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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沐风竟忽然笑了起来,“我真的很羡慕他,虽然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可我还是羡慕他。如果可以,我倒宁愿那个人是我……”
回味着这句话,云中秀眨了眨眼,似是没有听清一般,狐疑地开口道:“你说什么?谁目不能视腿不能行?”
都已经到了一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连沐风惋惜地叹道:“司远……他受伤了,从战马上跌落,摔断了一双腿,而且……眼睛被剑刺伤。”
沉默片刻,云中秀忽然笑着道:“开什么玩笑呢,人家好好地做着皇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摔断腿……瞎了……”
云中秀笑不出来了。喉间溢出腥甜的液体,她想咽回已经来不及……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了一跳,借着月色,再看到她唇角那猩红的液体时,连沐风惊恐地奔到云中秀身后,忙接住了她软软的身体。
这一刻他的酒意彻底清醒。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连忙矢口否认道:“我今日饮了酒。秀儿你莫要听我胡言乱语啊!司远没事,正如你所说的,他还好好地做着南祺皇帝,怎么可能那么惨呢!你别激动。我……我……对不起……”
躺在连沐风怀中,云中秀苦笑着道:“他还好吗?有没有人照顾他呢?”
再多解释也于事无补了,连沐风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有蒋震在。应该不会太难过。你想见他吗?”
想吗?云中秀不知道。她想,可是又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原谅他……
可就算有一千一万个怕。她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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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云中秀和连沐风告别朴实的村民们,离开了她们生活近一年的地方。
一路北上又是乘船又是骑马,耗尽了半月时间,才到了北祺一处人烟稀少的荒林中。
在那里,云中秀见到了那个整整折磨了她一年的人。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她曾以为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可她从未想到,他竟真的再也无法站到她面前了……
朴实无华的农家小院里。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的身下是一张竹编摇椅,正是云中秀院子里的那张。男子的面容苍白,嘴角含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只是他高高的鼻梁上却架着白色布条。
他看起来十分惬意,十分的悠然自得,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来人的声响,他平静地道了句,“你来了……”
说好了不哭,说好了再也不会流泪,可云中秀却早已成了泪人。他说‘你来了’!他说‘你来了’!这个傻瓜便一直在这里等她吗?还是说,她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中秀强忍泪水,带着浓浓地鼻音,轻轻地‘恩’了一声,想看一看那白衣男子的反应。没想到他却咧起唇角,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真的来了。”
是惊喜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平静,可是他却笑得像个孩子。那么开心,那么知足,似是真的等了她好久好久……
云中秀再也忍不住了,她连忙用手堵住双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哭声让他听到。可是白衣男子却张开双臂,孩子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憋着多难受,到这里来。”
云中秀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是气恼。她冲到他的身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为何不干脆死掉呢!做什么还要来惹我伤心?你欺我骗我逼迫我!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恨你!恨不得你早早死掉才好!可你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让我……让我如何继续恨你……”
一旁,连沐风早已经是红了眼眶,他转身离去,将从外回来的蒋震也一并拉走。将时间留给那一对命运多舛的苦鸳鸯……
司远依旧是笑着的,从以前到现在,他永远都在笑。只是云中秀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是否传达到眼里,是否出自于真心。可他的笑容却是憨憨的,带着巨大的满足感。还故意扁着嘴,委屈地开口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何才来呢?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腿也走不了路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的!我对你不好也都遭到报应了,你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吧……”
带着一种撒娇的胡搅蛮缠,而且还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他不是应该赶自己离开?不是应该告诉自己他没事?可这家伙却厚脸皮地借题发挥,竟然让她留下来陪他?
云中秀哭着哭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皱着眉,极其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倒是不怕连累我。还说的如此大言不惭。若我不来呢?你会不会等上一辈子?”
司远毫不犹豫地说道:“不,你会来的。不然我就白受伤了。如果这样还换不回你的心,那我也算罪有应得。活该等上一辈子。”
还让她说些什么呢?云中秀算是彻底败给了他,这样一个狠心到将自己性命都一并算计上的人,她该拿他怎么办?
只是沉默片刻,云中秀便扑到了司远的怀中,再也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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