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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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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憨娃儿总算换了一招,不过也还是简单之极,就是从上往下猛然一砸。

然而简单归简单,这夯货实在力气太大,五十斤的铁棍被他用得跟绣花针一样轻松。冯霸一个铁板桥后,还没来及站好,那黑黝黝的棍子带着呼呼地风声已然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下来!

冯霸心中叫苦,这货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个蛮牛精!

这样的精钢大棍砸下,冯霸真是欲哭无泪,连用横刀去挡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绝不可能有任何效果。他也是临死发威,抓起身边一具无头死尸一挡,人却施展了个“灵鼠滚油锅”地古怪身法,居然在憨娃儿一棒把那尸体打得筋骨寸断之后滚了开去!

憨娃儿见这一棒仍未见效,心里怒极,只想道:“此番糟糕,俺跟郎君说俺以前绰号一棒倒,那是打什么都只要一棒的意思,郎君才赐了俺‘一柱擎天’的新号,眼下打一个贼老鼠,两棒子还没打死,竟然要第三棒,那岂不是要三柱才能擎天了?这下不妙,只怕到手的肉也要飞了!”

憨娃儿一时悲愤交加,大吼道:“滚你耶耶的滚!还俺的肉来!”

冯霸被憨娃儿两棒打得气焰全消,这时候哪有工夫管他说什么“还俺的肉来”,只是莫名其妙,老子没被你打成烂肉就他妈是邀天之幸了,哪里有你的肉?这小杀星莫非是个癫子?

他心中腹诽,脚底下却不敢怠慢,早已脚底抹油,直接开溜。顺便往四周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李曜带来的这批家丁果然颇有章法,虽然有些人本身不是练刀的,这马刀拿来当步战兵器也不甚趁手,可架不住人家来的时机太好,自家战阵也早已没了什么阵势,这群人猛地上来一阵砍杀,效果竟然出奇地好,杀得冯霸说反了的这批后院将节节后退。

冯霸见不是头,大叫一声:“贼子使诈,弟兄们随某来!”

他喊是这般喊,其实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定计,只是被憨娃儿两棒打得三魂七魄飞掉了一半,心里只是想着赶紧召集人手挡住这怪物再说。

那些军士各自战斗,也不知道冯霸被憨娃儿逼得这么凄惨,此时听见他这么一喊,倒也立即朝他聚集。

冯霸见身边很快汇聚了三百多人,憨娃儿虽然横勇无匹,一时也没法将这么多人皆尽打散,只是他那铁棍实在过于煞气,几棒子横扫之下,又是十几号人给砸得四肢不全、脑浆迸裂。

冯霸知道这般下去,不用人家围困,就凭这怪物一根挡无可挡的铁棍,自加军心就要很快崩溃,立即大喝一声:“后院将!随某突围!”

李曜此时正将李元审扶起来坐着,一听冯霸这话,顾不得跟李元审啰嗦,大喊道:“憨娃儿,给我追!”

憨娃儿正打的兴起,闻言就是一愣,心里一下没转过弯来,竟然痴痴地想:“莫非这几百人都要打杀了?这么多人……几斤肉好像有点吃亏了。”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摇了摇头:“郎君是天下第一好人,怎能叫俺吃亏?想是这群贼人太过不堪,郎君觉得他们也就值几斤肉……嗯,有道理,定是如此,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不经打?”

憨娃儿想明白了这巨大的道理,打杀贼人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大喝一声:“一群不值钱的废物点心,还不赶紧滚过来受死!”

冯霸听了李曜的喊话,又听憨娃儿这一喝,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面上装出镇定模样,脚底下却是越跑越快。只是,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朝着李曜的营地那边跑了过去。

李曜把李元审扶了起来,李元审心中惭愧,却也只好拱手谢过李曜的救命之恩,忽然想起李曜说李存孝要来的事,忍不住问道:“存孝将军果然要来?”

李曜苦笑道:“哪有此事,不过是我为了扰乱敌人军心而诈言而已。”

李元审松了口气,心道:“不是还好,否则叫李存孝看见我这般狼狈模样,回去跟并帅一说,我还有甚前途?”

此时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冯霸剩下的两百多人抵挡不住,已然纷纷弃械投降,李元审刚要开口下令,李曜却忽然一拍额头:“不好,憨娃儿莫不是一个人追了过去?”

李曜转头朝李元审道:“慎思兄,某帐附近尚有四千多柄马刀,却只有二十余人守卫,若是被冯霸杀至,后果不堪设想……”

李元审看了一眼四周,点点头:“正阳老弟,今番多亏了你,某才捡回一条命来,你大营有警,自当前去救援,此地大势已定,老弟无须担忧。”

李曜点点头,微微拱手,转身朝手里马刀滴血的卢三下令:“卢三!带上人,随我追杀冯霸!”

却说冯霸带了人一路狂奔,由于原本就没吃晚饭,方才又经过一场激战,此刻人人疲惫,士气低沉,背后偏偏还有一个索命无常正追得起劲,这高壮少年跑得甚快,手里提着那么重一条铁棍,居然还能紧紧跟着他们,时不时将落后的士卒一棒打死。最糟糕的是这少年是个纯粹的杀星,他根本不理会投降,先前有几个跑不动的士卒被追得无法,干脆停下来倒地磕头请降,哪知道这少年跟没听见似的,只是稍微楞了一下,就喜孜孜地一棒一个,全给收拾了。

这一下,潞州兵是铁了心逃跑,连请降都不敢了。有几个胆大的,摸出弓来翻身射了憨娃儿几箭,哪知道憨娃儿看似蠢笨,动作却是迅疾无比,左躲右闪,竟然没一个射得准他的。

如是追追赶赶,很快冯霸等人便杀到了李曜大营。这大营此刻几乎是个空营,除了二十来个老弱一些的家仆守在此处,便只有王博士那一行五人。

留守的二十来人一见对面冲来至少二三百潞州兵,还以为自家郎君带去的大队人马已经被杀败,心凉之下,却也不愿束手就擒,纷纷掣出弓箭,一边分散躲避,一边远远地放箭。

王博士站在大帐之外,身边的两名官差早已两股战战,他却还真如先前所说的一般坦然自若,正待上前领死,忽然犹豫了一下,转头对面色发白的王秦道:“笉儿,为父今日怕要全义于此了,但你却不必。况且家中那些事情总要有人回去料理……”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镶金玉印递过去道:“这是家主信物,今后我王氏家主之位由你暂代,若族中有优秀子弟,你可传此印予他。若一直无有是人,则你在出嫁之时,可将这印信交给叔伯辈,听各堂公论便是。”

出嫁!这王秦竟然是一女子!

王秦自然并非真名,她的本名,叫做王笉,其字自然也非燕然,笉字,意思乃是笑着的样子,是以她真正的表字乃是嫣然。

王笉见父亲此时还不走,心中大急,忽然灵机一动,道:“父亲!您此刻不走,固然可全李郎君之义,然则这二位公人却要因此获罪,难道父亲便能无愧么?”

王弘笑了笑,摇头道:“你的心事,如何瞒得过耶耶?此番乃是镇兵叛乱,二位公人怎能护得住我?便是我因此而死,朝廷也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至于我王家,你该不会如此不分是非吧。”

王笉见对方军兵已然杀至不到百步外,正不知如何是好,王弘已然把脸一沉:“事不宜迟,赶紧走!”

王笉下意识接过那方印信,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面道:“父亲且看那边,那似乎是李郎君!他并非败亡,却是追着这叛军在杀!”

王弘放眼望去,也是一喜,笑道:“好好好,这小郎君颇有君子之风,原不该这般死去的。既然这小郎君无恙,我倒不必舍了这条老命去,走,我们且躲上一躲。”

王笉心中大松一口气,忙道:“父亲这边走。”

那两个公人原本都打算等王笉说服不了她老爹王弘的时候就直接用强,将王弘架走,此时一见王弘愿意走了,也是松了口气。这王弘虽然官方身份只是区区医学博士,然则来头却是极大,他们不到万不得已,那是绝不愿意对他用强的。

他们这边正要走,远处冯霸却正隐隐看见这边有几条人影,乃是四个人护着一个气度极佳的中年人,冯霸心道:“留在大营,又被诸人护着,莫非此人才是这批商队的主人?是了,方才那些人叫那个给拿棒少年下令的年轻人作‘郎君’,这中年人莫非便是他的父亲?好得很,你那好儿子坏了我的好事,我若不取你性命,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

当下冯霸便张弓一箭,朝王弘背后射出!

卷一十四太保第024章冯霸之死

王笉引着父亲欲走,忽听得一声弓弦响起,转头一看,便看见王弘闷哼一声,往前扑倒。他身边的两名差役正扶着王弘,也被一下拉倒在地。

王笉又惊又急,叫道:“父亲!”却见王弘背后插着一支雁翎箭,已然入肉三寸有余,箭尾尤在颤动不已。

王弘艰难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笉连忙蹲下,看了下伤势,一颗心直往下沉。两名官差爬将起来,已然看见王弘背后的箭伤,其中一人惊道:“糟糕,这箭已然入肉三成有余……”

王弘苦笑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用尽了气力也发不出声音来。

王笉忙道:“父亲莫要说话,瞧这一箭的位置,只怕伤了心肺,血沫已然堵住了气道……二位公人,烦请快将我父亲架走,这箭上不赶紧处理,怕是……”

那边冯霸一箭射倒王弘,心头一阵快意,但方才射箭之时离得颇远,他还担心射不死对方,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来,那人乃是此间主人,待某杀了他,报了方才之仇!”

他身边的士卒见主将一箭撂倒对方重要人物,士气陡然一盛,轰然朝王氏父女杀去。

此时王弘受伤,两名公人眼见对方杀奔过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家性命要紧,匆匆对王笉一抱拳:“事急矣,王姬海涵!”说罢竟然丢下王弘,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

王笉一看,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冯霸见了这情形,心中狂笑:“天不负我冯霸,就算大事不成,终归也要报了这大仇!”当下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奔至王氏父女面前不远处,狞笑着举起横刀就要斩下!

更远处李曜见了王氏父女情形,心中一沉,朝前面不远处的憨娃儿大喊一声:“憨娃儿,先救王博士父子!”

憨娃儿正一棒砸死一名潞州兵,一听李曜的话,立即朝前面望去,那冯霸背对着他,足足有二三十步之遥,要赶上去救人已然没有可能。

好个憨娃儿,低头一看,猛然一挑脚尖,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挑飞起来,棒交左手,右手抓住石头,大喝一声:“郎君且看俺是怎么打羚羊的!”

说罢右手后仰,猛然往前一掷,那石头仿佛流星一般,几乎呈一条直线,瞬间打到冯霸背后!

冯霸听见脑后生风,欲要躲避,哪知憨娃儿力大无比,这石头飞得极快,冯霸才微微偏了些许,便闷哼一声,被那石头砸了个正着。只是原本憨娃儿是要去打他的后脑勺,他躲了一点,身体略偏,便打到了右肩胛骨。

这一石头砸得亲切,只听得喀嚓一声,冯霸的肩胛骨已然被打得粉碎,疼得他惨叫一声,手中横刀再也拿不稳,一下便掉到地上。那石头余力未消,竟然还将他打得往前一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手中的横刀巧不巧的,居然因为他向前奔跑的惯性而掉落到他身前半丈之处,也就是王笉眼前!

王笉只是稍微一愣,忽然眉头一挑,飞快捡起横刀,怒视冯霸,就要上前给他一刀。

王弘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王笉转头一看,却见到王弘摇了摇头,他此刻脸色虽然灰白,目光却十分坚决。

王笉顿时犹豫了一下,王弘用力咳出一口血沫,涩声道:“医术为仁术,天心是我心……耶耶不许你杀人。”

王笉双目中泪水奔流而下:“耶耶!”

冯霸虽然废了一只手,却用另一只手往地下一撑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正巧听到这话。他看了自己无力垂下的右手,恨声道:“好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你儿子带家丁来杀我,你竟然有脸说什么‘医术为仁术,天心是我心’!你既然要假装仁慈,某便成全了你,看你能不能学那佛祖,割肉饲鹰!”

他见王笉虽然是“男子”之身,手中又持了他的横刀,却也不怵,只欺王笉身体瘦弱,不像会武的模样,反手再次拿出弓来,弯弓上箭,就要射杀。

可憨娃儿自打丢出石头,已然迈开大步朝冯霸奔来,此时见冯霸凶性未减,勃然大怒,吼道:“贼老鼠,还敢在俺一柱擎天面前伤人!”

这夯小子嗓门极巨,一句话吼得周边稀稀朗朗的树木沙沙作响,冯霸右手本就伤得极重,这弓都是勉强拉开,此时被憨娃儿一吼,竟然拿捏不住,一支箭“嗖”地射了出去。

李曜在远处大吃一惊,幸好冯霸这一箭全无准头,竟然射偏了老远,直接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王笉却仍是吃了一惊,手里的横刀竟然有些发抖,但仍然一步不退地挡在受伤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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