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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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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事,自然要留下来参加。一场妙趣横生的绝妙聚会就要发生了。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刘守光就把登基庆典安排在幽州城西北的海淀湖上举行。巳时一刻,湖边鼓乐齐鸣,刘守光身着王袍金冠,登上楼船,身边有王府丞相刘玄英、尚书孙鹤等二十余名大臣陪驾,渤海国正副使臣也应邀上船。巳时三刻,岸边礼炮鸣响,万众欢腾;船上燕王就位,群臣拜贺。突然之间,楼船倾斜,转眼就把燕王从高座上甩下来,卟通一声跌下湖去。

船上众人一片惊叫,船工们赶紧打捞。这时却见燕王从水中浮起,神态从慌乱渐渐安定,原来竟是一只大龟在驮着他。那只巨龟载着燕王在湖中绕行。众人都看呆了,鼓乐声和呐喊声全都停止。

尚在童稚之年的渤海副王、此行正使大諲撰看着燕王落水,正在吃惊,忽见一只刘守光从水中浮起,只是此时模样与往常不同,怎么看怎么不似人形,而像一头狼,他年岁尙小,不禁惊叫:“狼,狼,狼!”

崔礼光见他指着燕王喊狼,急忙抱住他,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大諲撰瞪着眼睛,看见那白狼身下有一只巨龟。巨龟驮着白狼戏水;白狼在龟背上嬉闹。大諲撰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就把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上,那人一回头,竟是一张蛤蟆脸。

大諲撰“啊呀”一声,就从崔礼光的怀中跌落在地。崔礼光急忙来拉他,那个蛤蟆脸转眼之间变成了燕王的丞相刘玄英,也伸手来相扶。大諲撰怔怔地看着他,不敢出声。这时那巨龟把燕王送回船边,任凭船工拉上船去。众官都围上去争问燕王安危。

刘守光一身是水,却竟不怒,反而大笑道:“孤王无恙。好象作梦,真是好玩。”

刘玄英奏道:“岂止好玩,此乃大吉大利。大王入水是洗,洗就是喜。龟是寿物,寓意长久。也就是说大王之喜可以永年,这岂不是大吉大利吗?”

燕王听了,得意万分,降下王令道:“船工靠岸,回城开宴!”

刘玄英奏道:“大臣们还有许多贺辞要献,且慢靠岸。”

燕王摆手道:“好辞留到宴会上再献也不迟。回驾!”

这天的庆贺宴会十分热烈,可是大諲撰却既没有注意到上了多少道菜,也没有注意到上了多少种酒,他的目光始终在燕王刘守光和丞相刘玄英脸上瞄来瞄去。他忘不掉那只白狼和那只蛤蟆。而崔副使则总觉得那大龟有些古怪,刘守光坚持立刻就走,也让他更加怀疑这是个精神设计的“吉兆”,可惜没法证实了。

那蛤蟆脸的燕王丞相刘玄英本名刘操,字宗成,渤海国夫余府人,十六岁在渤海国胄子监考得甲等,二十岁到大唐长安考中宾贡进士,现在五十多岁作了幽州燕王刘守光的宰相。刘玄英本是道门中的大德,后世被尊为全真派北五祖之一,号海蟾子。无风注:这个是史实。年幼的大諲撰只觉得此人长得怪异,心中倒把刘玄英当作怪物。

燕王登基庆典之后,刘玄英才有时间来和他的渤海国老乡相聚。这天,刘玄英邀请渤海国正副使节游览燕山,孙鹤也来做陪。侍从在山亭摆上酒菜,四人观山望景,把酒谈天,就引出了许多故事。

刘玄英让孙鹤把渤海国使节请到幽州来,这日正在宴饮谈笑,只见山道走来了两个衣衫古怪的道士,说说笑笑来到山亭边,停下来望着亭上的四个人傻笑。

刘玄英笑道:请二位道长也来一起坐吧!

两位道士也不谦辞,就挤上来吃肉饮洒。边吃边喝边笑道:“道有道,亦有德,不白吃,不白喝。你们每人随意在这周围取一件东西,我就能知道你们的未来命运。你们信不信?”

崔礼光笑道:“信不信无关紧要,听听你的解说也是乐趣。”

四人就到亭外各取一物,放在案上,请道士来讲解。

甲道士说道:“先说孙崔二位。你俩是各取一石,一黑一白。我可以断定,你二人都将成为国家柱石,官居相国,却是一个哭,一个笑。”

孙鹤笑道:“真要做了相国,位极人臣,笑是可能的,怎么会哭呢?”

崔礼光笑道:“就算有哭有笑,那么黑白二石,哪个主哭,哪个主笑呢?”

甲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贫道却要折寿的。”

大諲撰毕竟是孩子,被这游戏吸引住了,送上自己拾来的物品,笑道:“快说说我的!”

道士乙笑道:“你摘来的是一朵花。我敢断定,你十年之期将有一场劫难,不过你只须谨记四个字‘长安望日’,就可以逢凶化吉。”

大諲撰听了这话,心道:“长安是天子所在,望日却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知为何,他偏偏觉得这道士说的话,他不肯怀疑,当下点头:“我信你的。”

道士乙又拿出一枚污秽的铜钱,说道:“你我有缘,当是忘年之交,且缘份极深。我把这枚铜钱送给你做个记念。这是终南山一位道士送给我的,我转送给你,随身携带,将来你悟出‘长安望日’四字的意思后,可以保你平安,千万不要丢失。”

这枚铜钱直径二寸,厚一分,圆穿,属大钱类。正面是一位头梳双髻、袒胸露乳的异装道士,以钓竿从河塘的芦苇丛中钓出一只金蟾,蟾很大,双睛凸出,栩栩如动,作挣扎状。道士则紧握钓竿双臂高举,歪头扭臀,用力拉竿,钓竿承重而弯曲。整个画面布局匀称,用笔简洁,生动活泼,情趣盎然,钱的背面则是广泛流行于民间的道教符咒――雷令杀鬼。

大諲撰道:“多谢道长相赠,我一定百倍珍惜。”

道士乙又说道:“我还要送你两句话。世上最宝贵的是道德,世上最无垠的是胸怀,世上最智慧的是知足。你不仅要记住,还要努力实行。”

大諲撰道:“我一定牢记在心,身体力行。”

刘玄英手上没有物件,只是冷冷地看着道士给那三人算命。他对道士这一套信口开河的算命方法早就熟悉,而且自己人也常常这样给别人算命,可是他自己不给自己算命,也不想让别人给自己算命。他说天机不可泄露,算出来就失去了神秘感。两位道士好象没有注意到刘玄英不配合,还是有说有笑。

甲说:“刘相公是燕王府的丞相,想要算命得另找个清静处。”

乙说:“眼不见为清,耳不闻为静。只是要用刘相公府上的物件来推算才行。”

刘玄英笑道:“某一向愿意和道士结交,却不想算命。听你二人之意,是想到某府中一叙,这个某却欢迎!”

于是大家一起来到刘府。到了堂上,宾主落座。刘玄英吩咐家人上茶。

道士甲道:“不用献茶,请拿十个鸡蛋来。”

道士乙道:“还要十枚铜钱。”

刘玄英让仆人送上十枚新鲜鸡蛋和十枚铜钱。

两个道士就在案上摆浮图。先放一枚铜钱,再在钱上放一枚鸡蛋,又放铜钱,再放鸡蛋,逐层摞起,把十枚铜钱和十枚鸡蛋相间隔着摞成一个垂直宝塔,岌岌乎可危,危危乎欲倒。大家全都看呆了。

刘玄英道:“二位弄这险情,是何意?”

道士甲道:“这是一句成语,难道你这十六岁就中甲的大才子还不明白吗?”

刘玄英笑道:“危如累卵。你想暗示什么?”

道士乙道:“你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人居荣禄之场,履忧患之地,比累卵更危险。”

刘玄英慧根极深,顿时醒悟,谢道:“多谢二位指点。海蟾子愿随道长回山修练,从此不问凡俗之事。”

刘玄英吩咐家人摆宴,留客人在府中吃喝唱跳,闹了一夜。到了天明时分,刘玄英借着醉意,把家中珍贵物品一顿乱砸,又把金银大把分给奴仆家丁,然后把官印挂在堂上,向孙鹤大諲撰崔礼光三人说了一声各自珍重,就与两名道士携手大笑而去。妻子儿女们拦不住,家丁追赶出门来,却见主人唱着歌,飘然而去。无风注:话说……这基本也是个史实。

孙鹤也喝醉了,他向刘夫人劝道:“刘相公今天酒有些过量,和道士出去玩几天就会回来的。夫人不必担心。”

刘夫人跳脚骂道:“他疯了!随他去吧,永远不要回来!”

孙鹤又把大諲撰和崔礼光送回宾馆,再回家喝了一碗醒酒汤,匆匆去“上朝”。

这天大諲撰被刘玄英的疯颠行为弄得心神不定,晚上在宾馆中久久不能入眠,就把那枚铜钱拿出来玩耍。那枚铜钱被烛光映照,现出离奇形象,那只金色蛤蟆的眼睛在眨动,仔细一看,那蛤蟆竟然是三条腿。大諲撰又惊又喜,不禁欢叫起来。

崔礼光被他吵醒了,问道:“殿下怎么还不睡,半夜三更叫什么?”

大諲撰问道:“你说世上有三条腿的哈蟆吗?”

崔礼光道:“三条腿的哈蟆是金蟾,是仙山神物,世上怎么会有?”

大諲撰道:“原来是仙不是妖。这我就放心了。”

无风注:传说那两个铜钱累卵的道士是上八神仙中的两位仙人,一个是汉钟离,一个是吕洞宾。刘玄英回到终南山修道练丹,道号海蟾子,十年丹成,有白气自顶门冲出,化鹤飞升了。后来人们常常见到一个蓬头跣足的道士,头上或肩上蹲着一只三足金蟾,手中拿着一只带叶的鲜桃,出没于关海内外,黄河上下,大江南北,嬉笑逗人乐,把金蟾吐出来的铜钱随手散发与人。人们都叫他刘海蟾,又称刘海,就是得道之后的渤海人刘玄英。据说他肩上那只三条腿的金色蛤蟆,是在安徽凤阳县城西北隅一口井中钓出来的。那口井中水量充沛,却从来听不到蛙声,千载不变,至今依然,成为凤阳县里一处名胜。不过传说归传说,本书中点到为止,以上仅为注解。

渤海国使节大諲撰和崔礼光,在幽州等了十天,得不刘玄英任何息信,在幽州已经无事可做,就要启程归国。这天来向孙鹤告别,却见孙鹤一脸愁苦之状。

孙鹤道:“说来真是不可思议,刘相公真的失踪了!”

崔礼光道:“道士累卵是危在旦夕之意,难道刘相公会有危难吗?”

孙鹤道:“他一直是想学道的,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只是他一走了之,却让我感到失落。”

崔礼光道:“我也深感遗憾。原本指望刘相公来推动幽燕和渤海结盟,现在他却走了。”

孙鹤道:“其实他对刘守光很失望,一直想要离开幽州,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去。看来我也要离开幽州了。”

崔礼光道:“难道孙公也要和刘相公一起去学道吗?”

孙鹤道:“那倒不会。某只想施展平生抱负,在有生之年成就一番事业。道士不是说我能当宰相吗?他说得很对。某确实想做宰相,所以……也许,也要离开幽州了。”

崔礼光道:“如果孙大人做了大唐的宰相,可别忘了多多关照渤海国。”

孙鹤笑道:“走不走得掉还是两说呢。”

渤海国使节踏上归途。这天过了辽河,踏上了渤海国土地,焦灼不安的心情才算得到缓解。可是,正行之际,突然被一队骑兵拦住,不由分说就要拿绳子来捆。

崔礼光问道:“你们是渤海人吗,是谁的部下?”

骑兵头领道:“俺们是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麾下的骑马兵都尉,专门捉拿你们这些契丹密探。”

崔礼光道:“我是渤海国使臣,同行的是渤海国副王殿下。你们不许动手动脚,赶快送我们去见大审理将军。”

都尉仔细查验之后,确认这二人是出使的王子和大臣,就护送到中军大营来。大营中的统帅出来迎接。崔礼光一看,果然是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这才放下心来。

崔礼光问道:“你的大营不是在夫余府吗,为何移师到这里来了?”

大审理道:“只因契丹人犯境,国主命我来这里驻防。”

崔礼光道:“百年以来,以辽河为界,双方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又生事端?”

大审理道:“都是新罗难民惹的祸。有个叫张秀实的新罗人跑到契丹国去了。他回来扇动新罗难民外逃,不仅是外逃,还劫走村中牛羊,十分可恶。”

崔礼光道:“原来是刁民闹事。让你左熊卫来防,是不是小题大作了?”

大审理道:“张秀实频繁来扰,祸及沿河三县五十余村,不象是刁民所为,只怕是契丹新王耶律阿保机有意挑起事端。”

二人正在中军帐中说话,忽的亲兵来报:“契丹人袭击布多县,气焰十分嚣张。”

大审理道:“请崔公看护王子殿下,本帅要去出战。”

大审理当即率兵出战。他带着一千轻骑赶到布多县,正有五百余名匪徒在劫掠县城。渤海国骑兵与匪徒展开激战。匪徒不敢恋战,纷纷向河西逃窜。大审理追击到河边,活捉了两个匪徒,收兵回营。

崔礼光问道:“又是张秀实来骚扰吗?”

大审理道:“那些匪徒都是乘马而来,马匹整齐,鞍具相同,绝不是刁民自发组成的队伍。捉到两个俘虏,请崔大人和我一起来审问。”

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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