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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马利的眼睛亮了，他托了托自己的大肚子，顿时一阵笑声响起。
第一道菜，是中式春卷。
蒙哥马利先将洁西卡与伊丽丝的春卷夹起一个，看了看：“嗯——整体的摆盘就好像高级餐厅里的法国菜。十分精巧的形状，只是比我的手指粗一点而已。但是这样小巧的春卷面临两个问题。第一，皮太薄了，虽然很容易炸得脆脆的，但也很容易炸过。第二，里面的馅料填塞是否充分。
没有谁希望一口咬下去，吃到的只有脆皮却没有足够的味道来调动味蕾。不过目前来说，第一点应该不是问题。因为整个春卷都呈现出令人愉悦的金黄色，没有任何部分被炸焦。”
说完，蒙哥马利一口咬了下去，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半仰着头，发出一声感叹：“哦，真的太美味了！嫩黄瓜丝的清新、菌类的滑嫩、还有虾仁的鲜美，让人对之后的主菜还有前菜充满了期待。三种酱料，香草芝士酱、味增辣椒酱还有青柠利口酒海鲜酱的味道都很棒！要知道中式春卷可是江千帆的拿手菜，但是洁西卡与伊丽丝却将这道菜发挥到了这个地步，你很危险啊，千帆！”
所有人都望向玻璃墙的另一面。
江千帆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正在翻炒着什么，而林可颂则在一旁进行调味。
“颜色看起来如何？”
“应该已经八成熟了！”
蒙哥马利很失望地耸了耸肩膀：“算了，永远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危机感。我还是尝一尝他和可颂做的春卷吧！”
江千帆与林可颂所做的春卷只是寻常大小，看起来并没有洁西卡与伊丽丝的精致可人，就连酱料也只有一种而已。
蒙哥马利将春卷夹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春卷的面皮中放入了蛋液，所以煎炸之后会有这样惹眼的金黄色，虽然这能增加面皮的风味，但是也很冒险。一旦蛋液的量多了，会让面皮变得很软，失去口感。不过从这个色泽来看，无论是煎炸的火候还是面粉与鸡蛋的配比，都很完美。不愧是江千帆，永远‘精准’。只是，我希望除了精准之外，还能有一些惊喜。”
说完，蒙哥马利一口咬了下去，他开始咀嚼，一边咀嚼一边皱着眉点着头。
盘中一共有三个春卷，蒙哥马利沾了沾酱汁，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三个春卷都吃完了。
他显得很苦恼，不知道是不是春卷里面有什么怪味让他一直想要弄明白。
“嘿，蒙哥马利主厨，别只顾着吃，你该说说话了。”
“好吧，有时候‘传统’之所以美味，是因为它经过了无数人的味觉检验。江千帆和林可颂的春卷就是这么‘传统’。馅料是青笋丝、香菇丝、和猪肉丝，配合蒜末翻炒之后香味浓郁，香菇丝的鲜滑、青笋丝的脆爽、以及肉丝所增加的口感，所有的配比恰到好处。还有一点点的香草味道！这个酱，酸度和甜度的控制很得当，既开胃又不会让人觉得腻。还有青梅的香味在里面。等等，这一点点的香麻味道是什么？”
蒙哥马利闭上眼睛仔细地体味了一下，笑了：“啊……是花椒油！真的是很纯正浓郁的中国风味啊！如果说春卷的面皮和馅料是‘精准’的话，这一点点的花椒油以及酸梅酱的味道就是惊喜了。不知道花椒油是谁的主意？千帆的？还是可颂的？”
听到这里，正在为羊排摆盘的林可颂扯出一抹笑容来。
温斯顿笑了：“看可颂的表情，花椒油应该是她的主意了。”
“有时候，我们这些所谓的‘大师’被以往的经验所束缚，反而不知道如何寻找‘惊喜’了。”
“所以说……双方的春卷，蒙哥马利主厨你更加青睐于……江千帆与林可颂的吗？”
“是的，虽然不知道观众的感觉是怎样的。”
“好吧，让我们来看一看二十二位中式春卷的投票情况。选择两位昆廷主厨的有九位，而选择江千帆与林可颂的有十三位。也就是说，对于春卷这道菜，是江千帆与林可颂暂时领先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可颂呼出了一口气来。她正在为香煎鲈鱼而奋斗。
而莉莉丝则蹙起了眉头。
洁西卡压低了声音说：“专注。春卷本来就不是我们所擅长的。现在的差距只是四票而已。难道你真的觉得一个入行不到一年的小丫头能够超过我和你所做的意式牛肉卷还有香煎扇贝吗？那才是真正的西餐！”
“放心，妈妈。她也许有点小聪明，但是靠这点，想要笑到最后是不可能的！”
玻璃墙后的后厨仍旧紧张忙碌着。
“莉莉丝，你介不介意品尝一下另一道前菜，意式培根小牛肉卷呢？”温斯顿来到莉莉丝的面前问。
莉莉丝将发丝捋至耳后，笑着说：“乐意之至。”
两道菜被推送到了她的面前，莉莉丝抬起了刀叉。
“双方的摆盘都很精美，像是橱窗中的艺术品，我真不忍心破坏这美感。不过，食物终究还是被吃掉才有意义。”莉莉丝首先切开了洁西卡与莉莉丝的小牛肉卷，侧过头仔细观察，“嗯，一看就是肉质口感会很好的三分至五分熟，馅料的香味很浓郁，餐刀切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十分柔嫩。这让我期待它的味道！”
莉莉丝将小牛肉卷送入口中，认真地品味着，接着说：“柔和均衡的味道，完全如同我所期待的那样！乳酪的芳香，还有杜松子酒提味！芦笋鲜脆的口感以及那一点点的由墨西哥辣椒带来的辣味！味蕾像是被温柔的抚摸之后震动了起来！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哦，洁西卡还有伊丽丝，你们真的太棒了！”
听到她的评语，伊丽丝与洁西卡一起抬了抬手。
洁西卡一边将鲈鱼送入盘中，一边说：“看见没有，我说过了，法国菜也好，意大利菜也好，是我和你的领域。如果江千帆选择了布罗迪或者韩斌，也许不好对付。但是那个小丫头，她只怕连黑松露鹅肝都没有尝过。”
伊丽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
林可颂左手端着某种酱料，右手拎着酒，绕过江千帆的后面，来到他的身旁。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莉莉丝刚才的话所影响到，看起来心情很好。
而正在熬制某种酱汁的江千帆只是微微抬起手，她就已经将酒瓶递送到了他的手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可颂对江千帆的烹饪过程变得如此了解了？
“莉莉丝，虽然你给了两位昆廷主厨很高的赞美。但是你还是得尝一尝江千帆与林可颂的意式小牛肉卷。”
“我知道。”莉莉丝喝了一口水，“现在让我看看，江千帆主厨与他的……学生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味觉享受呢？”
莉莉丝切开牛肉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怎么了？莉莉丝？”温斯顿问。
“……我觉得我的餐刀像是切开黄油一般。”莉莉丝将牛肉卷的切面挪向自己，“非常漂亮的三分至五分熟牛肉！不愧是江千帆……香味……除了牛肉之外还有很清新的味道。”
莉莉丝将牛肉卷缓缓送入口中，闭上眼睛分辨着味道：“牛肉被打薄之后的腌制过程，对于味道的把握让人惊喜。咸味、百里香、罗勒……还有一点点的孜然的味道，浓郁但没有抢走小牛肉本身的鲜香。腌制牛肉的是江千帆主厨吗？”
温斯顿摇了摇头说：“是林可颂。”
“……这不可能吧？”莉莉丝露出怀疑的表情。
温斯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用眼睛看见的。林可颂配制了腌制小牛肉的酱料。”
莉莉丝的目光掠过温斯顿看向林可颂，她正在调制某种米糊，看起来游刃有余。
而她身旁的江千帆甚至没有发出一句指令，对她完全信任。
莉莉丝将剩下的小牛肉送入口中，闭上眼睛继续感受：“嗯，这道菜里使用的并不是芦笋而是青笋丝。青笋丝在被包裹之前，加入了少许的蒜末以及高汤翻炒，结合帕达诺乳酪，体现出与小牛肉完全不同的风味。以及青苹果粒！这真是绝赞的想法！它的酸度和脆感就好像在口腔中裂开的星星，是这道菜的点睛之笔！”
“所以，莉莉丝你现在又在赞美江千帆与林可颂了？”温斯顿摊开手一副很无语的表情。
“我赞美所有技艺高超想象力丰富并且令人享受的作品。”莉莉丝回答。
“那么在这两道前菜里面要你选出一种你更加喜欢的呢？”
莉莉丝叹了口气：“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哈哈，那么我就不为难你了。毕竟我们有真正的评审团！”温斯顿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票数统计，抬了抬眉梢，“嗯……评审团们的意见与莉莉丝你的非常相似。”
莉莉丝说：“你的意思是平手吗？”
温斯顿笑了：“我们有二十一位评审选择了这道菜，所以怎么可能会是平手呢？”
“所以，有一方得到了微弱的票数优势？”
“是的。恭喜洁西卡还有伊丽丝，你们获得了非常珍贵的十票！”
伊丽丝的手微微一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十票？那么江千帆和林可颂获得十一票了吗？她和母亲竟然在意式小牛肉这道前菜上败给了江千帆和一个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吗？
“江千帆与林可颂获得十一票。这意味着，你们已经有了六票的优势。但比赛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一道前菜、三道主菜以及三道甜品。这样的优势随时都会被反超。”
但不管怎样，林可颂还是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因为青苹果粒也是她的突发奇想。
就在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吻在她的拳头上。江千帆的发丝扫过她的肌肤，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面无表情地将薄荷叶点缀在羊排上。
“下一盘，可颂。”
“啊！是！”
终于来到了第三道前菜，香煎扇贝。
温斯顿向韩斌点了点头：“韩斌主厨，中餐中的翘楚是越江楼。而越江楼也对所有海鲜的烹饪方法十分熟悉。我想请你来品评一下双方的香煎扇贝。”
“没有问题。只是我没有蒙哥马利主厨那么幽默，也没有莉莉丝那样擅长营造气氛。”
“哦，你只要告诉大家哪道菜更符合你的口味。”
韩斌点了点头，观察了一下两个前菜的餐盘：“从外观和色泽上来看，双方的香煎扇贝火候掌握的都很好，如果没有意外，扇贝的口感一定是鲜嫩多汁。”
韩斌切开了洁西卡与伊丽丝的扇贝，吃了一口之后，点了点头说：“蒜香花椰菜泥以及凤梨酱的搭配虽然有点超出想象，但意外地与香煎扇贝的味道合拍。味道上既有凤梨的酸甜引起食欲，又有蒜香来衬托扇贝的鲜美，加上彩泥柔和的口感，不愧是大师级别的水准。”
“嗯，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温斯顿点了点头。
韩斌又尝了尝林可颂与江千帆的扇贝。
他抿了抿嘴唇：“牛油果酱配芒果调味汁，这样的搭配与花椰菜泥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扇贝本身十分入味，不需要多余的调味。水果酱料的优点就是让扇贝更加清新。”
“所以，你更加喜欢哪一方？”
“我欣赏牛油果与芒果调味汁的搭配，但是从味道上来说，我更偏好洁西卡与伊丽丝的作品。味道上更有冲击力。”
“我明白了。让我们看看评审团的选票。啊哈！伊丽丝与洁西卡获得了十票，而江千帆与林可颂获得了七票！所以说，目前前菜的pk，江千帆与林可颂以三十一票暂时领先，而洁西卡与伊丽丝以二十九票紧追其后！这让主菜的角逐更加令人心跳加速啊！”
78
伊丽丝看向对面的林可颂，她正在专心致志地装盘。
此时此刻，伊丽丝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孩。没有人能够单纯凭借运气，或者因为江千帆的庇荫而走到现在这一步。味觉是很直观的感受。虽然他们这些厨艺大师谈论起烹饪来总有许多的理论和经验，但真正能够评判厨艺水平的，只有客人的味蕾。
美味就是美味，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温斯顿看着大厅里那个古色古香的座钟，和众位评审员以及媒体朋友们一起倒计时。
当指针指向十二点二十分时，参赛双方必须准备好主菜。
此时，越江楼的侍应生正在为所有的评审上菜。
而温斯顿则走到了媒体面前。
“好久不见了，林英女士！”温斯顿向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问好。
林英来自越南，十二岁的时候跟随父母来到纽约，她是位自由撰稿人，她的脸书以及专栏中介绍了各国有特色的餐厅以及招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