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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谢天。”
原来小文在我等她的时候偷偷从学校后门出去,在附近的面包房里给我买了这个蛋糕,又用雨衣遮住,一路上我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我们光着身子,盘腿儿坐在床上,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除了蜡烛之外的一整个蛋糕都吃了下去。随后,我把遍布奶油痕迹的蛋糕盒往地上一扔,搂着小文重新躺倒:
“再来一次?”
“待会儿吧,刚吃完东西。”
“那就先睡会儿。”
“嗯。”
我抚摸着小文的长发,看着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自己却一连抽了好几根儿烟还是不能入睡。今天的考试我知道又瞎了,想想两个月后的高考我就不寒而栗,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的心情比外面阴沉的天色也好不了多少。
如果不和小文或者哥们儿们在一起,我一个人常常陷入对高考深深的恐惧之中,这他妈破考试简直成了我心头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其实我也知道,最好也是惟一的方法就是废话少说,立刻拿起书本儿苦读。但是,长时间不听课的习性已经让我的学习能力严重萎缩,就算是手捧着参考书,我的脑海里也习惯性地浮现起过去两年和哥们儿们一起胡混的那段欢快日子,以此来打发枯燥无味的学习。
我的思绪能够轻易彻底地回到从前那段儿时光,无忧无虑,酣畅淋漓。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倒真愿意把那两年重温一遍……
9。我的那帮亲密无间的拖拉机牌友(上)
初中高中六年时间,我都是在同一所学校里度过的。中考时,我没怎么考虑就把本校填成了第一志愿,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很喜欢这所学校。
我的学校是一所有100多年历史的区重点中学,虽然坐落于繁华的灯市口大街,但一条曲折的胡同把学校同外面的喧闹完全隔绝开来,使整个校园显得十分安静。这里的大部分老师对学生的态度都算得上宽容友善,学生之间也很少出现诸如打架斗殴之类的恶性事件,即 使是像我们这些在学校里最不安分守己之流,整个学校给人一种安逸舒适的感觉。
我和我的朋友们开学没多长时间就勾结在了一起,从此在多年的时间里亲密无间,情同手足,一起携手与试图把我们训练成弱智儿童的中学教育做着顽强的斗争。
我第一个认识的哥们儿是姚望。确切地说,由于都是在本校上的初中,我们很早就认识对方,但因为当时不在一个班,初中三年里我们没有什么接触。
姚望相貌平平,戴着一副老学究式的眼镜儿,一眼望去无比忠厚,然而此人说话做事却往往出其不意,与人叫板尤其擅长,总是能把对话之人噎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苦恼不已。与相貌不太般配的是姚望有着一口可以给牙膏做广告的白牙,虽然左边缺了一颗,但空出的部分正好可以夹一根儿烟,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给我们表演“徒嘴抽烟”的节目,配以一脸的坏笑,令人叫绝。
开学后不久的一天,我中午吃完饭无所事事,在学校门口闲逛,正好碰上姚望,他很自然地和我走到一块儿,然后我们就闲聊了起来。谈话的内容我记不太清楚了,大体是他向我把自个介绍了一番,包括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他一直和他妈妈在一起住的事情,我觉得此人很是爽快,顿生好感。
“会抽烟吗?”姚望问我。
“常抽。”
我们俩心照不宣地走到胡同僻静的一角,姚望从兜里掏出一盒儿皱皱巴巴的“都宝”,拿出两根儿,一根儿叼在嘴里,一根儿递给我。我们很客气地相互为对方点上火,然后边抽边聊:
“你丫怎么平常不太说话啊?”
“我和你们丫不太熟。”上了高中,我原来的一帮朋友各奔东西,叫我郁闷。我承认,我的适应能力很差,不太善于和生人打交道,刚上高中的一个月里,我在同学们的面前表现出了一副十足的老实巴交嘴脸。
“没事儿,玩玩儿就熟了。会打牌吗——升级?”
“会呀,强项。”
“行,放学咱们练练。”
姚望总是如此热情,和朋友们在一起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变得得意忘形,即使到了今天依然如此,我喜欢他这一点。
我们就这么在一天天的聊天、抽烟、打牌、胡闹中形成了一个亲密顽固的群体。和每个年少轻狂的孩子一样,我毫不怀疑我认识了我所能认识的最好的一堆朋友,刘跃然、田峥、姚望、郑雨、文武、潘迪、王睿、谭威……我们每天嬉笑怒骂,乌烟瘴气,我那时每天都活得像个傻子一样,不用思索,只顾快乐。
到了高一的下半年,我们的打牌技术已经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阶段,并且形成了固定的搭档,往往看到同伴的一个眼神儿一个表情,就能知道大致的牌路走势。
我们像赌徒一样慎重地对待每一把牌,形势好的一方洋洋得意,喜上眉梢;形势险恶的一方则冥思苦想,力图死里逃生。
虽然把胜负看得很重要,但我们之间打牌从不屑掺杂什么手脚,也从没挂上过钱。当然,为了更刺激一点儿,输的一方还是要接受一些惩罚,比如为大家清唱一段儿小曲儿什么的。
那段时间,我学了不少流行歌曲以备不测,这倒为我几年后经常出没卡拉OK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我唱的“这里还有我”、郑雨唱的“花房姑娘”、姚望唱的“浪子吟”、还有我和潘迪合唱的“沉默是金”都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成为我们中间的保留曲目。
9。我的那帮亲密无间的拖拉机牌友(下)
时至今日,我已经全然体会不到区区54张纸牌还能够给我带来什么乐趣,但要说起当时的那份儿心情,我可是毫不吃力就能回忆起来。和朋友们混在一起,用两个字就能概括我的感受——满足。这种感觉像酒足饭饱时吸进的第一口烟,像打炮儿之后躺在情人的胸膛上闭着眼喘息,像休息日的清晨突然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能沉沉睡去,欢畅无比。
然而,我想说,欢快的日子总是无声无息地从身边滑过,飞速消失,这是每个人都曾 经有过的体验。无论如何,时针走动着,我们长大了,共同拥有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遗失,无从挽回。所幸,我还能留下一些回忆,并且越来越多地依靠着它们度日,对我个人而言,我始终认为回忆是医治诸如孤独,寂寞,伤感之类东西的一剂良方。
我倒是挺愿意把我关于那段儿日子的回忆一一列举出来,我的虚荣心甚至想通过笔墨,让每个人都由衷地羡慕我的那段儿欢快时光,事实上,我并非没有尝试过,但遗憾的是,我没能做到。
我一段儿一段儿自得其乐地写着我们大伙儿是如何轻快混过枯燥单调的高中时代:写姚望为了不让我写的流氓诗歌落入阴险的数学老师手中,像个碎纸机一样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儿把一大张纸生吞活咽了下去;写我们如何在十分钟之内拼掉了整整两瓶二锅头,随后在课堂上各显神通;写大伙儿在新年之夜差点儿冻成残疾,还坚持如拦路抢劫一般强行给路上行人分发贺卡……然后,我看着这些落为一个一个汉字的片断,突然无比别扭地发现:妈的,那些日子怎么都变味儿了?这不就是一帮傻逼孩子自以为是的生活写照嘛。
理智告诉我,自我陶醉只适合严严实实地捂在心里,让它像一罐儿臭豆腐,慢慢发酵,无聊的时候独自享用,如果非要把它展示出来,那结果除了丢人现眼之外不会有丝毫价值。所以,我还是给自己留点儿脸面吧。
当然,在此后的叙述中,我还会非常频繁地提到我的朋友们,因为即使到了现在,我的生活还是与他们缠绕在一起,但只是他们中的一部分,而至于另一部分,我想说,我们像大多数人一样,疏远了,淡漠了,矛盾了,破裂了。
我也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把友谊走到尽头。别看我对姑娘没什么长性,对待友情,我却莫名其妙地有着一股“只求天长地久”的偏执情绪。此种固执现在看来当然可笑,理由明摆着:有什么事儿是永远不变的呢?
可是,到底又是什么把我和我的朋友们之间多年的顽固友情撕扯得面目全非了呢?——姑娘、环境、金钱……我似乎清晰地找到过答案,又似乎一直迷迷糊糊,不明原委。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准确地给出一个解释,我只能似是而非地说:这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我们成熟了,我们实际了。
不过,随着年岁一天天地增长,我倒是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时光不能倒流,那过去的永远就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无法强求。
可能你听着这些纯属废话,但这个不能不说是老生常谈的道理确实是我在无数次的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思考后才总结出来的。
说这些也许还为时过早,毕竟,我和我的朋友们的故事到此还远远没有结束。但是,在我的脑海里,95年是一个分界线,此前的一段完全独立,正如我说过的,是我活到现在最美好的一段儿时光;此后的一段呢,后面再提。
95年以后,我理所当然地离开中学,接触到更为广阔的世界,接触到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悲哀的是,被我认同为朋友的人屈指可数。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我真正的生活基本上一直封闭在十几个人组成的小小围墙之中。
从普遍意义上来讲,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这种生活状态未免有些傻逼;然而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围墙外面好像更是遍地的傻逼,不堪理喻。
我还是怎么爽怎么来吧。
关于友谊,我还想补充两句:我毫不惭愧地认为自己把朋友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我十分惭愧地承认在我和小文相处的岁月中,我一直也没意识到如果我能像珍惜友情那样来珍惜把我看作全部的小文,我将能给她带来如何的满足与快乐。
小文对我看待友情的评价是——“不太正常”。
10。稀里糊涂的考上了大学(上)
95年秋天,我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灯市口地区,走进了大学校门,从此结束了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迎接着我不可预知的未来。
我上的大学名叫首都外国语大学,专业是西班牙语,一种我此前从没想到过要与之发生什么关联的绕嘴语言。
我的大学是这么上的:5月的一天,正当我在各种考试、讲解、复习和不及格中气急败坏,六神无主之际,班主任周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首都外国语大学有一个提前招生的机会,如果通过他们的考试,可以不经过高考就直接进入大学,而且,他们的考试中最诱惑我的是根本不涉及让我束手无策的数理化。对于此等美事,我自然是当即欣然接受。
随后,我便去往这所位于西三环附近的破旧大学,和一帮形形色色的来自各个中学的学生们参加了为期两天的各门考试,考完回到各自学校等候通知。
我认为自己能被录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在语文考试中我的作文写得极烂,写完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当时我就觉得自己要危。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考场大门,一抬头,却发现了一大早从家骑车赶来的小文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这让我的心情顿时大为好转。
我甚至清楚地记得小文那天穿的衣服:黑白色条纹的长袖T恤衫,亮黄色的长裙,浑身散发着我熟悉的淡淡香味儿。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外国语大学寄来的通知书——我被录取了,也就是说,困扰了我将近一年的学习噩梦顷刻间烟消云散。虽然那份儿通知书印刷得和医院的病例本儿如出一辙,但当时对于我来说却无异于一张大额存折般招人喜爱。我把功劳归结于小文,即使没有任何道理,我始终愿意相信,如果那天她不来找我,我是不会被录取的。
于是,我从一名糟糕之极的理科学生一跃成为一所名牌文科大学中的一员,虽然此后的四年证明我在文科领域中是同样的不值一提。
我轻松了,彻底变为无所事事,连上课的权利都被老师以避免影响其他同学复习的理由剥夺了。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着我的一帮狐朋狗友们的解脱。
7月的7、8、9三天,我的朋友们各自在考场中写出了一片片他们竭尽全力的中文长句,英文单词,阿拉伯数字和物理化学方程式,然后交给老师,等待着高考成绩决定的命运。毕业把我们从同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教室里分割到北京的各个角落,东南西北,无处不在。
姚望考上了他的第一志愿——首都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于是,此后他便能动不动就利用他的专业知识威胁我们:“谁敢牛逼?找我点了丫的‘终生不能停止性交穴’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