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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贫血啊,或者低血糖?”刘拉丁帮她擦去头上的汗。
链链也不懂了,怎么会晕得这么厉害?
《半个橙子》 第三部分《半个橙子》 情人超市(1)
18。情人超市
超市,鲜花摆在它里面新鲜,放在家里就枯萎。
哦,那城市,那城市。
从巴黎地铁的“美丽城”一站出来,地面上是巴黎有名的偷渡客、妓女聚集地。这里有成群的阿拉伯人、黑人,更有铺天盖地的中国招牌、餐馆、店铺,因为这方圆不小的地方也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区。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中国城,中国城另有其处。
刘拉丁就在地铁出口处的西装店里帮他男朋友的忙。不过不是很运气,听说这家店几年前每月能有上百万法郎的吞吐量,但如今辉煌已过,生意淡得闻不到人味。上午店里的人少,他们请了个临时售货员,刘拉丁则每天下午呆(待)在店里。倒是清闲得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一柜台的CD衬衫、鳄鱼领带发呆,活像个看大门的。东西是不错,牌子质量都还过硬,但人总是出问题。
刘拉丁的男友新,是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人物。他买下了这家店以后,一直交给以前的女友打理,自己则忙着外面的很多应酬。他十天半月才能在店里露上一面,每次出现也只是呆(待)上个把小时,然后就开着奔驰车消失。听说生意开始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的,真不错。但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他前女友鬼迷心窍的迷上了赌钱,每天去赌场通宵夜战、(,)乐此不疲。(,)竟屡次透支银两,支付赌局。后来,不但她自己在银行的身份被停掉了,连新的银行身份后来也被她搞砸了。
在巴黎,个人的银行信誉可是祖宗,乱来不得。前几天,某个意大利的衬衫厂家,在收到了存进该公司账户的提货款以后,还是拒绝了店里的进货请求,人家是一定要看银行身份的。现在只要有人一查,这间店立马关门大吉。但那段时间,新的前女友每天夜里进赌场,白天睡大觉的功力仍然不减当年。靠这,赢来钱,工资照发、(,)奔驰照跑。
刘拉丁本来是经人介绍来这里打工的。离开了许阳以后,刘拉丁有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方向,但大家都劝她至少先找个能解决房租的活计先做着,不能断炊啊。
前女友沉迷赌场之后,新偶尔会在中午过来照看一下店里的情况。他慢慢跟刘拉丁熟悉起来。刘拉丁的直率和聪颖,深得新的欢心。新常常把她跟自己那个日渐容颜粗糙的前女友比较,事实上,他跟前女友各忙各的,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新常常在傍晚的时候叫上刘拉丁:“去打游戏机好不好,我带你出去玩。”
反正呆(待)着也无聊,刘拉丁没想到,自己玩着玩着就上瘾了。
刘拉丁的打工变得心不在焉了,只有新出现的时候,她才精神一下,平时都是昏昏欲睡。不过她一直觉得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几个月了,此店既不报税也无银行身份,竟然照常营业。虽然生意不行,一些不三不四的过往路人常常进来翻翻衣服,挑衅地问盯着刘拉丁的脸问:“你是小姐还是太太?”妈的,她顶多能说句这不关你的事,她知道她打不过他们。或者就算有些正常的顾客也没货源,刘拉丁经常坐在柜台后面,从玻璃后面看街上行人的倒影。
话说新的前女友也是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她没过多久就发现了新和刘拉丁眉来眼去的架势。她有一段时间还是收敛了一点自己的嗜好并辞去了早晨的那个临时工。但好景不长,赌兴又起,她又开始过上颠倒黑白的日子了。这个姐姐酣睡至日当午的劲头儿却着实苦了刘拉丁,有一次,刘拉丁站在门口等了有一个小时,仍不见她来开店门的影儿,手机没人接。这种混乱的是非之地,站在大街上都提心吊胆。她在喝了两杯旁边咖啡馆的咖啡和拒绝了三个路人的接客请求以后,终于决定罢工,天冷不说,被人当成站街女总不是滋味吧。新的前女友在得知之后,倒是不紧不慢地应付道:那你不是还赚了外快了吗?
呸!
刘拉丁琢磨着要给自己争取个名分了。
这段日子,链链思前想后,决定搬出卡若琳的住处。
卡若琳无时不在的咄咄逼人的战斗姿态,最终令链链变得焦虑不堪。卡若琳仍然每天早起,仍然言语犀利,仍然花枝招展。她会在早市上,跟排队买鸡蛋的阿拉伯老头争论,认为伊斯兰宗教里面对妇女的约束极其不人性;她也会买来一个大脑袋一样摇摆的地球仪,逐个地弥补对刚刚加入欧盟的东欧几国的历史的了解,来对付随时会在朋友之间产生的讨论。在卡若琳面前,链链看到自己像一条被遗弃在岸上的奄奄一息的小鱼,没有力气和光泽,如果不跳跃起来,就只能等着风干。她越来越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呆(待)在房间里。
在刘拉丁的帮忙下,她很快就找到了一间在老式别墅里的木房子。新房东是个快乐的魔术师,房东太太是个健美操教练,房东家楼下有一间大玻璃屋子,平时会有很多邻居小孩来学跳舞。整个院子里种满了鲜花,房东家的屋顶上还有一个漂亮的露台,里面经常宴请些笑声开朗的客人们。这房子链链很满意。
搬家的那天,卡若琳不在,她早早地跟链链吻过,去森林了。巧的是,好久没有联络的何平正好前几天打了链链的电话,听说她要搬家,就早早开车过来帮她的忙。何平这次是从公司仓库赶过来,穿得像个搬运工,他笑着过来拍拍链链:“怎么样,大记者,最近都好吗?”何平的眼神波澜不惊,好像他们之间已经隔了漫长的岁月。此前,他跟链链在几次大型的侨团活动中都远远地瞥见过,但一直没有再说过话。
《半个橙子》 第三部分《半个橙子》 情人超市(2)
何平提着最重的箱子走在前面,他强壮的身体有肌肉运动的线条感。链链跟在后面,心里面是时过境迁的酸酸的味道。何平刚走到车的后备箱处,猛地站住,手扶着僵直的腰部停了一下。“你怎么了?”链链赶紧走上去。何平稍微活动了一下腰,笑笑说:“没事儿,前几天整理货物,受了点伤。腰扭了。”链链看到他右手的食指还包着块纱布。“严重吗?你怎么不说?还来帮我搬家?”
“一点小伤而已。再说了,大小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你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何平说着,继续把几个箱子装进车里,“至少你在巴黎的这段时间,我得照顾好你。”链链紧张地看着他的(加入)动作,心里面一阵阵地难过。
何平把链链送到新家,就开车走了。下午,链链开始整理房间,她在搬家之前已经跑去买了很多装饰品,橘红色的窗帘、雪白的台布、各种颜色的靠垫、透明的杯子、茶具等。离开了卡若琳,一切都要自己重新添置,她忙得不亦乐乎,要自己动手打扮出一个舒服的住处需要点力气。何平在傍晚的时候又回来了,他说搬家要送礼物才行,就去家具店买回了几块彩色的地毯。他帮链链把这些地毯搭配出一个有趣的图案铺好在地上,一个漂亮的新家就有模有样了。
何平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链链继续整理剩下的活计。窗外是花草和柔和的黄昏的光芒,何平的表情很沉醉。
他们收拾好以后,就去了一家新开的泰国餐馆。坐在餐桌对面,夜晚一片沉静,他们像久违的朋友一样,坐着,那么熟悉的一切,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链链,你的工作还开心吧?我每天早晨读报,都能看到你写的文章呢。”
“还不错。对了,最近报社人事变动很大,我还浑(混)水摸鱼地升了个小职位呢。呵呵,这顿饭应该我请你才是。”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错嘛。”何平笑咪咪(眯眯)地吃了口菜,好像夸奖自己的孩子拿了学校的奖状一样。然后假装威严地说:“小孩子,轮到你请客吗?等你以后事业做大了再来请我,现在太早了。”
链链“(加入)噗哧”(加入)一声笑了。“你公司的生意最近好不好,有没有发财啊?”。
“跟以前差不多,最近几年都这样。法国整体的经济不如以前,大环境限制我们生意的发展。最近一有时间我就回国转转,去找找合适的投资机会。”何平的脸颊闪着光,他好像信心无限:“还是中国好啊,当年我们替法国人搞加工赚大钱靠的是国内的厂,现在中国的前景好了,我们的靠山更强大了,连社会地位都比以前高了。得找找机会。”
两个人的话题像胶水一样紧紧粘住工作中心,好像都担心稍一偏向,就会触动其他脆弱的神经。
吃过饭,何平开车把链链送回到她新家的楼下。他停好车,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着链链,(。)
“链链,我有个问题,想跟你说。尽管我可能没这个资格。”他扬了一下头,“听说你最近交了个法国男朋友是吧?”
“嗯。”
“他多大年龄?干什么的?”
“律师。四十多岁吧。”链链下意识地编了个跟G的职业相近的行业来说,她有点抵触何平审问似的口气,她也担心何平会对G的年龄怀有偏见,故意说小了几岁。
“他单身吗,他对你好不好,你们会结婚吗?”
“他几年前离婚了,现在单身。结婚,应该不会的吧,我都还没想过结婚。”
“链链,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番话。我想了很久,我有家庭,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但是我在法国呆(待)了二十多年了,看到太多嫁给法国人的中国女孩,婚姻大都非常不幸。前几天还有个女孩来我店里买东西,她以前在中国区是出了名的美女,现在瘦得跟黄脸婆似的。”
何平转过头看着车窗前面:“我不干涉你找男朋友,但建议你千万别找法国人。他们的文化跟我们不同,夫妻生活肯定也不和谐,你相信我。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任何责任感。我们这些聪明水灵的中国姑娘,干嘛委曲求全地嫁给外国人呢?”
“你好像在分析我的终身大事一样,我现在还没考虑那么多,只是交个男朋友而已啊。”链链觉得何平把事情说得严重了。
“你想什么时候考虑呢?你也二十七八的人了,得给自己的将来作打算啊。如果你想嫁人,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介绍个条件好、有经济基础的中国人。都说法国人浪漫,那是他们的事儿,他妈的我们有多少时间跟他们浪漫啊?”何平激动起来。
链链有些茫然,她从心底里感激何平的肺腑之言,她知道何平十几岁开始闯荡法国,像他这样从底层做起、熟悉各行业状况的人,对法国社会的感情很复杂。但眼前纵横交错的生活轨迹,让她无法看到更远的距离,她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做计划的人。
“你看他们在地铁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以为真跟你道歉啊?他们其实更想说:‘你眼瞎啊,走路不看着?’”何平的情绪很极端。
“谢谢你,何平,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但我想,对于我,现在只是个特殊时期而已。”
“链链,如果你想好了,我会祝福你。但如果还没有,你知道吗?我的女人,别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你知道我这些天来的感受吗?”
沉默。链链发觉自己每一天的生活都像随时被擦去了影像的磁带,她一直认命地低头赶路,回忆却很苍白。她不明白她跟何平此时还有什么牵连,她比何平更加无能为力。
“那,你想我了吗?”何平还是忍不住问。他和链链眼神对视,都有无限伤感。何平忽然发动了汽车,霸道地冲上公路,把链链的家甩在后面。这霸道的冲撞勾起了歇斯底里的悲伤,链链失声尖叫起来。她眼里莫名其妙地有了泪花。
何平带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他们在楼下买了很多蜡烛。到了房间,两个人都洗了澡,然后穿好衣服,沉默地在房间的窗台上点上一排蜡烛。何平用遥控器在电视里找到一个最舒缓的音乐频道,他们就只是抱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听着心跳,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地)过去。
其实有过很多个这种早上了,链链勉强记得,却不能模仿。她醒来的时候,房间角落的蜡烛坚持亮着,厕所管道里响着一种鼓风机一样轻微的轰隆声,闷闷的,这是这个舒适的旅馆唯一不太尽人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