了,一切全完了。
  小文又在电话里和我约好过两天再见一次面,她在我家里还有一堆零七碎八的东西需要我给她拿回去,我胡乱地答应了下来。然后,小文匆匆挂掉了电话,而我,还在紧握着话筒,耳朵里听着一阵阵急促的盲音,一动不动。
  我在沙发里瘫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四肢冰凉,全身麻木,头脑空白。
  白天累了,黑夜来接替,只有我仍在这里万念俱灰,呆若木鸡。
  过去的零零碎碎,过去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变得毫无意义。我身不由己地要和一切挥手告别了,多么的不可思议!
  再见了,我的小狗尾巴儿;再见了,我的红鼻头儿;再见了,我的小意思;再见了,我的过去。
  多可笑,我说着再见,其实我知道,我们会再不相见。
  两天后,我坐在大北窑一家名叫“金山城”的喧闹饭馆儿里,身边放着一大包小文的东西,等待着她的到来。
  终于来了。我熟悉的棕衬衫,我熟悉的黄裤子,我熟悉的黑皮鞋,它们一起打扮着一个我不熟悉的小文,面容苍白,神情冷漠,向我慢慢走来。
  我像从前一样为我们两人点了饭菜,然后,我们沉默地吃喝。席间,我手足无措,一连去了三次洗手间,一遍一遍地用凉水冲脸,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表情僵硬,目光凶狠。
  终于熬完了漫漫长饭,我们结账走出门外,我帮小文把她的东西送到惠普大楼里。
  车轮一米一米向大楼逼近,到时候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大堂,我把包慢慢地递到小文手中:“肖文,祝你——幸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
  小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完全消失在电梯间的拐角里。
  ——消失了,了无踪影;不见了,再也不见。
  35。我知道自己在为谁流泪(上)
  我拖泥带水地走出惠普大楼,钻进汽车,还没坐稳,就看到一封惨白的信正赫然摆在小文刚刚离去的座位上。我手忙脚乱地把信拆开,如同吸毒的人见到了白粉儿——
  谢天:
  可能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我庆幸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我终归给你写了一些信,而且每一封都是绝对真诚的。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对你有着绝对真诚的需要,所以才会给你写信。
  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或者,这些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了——
  你一点儿也没有变,我知道,分开的生活不会让你改变;而我,却变了很多,经过这么多的痛苦波折,我已经不是那个和你好了六年的肖文了。
  我心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我害怕所有人给我的压力,我感到无助,我觉得周围的气氛让人窒息。我还是在晚上睡的时候希望明早不要醒来,即使旁边睡着你我也无法不这样想。我想我是病态的,可是我又无能为力。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再爱我了,我只知道我还爱着你,这就足够了。我只想每天活在对你的想念里,感觉着对你执著又绝望的爱,这样我才有勇气去生活,并且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
  我想过再回去找你,可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很怕,我怕回到那种熟悉的生活后,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对你刻骨铭心的爱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被生活完全淹没。想想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因为你厌倦了,麻木了,感受不到你还爱我了,不是吗?
  但是,我想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你一件事。我想怨你,可我不会,我只会绝望。我们曾经憧憬过结婚,生小孩儿,一起到死,但是现在,一切愿望都消失了,我们没有结果。
  你曾经和我说过别急着和某个人结婚,等到真的爱上他了再作决定。可是,你没想过,这可能吗?怎样才能真的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又不是你?除了你,谁对我都是一样,我只在乎他们的条件。
  明天,我们就要见面了,我是多么害怕和你的最后一次见面。我的心好疼,我害怕见到你会挺不住了。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不要带给我那件粉色的睡衣,就让它留在门后吧,或者你扔掉也行,只要让我想像着它挂在门后的样子就行了,它靠在你的绿色浴衣上,就像我们俩靠在一起。
  “并不是我爱你这件事本身叫我痛苦,而是另外一件事,即你仍旧存在着这件事,想到你我共同生活在世间我就如坐针毡……你有你自己单独的心,单独的呼吸,单独的行动,这一切叫我痛苦,叫我为你叹气,叫我伤感。”——石康《晃晃悠悠》
  “请断了你的线索,如果你要走,让我在爱别人时不泪流”——莫文蔚&任贤齐“爱我爱我”
  说的太多了。我想,决定就是决定,不管是否残酷,我决定了。也许我的决定在折磨着你,但是,它也一样在折磨着我。我知道我太理智了,哪怕动一点儿感情,我也不会做出现在的这个决定。所以,我变了,我变得坚强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我马上就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但是,我知道,每天夜里,我仍然还会在梦里遇到你,你就在我的心里,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肖文
  方向盘已经开始抖动,我还在猛踩着油门,看着桔红色的指针在120和130公里之间飘忽不定。我从一辆辆稳重端庄的汽车身边呼啸而过,紧紧跟随着前面的一辆白色桑塔纳,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从HP大楼出来,我就瞄上了这辆车,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跟丫较较劲。我一路跟着它走上京通快速路,走到尽头,再往前追,不一会儿发现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桑塔纳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拐进了一条胡同,再跟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只是,我该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失魂落魄地慢悠悠开着车回到城里,兜兜转转,等回过神儿来,发现竟然开到了小文家楼下。我索性把车停下,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听啤酒,然后溜溜达达来到马路对面的一条肮脏河边。
  我坐在河边,一口一口喝着冰冷的啤酒,感到同样冰冷的风穿过衬衫领子,直灌身体。我从兜里掏出了小文给我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最后目光死死定在落款“肖文”这两个字上,好像要从中看出真实的小文再次投入我的怀抱。
  啤酒喝光了,“肖文”这两个字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渐渐解体成一笔一划,如同两个不辨其义的象形文字。
  再没有什么可待下去的意思了,我站起身,走回车旁,蹒跚着开上二环路,往家驶去。
  二环路上,两个警察正戳在路边不错眼珠儿地盯着过往车辆,不知有何企图。“孙子,拦我啊,我刚喝完。”我紧盯着两个警察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朝他们开过去。
  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两人虎视眈眈的表面之下只有着满眼的空洞无物,站在那里如同两个死气沉沉的限速标牌。果不其然,两人任由我从他们眼皮底下慢慢经过,置若罔闻。
  “傻逼!”我大声骂了一句,分不清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自己。
  35。我知道自己在为谁流泪(下)
  回到家中,我扑到床上,倒头便睡,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噩梦连连。终于,我极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彻底清醒,一看表,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不到八点。
  必须得找点儿事儿干。我抓起电话,给文武和潘迪拨过去,恰好他们俩都是单独在家,正无所事事。于是,一个小时后,我们三个又聚齐在了我的车里。
  我们开车兜过了大半圈儿三环,最后终于在色名远扬的麦子店落了脚,走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昏暗歌厅。
  “上扎啤,叫小姐,快点儿!”我们轻车熟路地一通吩咐,片刻,所需用品全都进了包房。
  文武和潘迪一人选定了一位小姐,我看看剩下的几个,一律不堪入目,于是面带厌烦地一挥手:“都走吧都走吧,我不要了。”
  “怎么着,小谢,今儿你来素的?”
  “没事儿,你们弄吧,我卖唱。”
  我一把拿过点歌单,从第一页开始,凡是听过的歌儿一律点上,胡唱一气,唱累了就端起扎啤往嘴里倒。
  我唱了数不清的破烂老歌儿,姜育恒、童安格、谭咏麟、郑智化的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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