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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接受。”合上电话,走进财务部的防盗铁门,把手上的单子统统拿给何会计。最近她见到麦小凉都笑得很温柔,麦小凉假模假式的对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八卦姜靠过来,难为她了,这么大堆肉还挪得摇曳生姿的。“哎呀,小凉啊,真有本事,这么大的订单你都拿得下来啊!”
麦小凉的声音很冷静:“是啊,清楚内情的都知道我有本事。”
姜笑,肥肉乱颤:“你们李总可要担心她的江山不保咯!”
“第一,盛虹是否是李总的江山有待商榷;第二,金融危机的当下,每个盛虹人都要努力工作,浑水摸鱼为人不齿;第三,这笔订单,我一分钱业务费也不要,和盛虹共患难嘛。也不能白让人夸我是狐假虎威的皇亲国戚,是不是?”麦小凉也很想像靳何从似的弄个世界名表看时间,显摆一下。可惜,麦小凉只能摸个手机出来看一下,“我还有事,再见!”
坐到皮蛋上时,麦小凉才大笑出声。笑足了,开车子去洗,然后去加油。都记得要了发票,收在一起,准备报销。
赵易山的行李只一个中等旅行包,很潇洒。看样子也是个怕麻烦不讲究的人。因为麦小凉出差也是中等旅行包一只。什么杯子之类的从来不带。口渴了就喝瓶装水。当然不环保就是了。
赵易山点个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他坐在副驾位置。
帅哥相陪麦小凉的心情非常的好。可惜帅哥是个沉默寡言的。不过,哈哈,她就爱这个调调。
上了高速,麦小凉给靳何从一个电话:“所有的开销都是我买单,对吗?”
“是!不是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吗!”靳何从的旁边是车间特有的嘈杂声,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孩子。
“那我的开销你也要全包啊!”
“与工作无关的不包。你有完没完?”
“你有没有帮我上保险?”
“统共三两天,上什么保险?”靳何从大概走到车间外面了,嘈杂声渐渐淡去。
“万一是个什么坏人,那我怎么办?”虽然吃准了赵易山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当着人家的面诽谤当事人,麦小凉还是不自在。所以麦小凉的语速很快。
“就你那样?谁会起歹心?”靳何从笑得很刻薄。
“你对我的容貌有异议?”
麦小凉的阴冷口气逼得靳何从改口。“是,长得还可以,可惜不能深交,跟个二百五似的,除了章怀之那个疯子,谁会多看你一眼?”
她要杀人!“靳!何!从!”
靳何从冷冷的说道:“要不是赵先生想低调一点哪里轮到你和你那辆破车接这个活?你的工作态度太差,车险的事我得再考虑一下。对了,你有没有去接赵先生?”
冷静冷静!龇牙咧嘴的样子太难看!她的旁边还有人呢!麦小凉强迫自己深呼吸:“正在接,再见!”
赵易山看看麦小凉:“麦小姐,您可以把温度调低一点吗?”
麦小凉发现他已经脱了外套。“当然。”她将温度调低。大概是她的皮蛋太小了吧,平时也不觉得赵易山有多高大,看这会看他手长脚长的。原谅她贫乏的词汇,难得遇见这么中意的男人,应该说他身材魁梧气质儒雅才对。
其实,也不见得是气质儒雅吧,麦小凉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属于冷然那一类的。有种疏离感。
赵易山闭上眼假寐。
麦小凉偷瞄两下。很养眼啊——
高速——广台通往藕亭的路上。
天气阴沉,典型的里下河地区的冬天,潮湿阴冷。
好在她有皮蛋,好在她有暖气。麦小凉是很知足常乐的一个人。
让她来算算过年能拿多少工资,还有过年买什么衣服。没人聊天,只有将思绪放飞喽。
两个小时的路程,没有音乐没有谈伴,还好,帅哥可以用来看。
这种运气也不是谁都有哦。呵呵。
开始
中国人最爱说缘分,最爱说百年修得同船度之类的。那么,比方说:某人向某菜贩子买了二斤青菜,那么某人与他在上辈子就是修了三五年的缘分?
如果麦小凉与赵易山的接触就此结束的话,那么他们在上辈子大概修了有七八年吧。
庄锦瑟拍麦小凉的头:“发什么痴呢?你到底买不买衣服了?”
“你和靳何从的爱好倒是一致,都爱打我的头。”绿灯亮了,麦小凉和庄锦瑟快步走过人行道。
快过年了,满大街的都是人。看来金融危机对中国人的年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是说见到一个对你胃口的帅哥吗?怎么有空来找我。”庄锦瑟又来拍她,麦小凉跳着闪开。
“说得我跟头牛似的。我对人家只是欣赏而已,而且机缘不对,没有发展的可能。”
庄锦瑟打量麦小凉,然后奸笑。
“奸笑都可以眉目如画,”麦小凉叹口气,“老天你为何如此偏心?”
庄锦瑟笑道:“少油嘴滑舌的,快点从实招来!”
“我知道你美,可惜对我放电无效,我是喜欢男人的。”麦小凉没好气的说道。
“那人不理你?你就没自信了?小凉你很有魅力的,上大学那会儿,多少人追求你啊,简直盛况空前!”
“是啊,盛况空前。可惜后来都成哥们了。最惨的是招来了章怀之。”当然,章怀之不是麦小凉的同学,麦小凉那所二流大学供不起章怀之这样的大佛,他是靳何从的同学,麦小凉的噩梦。
“不提那人。”庄锦瑟问她,“你那个帅哥人呢?不是一块来藕亭的吗?”
“第一,那不是我的帅哥,归属权不归我;第二,人家自己办事去了,办完了可能直接回北京,下午给我答复,让我该干什么干什么;第三,他看起来最起码有三十好几了,背后一定有个忍受他种种恶习的女人。所以,”庄锦瑟接过麦小凉的话头,和她一起说道,“吃不到的葡萄一定是酸葡萄。”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庄锦瑟拍她的头,“振作一点!血拼去!”
“偶也素个人,有血有肉,情绪偶有波动。”
“你这人不适合悲春伤秋!”
麦小凉的手机叫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赵易山。“您好!”麦小凉捂住话筒,周围太吵了,“我是麦小凉。”
“你好,麦小姐,想麻烦您陪我找个地方。”
“好的,我去宾馆接您?”
“我已经出来了。在国际商贸中心附近。”
“那,我到国贸北边的肯德基等您。”
“好的,待会见。”
“再见。”
麦小凉拉了庄锦瑟往回走。“快点!”
跑步走进肯德基,一楼全满,上二楼,临窗有空位,麦小凉扑过去。
庄锦瑟坐在麦小凉对面喘气:“你不至于吧?兴奋成这样?”
“这是我的工作!”麦小凉大笑,“把你的镜子拿出来!”
“那边不是镜子?还能洗脸!”
“我走不动了。”麦小凉拉她的包。
“你的工作是照镜子?”庄锦瑟没好气。“要不要唇膏。”
“要要要。”
“不是说那人背后一定有个忍受他种种恶习的女人?不是说和人家没有可能?”
“我打扮自己,爱护自己也有错?女人首先得学会爱惜自己。”留海理好,斜发髻很漂亮,鼻子没有出油,唇膏很衬她。“谢谢,唇膏还你。”
“不用谢,那我就自行消失啦。你等会一工作怕是没有时间送我回去了。”庄锦瑟收好包,“说什么很久不见非常想我,一定要包接包送,哼哼。”
“特殊情况嘛——”麦小凉傻笑,“赵易山说他就在国际商贸中心附近,你等一下看看他,人是真的很不错。”
“好吧,我就等着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不过你这人呀,从来都是见到三分姿色就立即惊为天人。”庄锦瑟的嗜好之二:以损麦小凉为乐事。
“那是我热爱生活,善于发掘平凡生活中的乐趣。”麦小凉看向玻璃窗外的街道,“怎么还不来?”
眼睛顺便就看到了玻璃窗上映出的她脚上的靴子。里下河地区的冬天就是多阴雨,麦小凉的黑靴子呀全是泥点子。麦小凉皱眉,然后就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庄锦瑟的靴子,深咖啡色,很干净,和麦某人的衣服也很配。
“靴子脱下来。”
庄锦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你想干什么?”
麦小凉指指自己的脚:“这样接见外宾有点丢我们藕亭人民的脸啊。”
“没事,外宾又不认识我。”
“美女就是美女呀,都咬牙切齿了还是这么美!”麦小凉做可怜状,“昨天晚上陪一帮小孩子在田里疯的,太累了倒头就睡,今天早上又太想见到亲爱的你,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擦鞋子。”
“哎呀,真是气死人。”庄锦瑟翻个大大的白眼。“那你现在擦吧,去洗手间就行了!”
“赵易山可能就快来了,来不及了,快脱给我吧。”麦小凉素来是行动派,她立即弯腰下去,拉掉庄锦瑟的一只靴子,脱下自己的给她。庄锦瑟气得把另一只也脱给她。
麦小凉满意的看看靴子:“锦瑟,还是你对我好啊。”
庄锦瑟向麦小凉的身后微笑点头。
“谁呀?”麦小凉转过去,看到赵易山。
他的位子和麦小凉背靠背,怪道庄锦瑟和他微笑点头,因为他正微笑着对庄锦瑟挥手。
麦小凉的目光掠过他,他的桌子上是个餐盘,餐盘上有饮料以及各类汉堡点心的盒子。
“你进来时我没看见。后来听见你的声音,不过我看你和你的朋友好像很忙,就没有打搅。”赵易山的脸距麦小凉不过寸许。“你们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我的神啊!麦小凉慢慢扭回头,庄锦瑟的脸通红,小样,憋笑憋成这样!
麦某人的头一下子很重,脸也热得很。让她消失吧!
庄锦瑟接话道:“啊,正好是午餐时间,不如买个节日桶吧,外加两个蛋挞。太少了小凉吃不饱。”
当她是饭桶啊!麦小凉气得跳起来,不好发作,只能挨住:“我去买。”
“还是我去吧。”赵易山先她一步走向楼梯,双肩抖动,并伴有可疑的闷笑。
麦小凉气得趴在桌子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庄锦瑟哈哈大笑。
麦小凉怒拍桌子,动静太大,为人侧目。只好低低的嚷:“还好他听不懂藕亭方言。还好还好。”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追求者最后都成了你的哥们的原因。”庄锦瑟居然给她上课,“天使的面孔,假小子的内心!那么大个人坐那你都没有看见?我真服了你了!”
“我只顾找空位子了。”麦小凉恨得牙痒痒。
午饭——麦小凉在脑部充血中挨过。
拳打郑西西
原来赵易山居然要找藕亭福利院。
麦小凉和他坐到皮蛋上时,他便客气的问麦小凉是否知道藕亭福利院在哪里。
“您怎么不早说?我昨晚就是在那里啊!”
赵易山很适度的表达了他的讶然。
衬得麦小凉跟个傻大姐似的。她的动作语气自觉的往斯文方向靠拢。虽然她生性豁达,但是人家摆明拿她当外人,好吧,他俩本来就不熟,那么她也就表现得生疏一点吧。
这样比较有气质。麦小凉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冷酷的造型呢。过去的二十六年她真是白混了。
居然已经二十六岁了!农历年就要到了,挨不几天就要二十七了。真叫她伤感。
“麦小姐?”赵易山疑惑的看着麦小凉。眼光里还有点鄙夷吧。
“对不起。我忽然想起工作上一点事情。”她走神了。赵易山同她有云泥之别。还是停止幻想吧。像他这样的精装男人,太费劲了。
赵易山又叫了她一声:“麦小姐?”
“您请说。”
“那么请您带我去藕亭福利院,可以吗?”
“当然。”
两个人继续奉行沉默是金的信条。
福利院在城郊结合处。快到的时候,麦小凉忍不住问他:“赵先生想找人吗?”
“是的。”他惜字如金。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赵易山看麦小凉一眼。
“我妈妈在那里工作了三十多年了。福利院搬了两次家,最近一次就是今年,哦,应该说是08年9月份。所以我猜您原先可能是准备打的来的,可惜很多人还不认识这儿。”
“那么,里面的孩子你应该都认识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麦小凉立刻猜想了一个版本。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私生子的?
赵易山又看她一眼。
“哦,是啊,基本没有我不认识的吧。我在福利院长大的。”
“你多大了,哪一年出生的?”他像有点兴趣的样子。
“83年。”难道他不知道问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吗?
“唔——”赵易山看着藕亭福利院的大门说道,“82年的,你不大可能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