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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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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该回去了。

  虽然清楚对方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但藤真还是不快起来:“那干吗拖到现在?”
  流川眯起眼睛瞪着他。
  藤真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迫他回答自己,“你是在生气吗?”
  流川甩开了他的手有些焦躁的问道你到底回来干什么?
  藤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他握紧了左手,镇定了一下之后终于开口说,“你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我们。。。 ”
  流川紧紧的盯着他。
  藤真发现自己在某些场合的确不善言辞。

  “后来觉得。。。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藤真松开了手,微笑着对流川这样说道,心脏砰砰的跳动声震动得他胸口发疼,他从来没有想到说这样一句话对他来说也这么的难。
  流川平静的看着他,藤真觉得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漫长的沉默好像凝固了一样不肯流动。
  “不行。”流川这么说完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漠的双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
  藤真的确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但是想的时候也觉得不能忍受,他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站起来想要往厨房那边走去的时候被对方紧紧拉住了。
  “骗你的,”流川靠了过来用力的拥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耳边,柔软而温暖。
  颤抖的左手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藤真怔了一下之后立刻推开了他,威胁般的低着声音问对方:骗我很有趣?
  “你什么都不说就把我赶回来,”流川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还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回来,很有趣?”
  藤真眨了眨眼笑着说反正你要回美国了,一起打包不方便吗?
  流川看着他认真的说,“我会回来看你。”

  藤真耸耸肩:“要去德国看我。”
  流川吃惊而迷惑的看着他。“什么?”
  “我半个月前拿到了入学通知。”
  “去德国留学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半年前我就开始申请了。”流川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藤真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流川解释一下他要在德国留学的具体事项,对方却先开口了。

  “那个男人,”流川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快的这样问道,“到底是谁?”
  微微挑起的眉毛,还有绷紧的肩膀,藤真觉得这样的流川真少见而有趣。
  “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你来之前,“之前我们在交往。”
  流川立刻警惕的看着他。
  藤真摊开双手,一本正经的承认着:“现在没有了。”

  “健司?”母亲在庭院里喊着他的名字。
  他走了出去,流川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天已经大亮,头顶是湛蓝的玻璃般的天空,远处与遥远处地平线相接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白,清晨的柔风不急不徐的吹过溢满绿色的庭院,眼前仍旧看得到那条青灰色落满树荫的街道,在风的身后涌动着犹如石滩上的潮水。

  “中午你来做饭吧,给他饯行。”母亲离开前半强制般的这样命令道。
  藤真转过头去看他一眼,微笑着说好的。
  流川就那样坐了下来,安静的坐在回廊上被风吹着,似乎很惬意般的还眯起了眼睛,藤真站在他的身后不满的蹲了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好歹起来帮忙吧。得分王!”
  流川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温柔的微笑着,声音那么的低,犹如在耳语一般,“去了美国的话我会想你的。”
  流川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喃喃的说我一直都在想你。

  阵风吹过,带走了许多又带来了许多。
  炽热的夏季这才真正开始。

[流川]You Walk a Lonely Road

  You are not alone。 We are all the same,all in this fragile skin,suffering the ugliness of simply being human,all prey to the same mortal dreads。
  Harlan Ellison

  十七岁离开日本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机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旅行袋,送他的只有彩子学姐。
  流川走向检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然后听到彩子在他的身后叫着他的名字。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点点头。

  后来彩子在电邮跟他讲自己“很没面子的机场大厅里哭了。”他对着屏幕想了半天,还是只回复了一句我很好。

  有时候母亲会打来电话,那一般都是他刚训练结束回来的时候,她问问他生活习惯吗?没有受伤吧?
  他就一边点头一边恩,然后讲完了就挂掉了。

  每天的生活都一样,训练,训练,补充营养,休息,训练训练,比赛时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身上连一滴汗也没有,心脏砰砰的跳动着,直到结束比赛的哨声响起。

  他的室友叫Johnny ,底特律人,曾经在纽约摄影学校学习了一年,但是没有完成学业就果断的退了学,后来去了当地大学,从此在大学篮球联赛里一举成名。Johnny每周都会开车穿越几个州去看他三个姐姐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弟,带着一把 Desert Eagle 。50 AE,带着持枪许可证,还有他的公主Amanda。

  除了训练和睡觉,他经常做的就是去跑步。
  黄昏,傍晚,清晨,中午,下午,有时候是凌晨。
  沿着跑道一圈圈的跑。

  第一年和第二年,他穿破了十五双跑鞋,听坏了三个MD,后来Johnny 送他一个U2版的IPOD,他一直用到他和Johnny成为最佳搭档,一直用到他成为得分王。

  Johnny 那种大大咧咧但是有时候又会突然发起狠来的个性有时候让他想起樱木,尤其是剃了光头后的樱木,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回忆会让他发发呆,比如刷球的时候。手里抓着球目光不知道落到了哪里,过去的画面一闪而过 。
  他习惯自己刷自己的球,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只是偶尔想起富丘和湘北,大概就好象低着头在刺眼的阳光下用力刷球的感觉,十三岁或者十五岁的时候,训练场外面冰凉的往外涌水的水管,彩子拿纸扇站在他旁边罗嗦的教训着他,什么要和队友好好配合,什么偶尔也要笑一笑。每天都一样,结果到了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

  第一年下半年的时候Johnny 不再坐冷板凳,教练有时候会换他上场,最初是十分钟,流川沉默的坐在场外看着他抢断和传球,那是Johnny 完美而紧凑的第一场秀。
  那天是日本的新年。

  那天晚上他洗过澡后换上跑鞋,把耳机塞在耳朵里,掀起了帽子,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训练场的跑道,而是往外走去。

  走了一公里之后他开始慢跑,呼吸,换气,呼吸,换气,他的心脏和他的脚步是相同的频率。

  他多么希望自己手里带着球,睁开眼睛可以看到前方是高高的篮球框,篮球架后面是闪烁的计分器,脚下是光洁明亮的木地板。
  他可以调整他运球的频率和他激烈的心跳一致,在适当的时候弹跳,舒展身体,就好象呼吸一样轻松的将球投出。

  可是他现在却只能慢慢的奔跑在无人的公路上。
  他只能坐在那块明亮的场地外面,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那些人在他的面前奔跑,他却只能好象困兽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十七岁的时候Johnny二十岁,现在他十八岁Johnny 二十一岁,Johnny 骄傲的奔跑在那灯光明亮的球场上,他却只能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整场比赛,开始,暂停,再开始,再暂停,直到结束。

  汗水流下来渗进了他的眼睛里,蛰得厉害,他一边跑一边粗鲁的用手背和袖子蹭着自己的眼睛和额头,不断的把滚落的汗水拭去。

  “年轻人,等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欠缺些什么的时候,我就让你上场。”Jim Morrison,他的教练,也就是当初看了日本国青队的交换比赛后顽固的把他挖过来的人,在Johnny第一次上场的那天前,这么对他说过。

  第一次有球队去花那种价钱买这么年轻的亚洲球员,消息一经披露身为教练和决策者的Jim Morrison在新闻发布会上简直被媒体的闪光灯和采访机淹没了,但是随后的一年多他从来都不给流川上场的机会,尽管有来自高层的压力可Jim还是顽固象块花岗岩,只用一句就打发了那些一窝蜂般围堵着的记者们。
  “我不会回答你们WHY,我只用球赛告诉你们HOW。”

  流川不明白他的意思。

  私下里曾经有一次Jim是这么对流川说的,我看中的是你的潜力,而不是你的实力。
  可是流川还是不明白。

  就好象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想要沿着公路一直奔跑下去一样,就算天色变暗,就算起了风,公路曲折一直延伸到他从未来过的海边可他却还是想要一直一直奔跑下去一样。
  他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吸,只有他那似乎要溶入黑暗一般的影子。

  他甚至连他心爱的篮球都没有带。

  他一直奔跑在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公路上,风掠过海面带着咸涩的味道扑到了他的脸上,寒冷的空气里充满了石头和沙砾的味道,和在日本的时候那么的不一样。
  他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那天晚上他一直跑了四个小时,直到他觉得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下去,于是他直接倒在那灰蓝色的路面上一动不动,就在路中央,四肢摊开,睁开双眼看着夜空,呼吸声消失在空旷的路面上,就好像自己都会一起消失掉。

  他的身体压在黄线上,掌心和手腕紧紧的贴着那好像满是颗粒和空隙的路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感觉有些怪异但很舒服,和篮球馆光滑的地板完全不一样,路面似乎都在缓缓移动,就好像流水一样有自己的方向。

  他闭上眼睛,就好像真的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掉在他脸上一样,他又睁开了眼,伸出右手去,可是只能抓到空气。
  他看着那天空,觉得那些星星就好像灰尘一样,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好象漂浮在那黑蓝色的气息中,渐渐的升起升高,或者慢慢的落下沉低。

  他伸开空空的右手,伸到了眼前,默默的端详着,然后叠在心脏的位置,胸口一下下细微的起伏,虽然温暖却觉得什么也没有。
  那是一种什么也抓不到的感觉。

  就好象四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拉开纸门后的走廊上,他跪在睡着的藤真身旁,安静的呼吸着,安静的看着他,一直一直的看着他,明明就在身边却无法伸出手,那种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描述的心情充满了胸口,好象伸出手去对方就会消失掉一样。

  焦灼,惧怕,渴望,还有亲吻他时心脏处瞬间的麻痹和空虚。

  他只能焦急的沉默着。不能开口。
  看着那个人不露痕迹的躲避着礼子的触摸,那种疏远的态度和微笑,深深的痛恨可是却无能为力。

  年幼的自己曾经那么的不知所措。
  就算过了多久仍旧是那样,他以为至少自己还有篮球,只要抓紧了就永远不会离开,但是回忆里那些日子的碎片和点滴就好像牛奶的泡沫一样,每次都会不可避免的翻滚上来,让他的心脏在那空白的一刻微微的麻痹。

  一波波海浪冲刷着沿岸的声音好像近在耳边似的, 过了好半天他才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躺在沿海公路上的缘故。

  躺了很久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碾过路面般似的,有微微的震动,他迷惑的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伸手拨拨脑后的灰,站在路中央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结果不多一会儿刚才听到的震动源就从远处驶来停在他的面前,是辆巡逻的警车。
  原来是公路警察。

  让他举起双手然后打开了大灯,一个中年的警察走下车来要查他的证件。
  他老实的把双手举过头,因为什么都没有带所以拿不出东西来。
  “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公路上干什么?”那警察看着他的脸好奇的盘问他。
  他翻翻眼睛很无奈的回答说跑步。
  那警察用怀疑的眼神扫了扫他然后说:喔,孩子,那你可跑了挺长一段!
  他回过头去看回去的路,眼前的路消失在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到,那白人警察让他上车,很好心的说:“我们带你一程。”
  他动了动肩膀,不太好受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老实的跟在那警察的后面上了车。

  那警察话多得要命,一直问他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跑什么步,开车的那个搭档也是一句句的,说你没吸药吧?还问他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被抢劫了。鉴于问话的人是警察他还是老实了点,简略大概的回答说只是随便跑跑步,没被抢。
  开车的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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