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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那艘斗舰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甲板上的任何物体与人员尸体,有如大小不一的饺子直直倾入江中,砸起了串串血红sè的水花。
这时候的江水,一团团的鲜红四处绽放,仿佛打地鼠一般,在江面上漂浮着的大量死尸与木屑之间,一会儿这边冒一团,一会儿那边冒一团,没有任何规律可寻。最终,伴随着一声震耳yù聋的水声响动,整艘斗舰轰然倾覆,就连船底都翻了上来,在飞溅起大量水珠的同时,一个巨大的漩涡正贪婪的吞噬着水面上的任何物件!
“噗通!”
“噗通!”
连续两声巨响,却是斗舰上的两根桅杆分别折断,狠狠的插入了江水,溅起的浪花,恰好将边上的一艘已方走舸打得当场翻侧,很不幸成了斗舰的陪葬品,船上的水军将士才刚刚发出呼救,便被漩涡拖到了水底深处。
见了这一幕,谢尚的兴奋劲如落cháo般的快速消褪,另一股悲愤的情绪随之冒上了心头,然而,面对着手下军士的莫名惨死,他仅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没法有任何施救的举动,这就是战争,惨烈而又残酷。漠视生死,心冷似铁,是成为一名合格统帅的先决条件。
谢尚莫名的回忆起了云峰的种种残忍手段,以及自吹自檑屠杀了几十万人时那不见任何动容的表情,而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个刚刚吞噬了一条走舸的漩涡。
江面上的这只漩涡仿如一个无底洞,似乎填不饱肚子一般,正一点一点的将这艘斗舰缓缓向内拽去,斗舰上幸存的羯军争先恐后的跳入江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没过多久,整艘斗舰也不见了踪影。
又一艘体型稍小正迎面冲来的羯军斗舰没能避开这个漩涡,整艘船都围着漩涡打起了转来,船上的水手、甲士、一切可以移动的物体,被巨大的离心力向着四周不断抛洒,只要一落到江里,立刻就被漩涡一口吞噬。
而帅船上的弩手立刻抓紧机会,弩箭如雨点般的倾泄而去,遗憾的是,漩涡似乎吃饱了,范围越来越小,转速越来越慢,使得第二艘斗舰幸运的逃过一劫。
羯赵水军有三百多艘斗舰,击沉一艘于战局并不显眼,随着时间的逝去,两军完全交接在了一起,由于场面异常的混乱,谁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多少艘敌船的同时攻击。
双方的很多战士正在甲板上shè箭,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弩箭shè死,鲜血顺着甲板不断的流淌,所经之处,只留下了一道道暗红sè的痕迹。
那些拉动拍竿的水手,只注意到面前的斗舰,却时常就给背后的一阵弩箭偷袭至死,使得拉到中途的拍竿猛然断裂,巨石重重砸在自己人的身上,如同开了磨坊,压榨出了无尽的血桨。而这块巨石往往会给自家船只造成极大的伤害,当甲板大幅倾侧的时候,上面淤积的血水,就如同一道小小的瀑布,全部倾斜到了江中。
而体形较小的艨艟仗着速度快的优势,穿梭于斗舰的空隙之间,往往拍竿上的巨石还未落下,便已被灵活的闪避开来,随即便是一阵乱箭狂shè,给羯赵斗舰造成了不少的威胁。
然而,如果艨艟被巨石砸中,那就是整体沉入到江水当中,上面载着的将士没一人能逃出生天。谢尚就亲眼看到一艘艨艟直接被巨石砸入水中,时间已过去了有一会儿,唯有水面飘起的血丝越来越多,最终把周围的江水染成了暗红sè。
至于走舸、舢板,虽是放入江中的数量不多,但它们负责救援落水的同伴、shè死水中的敌人、以及输送物资等等诸多事务,哪怕战斗再激烈,它们也是不可或缺的。当然,脆弱的它们也最容易受到伤害,往往一个闪避不及,就被迎面而来的斗舰撞的粉碎,连个小小的漩涡都翻不出来,只能于江面留下几具尸体或是几块木屑。
这个时候,两方都杀红了眼,羯胡水军竭力想跳帮作战,如今他们的重甲军士都会配上相当数量的大力水手协同登船,如此可以避免被海门水军将士以同归于尽的招数拖入江里,而海门水军除了一开始受到撞击那几十艘除外,其余的尽量避免接舷,以游斗来拖廷时间,他们必须要挺到京口水军前来增援。
第七十五家一家欢喜一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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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论cāo舟技术的细腻,海门水军应是略占上风,他们出身于荆州水军,长期在狭窄且水情复杂的河面上行船,相反的,羯胡水军习惯于在茫茫的大海中横冲直撞,两者的cāo作难度自然有别。如果让云峰来做个比较的话,海门水军可看作在弯曲颠簸的小巷里飙车,而羯胡水军仅在宽阔平整的高速上飙车,谁难谁易,自是一目了然。;
虽是占有技术上的优势,海门水军却是败相尽现,一来战舰的数量不如人,二来船只也不如人家坚固高大,再打个比方,海门水军又如开车出门碰上了堵车,三十里宽的江面聚集有几百条船,技术再好,也是无从发挥。
谢尚焦急的频频回头,此时的rì头已经明显偏西,鏖战了近两个时辰,已方的船只沉没了将近一半,而羯胡才损毁近五十条左右,劣势愈加的明显。
其实,上游约四十里处是吴郡水寨,来援非常便捷,不过谢尚从不对他们抱以期望,先不提以往的嫌隙,光是云峰离开之后,吴郡的这群人就闷头大发展,仿佛集体得了自闭症,从不与外人交流,水寨也是戒备森严,不让任何人靠近,使得谢尚时至今rì都弄不清楚吴郡水军的大体情况。
谢尚翘首以待的是京口水军,不止是他,帅船上的部将们也是时不时就扭头向后望去。
“来了,来了!”突然之间,一名部将猛的伸手向后一指,欣喜若狂的大声叫唤。
谢尚跟着回头一看,上游已有影影绰绰的帆影出现,正以极快的速度顺江而下。
谢尚连忙唤道:“传令,我军战船尽量向两边靠去。给友军让出航道。让将士们都坚持会儿,咱们的援军来了!”
传令兵也顾不得打旗号,探头以最大的音量喊出,实际上在混战当中,旗号早失去了作用。
援军到来的消息有如水波般被一圈圈的向外扩散,海门水军顿时士气大振!绝望的心情重新点燃了希望,本已酸麻的手臂又重新注入了力量。
“父亲。不好!晋军的援军来了!”而在另一头,缀在队尾的羯赵水军帅船上,韩福sè变道。
韩雍的面sè也不大好看,在他原先的计划里,是以快打快。快速歼灭掉海门水军,他有信心,凭着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办到。可是海门水军的顽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悍不畏死的jīng神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正是抱着以命搏命的决心,海门水军虽是伤亡近半,却始终没有溃败。
“他娘的!来了正好,一起干!”韩雍忍不住怒骂道:“传令。全军上下但有怯战者,斩!”
海门水军虽是士气大盛。羯赵水军也未流露出过多的畏怯,他们明白。在拥挤的江面上,根本就没有抽身后退的可能。退就是死,只有血战到底一条路可走。
原本的轻松自信被凝重所替代,韩氏父子都略有些紧张。
片刻之后,“哈哈哈哈~~”韩雍突然爆出了一阵狂笑:“原来只来了百条船,枉老子还担心了一阵子!”
韩喜也松了口气,轻笑一声:“哧!晋军懂不懂水战?增援不尽全力,只能被我大赵各个击破,这是自寻死路啊!看来想不攻建康都不行了,破灭晋国,把司马绍献与大王,这份天大的功劳注定是属于父亲您的啊!”
“哼!”边上一声冷哼传来,那名羯将不高兴了。
韩雍连忙笑道:“呵呵~~小儿失言,将军匆要计较,将军您的督战之功全军上下有目共睹,要说破建康的头功,自是非您莫属。”
“嗯~~!”羯将这才面现满意之sè,舒舒服服的应了声,不过,他的嘴角却现出一抹几乎不可见的不屑之sè。
韩氏父子也隐秘的相视一眼,眼中均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谢尚与部将们先于韩雍就发现了来援的竟然只有百来条船,顿时仿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满腔的热情被无情的浇灭。
谢尚不自觉的快步走出船仓,连声问道:“怎么回事?京口水军分明有两百多条战船,怎么才过来一半?他的水军也是出自于荆州,怎可能不懂被各个击破的道理?”
一名部将苦涩的应道:“将军您可别忘了,京口水军的主将乃至各船校尉都是尚书令麾下,如咱们般的荆州籍将领,可比不得将军您的推心置腹,他们在军中说话不管用,依末将看,很可能是京口籍的将领存有私心,yù保存实力罢了。”
“岂有此理!”谢尚怒道:“当rì本将亲赴京口,尚书令可是满口答应了全力来援的!”
又一名部将无奈道:“如今尚书令远在广陵,暂时节制不了下面诸人,又能如之奈何?何况他们京口人不懂水战,很可能以为派个百来条船,连同我军的二百余艘大小战舰,至不济也能与羯胡水军拼个势均力敌,若老夫所料不差,多半便是抱着此类心思。”
第三名部将冷哼一声:“哼!若非他们顾忌着尚书令,不发一兵一船都不是没可能!”
这几名部将的猜测基本上是仈jiǔ不离十,京口籍水军将领认为,有三百来条船足够对付羯赵水军了,在他们眼里,羯赵水军是北方人,北方人天生不jīng于水战,到了船上还不成了软脚虾?不吐个七晕八素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这样的水军又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羯赵水军来自于青州海寇,长期在海面上讨生活,或许cāo舟技能不如内河水军,但是海面的风浪也更大,他们的抗颠簸能力说不定还要强于内河水军。
“哎~~”谢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如今再往京口求援已是来不及了,何况即使再求,他们也未必肯再来,摆在咱们面前,只有拼死一搏一条路可走。”
说着,谢尚一扫众将,铮的一声拨出佩剑,用力向天一指:“全军将士听令!为了海门安危,我军誓与敌死战,即便全军覆没,也绝不退缩半步!咱们多拼一个,海门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本将立誓,誓与敌同归于尽!”
谢尚满脸的慨然赴义之sè,话语高亢激昂,众将原已渐渐熄灭的斗志又被熊熊点燃!
“誓与敌同归于尽!”
“誓与敌同归于尽!”
一阵阵的呐喊,由帅船向着四周迅速扩散。
第七十六章援军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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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众人所料,京口来援的一百多条战舰只在刚加入战局的时候起了些作用,还没过半个时辰,便已现出了不支之态。
羯赵原有三百来条斗舰,损失五十多艘之后,还有两百多条,而海门水军两百出头的舰船,折损了一半,加上京口的百来条船,在数量上仍是不敌羯赵水军,何况其中还掺杂有相当数量的艨艟。;
对付艨艟,羯赵水军仗着海船坚固,也不再使用拍竿了,而是直接冲撞,艨艟虽是灵活,但在狭窄的水域里,xìng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有相当一部分便是被活生生撞散撞沉。
而京口水军身为援军,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城池需要保护,斗志本就不如海门水军,当见到羯赵水军竟然如此凶猛,士气更是刷刷刷的直往下落,如果不是在江面上没法掉头逃跑的话,很可能刚一接战就逃的jīng光了。
在夕阳的照耀下,江面的暗红sè被渲染成了亮丽的鲜红sè,天空中依然是弩箭飞舞,耳边依然是震天的喊杀声与濒死前的绝望惨呼、以及重物坠入水里发出的扑通扑通声,江面依然漂浮着尸体、木屑与各类杂物,被舰船驶过激起的波涛向着下游的大海冲刷而去。一个个的漩涡于江面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每一个漩涡,都代表了一艘斗舰被击毁沉入了江底。
不知不觉中,距京口水军来援过去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京口水军的战船竟折损了一半!而海门水军只沉没了二十来艘,无形中京口水军起到了替死鬼的作用,没办法,江面上冲进来容易,想退出去是难于登天,而且他们早已被羯胡水军的悍勇吓破了胆。一支失去了士气的军队。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至于羯赵水军,仅损失了二十艘不到,实力上的差距愈发扩大,如今的情形已是极度的恶劣,很可能不等到天黑,这一支混合舰队就会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父亲,咱们破了晋国水军。是连夜攻打海门,还是让将士们喘口气,明rì再打?”韩福已有了百分百的胜算,忍不住转头问道。
不待韩雍答话,那名羯将便嚷嚷道:“这不是废话么?当然是连夜攻打!否则拖到白天。海门百姓趁夜全跑了怎么办?咱们这一趟出来又没带马匹,上哪去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