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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就这样了,医院救了我呗。他被吓到了,他女朋友也听说这件事了,他们就分开了。谁想出人命啊?!再说有我在,他女朋友也明知道挽回不了什么。她自己想通了呗。”
“那你们这关系行吗?我怎么总觉着心里没底?”
“行不行也走到现在了,我把他抢到手可是付出了沉重代价的。往前看吧。谁能保证一辈子的事儿啊。”
《半个橙子》 第三部分《半个橙子》 无处告别(1)
19。无处告别
短暂的春天过去之后,风情无限的夏天开始了妩媚的召唤。链链房屋对面的房东种的花草开得更艳了。G在网上订好了酒店,他要带着链链去海边晒太阳。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链链和G开着漫无边际的玩笑,G有限的幽默已经不足以支持他们之间本来不多的快乐和交流了,G的嘴角经常挂着甜丝丝的微笑,让人错觉他是个十足风趣的男人。但很遗憾,他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有“性”、“婊子”这类脏兮兮的调侃,与他细致、斯文的外表那么不搭调,现在链链感觉这些本来微妙刺激的字眼都腻歪透顶了。只有老式法国歌剧从车窗里偶尔飘出一段,还能略微调剂一下郊外的曼妙风情,耕田起伏错落的绿色线条很养眼。这曼妙是链链自己的,不属于他们两个人。
两个小时以后,沙滩到了。车停在了两座小山丘之间一处凹进去的场地里。太阳正好直晒在头顶,暖洋洋热腾腾,海风一吹,又能马上稀释。他们很快来到裸体区域,G脱了所有衣服,利索地躺下,遮上墨镜和草帽,如释重负的模样。链链也脱了衣服,但留了嫩粉色的泳裤,警惕地抹上太阳油。
这条海岸线足足长达八十公里,应该是绝无仅有的吧。沙滩不如南方地中海海滩那么热闹,偶尔还有点荒芜,不商业,适合真正放松与海亲近。他们的对面,加莱海峡的另一侧,就是英国了,先后有几队操着英语的孩子叽哩哇啦地登陆。太阳很近,白色的光在墨色眼镜上方有种久违的熟识,旁边一个肥胖的老男人已经裸晒成棕黑色,链链不敢看他,这多半激起的是对年龄和脂肪绝望的恐惧而不是性欲。不远处,已经有同性恋的男伴们在“做”了,链链赶紧移开眼光。
“链链你不是想晒成古铜色吗?你抓紧时间,我不能呆(待)太久,没擦防晒油会晒伤的。”G又命令般地发话了,语气生硬冰冷,总是一幅(副)施舍别人的模样。链链忍耐着,没接话,堵。晒太阳就是在享用时间,到了G这里,变得军训般没情趣。不过也没什么,链链本来就没期待这个美好旅行。跟这个男人没道理可讲,每次设计好的美好约会,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自私而暴躁的脾气而兴趣全无。就算之前,两个人都紧张地安排好了工作和推掉了所有其他的约会,G还是一副发号施令的嘴脸,完全不顾忌他会彻底摧毁这个假期的温暖气氛。
半个钟头以后,他们已经躺在在高尔夫球场对面的老式旅馆的床上,链链识趣地提议提前回来了。落地白窗纱后面是个绿色的小庭院,备好了白色的躺椅。G脆弱的皮肤经不起暴晒已经发红。他们纠缠在一起,下午四点左右的斜阳,懒散而柔和。
咚,咚,咚,外面有个胖女人在敲落地窗的窗框,“嗨,你们注意点,外面有小孩子。”两人同时静了一下,的确有个刚会走路的小人影攀着玻璃磨蹭着,他正想办法弄明白窗纱里面发生了什么吧。链链才发现,原来这个错落的旅馆,同时有他们两间房客共用一个草坪和后面青翠的大片森林。
片刻停顿以后,他们没了继续下去的愿望,起身去淋浴。
再跳上车,近傍晚的夕阳依旧饱满,金黄色的光芒裹在身上,也裹住这个古式建筑的小城,小城里飘着各种语言混杂的气息,这里与英国仅隔窄小的海峡,还与德国、比利时近在咫尺。车在城里游逛,寻找正宗的海鲜店。刚刚做完,链链的私密处随着车的移动在丁字内裤里轻轻地摩擦,有种麻酥酥的粉红的肿痛,还没有完全释放的高潮仍然隐约地蛊惑着不肯罢休,整个人心里发痒。她忽然明白了,这片海滩绚烂开阔的色彩之外,真正迷人的,一定还有藏在私处的这种不可言说的潮湿而纵欲的享受,别人只能偷窥或想象,它却是绝对属于个人的金色海域,永远新鲜刺激,让人欣喜若狂地前往。
链链头晕得要命,因为G吃饭很少,加上法式餐点的淡味,链链经常跟着挨饿。“我们先去餐馆吧。(加入)”链链有些踌躇地说。“连你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这根本不像个成年人。”,(删去都好G在发表这种谬论的时候,根本一副没人性的架势。链链常常怒不可遏,但她有限的法语表达还不足以跟他较量,只能在心里爆炸,链链真后悔跟他混在一起这么久,还一次次地原谅他的霸道,他甚至搞不清这个男人的回答方式是出于烦躁,还是只是开了一个蹩脚的玩笑。
海鲜店就在路边,大而精致的托盘里放着用冰块铺底的新鲜龙虾、螃蟹、生蚝和各种贝类,好一顿海鲜大餐,都是链链的最爱。说公道话,G在他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气之外,是个善良可爱的情人。他帮链链剥了螃蟹壳,调好佐料,看着链链不管不顾地吃下一大口,开心地笑着,他隔着座位轻轻吻了链链的额头一下。“我不总是那么坏,对吧?”链链无奈地再次让步。这里的海味实在很正宗,连烤面包都比巴黎的味道更细腻些。夜晚古朴的小城漂浮着音乐般的海风的气息。旁边座位上的四个人都讲英语,链链和G小声地说着笑话,说他们一定是从海对面游过来的渔民,他们的皮肤是深棕红色。
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一家小型的赌场,链链拉着G进去。上次在摩纳哥,链链的同伴们都赢了,只有链链一个人输了,她一直不甘心,总想着再试试。不过,今天还是一样,链链的运气更糟,五十欧元玩了还没有十分钟,就被老虎机吃个精光。G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链链马上替自己狡辩,说这种没名气的赌场就是不行,哪像人家蒙蒂卡洛的赌场一直哗哗地往外掉币子。
晚上,链链枕着G的胳膊看新闻,巴黎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家具商场停业,引发一千五百个员工上街游行,要求政府解决就业问题。条幅、标语铺天盖地。G向来对法国社会的一举一动都敏感异常,他不无担忧地给链链分析:“现在的形势对法国真是很严峻,欧盟法公投失败了,希拉克政府不得人心,奥运城市的申请也没通过。法国越来越难了。”忽然,他推开链链:“还有你,你可注意了,赶快让你老板把你打工的手续去向(加入)政府申报了,萨尔(加入)科奇的新政府,最主要的政策就是严管你们这些外来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能跟一个‘黑工’在一起。”链链受了莫名其妙的斥责,心里很不爽,特别是G一向对他的高贵身份格外注重,简直令链链愤怒到极点。她故意绕开后半截话题:“也不用那么担心,你可以把公司开到中国去,没人敢小看那里的市场。”尽管链链放慢了语速,尽量选择含蓄的词汇,小心地隐藏着自豪感,G还是马上闻到了里面的火药味,他变得脸色凝重:“链链,你看看卢浮宫,看看埃菲尔铁塔,看看巴黎的艺术和历史上的大革命,还有我们的民主制和自由,还有你,你们这些留学生,为什么选择来法国留学?这些都证明法兰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之一,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嘲笑我们。”
链链报复了他,看看他的样子的确委屈,也知道他身居要职,这种敏感似乎是常理之中,不想争辩。于是掀起被子侧身躺下。是的,他说得都没错,链链也从来都敞开胸怀赞扬法兰西,赞扬它的雍容和坦荡,可是他不知道,链链想象里的法兰西更妩媚温情一些,她不认为G是个真正的法兰西,他身上怎么恰好没有一点儿浪漫劲儿呢?能以法兰西为荣,顶多是他的狗屎运气。G在后面扳直她的身体,强硬地插进去,链链毫无防备,夸张地尖叫起来。
《半个橙子》 第三部分《半个橙子》 无处告别(2)
第二天中午,链链响亮的巴掌终于直接扇在G脸上,带着真正的愤怒。但奇怪,G一点不意外,只是笑嘻嘻地迎接着,脾气好得出奇,与他习惯的冷血般的反应那么矛盾,让链链几乎搞不懂。原因是链链的高跟凉鞋根本无法在到达沙滩之前的沙丘上行走,她有两次几乎摔倒,这引起了G的反感:“你明明知道要来这里,怎么不准备沙滩鞋?本来放松的旅行,被你搞得一惊一乍的。”链链甩开拖着的手,难过得马上流下了眼泪。本来他们出发的时间离巴黎的大打折就剩下两天了,到时候所有的商品都只用一半的价钱就能买下来,但为了讨G的欢心和减少预料之中的麻烦,她还是咬咬牙买了全套的沙滩用品,包括新的三点泳衣、泳裙、太阳油和太阳眼镜等,她倒是也注意到了沙滩鞋,但想想这个并不那么必需且不便宜,就放弃了。没想到,G这时不但不扶她一把,还表现得陌路一般,链链觉得心里像倒了凉水(交换位置)盆。确切地说,链链觉得中国的男朋友没有这样的。她在后面慢慢走着,脚踩到凉凉的海水了。她恨不得马上有一艘船驶到她眼前,带着她瞬间消失,哪怕去一个海盗的营地也没关系,总之再也不用看见可恨的G了。
链链装着听不见他的喊声,自己躺在沙滩上,听着海浪安静地散心。G无趣地回来找她:小姐,这里有各种沙滩用具,十欧元啦!G学着沙滩小贩的表演,见链链眼皮都没抬,只好打趣地说,“我只是说人类文明已经进化了,你得进步才行嘛!”链链抬起头瞪着他,一直以来的怨恨终于忍无可忍,于是抡起了巴掌。
这是G说的,亚洲人都过于骄傲,不能容忍别人的巴掌,链链倒是想看看,法国人是不是能够无动于衷。G来抱她,试图让她安静,她用尽全力打了第二巴掌,其实同一时刻,她在心里已经打算放弃他们之间毫无浪漫可言的爱情了。这个丈夫似的情人,像幅陈年的古画一样涂不上什么新鲜的颜色。
“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你别哭,你让我害怕了。”G紧紧抱住链链,很后悔又很惊恐的表情,墨镜后面的脸真的有点发红,一定打疼他了,链链看着这个大自己很多的男人委屈的样子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本来不想再原谅他了。
回到旅馆,G预定过的对面高尔夫球场的位子被取消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无话可说。似乎没什么理由继续这个假期了,原定晚上的回程改在了下午。车在路上沉默地前进,G大而宽厚的手掌一直轻轻地罩在链链的手上,偶尔捏捏她细小的手指,像个顽皮的孩子,但仍然面无表情。车在午后三点钟就进了巴黎城,耸立的楼房提示着这个城市的拥挤和繁忙不同于外省。链链在自己的家门口下了车,机械地吻了G的脸颊,没等G的反应,就转身进了门。G一个人开走了。
打开门,橘粉色的窗纱飘在风里,雪白的桌布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简洁,木结构的房间里阳光依旧饱满,链链扔掉手里的行李,先倒头睡个安稳的好觉。沾到床的一瞬间,链链觉得浑身放松。
手机在夜里十点钟响了,链链从不知什么时候罩在头上的毯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Hello,”是的,这段时间,G是唯一可以不顾礼貌吵起他的人,“你不用睡觉吗?”她用法语问,对方则说起了别扭的英文:“你好,小姐。”“你谁呀?是不打错了?”“靠,连我你都忘了,不会吧?”有一瞬间的电击,链链马上恢复了平静,“哦,是山。”是的,她的工程师前夫,山。
他们至少有半年时间没什么音讯了。链链像风筝一样暂时断落在巴黎,落地时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似乎会就此停留,或说不定等人来打捞。但跟山真的有好久不联系了。
“怎么你又在画图啊?”这是链链能想起的最简单的应对,也是记忆力,山通常都在熬夜画图的时候打电话给链链。如今这一场复杂的情变,已经因为太多人事的混杂,变得难以定义了。链链能记起的,只有北京夏天那些闷热的夜晚,两个人点灯熬油工作的情景,那时候山都是凌晨四点钟才能睡觉。“小姐,麻烦看看你电话上的号码”。链链顿了一下,脖子后面冒凉风,有种紧张的预感——果然,那是个巴黎的号码。“不会吧,你,那么夸张,你来出差的,跟宋工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