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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绍华轻轻点了下头,目光跳过两个座位,停下,“周中尉,你认为这次的蓝色鸢尾和三年前夏天偶然出现过几次的蓝色鸢尾是同一个黑客吗?”
周文瑾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叠资料,“应该是同一人,只是手法比三年前狡猾,技术比三年前高明,目的也比三年前险恶。他侵占的途经都是利用发掘网站的漏洞,非常具有攻克力。三年前,他是带有恶作剧的性质,只想引起政府部门的注意,我想过,也许那时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对社会没有贪念。现在的他,长大了,就在这两天内,接连攻击三家银行系统,目前发现已有几万份用户资料外泄,数据超过上亿条,其中包括完整的用户名和密码。早晨,工信部刚送来一个急件,今天股市刚开盘,有几支相关股票神奇大涨。下一步,他攻击的对象有可能是购物网站的支付平台,工信部已通知网站出公告,通知各用户修改密码,另外及时修补漏洞。”
“我听着怎么觉得也形似上次攻击卫星系统的那位?”卓绍华极缓慢地眨了下眼。
“上次我负责的是防护升级,不太清楚其他情况。”周文瑾答道。
负责西昌项目的专家也在座,愧疚地叹了口气,“西昌被袭之后,至今都没任何数据泄漏,我百思不得其解,花那么大力气闯进去只为参观下?卓将,我个人见解,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没有留下蓝鸢尾?”卓绍华笑了。
“有这个因素,另外是这次的目的明显带有破坏性、挑衅性。”专家讪然笑笑。
卓绍华抬起眼,“我很希望是同一个人,这样破一个案子就等于破了两个,多省事呀!”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落落的笑声,气氛稍微宽松了些。
“这个蓝色鸢尾很有意思,每隔八小时攻击一次,都是选在休息时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真令人期待他的下一站是哪呢?今天是我们的休息日,希望他不要跟休。”
“如果能猜到他出现的地点,就可以捉到他的蛛丝马迹,从而直捣他的老巢。”周文瑾说道。
“现在他好象喜欢的是钱,多布几张网,会有鱼进来的!”卓绍华站起身,“周中尉,等候你的好消息。”
“是,首长!”周文瑾立正、敬礼。
“辛苦了!”卓绍华颔首。
参加会议的人齐齐起身,恭敬地目送卓绍华离开。
“你答应得那么大声,有把握吗?别出洋相。”姚远等着周文瑾一同出去。
“我平时的表现像个爱吹牛的人?”周文瑾绷着个脸收拾资料,没有任何表情。
“你没看见那位专家,大把年纪在卓将提问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我们刚进来,跟在别人后面先学习,你处处抢着出风头,成功也罢,不成功就会万劫不覆。”
“你这么担心,那就不要和我一起。”周文瑾加快脚步,把姚远抛到了身后。
“你。。。。。。”姚远噎住,许久都缓不过气来。
他总是这般潇洒,似乎有她没她,他无所谓,那又何必要求交往呢?呵他征求过她意见,是她自己愿意的。
怨谁?
张爱玲说过,爱一个人便是将自己低到尘埃中去,在尘埃里开花。开的是花么?不,是泪,一颗颗碎裂的泪。
她默默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他肯定要留在机房加班,她还是回公寓去了。她没有回头,她了解周文瑾,他是不会追过来的。
周文瑾上楼梯时,听到手机在响。
那个号码像一道白光,刺得眼睛下意识地一闭。
他走向半敞的露台,每个毛孔簌簌地张开,一任寒风倒灌,他冻得直抖,但他顽强地立着。
“猪!”他的语调很平静,只比平时少了点温度,那是因为天冷的缘故。
“有几天没有联系了,周师兄还好吗?”
他真的费解,她居然有胆量给他打电话,还能笑得这么轻快!“我很好!猪呢?”
“我爸爸妈妈到京了,我一会带他们出去吃饭。”
“你老公和儿子也同去吗?”他冷冷地笑。
诸航笑得很短促,然后是低不可闻的轻叹,“很抱歉瞒着你,只是。。。。。。。真的不知该怎样对你说。”
“不需要抱歉,你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师兄妹,就是少喝了顿喜酒,以后记得补上就行。”
呵呵…到是她自作多情喽!
“好啊,周师兄,不打扰你,祝你工作顺利,祝你幸福!”
“会的,至少应该会比你幸福。”
诸航没有讲“再见”,便挂了。
他讥诮地弯起嘴角,猪,不讲就代表我们不会再相见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踱到扶栏边,向下看去,一辆车驶过来,勤务兵跳下车打开车门,卓明与卓绍华一前一后上了车,两人都面带笑容,仿佛是去赴宴。
直到车消失在车流中,他才收回视线。
上帝也有打瞌睡的时候,你不能埋怨不公平,所以他不去与卓绍华比较。给他同样的环境,他只会比卓绍华更优秀。他坚信凭着自己的努力,不会有多少年,便可以让自己无需去仰视别人。
他只恨诸航,恨之入骨,恨得咬牙切齿。
诸航那个将他的尊严与爱情践踏在脚下的女人!
冻僵的面容痛苦的哆嗦着,他攥起拳,指尖掐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清醒的他,才能呼吸自如。
“航航,呆啦!”酒店前,诸盈推了诸航一下。
她让航航去打车,出去半小时都不见车影,跑下来看,人傻在树下,对着车流痴痴的。
“姐!”诸航回过神,呆滞的眼眸又生气**。
“车呢?”诸盈想叹气,怎么瞧航航还是一孩子!
诸航指指马路,“在那!”
诸盈哭笑不得,“航航,第一次见面让你公公婆婆等太久,是很不礼貌的。”
“我知道了,姐,我就拦车,你去带爸妈过来吧!”小喻去大院带帆帆和唐嫂,她不让他不要两边跑,她们人多,一次也载不走,打车过去反到方便。
“你没事吧?”诸盈转身时,又回了一下。
她摇得满头发丝飞扬。
刚才走了会神,仿佛回了趟学院,在篮球场边的白杨树下,她看见周师兄对她扬起脸,笑容清澈干净,眼眸漆黑明亮。
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宁檬偷窥的那个俊美的身影再也没有了。
那个在水房从她手中抢着替她冲水的男子,那个在宿舍楼下等她去机房的男子,那个午夜拉她去路边摊吃牛肉粉丝的男子,那个陪她打球流汗的男子,那个用背给她作靠椅的男子,那个说“我在哈佛”等你的男子,。。。。。。统统都不见了。
伤感如春天里初绽芽的小草,站得近,看不出来,走远一点,回过头,才发现已一片青绿。
人生的路上,太多岔道,一旦分开,便是两个终点。
她闭上眼,这是最后一次把回忆打开来阅读。从今天之后,她会把那扇门关上,钥匙扔掉。
“姑娘,要车吗?”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
“我不是姑娘。”她郑重地声明,“我是孩子*。”
然后,她笑了,笑得有些浅浅的忧伤,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爸妈和姐夫、梓然坐了一辆车,诸航和诸盈坐了一辆。诸盈手一刻也不闲,替她补下腮红,又是整整衣领,不然就是拉拉衣角。
诸航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用“惊艳”两个词来形容,真的挑不出任何瑕疵。
“我最邋遢的样子,首长都看过,没事的。”
“别仗着他宠你,你就肆无忌惮,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些。老公不是爸妈,包容心是有限的。”
诸航想笑,姐突然变得唠叨了。
“我接个电话。”诸航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是晏南飞,诸航看看诸盈,姐姐背过脸看着窗外。
“小姑夫好!”她礼貌地打招呼。
“航航在路上了吧?”晏南飞的声音似乎很远,听得不太真切。
“在了,再过十分钟就该到了。你在哪?”诸航祈祷他和卓阳千万别去凑热闹,姐讨厌晏南飞的。
“我和你小姑姑一会就出发。航航。。。。。。”
“嗯?”天啦,怨家路窄。
“航航。。。。。。。”
“嗯?”小姑夫真的老年痴呆了,只会说上句,没有下文了。
“不要太。。。。。。恨我!”
晏南飞搁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收线了,搞得诸航直犯嘀咕。
“是绍华家的亲戚?”诸盈回过头。
“他的小姑夫。”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她犹豫着,要不要先给姐提个醒呢?还是不要吧!
她是属驼鸟的,能避会荫凉就绝不抬头。
“他们家亲戚多吗?”
“至亲的只有一个姑姑和小姑夫。”
“和我们家差不多,关系不复杂。姑姑家孩子比你大吧?”
诸航吞了吞口水:“他家是丁克家庭,没要孩子。”
诸盈微笑,“挺前卫的呀!”
诸航也跟着笑,“是呀!”不知乍的,笑得寒毛直竖。
正文72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六)
打开车门,就看到卓绍华站在大厅里,和先到的诸爸爸、诸妈妈说话。他今天穿着法兰绒的驼色上衣,敞口处露出墨色的高领毛衣,本身就气质挺拨,这下更多几份俊雅、温文。
诸爸爸、诸妈妈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难免有些新奇。他领着诸爸爸、诸妈妈四周转了转,还特意告知洗手间在哪,如果过去,要沿着哪些显目的标致。
诸妈妈张口绍华闭口绍华,私下对诸爸爸说:“绍华虽然职位不低,但航航比他小太多,总觉得委屈了航航。原来呀,是航航命太好。”
诸爸爸不说话,只是笑。
这家餐厅的大堂也有一个热带鱼缸,梓然和骆佳良和卓绍华打过招呼,便呆在那边。对卓绍华,父子俩一致保持沉默。
诸航和诸盈一到,他们这才走了过来。
“帆帆呢?”诸盈问道。
“在楼上房间里,爷爷抱着。他可不太给面子,怎么逗都不肯笑,爷爷直叹气。”卓绍华回答,眼睛却看着诸航。
诸航今日挺乖,像初次见家长的小姑娘,羞羞的躲在家人的后面。
餐厅经理热情地跑过来,亲自引路。
“路上有没堵车?”卓绍华做了个请上楼的手势,柔声问诸航。
“蛮顺利的。”诸航专注地看着脚尖。
拾级上楼,抬腿时,他像是扶她一把,手掌自如地搁在她腰间,但很快便松开了,仿佛只是想碰一碰她,证实下这是一个真实的场景,不是在做梦。
她抬头看他。
他向她挤了挤眼,以只有她懂的亲昵,“困不困?”
她红了脸。
小帆帆夹在中间,哪里敢睡沉,她一动也不敢动,又是担心手碰了他,又是担心腿压了他。离他远点,怕他冻着,离他近呢,怕他不能好好呼吸。
整夜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再加上又是和首长初次共眠。首长是没打扰她,可他的气息飘荡在整个室内,呼吸之间都是他。
她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心静如水。
就这么这么成了真夫妻?
呵她曾拍着*对小艾和宁檬信誓旦旦,她是晚婚分子,要不然就是不婚人士。
牛吹大了,小艾现在蜜恋中,宁檬这朵花还没找到扎根的土壤,她不仅是已婚人士,还是一孩*。
人生如果总能计划好,那还叫人生?
首长为了让她睡好,把电脑关了。关的时候,屏幕上已恢复了正常的页面,他低声说了一句:“蓝鸢尾重出江湖。”
她闭上眼,脑中便是蓝色鸢尾花海,风吹过,一波一波翻起巨浪。
听到勤务兵起床扫院子,在院中和吕姨压着嗓门讲话,她有了点睡意。朦胧中,突地感到鼻子上痒酥酥的。
睁开眼,首长放大的俊脸几乎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