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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礼光问道:“又是张秀实来骚扰吗?”
大审理道:“那些匪徒都是乘马而来,马匹整齐,鞍具相同,绝不是刁民自发组成的队伍。捉到两个俘虏,请崔大人和我一起来审问。”
那两个俘虏被押到帐上,不等发问,就主动招道:“我们是迭剌部的勇士,是奉了夷离堇的命令来征粮的。”
大审理喝道:“你征粮征到布多县来了,这也是你家夷离堇的命令吗?”
俘虏狡辩道:“哪里有粮,就到哪里征。”
崔礼光问道:“你迭剌部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人过河来征粮?”
俘虏道:“我部有骑兵三万,今天有五百人过河,明天却不知有多少。”
崔礼光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俘虏傲慢地说道:“我家夷离堇是大可汗的兄弟,他不仅可以让迭剌部的人马过河来征粮,还可以让八部所有人马来掠人口抢牲畜。”
崔礼光再问道:“这么说,是大可汗让你家夷离堇胡作非为了?”
俘虏道:“那倒不是。是我家夷离堇和大可汗打的赌。”
崔礼光追问道:“他们打什么赌?”
俘虏道:“如果我家夷离堇能自由出入辽东,就让他当下任大可汗!”
原来,阿保机有五个弟弟,依次是:剌葛、迭剌、寅底石、安瑞、阿苏。阿保机当上大可汗以后,就把迭剌部的夷离堇让给老二剌葛来做。剌葛十分兴奋,以为耶律氏从此可以垄断大可汗大位,兄弟们都有机会来做大可汗。有一次六兄弟一起打猎,剌葛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剌葛说道:“大可汗是三年一选举,大哥先做三年,然后我再做三年,接下来就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大家都来做一回大可汗,至少可以做十八年。”
阿保机听了这话就十分反感。他可不是只想做三年,也不是想做十八年,而是想独坐天下到老到死,可从来没想过让兄弟们轮流坐庄。现在不便驳回二弟的梦想,就顺情说道:“既然是选举,就未必是轮流。大可汗要由英雄来担当。契丹与渤海一向以辽河为界,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能把辽河变成自家河流,河东河西自由往来,就可以做下任大可汗。”
剌葛狂笑道:“小小辽河,何足道哉!我要是当了大可汗,就到长白山去打猎,到松花江去放马!”
这本是阿保机兄弟们狩猎时开的玩笑,可是剌葛却当了真。他为了当上下任大可汗,就不断地向河东进犯。起初还只是利用张秀实来扇动新罗难民闹事,后来就发展成派小股骑兵过河来骚扰。他想使用骚扰山西和河北的办法来骚扰辽东,先抢牲畜,再抢财物,然后抢劫妇女儿童和青壮年男子,剩下老弱病残无力保守故土,只好任他自由往来。
崔礼光道:“这是剌葛有预谋地挑衅。我看不必审了。”
大审理道:“拉出去,砍了吧!”
亲兵上来,把两个俘虏拉出去砍了。这样轻率地砍杀俘虏,是当时边境上常有的事,各方都是这样做。可是这次砍的不是刁民土匪,而且迭剌部的骑兵,就可能成为引发两国战争的导火索。可是大审理没有想到砍杀的后果,更没有想到他自己和他的国家都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亲兵用木盘托上来两俘虏的人头,大审理看了一眼,挥手让亲兵退下,向崔礼光说道:“契丹人再敢过辽河,来多少我杀多少,看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斧硬。”
崔礼光道:“契丹人历来是向南骚扰,与山西河北结怨极深。现在刘守光做了燕王,一定会和契丹人有一场争斗。大将军可以和燕军联手挟制契丹人。本官回京后也要向陛下提出联燕制契的建议。”
大审理道:“能不能和幽燕联盟,要听陛下裁决。我只管守卫辽河。”
崔礼光回到上京,向渤海国王述职。渤海国王大玮瑎终于得到盼望已久的中原皇帝册封诏书,成了名符其实的天孙国王,对崔礼光赞赏有加。崔礼光却想着对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的承诺,立即向国王提出联合燕王的建议。
崔礼光奏道:“臣在辽河沿岸亲眼看到契丹人过河来扰。看来打契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力战不如智战。臣在汴梁结识孙鹤,回程时参加了燕王晋位庆典,深知幽燕和契丹是世仇。臣建议陛下联合燕王共制契丹。”
崔礼光这个建议是正确的,也是及时的,可惜渤海国王没有注意到这项建议的价值。这时候渤海国王正被来自另一个方向上的威胁所困扰,那就是从新罗国分裂出来的后高句丽国。金弓裔把他的国名定为后高句丽国,就是要恢复前高句丽国的疆域,不仅要把新罗国北部分裂出来,而且要把渤海国南部据为己有。渤海国南海府已经多次受到他的进犯。
渤海国王大玮瑎道:“联燕制契的事先放一放。孤王正有另一件外交大事要等你来办。新罗国叛臣金弓裔在松岳称后高句丽王,野心勃勃,意欲恢复高句丽旧国,长白山以南和大同江以北都是他要争夺的范围。孤王与百官议定了扶助新罗国消灭金弓裔的方略。可是渤海国与新罗国已有三十余年不相往来,必须有一位精明强干的纵横家去打破僵局。这件事就非你莫属了。”
崔礼光奏道:“扶助新罗国消灭金弓裔,既可以消除南海府的危机,又可以和新罗国化干戈为玉帛,这是陛下的英明决策,臣愿竭尽全力去促成。”
渤海国王道:“右熊卫大将军达姑狄已经率领一万骑兵在南海府待命。孤王授予你临机处置之权,可以和新罗王约定时间,直接向申德发出进攻金弓裔的命令。”
渤海国全权大使崔礼光肩负着渤海国王大玮瑎的重托,出使新罗国。这是五十年来渤海国使节首次出访新罗国。渤海国渤海国王大玮瑎希望这种主动修好的行动,使两国关系恢复友好,进而实现两军联合行动,消灭金弓裔建立的后高句丽国政权,铲除两国共同的隐患。
崔礼光到达新罗国都城的时候,新罗国孝恭王正在病中,代表国王来接待的是宰相金成烈。五年前,金成烈以鸿胪卿身份聘问大唐长安时,曾经和渤海国亲王大封裔发生争位事件,一直对渤海国怀着强烈的敌意。现在由他来和崔礼光举行会谈,就注定了崔礼光要面临重重困难。
崔礼光是主动来访者,自然要先拿出自己的谈判方案。他郑重地声明道:“两国山水相联,本是接壤邻邦,却有数十年不相往来的历史,实为两国之痛。现在金弓裔建后高句丽国,分裂新罗国土,危害海东安全,实为两国之最大祸患。本大使此次来访,意在消聊隔赅,一致讨贼,铲除金弓裔分裂势力。”
金成烈回应道:“金弓裔本是宪安王的庶子。十余岁入世达寺为僧,自号善宗,长期隐居。后来投江原道叛军首领梁吉,率部攻取北原以东地区,封为将军,势盛自立,据有新罗西部及西北部。后来又移师松岳,攻占三十余城。初立国号摩震,年号武泰。又改国号泰封,年号水德万岁。现在竟然自称后高句丽国之王,实在是叛祖叛族叛国的罪人。他欺世盗名,居然不顾新罗王族的身份,打起恢复二百年前仇敌之国高句丽国的旗号,不仅是新罗国的灾难,也是渤海国的祸患。新罗国愿与渤海国联手铲除这个恶贼。”
崔礼光道:“我家国王之意是除恶必须趁早。现在渤海国大军三万人马已经开赴南海府待命,希望新罗国出兵五万,约定时间,同时进攻,令其首尾不能兼顾,可一鼓而破之。”
崔礼光故意把渤海国派往南海府的一万人马说成三万,既是炫耀渤海军的雄厚实力,也是为了让新罗国投入更多的兵力。金成根对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并不理会,他也在打自己的算盘。现在新罗国要应付的不仅有北方的金弓裔后高句丽国,还有南方的甄萱后百济国。金弓裔的都城原州距新罗国首都金城有一千里,甄萱的都城光州距离金城只有五百里。对于新罗国来说,最危险的敌人是南方的后百济国。如果渤海国出兵牵制金弓裔,新罗国就可以全力以赴剿平甄萱。这才是新罗国最希望的。所以金成烈的回应更是真假参半。
金成烈回应道:“铲除金弓裔,新罗国责无旁贷。既然渤军三万人马已经在南海府待命,新罗国愿调六万人马参加会战。务必要把金弓裔一举铲除。”
崔礼光道:“请约定起兵日期,以确保南北同时进兵。”
金成烈道:“兵贵神速,迟则殆。从今日算起,第十五天为进攻日期,到时新罗军从南向北推进。”
崔礼光道:“本大使立即赶往南海府督军践约。”
金成烈道:“金弓裔覆灭之日,渤海军可以尽取其钱粮财物帛,但不能占据一寸土地。请贵国务必遵守。”
崔礼光道:“我军只求歼敌,胜利之日,轻装而返,不掠一草一木,不占一土一石。”
会谈圆满结束。崔礼光直奔南海府,向驻扎在南海府的右熊卫大将军达姑狄传达了渤海国王的圣教,解释了两国合约,命令达姑狄按时起兵。达姑狄率兵来到南海府,就是要和金弓裔决一死战,现在终于开战之期在望,就召集众将,下达了向原州进军的命令。
右熊卫左将军尹谊,右将军高子罗,各率三千骑马兵,分左右两路向原州推进,十天之后左路军到达丰岩里,右路军到达龙门,安营扎寨,休整待命。再过两天达姑狄的中军大帐前进到春川,与两路前锋形成三角布局,就象巨蟹张开鳌钳,只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就要把原州钳为碎片。
金成烈调集了一万人马,以王子金兴昌为将。金成烈向金昌兴授计道:“你将一万人马分成六队,虚设旗帜,冒充六万,开到忠州安营,待渤海军向原州开战之后,如果金弓裔逃走,你就专打逃跑之敌;如果金弓裔坚守,你就虚张声势,切不可力战。保存实力国上策。”
金昌兴依宰相之计,行军到忠州就停止不前,安下六座大营,观察战局,等待时机。还有两天就是与渤海军相约进攻的日子,金昌兴不知金弓裔是逃是守,也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紧张得夜不能袜。明天渤海军就要发起进攻了,金昌兴的心情越来越不平静。身为大将,他知道不如期进军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渤海军不能取胜事小,金弓裔不能消灭事大。毕竟金弓裔是新罗国的切肤之患,新罗军怎么可以隔岸观火呢?金昌兴在最后关头下定决心,要如期进军,配合渤海军,消灭金弓裔。
可是,就在金昌兴召集众将布置明天进攻原州大计的关键时刻,金成烈派快马送来紧急命令:金昌兴立即回军救金城。
原来金弓裔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已洞祭到渤海军和新罗军的意图,就提前使了个同样的计谋,派人去和甄萱相约攻新罗国,用后百济国来牵制新罗国,逼迫新罗军从北线转往南线,他自己则可以全力应付渤海军。这是四国相争,两两结盟,各施计谋,处于中间受两面夹击的新罗国和后高句丽国,都采用了智退一路敌军的策略,避免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
新罗国宰相金成烈原本就把主力军布署在西线防甄萱,没有下定决心全力配合渤海军消灭金弓裔,现在果然后百济发兵来犯,只怕金城有失,就急忙下令让金昌兴回军来救金城。金昌兴也知道保卫金城比消灭金弓裔更紧迫,就立即拔营南下。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渤海军和金弓裔独对的局面。渤海军统帅达姑狄对这种战局毫无准备,而金弓裔却是如愿以偿。兵法上说,有备无患。金弓裔对这种战局有充分的准备,就如鱼得水。达姑狄对这种战局毫无准备,就步步错乱。当渤海军如期向原州发起攻击的时候,立即遭到金弓裔的顽强抵抗。两军在原州城北展开激战,达姑狄以为新罗军会出现在敌军后方,金弓裔很快就会首尾不能兼顾。可是新罗军此时早已向金城退去,金弓裔无后顾之忧,依托原州坚城做后盾,粮草补给充足,军民同仇敌忾,将士越战越勇。渤海军没有料到单独对敌,没有准备长期对峙,粮草要从南海府远途运来,战斗不能速胜,就开始急燥起来。急中可以生智,燥中也可能出错。达姑狄恰恰就是急躁中出了错。
达姑狄召众将来中军大帐,重新布署战术,他传令道:“新罗军背信弃义,使我军单独对敌,所有战术必须重新调整。明日本帅和金弓裔对阵,两位先锋去攻原州。将他巢穴捣毁,他必然惊恐逃窜,那时我军乘胜掩杀,可获全胜。”
达姑狄决定分兵去攻原州城,捣毁金弓裔的老巢。这是一个貌似精明实则愚蠢的战术。因为渤海骑兵善于野战,不善于攻城。如果在郊野对峙,或许还有打败金弓裔的可能,拿骑兵去攻城,就是舍长用短,使骑兵的威力大打折扣。
左先锋大将尹谊和右先锋大将高子罗领了军令,立即率本部人马,连夜开赴原州城下。次日乘金弓裔和达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