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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白龙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
陈云生冷哼了一声,道:“没错,不过,我们差点死在这里。”
白龙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然,他用一种超然的语气说道:“那是你们太孱弱了。这一切在我面前便如同探囊取物,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容易的不能再容易。是我高估了你们。”
看着白龙那欠扁的神情,陈云生不想和他废话,对柳晓山道:“我们走。”
“去哪里?”白龙问道。
“当然是下山。”柳晓山替陈云生白了白龙一眼。
“此时此刻,一万四千丈以上到处都是雷石鸟。以你们那孱弱的本事,下山就意味着死。若不是我,它们早就冲上来将你们撕碎了。”
“你会看着我们被撕碎吗?”柳晓山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白龙耸肩道。
“你奉主命守卫此地。如果我们取不到这东西,你可以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可是我们取到了这东西,你就要负责送我们下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最后一任主人的遗命。”
过了半晌,白龙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按照那份契约,我要护送你们下山,并且在神力峰方圆五百里的范围之内保你们安全。”
“那还等什么?”柳晓山不耐烦地说道。
白龙衣袂挥洒,人已经从洞顶的裂缝跳了出去。陈云生和柳晓山紧随其后。再次置身于久违的月光之下,陈云生感觉恍如隔世。
白龙问道:“你们打算现在离开还是等明日早晨再走?”
“我们打算现在离开,不过我担心你的本事是否够大,那些雷石鸟会否将你也撕碎了。”柳晓山不客气地说道。
白龙狂笑了一阵,他指着峰下那黑漆漆的世界,说道:“你以为老夫这些年靠什么为食?撕裂那鸟颈,饮上一口颈头血,美味无比,小姑娘,要不要给你逮一只尝尝鲜。”
白龙表情的阴鸷和他飘飘然的白衣很不相称,直到此时,陈云生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略显瘦削的男人实底里仍是一只野兽。
柳晓山连忙摇头,道:“送我们下山就是了。”
白龙转身,抖动身躯,忽然跳在半空中,万道光芒在他身上交汇,转瞬之间,一条白色的巨龙出现在神力峰顶。巨龙冲山下爆吼一声,巨大的嘶鸣声撕碎了半山腰那厚重的云层,震得整座神力峰都在战栗,无数雷石鸟惶恐四散飞去。
直到现在陈云生才知道,山下那些村民所言不差,任谁听到这种伟岸的咆哮,也无法和普通的野兽联系在一起。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发出这种气贯长虹,震动山岳的声响。
柳晓山和陈云生抓住白色巨龙双翅下的突起物,巨龙双翅一拍,迎着月光而上。月光照在它闪闪发亮的白色鳞片上,反射出宛如星辰一样的光芒。
虽然白龙飞行速度极快,迎面而来的罡风却被他的双翅打散,吹到陈云生和柳晓山脸上的已经是弱了无数倍的风。
两人曾经坐在寒鲲的身上飞跃寂灭海,又坐在白龙的身上飞跃神力峰,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修士都可以经历的。陈云生不自觉地想起了诸葛靖宇,这种经历才是那人所向往的。
巨龙将陈云生和柳晓山送出来神力峰周边五百里,这样便完成了他的使命。它缓慢地落在一座小山包上,在空中一转身,有变回来那个优雅而阴沉的男人。
“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白龙略显不耐烦地看向陈云生,这个表情表示他愿意接受对方的提问。
“这件东西明显是你曾经的主人封印在此地的,为何还让你在此地等待将它取走的人,并且保护那人?更可笑的是,我取走这东西的理由也很牵强,我甚至不知道怎样使用这东西。”
白龙看了一眼天空中三颗血星,脸上露出一抹岁月的痕迹,语调苍凉而悠远,“当年这东西必须被封印,现在却到了解开封印的时候。时间悄悄改变了一切。我曾经的主人预料到了这些,他是个伟大的修士。”
虽然陈云生不知道那人的事迹,可从这老迈的白龙口中,依然可以听出他对往昔那辉煌时光的眷恋。
“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封印此物吗?这很重要。”
白龙摇头道:“这并不在契约之中。我没必要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你。”
陈云生颇为郁闷的叹了口气,眼前这位白龙活了十几万年,思维固执的如同神力峰顶那万载的玄冰,他放弃了说服对方的念头。
白龙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问问题,转身之间化作真身扶摇之上九霄,一声对月的嘶鸣尽数卸去那份沉重的诺言。
“别气馁,我们慢慢找线索,抽丝剥茧总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柳晓山安慰道。
“也只有如此了。”
……
穿云舟在皓月下飞行,寒冷的风被飞舟表面升起的一层透明的光膜挡开,坐在舟中的人并不受影响。
“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柳晓山半躺在柔软的长椅之上,一派慵懒。
陈云生简单的将识海中发生的事情说给女子听,其中的凶险尽量一笔带过。饶是如此,也令柳晓山改变了坐姿。
“我更好奇那白龙的主人是怎样一个人。”陈云生道。
柳晓山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依照白龙所言,他在神力峰巅等待了十万年。也就是说,他最后一位主人是那个年代的修士。而十万年之前有一场大战,既然那人是修士,就无法置身世外。”
陈云生点头道:“你如此一说,便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天元僧所求不过是解开黄金骷髅的秘密。而设置这个秘密之人是当年大战中的亲历者。虽然他已经死了,必然掌握着对抗神祇的方法。将黄金骷髅分散保存,只待来世之人重新开启。”
第五十七章魂法影迁
“我就说老和尚没有那么好心传授我们功法,这趟旅程看起来十分凶险。”柳晓山微怒道。
陈云生淡然笑道:“这也不能怪天元。也许他那双佛眼当真看到了什么,也许我们真的是拯救世界的关键。只是这蒙在鼓里的感觉十分不爽。”
柳晓山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等我们收集齐了所有黄金骷髅,自行去破解,绝对不能交给老和尚。”
“你是在报复他吗?”陈云生不知道柳晓山为何这么说。
女子轻轻地摇头,若有所思道:“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老和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不若我们自行破解,如果有危险也能提前预知,不至于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不管柳晓山如何腹诽天元僧,他们终将向着第三个目标前进。这段路程已经过半,就连一向喜欢冒险的柳晓山也紧张起来。在寂灭海和神力峰都有陨落的危险,他们所倚仗的也仅仅是一些运气而已。
陈云生摊开那张古旧的震旦全图,当年从还珠楼主那里买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此图会给他带来如许多的便利。柳晓山敲着地图上一块不大的陆地说道:“下一个目标是紫罗,气息宫,貌似不是一个好进入的地方。”
陈云生道:“总比星宫的总坛要容易一些,我们将最难的留在最后,说不定天元大师会帮我们。”
柳晓山抬起头,妙目瞪了陈云生一眼,道:“这点我可以保证,老和尚绝对不会出手。否则,以他的本事,基本不用动手,那些门派的掌门便会将黄金骷髅奉上,何必让我们两个无名小卒费力去寻找。”
“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将天元僧和想要加害我们的人联系在一起。”陈云生淡然地说道。
柳晓山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傻子。面对这等外表忠厚却深藏不露,仿佛心中藏着无穷秘密的人毫无防备,仿佛一块任人宰割的肉。让人为你着急。”
陈云生笑道:“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差。如果相信一个人,哪怕是他说的是假话,也必然有他说谎的理由。通常这是最佳的选择。就算知道这其中的详情,也未必对事情的发展有多大的改观,知与不知又有和分别?冥冥中自有天意。”
柳晓山不以为然道:“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我要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中绝对不容沙子。信苍天还不如信自。”
陈云生看着女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这也就是上苍派你来我身边的原因。我们正好弥补对方的不足,真是天作之合。”
柳晓山嘟嘴道:“不跟你胡搅蛮缠了,我们快找一条去紫罗的捷径。”
两人在地图上仔细端详起来,紫罗距离渑州不算远,隔着一条狭长的海峡。这海是西海的一部分,广阔的西海在此地变得狭长窄小,虽然最窄处只有千余里,却仍是将两块陆地隔开,形成了两块大洲。
最后两人终于选定了一处由渑州去往紫罗的港口,叫做陀罗湾。选择此地的原因是因为这里距离气息宫最近,直线距离只有三万里。也就是说从此地到陀罗湾再到气息宫,直线距离不超过十万里。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算不能算远了。
陈云生令穿云舟进入缓行状态,他们现在并不赶时间,而是要恢复一下在神力峰上消耗的灵元。和那残魂一战虽然令陈云生的元神受创,却也有不少好处。
第一便是提升了他的魂力。那残魂虽然消亡了,可他施展的魂法却真实地发生在陈云生的识海之中,这部分魂力并不会逸散,而是变成了陈云生元神的一部分。
那缕残魂进入陈云生识海的一刹那,便注定了要么被吸纳,要么反客为主。陈云生的元神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强大了两成,这种速度让他都感到有些可怕。
第二点,他见识了更高级的魂法。那缕残魂仿佛是一个绝好的师父,将一个个十分深奥的魂法以缓慢的速度在陈云生面前展示了一遍。否则以他的顿悟能力,仍要花去不少时间在理解那晦暗难明的法诀之上。
接下来十天中,陈云生充分沉浸在魂法的修行之中,拥有强大的元神和如何利用这元神是两回事,仍然需要时间去适应和掌握。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参悟那缕残魂曾经施展过了几个魂法之上。
依照筑魂一书,陈云生认为残魂用来做空间移动的魂法应该是记录在第七篇之上的魂法“影迁”。这篇魂法大致的作用就是劈开一个空间缝隙,自己迁入其中,短暂的置身于异界之中。
这个魂法有一定的风险,如果对手拥有扰乱空间的能力,那么进入异界之人有可能永远丧失回到本界的机会。另外施展此法所维持的时间取决于对于这个魂法修行的程度而定。
以他现在的元神强大的程度以及对魂法参悟的程度,想要做到残魂那样并不是很难,可是将这个魂法的所有威能都释放出来却还有些差距。
这十天之内,陈云生在穿云舟上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空间裂缝,时间最长的居然持续了一炷香的光景,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其中最长待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要做到如同那缕残魂一般自如,还需要很多时间练习。
冬天持续了很长时间,却终有远去的那天。柳晓山指着穿云舟下方逐渐出现的绿色,兴奋地说道:“前方有城镇。”
人烟,这对于长时间在荒野的上空飞行的修士而言,意味着很多东西。他们毕竟仍然是人,需要时不时地和人在一起,即便那些凡夫俗子在寿元和天赋之上无法和修行之人相提并论,可他们在心智上丝毫不比修士逊色。
故而世间的修行者就算境界超凡入圣,在潜意识中也没有将自己划入另一种生命的范畴。
陈云生目测这个小镇的规模并不小,虽然不如断流城人口那么多,少说也有五六万户。他们降下穿云舟,沿着初春尚未解冻的乡间土路向那座市镇行进。
四周的田野上已经有星点的绿色崭露头角,那些初春的嫩芽丝毫不畏惧寒冷的残雪,毅然决然地舒展着身姿,迎接新的一季。
陈云生大口呼吸着四周田野散发的春天气息,心情格外的舒爽。距离市镇越近,四周的行人也就越多,不知是春天的如约而至还是此地民风的淳朴,每个人脸上都袒露着善意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柳晓山若有所思道:“想必这里没有修士。”
陈云生讶异,“为什么这样说?”
柳晓山淡淡说道:“有修士的地方便没有这么多笑容。”
陈云生思忖了一会儿,深以为然。修行的能力仿佛上苍对万物的戏谑。在众生平等的表象上,悄然在某些生命的体内种入了修行的种子,这颗种子一旦萌发就必然就造成了阶层。修士是天生的上等人,而普通人则沦为下等人。
没有人是为了做下等人而生,他们看待修士的眼光除了羡慕或是憧憬之外,都带着一丝丝恨意。小时候还是一起玩耍的伴当,没想到一朝后便脱胎换骨,不敢说修为有多高,至少飞天遁地,寿元加倍,这是多大的诱惑。
所以消除恨意的最佳办法就是远离。修行之人不打扰普通人,尽量不在普通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法术。修行者和普通人混居的城邦,从那些普通人脸上总能察觉一丝阴霾。
两人随着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