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周末,她的宝贝房东卡若琳去诺曼底了。她早上走的,链链听到她在客厅的衣橱里翻找衣服了,但醒不过来。刚刚从北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头昏沉得要命。现在醒了,有点想她。卡若林六十岁了,一头蓬松的金色卷发,仍然高挑的身材总有着奇迹般的活力,她每天晴(爽)朗的笑声能把人融化了。链链喜欢她讲她的故事或随便什么哲学来听,比如她说,女人的高潮从来不在丈夫那里,它更多在情人那里。她不在的时候链链很寂寞。
链链开了卧室的门,在客厅和厨房里晃了一圈,四下侦查(察)了一番,确认卡若琳真的走了。她才放心地又回到卧室,甩掉衣服,又光溜溜地钻进被窝。她的右手不自觉的又伸到下面,先从内裤外面来回游走,这样好像更容易到达。左手,这次换个地方,于是它从乳头划下来,去了后面。不用臆想什么人,右手指很快滑上一条粘稠的水道,她在想象里看见过那条水道,一个白色冰雪般的世界,光滑、宁静,没有人打扰,它柔软无比的墙壁不会让任何东西受伤,手指就在突起的岩石上跳动。左手有点无所适从,一个手指在后面插了几次,但为此需要支撑一个臀部悬空的姿势不能舒服地躺下,很累,于是放弃。
今天爬向顶峰的时间真(却)漫长,到达之前的煎熬逼得鬓角和鼻翼都慢慢渗出了虚汗,链链皱紧眉头扭动在湿乎乎的被褥里,焦虑几乎可以摧毁人的耐心。波涛终于汹涌着向大腿根部靠近了,她成功地等来了那不可遏制的全身麻木,好像有股冲动要不顾一切地从岩石里喷射出来,怎么跟男人的状态是一样的?那岩石内部持续了几下痉挛般的跳动,她闭紧了眼睛,手被两腿夹紧不能动弹,几秒钟后,她蜷缩着侧躺在床上,手极不情愿地挪开了。(,)像完成了一次失血的大手术。这就是她的最高潮了,尽管她的身体修长白嫩,但此前并没有男人满足过她,直到两个月以前,她才知道原来这事儿还可以自己钻研。卡若琳不在的时候,她会更放松,而且比较保质保量。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因为卡若琳说过,她分明在情人的夜里看见过阳光明媚、小鸟欢唱,一个云雾般迷离美好的天外世界。链链至今都没见过这个世界。目前她仍然只有一个世界,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单调和阴暗,尤其像这个季节,漫长而沉闷,冷。
她已经有几个早晨都是从自我安慰的方式里醒来,她像猫一样开始贪恋上这种自给自足、随叫随到的乐趣,身体里面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敞开,连伸个懒腰都轻快了很多,尽管她最终还是没能弄清楚那敞开的究竟是什么。不想刷牙洗脸了,直接去厨房找东西吃。卡若琳真是好人,像她妈似的,这么早出门,都没忘了帮她把黄油果酱摆好在餐桌上。她一边吃一边涂了满手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丝袜呢,对,穿丝袜,再披件大衣,背那个嫩绿色的缀着浅色黄花的小皮包。往外掏空小皮包里的东西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也跟着掉了出来。结婚证。哦,对了,还是新鲜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差点儿忘了,这个印记着她新身份的红通通的本子将从此像影子一样成为她的跟随者。
前天,也就是上飞机的前一天,就是在北京地坛附近那间派出所(家婚姻登记处),链链跟山一起嬉皮笑脸地读了一张白纸上的文字,拿到这个结婚证的。办证的大婶手脚麻利,啪啪地盖了些章在上面,然后例行公事地把证件分给他们每人一本,她(一边)伸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抹向脑后,一边抬头语气柔和说:祝你们婚姻美满、白头偕老。真不含糊,每天重复无数次的一句话,她竟仍然说得(加入)感情充沛而且有板有眼。
当天下午,山又带着链链赶去某个熟悉的换外币的地点。山把他一张存折里的钱换成欧元交到链链手上,嘱咐她在法国好好上课,别去打工,小心累坏了。来这种黑市换外币,他们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六神无主、作贼心虚了。第一次作这种交易时,他们拿着对方存上了欧元的账户查了又查,又跑到旁边的银行马上取出一部分现金,才勉强放了心。这次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旁边那家银行的存折,他们前后不用半个小时就顺利作好了转账手续。链链木偶一样地跟在山身后,偶尔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天空在那个下午明显带着令人压抑的阴云,她心里拧着无数个结接过那叠欧元。
链链盯着这个红本本愣了半天,眼前不断浮现出地坛公园里那间破庙一样的派出所(登记处),屋里面简陋散放的桌椅和一股不明来路、不辨真伪的喜庆空气,光束透过木头窗棂射进屋内,烟尘在光束里飞旋成一个发散的圆柱罩在稀稀落落的人身上,每个人都被悄悄施了魔法符咒。山后来好像还买糖给朋友们吃来着,但链链那时已经在飞机座椅的小屏幕上翻找好看的DVD以打发时间了……她耸耸肩,打开皮箱,轻轻地把它放进夹层里。结婚,原来是几分钟就完成了的事情,极简主义的风格,她甚至没想过告诉任何人。
傍晚的巴黎街上很多人。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老佛爷”门前的长街已经金光耀眼,珠帘锦翠,像皇宫一样。它的这身打扮其实跟一脸忧伤气质的巴黎并不协调,脂粉气太浓重了些。不过这一点人们也慢慢接受了。没有什么是不能亵渎的,吃麦当劳长大的法国新一代跟任何其他国家标榜先锋的年轻人一样,媚全世界之大俗,向往纽约,投降现代,说话时仍然仰起鼻孔向天,却开始在节奏失速的城市里,变得躁动和不安。恩,或者是思考在角落里吧,总之不在大街小巷。打算过了节就变成穷鬼的人们发疯似的在眼前穿梭,他们从世界各地赶来,操着奇怪的语言,舌头在嘴里翻滚出各种可能的角度,也操持着对这个梦想都市不切实际的窥视和占有欲。链链漫无目的地走走,有热闹的店也进去瞧几眼,打折、圣诞套装、色彩鲜亮逼人,招贴女郎的曲线极尽夸张之能事,挺胸翘臀目光冷艳。
她前面一个上了年纪的法国男人忽然从人群里转过身来,问:你是日本人?靠,链链听到这个问句无数次了。像习惯的那样,她吐字清晰地回答:你搞错了!附加一个轻蔑的眼神,效果无比理想。
“哦,你是?”那男人果然尴尬地缩了下脖子。
中国人。
喜欢巴黎吗?
喜欢。
对法国的印象怎么样?
美。
你单身吗?
单身。
能留你电话吗?
为什么?
希望可以再见到你。
不能。
那留我的电话给你吧。
《半个橙子》 第一部分《半个橙子》 出 走(2)
随便。
他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整齐的小纸片,上面早就写好了电话号码和E…MAI山(L)地址。靠,链链猜想他应该有一沓这种纸片,见个女人就试试。他把纸片交到她手上,同时伸出手指迅速地在她下巴上刮了一下:记得打我电话行吗?脸靠的很近。再见。转过身,链链忽然有种被骚扰的恶心兼或是同情,一大把年纪还要满大街寻欢,要出卖的东西更沉重吧?或者根本也没什么,一个自由国度除了艺术,也还可以进行其他任何拙劣演出的,巴黎也不例外。
链链在一个有大镜子的橱窗前停下来,理了一下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在北京时人家都说她是小家碧玉型的,高挺的鼻子和红嘟嘟的嘴唇,喜欢笑弯的眼睛。所以现在尽管披了件暗绘了很多朵大花的夸张的长外套,但怎么都不具有她追求的那种落魄青年的酷相,她不够脏、不够自然主义,大衣服裹着瘦瘦的她,总有种轻灵的飘忽,像街头很多暧昧的眼神一样。
“你在哪里啊?来跟我们一起玩吧。”是刘拉丁,链链正猜想着这个不甘寂寞的人应该在哪里鬼混呢,刘拉丁倒是先打来了电话,“我在‘老佛爷’附近,你呢?玩什么呢?”“哦,那你坐一号线地铁正好方便来我们这里,快过来吧,我们在一个家庭晚会上,很好看呢!”刘拉丁电话那端响着铿锵有力的重金属音乐。“好的,等我一下,我正想凑热闹。”巴黎就是巴黎,只要你愿意,就永远有适合狂欢的诱惑。
一个头发卷卷的黑人男孩,在链链按响门铃之后就出现在门口,他瘦高个儿,敞怀穿一件白色棉麻的长衫,白色裤子,他一边笑容满面地做着请链链进门的手势,一面顺势随着里面音乐的节奏扭了几下腰,长衫里面黑色的肌肉跟脖子上一个夸张粗大的金属项链也一起抖动了几下,他开心的样子让人受了感染,链链也马上踩上节拍,扭起舞步跟了进去。
通过了长长的院子里的走廊,进去里面才真正是音乐的海洋。跳得最起劲是跟这个开门的男孩长相、打扮都很像的另外两个黑人男孩,他们也穿白色衣裤、(,)上衣的衣扣敞开着,展示着里面若隐若现的线条饱满的肌肉,他们有着天生适合舞蹈的动感的屁股和从容不迫的节奏感。木结构的大厅里,靠墙有几个摆满了书籍杂志的粗木条的书架,地上矮矮的几条铺着厚实棉垫的沙发上,坐着些穿了吊带短裙的化妆女郎,她们正端着红酒杯热烈的聊天,旁边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宽木条桌子上,点着几只粗壮的白色蜡烛,来往的男士们也精心修理了自己的装束,穿梭在有宽大绿色植物掩护的烛光中间。
大块的木头装饰、浅色的烛光,绿色的大叶子植物和最惹眼的白衣黑皮肤的舞蹈男孩,让链链恍惚来到了非洲的热带海岛派对上。
“链链,到这里来。”胳膊被人拉住,链链回头,刘拉丁送上一张开心的笑脸,她穿了件长裙,扎了条西班牙风格的宽腰带,走起路来妩媚生姿。她拉着链链在靠边位置的一个长条沙发上坐下来。“你才回国呆(待)那么几天啊?我还以为你起码赖上两个月才回来呢。”“嗯,早点儿回来还要上课。我是请假回去的啊。”“哎,这是谁家啊,房子好棒啊。”
“让的朋友家,房子真的不错,楼上还有好几层,是木头楼梯的老房子,顶层还有个露台,夏天能做日光浴。”刘拉丁说着,向舞蹈动物们招了招手,刚刚那个开门的黑人男孩在摇头扭腰的间隙点头冲他们(她俩)笑笑。“哦,让,你那外省男朋友是吧?他没来吗?介绍来给我参观一下嘛。呵呵。”
“没有,他在外省上班。过几天,他会来巴黎一趟,到时候一定带他来见你,放心吧。哎,有打火机吗?”刘拉丁叼了一支烟在嘴上,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链链翻了翻手里的包,也没带。
链链四下看看,起身到沙发的另一侧,那里坐着一个穿黑色丝绸唐装的魁梧背影。走到近前,果然是个中国人,那人正费力地比划着,试图压过音乐的声浪跟对面的朋友聊天。“先生,能用一下您的打火机吗?”“哦。”唐装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黄色的火柴盒递过来,“谢谢。”链链接过来回身跟刘拉丁一人点了一支烟,又折回来把火柴送回:“谢谢您,先生,这火柴盒很漂亮。”
“哦,是吗,别客气,送给你吧。”唐装男人笑着看了链链一眼。
“啊,是吗,谢谢,我正好收集火柴盒。”“那看来送对人了,呵呵,你是这里的留学生吧?”唐装男人笑着问,(。)“是啊,您是?”“我啊,老华侨了。”他拖长了声音,职业性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认识一下,我姓何,有空儿可以来我公司玩。”“哦,好的。”链链迟疑地看了看他,也就三十几岁的模样嘛,她接过名片,和火柴盒一起塞进小皮包,回来坐到刘拉丁身边。
她们一起拉着手,来到中心场地,随着下一支曲子来跟几个黑人男孩大跳对手舞。刘拉丁的长裙在中间旋转起来像个骄傲的公主,链链虽然学会跳舞没多久,但她很享受身体被音乐带动起来时那种旋转不停的感觉,她们两个都卖力地跳着,(。)“加油,跳得不错!”男孩们在旁边小声地鼓励,他们的队形也缓慢地周旋着,耐心地等待跟这两个人的脚步和上(节?)拍儿。
跳得出汗了,链链的困意袭来,下飞机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呢。她过来跟刘拉丁告辞,说谢谢她(刘拉丁)叫自己来了一个开心的晚会,但她得先走了,要去睡觉了,刘拉丁只好把她送到了门外,自己又重新回到舞会里面。
站回街头,链链又把自己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