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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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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到何宅为婿,读书更宜用心。汝祖遭逢屈枉之事,充军遇赦回乡,我才进学,你须愤志,将来倘得荣贵,光宗耀祖。虽然离我膝前,岳父岳母跟前,早晚必须愈加殷懃,不可荒唐。”
  孙馨答应说:“谨遵严命!”父子正然讲话,听得鼓乐之声,笙管箫笛齐鸣,四人大轿,灯笼火把,已到门前,惊动合村男女,都来瞧看热闹。
  柳媒下马,用手拍门,高叫:“相公,吉时已到,请新郎上轿,别误时辰!”孙秀才欢喜开门,孙馨洋洋得意往外而走,刚出门坎,侯春上前高叫:“孙兄大喜!”孙馨听见声音甚熟,止步观看,认得是同学窗友,只得拱手陪笑说:“侯兄久违,今日因何光降?”狗子见问,冷笑回言说:“孙兄,我看你帽儿光光,要作新郎,在下有个小柬相邀,请兄去吃杯喜酒。”
  孙罄未及回言,孙秀才答话说:“侯相公,小儿有事,不便叨扰。”狗子微微冷笑:“老先生,我这个席儿不但令公郎难辞,即老先生也要去走走。奉官来邀,并非在下私至。”高叫:“朋友们,快拿官府的请帖,给他观看!”八个公差一齐如狼似虎跑到跟前,快头打怀中掏出一张朱票,打开说:“老相公,请看,并非我等虚邀。”孙秀才闻听观看,上写:“沙河县正堂张为拘唤逃军孙裕。今监生侯春呈控,伊子孙馨立刻传到当堂,审讯真假,从公问断屈直。如敢抗违不遵,革衣巾,锁拿到案严办,决不姑容。去役毋得滋事。特票。”孙秀才看罢,发怔,望狗子讲话说:“与尊驾素无仇恨,小儿也系窗友,何故平地风波,妄报逃军,为理不能!侯兄快去抽此刁状,莫伤义气,徒落污名。”狗子冷笑大骂:“冤家稍装胡涂,休得掩耳偷铃!
  曾说无有仇恨,破婚之事,是何人所作?张媒说到八九,你的儿子坐门招婿成亲,夺妻之仇,怎能平消!总要闹个黄河水清!”
  公差不容分说,带起新郎去打官司。何宅家人、柳媒一齐发怔,难以分解,瞧着差人拉着亲家相公、新姑爷父子前去。众人干急,无法可救。柳媒开言讲话。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六回    孙秀才县中见官 恶监生公堂弄鬼


  话言柳媒说:“众位管事的回去罢,告诉相公,无咱的不是。”家人无奈,一齐扫兴而归,将始末述说一遍。何大户说:“皆因他求亲两次未允,愿招孙馨,不料却是逃军之后,这件官司非轻。侯春挟恨,出首买通衙门,亲家姑爷遭此横事,设或女婿充出,撂下女儿,终身无靠。舍着家俬全花,替姑爷洗清。”吩咐备马,叫过一个管事家人,拿出银子打发柳媒等散去。“先着姑娘要紧!”说罢,出门上马,带领家人进城。
  且说狗子侯春、八名公差,匾裹秀才、童生如飞进城,走巷穿街,到了沙河县衙门以外,两边吆喝:“逃军进!”拥至当堂,父子跪倒。知县张明就问:“孙秀才,本县问你,汝父昔年犯罪充配湖南,因何胆大冒称遇赦?侯监生首告理合,本县批准,故此拘你父子上堂对审,或真或假,从实招承!”孙秀才见问,肘膝进礼,口尊:“老父母容生员细禀:昔年生员父亲冤枉之事,发配湖南数载,后来侥幸逢恩赦回,生考进文学。今年何宅爱女侯春求亲几次,生员不知。昨日忽柳媒通信,何秀才愿将爱女赘招孙馨,因此侯春挟仇告状,捕风捉影,呈控公庭,奉票拘唤。案前诉冤,实话口供,公堂有神,难以撒谎。伏乞青天父母详情理,细追缘由,刁辞诬告,应该何罪?”
  诉罢叩头。张知县听罢诉词,不能剖断,说:“孙秀才,据你说,汝父昔年充军湖南遇赦,并非逃军?”知县又对侯监生说道:“孙秀才军犯,已经遇赦回家,是无罪良民,怎挟仇妄告于他呢?该当何罪?”侯春往上说:“青天容禀,监生挟仇妄告,这是实情。孙秀才并非遇赦良民,逃军却也不假,望青天明镜高悬,从公判断。孙秀才果否遇赦,定有执照文凭,老父母问他有文凭没有?”张知县说:“监生言之有理。”便叫孙秀才:“你把执照拿来,本县验看。”孙秀才闻听,不由唬了一跳,心中吃惊说:“老父母,容生员再为细禀。”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七回    查军册知县生嗔 中牢笼孙馨被害


  话说孙秀才见问,口尊:“青天,莫信侯春之言,请听生员细禀:昔年生父遭事,发配湖南情真,喜逢恩赦,康熙万岁纶音传到湖南,是以赦免。原有执照文凭,嗣后,家寒走火,房舍全烧,怕死逃命,执照烧毁,欲即领补,又乏使费。伏乞青天超怜草命,格外开恩,请查案卷,以分清浊。”张知县虽不贪赃,断才甚短,混名“一盆粥”,耳软心活,书吏瞒官作弊。且说张公闻言,点头说:“本县替汝查看军册。”叫兵房把军册拿来,书办呈上,张公又系近视眼,上面写着‘充发湖南军犯一名孙茂,军妻郑氏,军子孙裕”,并无“遇赦还乡”字样。不由动怒,大骂:“孙裕该死!当堂还敢混赖?监生告汝逃军非谎,姑念年迈,权将孙馨起解湖南。孙代祖罪,理之当然,不许多说!”吩咐办文,就要起解,不可迟延。孙馨父子吃惊,叩头口称:“冤枉!”张知县手指说:“老贼,就该掌嘴,明是逃军,还要巧辩!本县念汝年老,不忍加罪,才将汝父子衣巾革去,叫孙馨孙顶祖罪,反又叫冤,再要强辩,文书上边再添你父子之名同去,岂不悔之晚矣?”又吩咐文书办完,就差解役杨新押孙馨到湖南充军,讨批文前来回话。杨新答应,登时与孙馨上了刑具,发放侯春出去,打点退堂。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八回    送女婿何素赠银 为图婚恶人生事


  张知县退堂,三班散出衙外,孙家父子拥出,不由痛哭。
  公差押着,迈步前行,正走之间,后边有人高叫:“亲翁!”
  孙秀才回头一瞧,认的是秀才何素,站住身,何大户霎时来到。
  孙秀才口呼:“亲家,侯春害得小弟好苦!”何秀才闻听,痛泪口尊:“亲翁,听我言讲,侯信之子甚是刁恶,平素轻狂,暴发财主,依仗势利,长期良善,差遣媒婆两次提亲,老汉坚辞未允,因爱令郎聪俊,品格端方,非池中之物,春雷一响,腾云直达,因此遣媒到府,情愿备送妆奁,以结丝萝,可享半子之劳。不料侯春怀仇,竟告逃军,亲家赦罪文凭偏又烧毁,县里军册查处,其中定有人作弊,暗改文书。家童来报,姑爷孙代祖罪,仍发湖南,归期难定。小女志气,又通纲常,一丝为定,岂有变更?等侯贤婿举案齐眉。小弟赶来饯行,街东铺内设席,立饮三杯,以尽微意,路上盘费已经预备。”何公语毕长叹。杨解子心中难过,叫声:“孙相公,令亲既已费心,你父子少不得前去领情。”
  说着四人走进酒肆,家人将酒馔停当,何大户眼望差人说:“上差,求把小婿刑具略松片刻,小弟自有薄敬。”扬新答应,随即将孙馨手肘松了。何大户让孙秀才上坐,然后归席相陪,家人斟酒。何大户先敬杨新三杯,又送银子五两,托付路上照应。又敬孙秀才三钟,小书生也是三盏,叙谈将别之情,彼此眷恋难分之意。
  杨解子催促孙馨起身,三人闻听,止住泪痕,孙馨带上手时,孙秀才同何秀才又送了一会,去远回家。孙秀才只为含冤,气恼身亡。何素花费埋葬,何秀芳立志守节,只等孙馨回来,夫妻欢会。不料侯春又生出恶计。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二九回    老安人房中自 朱媒婆巧用谗言


  话说何大户之女守志,恶人侯信复又铺谋,暗买里长周宾,半夜里弄了一个新埋尸首放在何大户门外,次日又赖他杀人,将何素拿送到官。知县胡涂,以人命定罪,秋后出决,入南牢坐监。黄氏安人、秀芳小姐母女二人无计可施,坐在房中伤心,正商量主意。
  使女回话说:“启安人,外面有作媒朱婆前来求见。”安人止住泪痕,眼望小姐说:“我儿,朱媒婆无故前来,不知有何事情?”小姐说:“她的来意,咱们如何能知?既称有要话来说,母亲见她何妨?”安人闻听说:“吾儿言之有理。丫环,到外边说有请。”使女答应。
  不多时,朱媒走进房内,带笑说:“安人,小姐,何故悲啼?老妇人前来请安,敢求老安人告诉。”安人说:“朱妈妈有所不知,请坐,听我细讲。非是悲恸员外现入天罗,无故遭害,若果身犯王法,也无可辞,孰料县官污赖,不知谁人移尸,苦用非刑,审问定案,秋后出决。如今有冤没处去诉,故此母女伤心。妈妈来此何事?”朱媒点头赞叹:“可怜老员外为人甚是忠诚,明是县官作对,也该想个方法搭救才是。”曹氏说:“岂不商议?无法可施。”朱媒婆闻听,故意吁气为难,说:“老安人,小妇人倒有一条良谋,要救员外出监,易如反掌,但只一件难以出口,二来府上与此人不和,安人未必肯允,总然小妇人说出,中何而用?”安人说:“妈妈,常言说,与人方便,天赐以福;救人性命,莫大阴功。只管讲来何妨?”朱媒口尊安人,又呼小姐:“依此说来,是不嗔怪老妇人的了,待我告诉,老员外遭屈,方近之人,无不赞叹。”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回    为救父孝女重婚 老安人应允亲事


  朱媒婆说:“这偏东十里之遥,住着一位有势利员外,姓侯。”安人说:“莫非名叫侯信的么?”朱媒婆说:“正是,先与孙家争亲,告上孙家逃军一状,小孙相公因此充军湖南。这事与府上有隙,所以不敢提亲。昨日闻尊府遭逢奇冤,倒有搭救之意,把老妇人叫到他家中,特命来与安人商议,若肯依允,侯员外包管叫这里老员外平安无事。侯员外的家当谁人不晓?
  交结都是府县官员,彼有拨天势利,若肯替府上疏通,何愁老员外不出监牢?包管平安。”安人说:“妈妈,我想吾家小姐也不过是村庄野民,并非国色,她的主意要为孙府守节,老身难以相强。如今侯员外若肯救出我家老员外,老身情愿倾家相谢,不知妈妈尊意若何?”朱媒闻听,微微淡笑说:“老安人言之差矣,侯员外乃大富之家,金银财宝尽有,哪里希图什么谢礼?他的本意要小姐为妻,所以才肯出力办事。安人允了亲事,别话枉劳精神。”小姐坐在旁边,心中也就拿了一个主意,不等安人开口,先就讲话:“母亲,事已至此,父亲已问秋后出决,若不急救,惟恐性命难保,有谁搭救?奴今为父,情愿重婚,趁势应承。”安人点头嗟叹说:“吾儿,既然如此,汝父有了救星了。”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一回    侯恶人闻信下礼 何小姐为父过门


  话说安人说:“待我先与朱妈说个明白,好与侯家送信。”
  说:“妈妈,一事不明,倒要领教,还是先救我家员外出监,或是先与小姐下定?”朱媒说:“老安人言之差矣,侯员外也曾说过,此亲老相公咬定牙儿不给,所以才告逃军,不敢重提。
  老安人如果允亲,那里还要先娶小姐过门,然后才替尊府办事。
  若救老相公出监,又恐生悔,那怨哪个?依我愚见想来,倒是小姐先过门为高,一来侯员外无有推托之处,二来看小姐面上,一定尽心竭力,寻情搭救。侯员外财势通天,别说这点官司,就有几宗人命案件,也只当变戏法的一样。老安人但请放心,不怕救不出老相公来,惟恐安人不允亲事,或先立执照亦可。”
  安人说:“妈妈所言在理,回去见侯员外,就说老身应允。”
  朱媒婆甚喜,告辞竟到侯信家中回复凶徒,说事已作妥。恶人拿过宪书,拣选下聘娶妻吉日,朱媒复到何素家中送了日子,专等娶亲过门,搭救何素出监,一家重会。
  这日朱媒前来说道,明朝侯家过礼,后日就是黄道吉日,花轿前来迎娶。曹氏安人心烦,一总由他。次日行过礼来,十分丰厚。到了娶亲这日,母女二人整说一夜。天交四鼓,朱媒前来说:“安人,快些打发小姐梳洗,眼下娶亲彩轿就到。”
  安人闻听,吩咐丫环快些服侍姑娘梳洗。不多一时,听得外面鼓乐喧天,花轿来到门前。且说何大户左邻右舍不晓其情,你言我语,纷纷议论,不表。再言曹氏安人,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三二回    恶侯春醉后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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