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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的汤是榨菜肉丝汤,一看就非常清爽。
“吃吧!”诸航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到一半,她嘴里满含着食物,转过身从包里拿出驰骋的合同,含糊不清地说道:“差点忘了,你看看吧!”
眼神有点像等不及大人表扬的小孩子。
卓绍华放下筷子,深深看她一眼。
她手机来了条短信,是宁檬。这丫从莫小艾那儿知道她回北京,兴奋了。宁檬现在属于稳定的领薪者,接触IT界的人士多,俨然是都市精英般,显摆地要带诸航见识帝都奢华的那一面。
卓绍华粗略看了下合同,他不是律师,但也看得出驰骋公司非常有诚意,表现出想与诸航长期合作的想法,合同没陷阱,给出的价码非常可观。
这确实是个很赚钱的工作,诸航没夸张。
她这么老实地给他看合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告诉他,她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需要对她有责任。也可以这样讲,以后他不要再过问她、再管她、再联系她。
难怪当初她会拒绝他为她找工作。
她要飞了,他反到成了她的牵绊。
把合同合上,拿起筷子,挑了几粒入口,饭有点凉,没刚才可口了。
“看完了?”诸航按下发送键,抬起头,“有没发现我现在也算有钱人了。”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
“嗯,那这顿你买单。”卓绍华忍耐地咽下嘴中的饭。
“没问题,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诸航很是豪气。
“可以要别的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她的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可以!”
他颌首。
吃完饭,他领她走了几条街,走进一个婴儿专卖柜。“天气冷了,帆帆该添几件棉衣了。你说哪个牌子好呢?”
她没见过婴儿专柜,看着货架上挂着的一件件粉嘟嘟的小衣服,好奇极了。“哪个牌子都好。”她毫不吝啬地夸道。
他向笑得非常温柔的店员描述了下帆帆的身高与年岁,店员哗地一下拿出一堆衣服。
“这些怎样?”他把诸航喊过来。
“好看,我都喜欢。”诸航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也变身一回小孩。
“那你去结账,我让店员把衣服都包起来。”
诸航脸立即黑成了锅底,她偷偷瞟了下价格。抢钱啦,小小的衣服居然贵得没谱。
“不想送也可以。”首长非常非常通情达理。
“收银台在哪?”诸航捂着包包,咬牙切齿。
收银员轻飘飘的捏着卡,面无表情地一刷,把笔和签名纸扔出来,她握笔的手在抖,心在滴血。
白花花的银子,不是很好赚的,死多少脑细胞,熬多少夜,那个只会吃只会睡的小坏蛋,凭啥穿这么好的衣服。她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奢侈过。
伤心!
长记性了,以后话要斟酌再斟酌后,才能出口。
首长体贴地没让她拎纸袋,还绅士般地让她走在路的里端。“诸航,这几天我们都不在家,唐嫂一人带帆帆很辛苦,吕姨想着法子给帆帆补充营养,也该买两件衣服送她们,就当是新年礼物。怎样?”
她学乖了,紧闭着嘴,不接话。
“太贵重的衣服,她们也没机会穿,买两件羽绒服好了。”他把她拉进一家商场,找到羽绒服柜台,他负责请店员挑衣,她负责买单。
心疼得已经麻木了。
下电梯时,他的目光扫过下面的鄂尔多斯专柜,最显目的地方挂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
“诸航,那条围巾我围怎样?”
欲哭无泪,鄂尔多斯呀,动辙都是四位数的价码。“太老沉。”她坚定地回道。
“我的工作需要老沉一点。我和学生的年龄相差无几,我一直担心在他们眼中显得太年轻,从而质疑我的水平。”他没有提过他在国防部的工作,她一直以为他只在国防大学任教。
他直奔鄂尔多斯柜台。
她一把拉住他,“那个毛毛多,围在脖子上会痒。”
“我忍忍好了。”
“你都穿军装。。。。。。没机会围!”
“像这样的时候,我可以围在大衣里面。难道你不愿送我?”
“不是,呵你喜欢就好!”笑得比哭还难看。
“诸航,我真的很喜欢。”他非常认真地保证。
那就买吧!
二千多的银子,再次随水飘走。
诸航觉得握在手中的卡像轻了许多。
终于什么都买全了,幸好他没要求给勤务兵买礼物。
“我们打车回家。”他看着茫茫的夜色。
“不要,坐公交。”一会,他要她付车资,她肉疼。现在能省一个是一个。
“东西多,坐公交不方便。车资我来付。”他和她商量道。
她没意见,跑得两条腿都酸了,何况心还在疼痛着。
打了辆车,他坐副驾驶座,她和一堆袋子坐在后座。一路上,只顾着默算这一天的损失,窗外的夜景都没细看。听到吕姨夸张的音量,才发觉到四合院了。
“夫人干吗这样破费,照顾你们是我的工作。”吕姨和唐嫂异口同声地道谢。
她默哀,她也不想破费,她是被算计的,好不好?
小帆帆激动得小肚子直挺,他最不势利,不是因为他的礼物,而是因为看见了她。
她小心地抱过他,阴了几小时的脸,绽开一丝阳光,响亮地亲了亲小帆帆的脸颊,“哦哦,小帆帆,想我没?”
“夫人,快进屋,你屋子我今天刚通过风,被子也晒过太阳。”吕姨笑着催道。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突然想到她干吗到这里来呀?
正文 20,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二)
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
唐嫂向诸航汇报小帆帆这些日子的进步与变化,包括大小便的次数。看着唐嫂那么敬业的份上,她想插句话都是亵渎,她只得不住点头,时不时发出“嗯,呵、啊、哦”这样的字眼。
吕姨勤快地去厨房做了夜宵,热气腾腾端上来,谦虚地说不知道夫人回来,不然应该丰盛点的,这样子太寒酸。她说哪里哪里!
小帆帆很有人来疯的潜质,十点过了,还没想睡的意思,赖在她怀里,她去下洗手间,哭得还满脸是泪。
唐嫂说:有妈*孩子是个宝呀!
她捂着耳朵,趴在马桶上向诸盈打电话。
又是一个谎言。“姐,我到小艾这边拿资料、电脑,晚上就睡这边。”
诸盈关照明日早点回来,她和骆佳良都忙,如果太晚回家,诸航要去学校接梓然。
手机合上,长吁一口气,她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
刷好牙、洗好澡的首长,终于一向清爽地现身了,小帆帆看着他,就像看到床,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乖乖地依进他的怀里。
“你也早点睡吧!”他从她头上把那只抓头发的手给拽下来,再抓,就成鸟窝了。
她委屈地瞪瞪他,一转身,也打了个呵欠,这么半天的奔波,她也倦了。
跌跌撞撞地出门,脚自觉地找方向。开关在哪边,睡衣搁在哪,不用开灯,也知走几步到马桶、洗脸台。
这里也算她半个家了,太熟悉了。
眼一闭,往后一躺,连个小梦都没有,睡得很沉。
卓绍华看到客房的灯熄了,才转身进了卧室。小帆帆在他怀中就睡沉了,他轻轻地给他换了块尿布,盖好被子,自己慢慢躺下。
黑暗之中,想起诸航临走前一瞥,他不禁莞尔失笑。
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会有恶作剧的潜能。说给成功听,成功肯定会觉得他在编故事。
他会厚着脸皮,敲诈小姑娘的钱,匪夷所思呀!
从哪一天起的呢?每一次看到诸航脸上闪耀着新鲜动人的神情,他的心脏就会猛地蹦了个高儿,他就会做出一些超脱常规的事。她的神情像一波潮水,他觉得他能听到她胸中水波拍岸的声音。被它吸引,是不受控制的事。
她是个异类,和他三十三年来所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如果把他认识的人用物体来形容,他们都是方的,成功这样的,则是圆的,而她没有任何规则,想方则方,想圆则圆,甚至还可以是三角的。
在兰州的最后一夜,他梦见了她。在机场,他抱着帆帆,她拎着行李。帆帆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听见了,却不肯回头。安检、寄存行李,一步步走远。
佳汐刚过世的那几晚,他都没这么悲伤过。醒来后,坐起来抽烟到天明,心情沉得如冬日铅灰的天空。他把手机拿起来,想听她的声音,最终又放下。
决定把帆帆生下来时,他和她坐在大杂院的井台前,黄昏、残阳,院里的人都进屋吃晚饭了,有蚊虫嗡嗡地飞来飞去。
他们的音量压得很低。
他在她脸上看到沉重的恍惚、茫然,他说:不用担心,我会学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把帆帆带大。
真的可以吗?她不太确定。
他点头。
那你要爱他,连同妈*爱一并爱去。
他说:我会的。
那时,他真的非常笃定自己能行,也笃定能和她不久各回各的轨道。
他错了,他忽视了帆帆的感觉,妈妈是无法替代的。他还错了,打过结的线团,不管怎么拆,都回不到原来的形状了。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茫然。就觉着她呆在这院中,即使常常令他无语,他的心就非常宁静。
“咯咯。。。。。。”小帆帆做了什么开心的梦,笑得咯咯的。
他温柔地拍拍帆帆,低声问:“帆帆,想要妈妈,努力就可以了吗?”
小帆帆笑得更欢了。
诸航睡得真香呀,像有微风吹来,一下、又一下地拂过她的脸,痒酥酥的。。。。。。呃,眼睛慢慢撕开一条缝,眼前一张流着口水的小脸,那微风是他那只软棉棉的小手,好奇地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小帆帆,是你呀!”她跃起身,与他额头对额头,像小时候玩的斗牛角。
刚开始,小帆帆挺开心,她力度没把握好,撞疼了他,他扁扁嘴,眼泪在眼中直转。
“哦哦,猪不好啦!坚强点,咱们不哭。”她忙把他抱进怀里哄着。
小坏蛋穿新衣喽,钱好衣服也好,是比平时帅多了,“告诉你,这是我买的哎!”过了一夜,肉还疼,“谁抱你进来的?”
“夫人醒啦!”唐嫂从洗衣间出来,“卓将一早就出门了,让你等他回来。”意思就是,今天不要出院门了。
她皱皱眉,继续和小帆帆玩。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的电脑和书本,再拉开衣柜,看见里面叠得整齐的衣服,“这些是吕姨整理的吗?”她问唐嫂。
“卓将没让我们弄,他说夫人培训忙。”
像城墙一般厚的脸皮也红成了烤虾。
这奇怪吗?奇怪的,突然有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股热流在心中荡漾开来,一圈一圈,诸航在热流中轻摆。
应该是羞窘。
唐嫂要给帆帆洗衣服,让帆帆和妈妈玩。帆帆笑眯眯地窝在被窝中,小腿翘在诸航的肚子上,很是逍遥。诸航也不急于起床,就这样由他去。玩着玩着,小帆帆睡回笼觉了。
诸航一动也不敢动,唐嫂又不进来,她只得和他并排躺着,然后,她也睡着了。
“到底是娘俩,割不断的血亲,瞧和妈妈睡,他多乖啊!”吕姨和唐嫂轻手轻脚走进来,对视一笑,把门关上了。
诸航是被小帆帆的哼哼声叫醒着,他胀红着一张脸。
她大声叫唐嫂。
“小帆帆准干坏事喽!”唐嫂熟悉这表情。
解开尿片,果真是满裤子“黄金”。诸航捏着鼻子,笑帆帆丑疯了。
那家伙嘴 巴歪歪,坏坏地一笑。
诸航跟着起床,外面,已是日上中天。吕姨催着她洗漱,马上吃午饭。
她依着门怔怔地站着,院中晾着的小衣衫、一株株修剪得茁壮的盆景,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小帆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