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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不屑地哼了一声:“是啊,这小子很有才气,他不但会拍震撼人心的人物照,他还会拍毁人不倦的纪录片,这些照片你留着以后慢慢欣赏,现在请你来欣赏一下这一段视频吧。”
裴天鸣放下相机,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什么片子?”
“神探”也不答他,抬手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开始动了起来,那个男人开始讲话:“……那个时候天鸣物流还只是一家小的物流公司,业务量很小的,不要说在全国了,就是在本城,也竞争不过那些已经有一定规模的物流公司……因为当时赵老爷子为裴天鸣提供的创业资金并不多,他没有办法在企业规模上取胜,就只能用一些特别的手段……”
“什么特别的手段?”画面外有一个声音问。
“比如,当时d市有一家经营了很多年的物流公司叫顺达,规模很大,信誉很好,占了本市物流业务的大半江山,稳稳地踩在天鸣物流的头上。如果通过正常的竞争手段,天鸣物流大概几年也赶不上顺达物流。裴天鸣想了一个办法,他雇用了一批人,分不同的时间往不同的地方发运各种货物,衣服、鞋子等等。有一天,本市的缉毒部门接到线报,说顺达公司利用自己的物流渠道运毒贩毒,缉毒大队出动后,在顺达的货运车上截住一批顺达的货件,在一批鞋子的鞋底夹层里,果然发现了粉末状的□□,后来一查,将前面的几次运毒也挖了出来,受这件事的影响,顺达受到严厉的惩罚,顺达的老板入狱,不久这家物流公司宣布破产了,天鸣物流在本地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就这样消失了……”
“你说的还不够详细,顺达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货物里面夹了毒品,他们都检查不出来吗?”画面外的那个声音问。
“当然是顺达有内奸啦,刻意对那几批藏毒的货物疏于检查……做这件事的人,就是我……我当时在顺达的仓储部工作,因为我儿子烧伤,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不得已经做了这件事。后来因为疏于职责,我也受牵连,吃了几年牢饭,不过裴天鸣很守信用,承担下了我儿子全部治疗和整容的费用,那些钱真是我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所以我蹲几年大狱也值得了……”
“是裴天鸣亲自找上你的吗?”画外音又问。
男人点头:“是他亲自找我谈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凡事都亲力亲为……”
视频播放到这里,裴天鸣突然抬起手来,抓住鼠标,按下停止播放。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手指却下意识地大腿上快速地轻点着。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当他感觉到紧张、愤怒时,他的手指就会忍不住动起来。
他终于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夜里,是他敲开了这个男人的家门,指着躲在床上的那个面目全非的小男孩说:“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你儿子的所有医疗费用和整容费用,都包在我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生意场上拼斗,一路摸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经历过多少人多少事,他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在这小小的屏幕上再看到这个人,他对那一件并不光彩的事已经记忆模糊了。
“神探”看裴天鸣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段视频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原本裴天鸣雇佣“神探”,是想让他查出路在远的真实身份。“神探”夜入南家,一丝线索也没有找到,感觉挺没面子的。
眼看着“神探”的招牌要砸,这一段视频救了他。
“我把路在远的笔记本解密后,没有找到关于他身份证的任何资料,但是这样的采访片段,却有十几段,如果把这些视频剪辑到一起,流传出去的话,对裴先生十分不利啊……”
“这些采访视频,你有没有另存他处?”裴天鸣警惕地问“神探”。
“神探”笑了一下,说道:“裴先生,我的职业是替人查明真相,可不是敲诈勒索。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只要你觉得我的工作是有成效的,按照我们原定的价钱付款,我就满足了,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侦探……”
“这样最好……”裴天鸣站起身,关了电源,把本子夹在腋下,转身往外走。
“哎!裴先生,那路在远的事……还要不要接着查?”“神探”追问。
“查!”裴天鸣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楼后,他进了车子里,把路在远的笔记本电脑往副驾驶座上一丢,发动车子,开出了这一条巷子,驶上宽敞的城市主道后,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飚回了公司,将车子停在门口,他抱着笔记本上了楼。
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后,他把门反锁上,只开了桌上一盏小灯,把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打开。
然后,他盯着亮起来的屏幕,犹豫着。
在“神探”那里,他只看到了一段采访视频。据“神探”说,这样的视频一共有十几段。
他将自己创立天鸣物流这二十几年来发生的事回想了一遍,将可能会出现在采访视频中的人和事做了一番预估。
然后,打开视频文件,一段一段的看。
基本上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有那么三四件事,是他没有关注到,或者因为时间太久,他忘记了。
他把视频关掉,盯着屏幕桌面。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路在远那天走进他这间办公室的情形,那个年轻人用那样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对他表达着敬佩之情,发誓一定要给他拍一部足以流传后世的人物纪录片。
他当时受到这位年轻人的热情鼓舞,也觉得自己半生拼搏,功成名就,在商政两界都算得上是个人物,拍片立传也不为过。
他万万没有想到,路在远所说的流传后世,并不是他理解那个意思。
即便是在他察觉到家里发生的事,可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有关系时,他也没有想到,路在远会在给他拍那些正面的歌功颂德的传记片同时,通过这样的暗访,揭露他创业经历中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那些负面真相。
不管这个年轻人和那个“辛萍1958”有什么关系,在看到这些暗访视频之前,他以为他们的报复行为也不过如此,伤及赵氏父女,他却毫发无损。
现在看来,他过于乐观了。
这些采访视频也许早已经被路在远剪辑好了,存在哪里,他就不可能知道了。
最令他窝火的是,如果不是他为拍纪录片,向路在远提供了大量的他早期创业的资料,想必路在远的暗访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而且,如果不是有那一部正面的歌功颂德的片子做掩护,路在远对他进行这样大手笔的调查,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总之,他被路在远耍了。
那个年轻人所说的“流传后世”,他以为是“流芳百世”意思,其实是“遗臭万年”……即便遗臭万年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但是这些事情真相如果被世人所知,他那光鲜的、成功的、负责任的企业家形象必然会轰然坍塌,人们会说他是一个靠着吃软饭、排挤对手、陷害他人、贿赂官员这些卑鄙手段上位的人。
他半生操劳,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被从天堂打入地狱,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现在急于想知道,那个操纵着“辛萍1958”帐号的人,到底是辛萍本人,还是他在商场上的仇人对手。
他经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伤害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对他进行打击报复,那么他还能够理解。
如果是辛萍本人,他就想不明白了。
当初虽然是他负了辛萍,但是他们俩儿分手的时候还比较和平。辛萍是个要强的女人,听说他要娶赵欣瑶,她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因为分得太痛快,反而令他十分不安。
后来赵良卯告诉他,辛萍收了赵良卯一大笔钱,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他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从那儿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辛萍这个人。
前些年,他那即将降生到人间的儿子,被赵良卯生生扼杀在母腹之中,他与赵欣瑶的关系因此而陷入僵持和冷战的状态。就在那个时候,他怀念起自己美好的初恋,想起了辛萍这个女人,他曾经派人去找过她。
但是他找不到这个女人,她的亲人都说,她不知去向好多年了,当年还报过失踪案,最后也没有找到,最后也只能当她是出了意外,人不在世上了。
他听说之后,心中一动,猜想是不是赵良卯对辛萍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他没有证据,而且在那当时,他与赵良卯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如果再因为一个找不到女人而去寻赵良卯的麻烦,翁婿反目,对他是没有好处的。
于是关于辛萍这件事,他就放在心里,没有再去寻找。
现在,这个女人以这样的面目出现了,到底是她本人?还是某一个知道他过往那一段□□的人,利用她的名字来打击他?
他现在还弄不明白。
当务之急,是阻止这些暗访的视频流传出去,否则说不定下一个因为脑出血而躺在医院里的,就会是他。
他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清晨时分了。
天亮微亮的时候,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路在远的手机号码。
电话里传来温柔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握着电话,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在他周围的人中,唯一与这个“辛萍1958”有过实质接触的人,就是他的女婿邓嘉祥。
邓嘉祥两次威胁裴家,都是这个叫“辛萍1958”的人提供的把柄。事后他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联系方式,但是裴天鸣是不信的。
只要有联系,就总会留下线索的。
于是,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个坐得僵硬的肢体,进了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几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后,他离开办公室,下楼开车,直奔医院而去。
第92章 似曾相识
裴天鸣整夜未睡,满脸倦容出现在邓嘉祥的病床前。
这个时候,邓嘉祥已经醒了,在他病床旁边,搭着一张简易的折叠床,南河蜷着身体,面朝着邓嘉祥这边,睡得正香。
裴天鸣看了一眼简易床上的南河,冲着邓嘉祥冷笑一声:“哼,嘉祥你对这个孩子还真是有情有意的,你都自身难保了,还不忘照顾这个孩子。”
裴天鸣突然出现在病房里,令邓嘉祥非常意外。他还在琢磨裴天鸣的来意,听裴天鸣说到小河,他不置可否地一哂:“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对我有些依赖,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像亲人一样……”
“哦?”裴天鸣拉过来一张椅子,在病床边上坐好,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嘉祥,“看来你对亲人还是不错的,这么说……你是没有把娇倩当做亲人啊,你对娇倩的态度,完全没有办法跟你对南家姐妹俩儿的态度相比啊。”
邓嘉祥被呛,面色尴尬:“爸爸该去问一下娇倩,她有没有拿我当丈夫看待。我原本以为她是真心真意要与我结婚,谁知道她根本就是拿婚姻当儿戏。还有蜜月旅行的途中,她就当着的我面勾搭男人。将心比心,她这样待我,让我怎么能用心对她好呢?”
裴天鸣沉吟,点了点头:“你肯叫我一声爸爸,说明你还当我是长辈。那么我就端着长辈的架子,跟你说些心里话。娇倩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一点我当爸爸的心里很清楚。但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你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娇倩身上。你当初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娶娇倩,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这个小姑娘这么用心,恐怕也不是真的拿她当亲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明白的,我就不揭穿你了……”
“爸爸这么早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谈这件事的吗?”裴天鸣句句话都刺中邓嘉祥的痛处,他不由地失去了耐心。
反正他现在已经和裴家闹翻了,剑拔弩张,他也没有必要像以前那样,对裴天鸣表现出毕恭毕敬来了。
裴天鸣也不介意他突然变脸,淡然一笑:“你不想谈,我便不谈,只不过你要知道,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你还嫩着呢,把你的心思再藏深一些,否则你就不要装阴谋家出来混……我来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谈,我想问你,那个给你提供娇倩和欣瑶的照片,怂恿你向我们家敲诈勒索的女人……你知道她的联系方法,对不对?”
邓嘉祥脸白了白,马上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都是她联系我……”
“嘉祥,你到这个时候还嘴硬,不太好吧?她和你联系,必然会留下她的联系信息,电话?邮箱?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裴天鸣整晚没睡,被那些采访视频折磨得头痛,此时面对邓嘉祥,他的耐心也不多。
“可是……”
“嘉祥,我糊弄娇倩和欣瑶的那些招数,在我这里都不管用的。我来问你,就没有被你拒绝的打算。我可以让你活着躺在这里,也可以让你走不出这间病房。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不要隐瞒。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