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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被谋杀的。”
“是,没错,”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询问:“嗨,你认为这和普拉姆岛有没有
关系?”
“没有。”
“告诉你,我见过盗窃案,但这一起不是。它看上去像是盗窃案,但却是一次
搜索——你知道吗?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没到里面去看。”
“细菌。”他膘了我一眼说:“细菌,生物战细菌。我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约翰逊继续说:“这就是关于冰柜所发生的事。我听到你那么说。”
我还是没有答话。
“冰柜里有个小药水瓶,是吗?天哪,我想也许它装有足以把长岛和纽约市都
扫荡一空的细菌呢。”
鲍勃,也许这个星球,也决定于那是什么细菌和母菌的繁殖量了。
我向约翰逊警官斜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说:“不要对
任何人说起这些混账话,懂吗?”
他点点头。
我们在寂静中驶回家。
3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固定的休闭去处,至少男人们是这样。在城里时,我便到国
家艺术惧乐部闲逛,和文雅而讲究的人们一起啜饮雪利酒。我前妻对此也难以理解。
出城到了这儿,我常去一个叫老城酒馆的地方,尽管我一般避开这类加了许多
不发音的后缀“e”的仿古店名。我认为政府应该分配一千个不发音的“e”到新英
格兰和长岛,当这些被分光后,就投入可以再用了。不管怎样,老城酒馆位于马蒂
塔克商业区,那地方很棒,有一街区那么长。老城酒馆挺不错,基本造型类似于早
期的船只,虽然事实上它是一个离水一英里远的城中酒吧。所用木材色泽黯淡,地
板由橡木铺成,我喜爱的是琉璃色的玻璃灯笼,那令人心旷神情的曼妙清辉洒满了
整个空间。这样我在老城酒馆里,呆到快十点了。星期一晚上的人群正在观看一场
草地上的檄揽球赛,达拉斯队对纽约队。我的思绪便在比赛、双人谋杀案、食物和
那有着健身器造就的紧绷的屁股的女招待身上跳来跳去。
我穿的比早些时候更齐整了,换上了晚间的盛装:棕色“拉维”牛仔裤,蓝色
“拉尔夫”马球衫,正宗“斯柏利”帆布便鞋,“海恩斯”全棉内裤。我看上去像
是某名牌广告。
坐在吧台旁齐胸高的桌边的凳子上,这个角度看电视很好。面前放着我喜欢的
美食——奶酪汉堡、法式炸土豆、土豆皮卷、辣酪玉米片、水牛鱼翅,还有一瓶啤
酒。焦焦黄黄好一种和谐的搭配。
县警局的彭罗斯侦探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走上来了,接下来我便发现她正坐在凳
子上,面对着我,手中一杯啤酒,脑袋挡住了屏幕。她注视着我的晚餐,我看见她
的眉毛弯起来。
她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说:“麦克斯想我也许能在这儿找到你。”
“你要来点炸土豆吗?”
“不,谢谢。”她迟疑着,然后说:“我想我们在那儿没开好头。”
“废话。我不介意被自己的枪口对准。”
“瞧,我一直在对麦克斯讲,我也一直在想……如果镇上要你当顾问,我同意,
如果你想把什么你认为有用的东西传给我,随时来电话。”她把名片递过来,我看
了看,上面写道:贝思·;彭罗斯侦探;下面是:重案组;再下来是她的办公室地址、
传真号、电话号码、诸如此类;在左边有一个萨福克县的印章,“自由与独立”的
字样围绕着一头样子可怕的公牛。我评论道:“你的这幅肖像不怎么像你。”
她瞪着我,牙关咬紧,深呼吸时鼻孔张开来。但她保持着令人钦佩的冷静。我
可能是惹她恼火了。
我斜倚过桌面,直到我们的鼻子只隔了一只足球那么远。她身上很好闻,一种
健康的气息,带了点肥皂昧。我说:“瞧,贝思,废话少说,你知道我认识戈登夫
妇,去过他们家,坐过他们的快艇出游;或许我还见过他们的朋友和合作者;或许
他们向我展示过一点儿工作情况,因为我是个警察;或许我知道的比你和麦克斯加
起来还多;或许你在这一点上是对的。于是你意识到要赶我走,现在麦克斯恼你了,
你又到这儿来道歉,你允许我把我所知道的打电话告诉你。哇!多好的一个机会。
可是,如果我一两天之内不打电话,你就要把我弄到办公室进行正式审问。所以,
让我们别假装我是个顾问,你的搭档,你的弟兄,或者一个心甘情愿的线人。告诉
我你何时何地需要从我这儿拿到一份阐述报告吧!”我往后靠回去,把注意力转向
土豆皮卷。
彭罗斯侦探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明天,我的办公室,”她敲了敲名片,
“上午九点,别迟到。”她站起来,放下啤酒走了。
纽约队持球,在三十码线上,比分三比六。那个白痴四分卫把“炸弹”扔到了
五十码以外,丢进了该死的风中,球像个古德叶阻塞气球一样悬在那儿。三个接球
手和三个达拉斯队员在下面拍动着手臂,跳来跳去,像是在求雨或求什么似的。
“对不起。”
“坐下。”
她坐下了,但为时已晚,我错过了那一下截球。运动场上和酒吧里的人群疯了
似的。吧台旁的家伙们喊着:“阻挡传球犯规!”尽管并没有黄旗亮出。达拉斯队
员把球踢回五十码线内。我看着慢镜头重放,没有犯规。有时我希望我能像这样把
我的某部分生活慢镜头重放。比如我的婚姻,如同一系列不利的裁判。
她说:“我要回到现场去,一个从农业部来的人要在十一点见我,他从曼哈顿
来。你愿意去吗?”
“你难道没有一个搭档可以去烦吗?”
“他正放假。来,侦探,让我们从头开始。”她把手伸出来。
我和她握了手。她的皮肤暖暖的,我的心燃烧起来,又或许是辣酪玉米片引起
的反应吧。四十岁以后就很难说清了。
我握了一会儿她的手,注视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庞。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同样肮
脏的想法闪过我们的脑际。她首先打破了这种对视。必须有人这样,否则会变得滑
稽不堪。
可爱的女招待走上来,我要了两份啤酒。女招待问我:“你还是要一碗辣椒吗?”
“更多些。”
她收走了几个盘子,去拿啤酒和辣椒。我爱这片乡村。
彭罗斯侦探评论说:“你一定有个铁打的胃。”
“事实上,从我挨枪后,我的胃整个就被拿掉了。我的食管连在肠子上。”
“你是说你的嘴直通肛门?”我抬起了眉毛。
她说:“对不起——这太粗鲁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于事无补,转过来看比赛吧。”
她转过来,我们边看比赛边喝啤酒。在七平的中场时间,她看着手表说道:
“我必须去见那个农业部的人。”
如果你想知道农业部这件事,普拉姆岛上的研究中心是一个农业配置部门,处
理畜疾、炭疽病所有这些事情。但据传不止这些,远远不止。我说:“别让农业部
的人久等。”
“你想一道去吗?”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邀请。如果去,我会更深地卷人这件事,无论它是什么事。
从正面讲,我喜欢侦破谋杀案,我也喜欢戈登夫妇。十年来我一直办理凶杀案,我
已经把二十六个谋杀犯送进了监狱,最后两个家伙却正好趁了新的死刑法之便。这
新法为凶杀案又增添了一个新向度。从反面讲,这事有点儿不同,而我又不是在自
己的地盘上。而且,一个农业部的家伙,像大多数政府官员,不会抓谁在夜间工作,
所以这家伙很可能是来自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或国防部情报处这些地方的人。
这没什么,今晚或明天将会来更多的他们的人。不,我不需要以一星期一美元、或
一天一千美元,或任何价钱来接这案子。
“侦探?喂?”
我看着她。你怎能拒绝一段美妙的十点钟的光阴呢?”我说:“我在那儿见你。”
“好的,啤酒多少钱?”
“我来付。”
“谢谢,再见。”她朝门边走去,正是中场时间,老城酒馆中五十来个人终于
注意到有一个令人难以思议的宝贝在场。周围响起了一些口哨和邀请声。
我看了一会儿中场插播节目。我但愿他们已经把我的胃拿掉了,因为它现在开
始往溃疡处灌注酸水。辣椒来了,我几乎吃不完。我开了两瓶占塔克,又一瓶马洛
斯,虽然胃病医生说不能混起来喝。
事实上,我曾一度强壮的身体,自从四月十二日的事故后,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我的饮食,睡眠习惯从来都不好,离婚和工作对之也有所损害。我开始感觉到真的
四十多岁了,开始意识到死之隐患。有时在梦中,我记得我躺在水沟里自己的血液
中,或躺在下水道里,想:“我正在水道中打转,正在往下滑呢。”
反过来,我又开始注意诸如屁股滚圆的女招待一类事。当贝思·;彭罗斯走进酒
吧时,我的小傀儡竖起来膨胀着。真的,我在康复,而且我以前一定比戈登夫妇身
体状况好。
我想了一会儿汤姆和未迪的事。汤姆是一个博士,不介意用啤酒和葡萄酒来杀
伤脑细胞,烤得一手好牛排。他是一个现实的家伙,从印第安那,或伊利诺斯,或
其它讲话带有他们那种鼻音的地方来。他对工作热情不高,并以工作的危险性为笑
料。像上星期当龙卷风扫向这一带时,他说:“如果它击中普拉姆岛,你可以称之
为炭疽龙卷风,我们就可以拍屁股走路了。哈。哈。哈。”
朱迪,像她的丈夫一样,是个博士,一个中西部人,不做作、脾气好,精力充
沛,风趣丽优雅。约翰·;柯里,像所有遇见她的男人一样,爱过她。
从他们到这儿的两年来,未迪和汤姆看来已经非常喜欢这个滨海省城。而且他
们似乎很爱玩机动船;并已经进入了匹克尼克历史学会。此外,他们被酿酒厂迷住
了,成为长岛的酒类鉴赏行家。实际上,他们与一些当地的酒商交上了朋友,包括
弗雷德里克·;托宾,那个常在别墅里推出豪华聚会的人。我作为戈登夫妇的客人也
曾参加过一次。
作为一对夫妇,戈登夫妇看上去快乐、相爱、体贴而坦诚,具备所有二十世纪
九十年代的标准行为特色。我真的从未发现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偏差。但这并不是说
他们是完美的人或完美的夫妇。
我在记忆中搜寻着诸如致命的缺陷的事,这类事导致人们的被害。毒品?不可
能。不忠?有可能。钱?他们没多少钱可偷。于是问题又回到工作上来。
我思索着这件事。从表面看来像是戈登夫妇在出售超级病毒时,事情搞砸了,
他们就被结果了。沿着这条线想下去,我记起汤姆有一次对我透露:除了感染疾病
之外,他最大的担忧是,有一天他和朱迪会从船上被绑架。一艘伊朗人的潜艇或什
么玩意儿会冒上来,把他们掳走,于是他们就音信全无了。这对我来说有点儿不着
边际,但我记得戈登夫妇的头脑中一定有许多别人想要的东西。因此,可能发生过
的事是:谋杀者起初想进行抢夺,但出了差错。我考虑着这种可能。如果谋杀与工
作有关,那么戈登夫妇是无辜的吗?或者他们是出售死亡换取金钱的叛徒吗?他们
是被外国势力,还是被家门附近的人所害呢?
在老城酒馆的噪音、中场时的废话、脑子里的啤酒、肚子里的酸水的影响下,
我尽力仔细思索这件事。我又要了一杯啤酒和一杯马洛斯酒。胃病医生从未说明我
为什么不能把它们混起来。
我努力想像着那不可想像的事情:英俊快乐的汤姆和美丽而富有生气的未迪会
把瘟疫出售给一些难以对付的人?或者想像一个充满了疾病的蓄水池,又或许纽约,
或华盛顿上空的播种机,或成千上万的人病了,快死了,或已经死了……
我无法想像戈登夫妇会这么做。但另一方面,每个人都有一个价值标准。我过
去奇怪他们怎么租得起这样一所水上房屋,又买了那艘昂贵的艇。现在我可能知道
他们如何或为什么需要一只快艇和一瞳有私家码头的房子。这么一来所有的疑问都
豁然开朗。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相信这种显而易见的推测。
我多给了“健身器”女士一些小费,回到犯罪现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