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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劲就没劲,辫子这次没错。”
李麻子的手下有个叫方兵的,是以前方平的弟弟,他本来就跟张伟有点仇,现在虽然事情早就过去了,但骨子里面仍然很记恨张伟。
“张伟,别以为我们在求你。”方兵说。本来这种场合轮不到他说话的,可惜他的话太多了。
张伟眼睛一挑,目光中杀气转瞬出现,但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老李,你没教他?跟混得好的大哥说话,要叫哥?”
李麻子一听就知道张伟话里的意思,他正要打圆场,但已经迟了。张伟持枪在手,利落地别掉保险,他的枪平时一般都上膛,别掉保险就能击发。
啪的一枪,方兵的腿上打出了一个血洞,没人敢动弹,因为辫子也掏出了枪。
张伟和辫子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早,范晓晶陪着张伟到肿瘤医院取结果。张伟是一宿没睡,脑子里想了很多,最后半夜打电话给范晓晶:“明天能陪我一起去医院吗,我有点害怕。”
范晓晶拿着电话泣不成声。
车位满了,张伟和范晓晶是把车停在边上的商场外面步行过去的。九月份的阳光依旧很热烈,张伟浑身都是汗,范晓晶拉着他的手,感觉张伟的手心湿得像刚从水里拿出来的一般。
一个号贩子凑了过来,“兄弟,要号吗?”
张伟眼睛一瞪,凶光乍现,“滚蛋!”
那个号贩子被唬住了,怏怏地走远了。
范晓晶拉了拉张伟,她从来没见张伟这么冲人吼过,她感觉张伟今天一反常态。
在等候区等着拿化验结果的都不大,很多是中年人,这些人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已经得了癌症,看到这些,张伟不禁感叹人生苦短。
张伟坚持一个人去取结果,范晓晶等在那里。那十几分钟过得很漫长,范晓晶感觉那时间漫长到腿都站得有点微微发抖了。
张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纸,那就是诊断书,某种意义上,就是死亡通知书。
医院的候诊大厅设在一层,里面熙熙攘攘,都是等着取化验结果的。张伟拿着化验单子走过来的时候,范晓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结果出来了,我完了。”张伟淡淡地说。
范晓晶觉得眼前一黑,眼泪哗啦就下来了。张伟伸手扶住她,范晓晶抽着肩膀哭泣,哭得张伟的衬衫全是湿的。
“哈哈,不是癌症,哈哈,我完了,得了胃溃疡了。”张伟爽朗地大笑。范晓晶脸红扑扑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眼泪,但嘴上却带着笑。
胃溃疡主要靠养,差不多只能吃流食。范晓晶每天过来帮着张伟熬粥,尤其是瘦肉粥,里面放上皮蛋碎末和超市买的瘦肉馅。范晓晶做饭笨手笨脚的,张伟经常在一边看着傻笑。
“宝贝,张大嘴。”
张伟像个孩子一样,傻乎乎地张嘴,范晓晶用勺子喂饭。
“宝贝,你该去洗牙了,抽烟抽的,牙全黑了。”
“嗯,以后少抽点。”
“待会儿我帮你刮胡子吧,行吧。”
张伟有个飞利浦剃须刀,是范晓晶发工资的时候买了送他的。范晓晶仰面帮张伟刮胡子,张伟的胳膊揽住范晓晶的腰。
“丫头,晚上留下来吧。”
范晓晶脸通红,微微点着头。
这是灵与肉的交融,两个人在迷乱中亲吻对方,喊着对方的名字。
一切平静了下来之后,张伟仰面躺着,肚子上放着一个烟灰缸。范晓晶躺在他边上,手指抚弄着张伟的胸膛。
“宝贝,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说。”
“哪天穿一次警服给我看看吧,你穿警服肯定特帅。”
张伟狠狠抽了口烟,再将烟头在烟缸里摁灭了,卧室里面飘着三五烟的醇香。
“丫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警察。”
“我以前猜到了一点,因为我从来没见到你去上过班。”
张伟声音低沉,他把自己十几年在黑道上混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听的范晓晶心惊肉跳,她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流氓。
第二天一早,范晓晶走了,她走的时候没让张伟去送。
“丫头,我捎你一截,把你捎到地铁。”
范晓晶低着头走,裙摆下面小腿修长,纤细而匀称,看得张伟有点入神。张伟喜欢腿好看的女人。
“丫头,别折腾了,上车吧。”张伟开着车慢慢跟着,对路上走着的范晓晶说。范晓晶将头扭到了别的地方。
张伟愤怒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一脚油门下去,奥迪车高速疾驰而去。范晓晶看着逐渐消失的轿车,眼泪止不住地下来了。
一路上张伟连闯了几个红灯,边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充耳不闻。轿车高速驶离都市,一直开到了郊区的野山下面,张伟才逐渐恢复平静。拿起电话,上面有十七个未接来电。
“辫子,你找我?”
“张哥,这边好像出了点事,一帮中学生把我们在舞厅混的人打了,货也冲到马桶里面了。”
“人没事吧。”
“人没事,卷毛大哥带着人去医院看了,伤了七八个人,是被钢管打的。”
“好吧,你让卷毛查查看,那帮中学生是混哪一片的?你准备准备。”
张伟冷静了下来,他很清楚,这次对方很可能是李麻子的人,也有可能是别的团伙在趁乱瞎搅合。想到这里,张伟拨通了李麻子的电话。但李麻子没接,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谁?”
“我是张伟,让李麻子接电话。”
电话那边停了一下,然后说了声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断。
张伟把电话扔到副驾驶座上,琢磨了起来,他要好好想想,对方想干什么。
卷毛办事效率很高,经过辨认,在B市铁路职高门口找到了那帮中学生中间的几个人。
“你看清楚了?是他们几个?”
“看清楚了,没错。”被打的兄弟说。
“那行,跟在后面,看这几个小孩往什么地方去。”
卷毛开着富康车,跟在那几个小孩的后面,他跟的很策略,不是特别近,但也始终不离开视线。那几个小孩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着,举止放浪,卷毛看着一个劲地摇头。现在的孩子怎么了?
那几个小孩进了一家网吧,那段时间网吧刚刚兴旺起来,很多小孩混迹于其中。
“咱们先等着吧,等他们出来,看他们到哪儿去。”卷毛把车停在网吧对面,然后叼了根烟,摁下了车上的点烟器。
这时一辆封闭式货车猛地撞了过来,富康车的侧面被整个撞瘪下去。封闭式货车上面冲下来一帮人,砸碎了富康车的玻璃,把卷毛拖出来一顿毒打。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卷毛和另外一个兄弟都躺在富康车边上,两个人尸体冰冷,卷毛被打得面目全非。
张伟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他开车接上了辫子,其他的几路兄弟也很快赶到。张伟推开拦阻他的警察,跪在地上抱着卷毛嚎啕大哭,辫子也跪在一边。四周的混混垂手肃立,那天赶到现场的各路人马大概有两三百人,不止是张伟团伙的,还有市里其他团伙也赶过来。
警察如临大敌,很多基层的民警配发枪支,赶到了现场。
“高局长,小流氓过来的很多。”
“你们继续监视,防止发生斗殴现象。”
高局长放下电话,拨通了市委一位领导的电话。
“王书记,你最好还是给那个忠哥打个电话,让他管管自己的人,现在太不象话了。”
“好吧,谢谢你给这个面子。”
卷毛的死震动了上面的高层,老百姓也纷纷议论,张伟团伙自此浮出水面。
当天傍晚,各大报纸纷纷登了现场的照片。在卷毛事发现场,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边上的警戒线外面,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中年人,带头在烧纸,后面整齐地站着黑压压的混混,人数绝对不少于一两百人。
市委书记愤怒了,不除此害,怎么和广大人民群众交待。当天晚上,B市市委开了紧急会议,布置传达了打击本市所有具有黑社会犯罪团伙性质的丑恶事件,尤其是严厉打击各级领导涉黑。
“如果我们不能很好地坚持党的领导,惩治腐败,那么,这些黑社会团伙,就会渗透到我们干部队伍中来。”王书记一脸的正气,义正言辞地说,唾沫飞溅。
会上成立了打击黑社会团伙犯罪领导小组,王书记任领导小组组长,高局长任副局长。
会议结束后,忠哥的电话响了。
“这段时间可能要打黑,你让你的人安排一下吧,嗯,明天下班前,我希望有至少二十个人投案自首,还有,那个叫张伟的,你让他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没问题,王书记,谢谢你的关心,我爸爸前几天还说起你了,他见徐阿姨的时候也说了,上面组织部正在考察你。”
“嗯,那好吧,徐阿姨那边你帮我打点一下。”
短短几天后,报纸纷纷报道,由于公安机关的强大威慑力,B市黑社会团伙纷纷瓦解,累计有二十多人投案自首。电视上面还放了投案自首嫌疑犯的镜头,上面基本上都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部分嫌疑犯表达了感谢政府对自己的挽救和帮助,节目做的相当感人,结尾处还专访了打击黑社会团伙犯罪领导小组组长王书记。
“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肃清黑社会犯罪,打击贪污腐败。”王书记一边偷眼瞄着电视主持人的低胸衣服,一边说。
B市打击黑社会团伙犯罪取得了空前成功。
“好了,你的人可以继续干了,小心一点,对了,电视台的那个主持人叫啥来着。”
“王书记,她叫李香。”忠哥说。
“嗯,不错,她是个好苗子,思想上也要进步嘛,你帮我约约她。”
“没问题,王书记,你放心。”
王书记很满意,几天后他就把李香压到了裤裆下面,不愧是搞电视主持的,李香叫床的声音异常嘹亮。
卷毛安葬在B市的森林山公墓,张伟掏的钱,选的墓地很好,也是最贵的。卷毛的边上躺着B市最为显赫的家族故去的长辈,卷毛的一生都在漩涡中,直到他死了,终于和上等人平起平坐了。
这片墓地在近三年被炒得很火,每个墓穴翻了好几倍,好的墓穴雕龙画凤,大理石雕塑等等。这样的墓穴,穷人根本死不起,穷尽一生,连骨灰盒安身的钱可能都挣不出来。这片最高档的墓穴是给房地产、医疗、教育行业的精英准备的,一般人承担不了。现在卷毛虽然是个流氓,但好歹算挤进了上流社会了。
题外话,题外话,现在是个和谐的社会,老百姓上不起学,买不起房子,生病只能等死,因为看不起。现在好了,死都死不起了。
葬礼是在一个多月后秘密举行的,当时已经到了秋天,打黑的高潮已经过去。B市的很多大哥都参加了,葬礼上面没有发生争执,因为忠哥发话了,最近谁再闹事,他就不管了,让警察处理。
葬礼结束的当天,范晓晶打通了张伟的电话。
“宝贝,是我。”
“听出来了。”张伟努力控制着自己,让声调尽量变得平静。
“你回来了吗?我找了陈宇,他说你到外地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电话里面,两个人都很沉默,就在张伟正要说:要不改天再聊吧。电话里面传来了哭泣的声音,范晓晶哭着说:“宝贝,我想你,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