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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把根本缘由,一诉前情,沈妙亮这才明白说:“这就是了。你先跟我到你
师叔庙里,少时有什么事再办。”褚道缘这才跟随沈妙亮,一同来到三清观。
一见李妙清,沈妙亮说:“贤弟,你师侄跟济颠和尚为仇做对,受这样的欺
辱,你既知道,你为何不解劝道缘,知之不闻?”李妙清说:“昨天他住在
我这里,我今天早晨没起来,他就走了,没等我劝他,这也怨不上我来。”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喊嚷:“沈妙亮、李妙清,快出来。”沈妙亮一听,只
当是济颠和尚来了,一同来到外面。一看,见庙门首站定一人,头挽牛心发
髻,身穿蓝布裤袄。沈妙亮刚要问:“找谁。”这人把眼一瞪,用手一指。
说:“好胆大沈妙亮!你化缘修庙,你对天发誓。不使这里的银子,今胆敢
用二百余两,吾神特意请雷来击你。”沈妙亮一想:“我的事,别无二人知
晓。”一听这话,吓的连忙跪倒说:“祖师爷,大发慈悲,弟子赶紧赔补。”
李妙清也当是神灵显圣,赶紧跪倒说:“你老人家是哪位祖师爷?”这人“噗
哧”一笑说:“李道爷,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本村卖豆腐的老吴。”李妙
清方才明白说:“老吴,你为何来装神仙。”老吴说:“我不是自己要来的,
是有一个穷和尚,他花五百钱雇我来的。他教给我的话,叫我这样说。”正
说着话,猛抬头一看,见和尚来了。老吴说:“这不是和尚来了。”沈妙亮
一看,原来是一个丐僧,褴褛不堪。说:“这就是济颠和尚么?”褚道缘说:
“不错。”沈妙亮说:“待我回他。”和尚来到近前,沈妙亮说:“颠僧,
你为何这样欺我徒弟?着实可恼!你要说出情理来,我山人饶你不死。你要
说不出理来,今天定然结果你的性命。”和尚哈哈一笑说:“沈妙亮,你这
厮好说大话。
他也不知和尚老爷的厉害。”沈妙亮一听说:“颠僧,好生无礼。我先
拿住你。”当时拉出分光剑,照定和尚就砍,和尚滴溜就躲开。真是身体灵
便,围着老道乱转,拧一把、捏一把、掏一把、捅一把。老道真急了,口中
念念有词,就见平地起了一阵旋风,变出两个沈妙亮来了,都是一样打扮。
这个照和尚就砍,那个照和尚就扎。和尚说:“好东西,没搭窝就下了一个。”
老道还是宝剑砍不着和尚。老道又一念咒,当时化出四个沈妙亮来,把和尚
一围。和尚乱跑,围不住。老道四个变八个,八个变十六个,十六个化三十
二个,俱是手拿宝剑。和尚一瞧说:“我可真急了。”当时就地抓了一把土,
和尚就跑。沈妙亮收住验法,随后就追。和尚转眼跑远了,进了一座村镇。
路西有酒楼,和尚进了酒馆,上了楼。一看,楼上坐着一个老道。头戴九梁
道冠,身穿蓝缎子道袍,青护领相衬,白袜云靴,面如紫玉,粗眉大眼,花
白胡须,洒满胸前。桌上搁着一个包裹,很规矩的样子,也是刚才来。这个
老道,乃是戴家堡玄真观的,姓郑,名叫玄修。今天由此路过,要在这里吃
饭。和尚一上楼,瞧见老道,和尚说:“道爷才来。”老道说:“是。大师
父才来。”和尚说:“道爷,这边一处吃罢。”老道说:“请请。”和尚找
了一张桌坐下,伙计过来擦抹桌案。罗汉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要在酒馆
戏耍郑玄修。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四回郑玄修酒馆逢和尚沈妙亮听歌识圣僧
话说济公来到酒楼,找了一张桌坐下,伙计给摆上杯筷。老道就问:“伙
计,你们这里有素菜么,我吃素。”伙计说:“有。”和尚说:“我是吃荤。”
伙计说:“荤素都有。”和尚说:“你先给道爷要一个炸面片,我敬的。”
老道一想:“我又不认的和尚,人家敬我菜,我也得回敬。”赶紧叫伙计:
“给大师父要一个炸丸子,我敬的。”伙计答应。少时把菜给端来,和尚要
了酒,又叫:“伙汁,给老道要一个醋炒豆芽菜,我敬的。”老道又给和尚
要一碗籴丸子,和尚又给老道要一个炒豆腐,老道又给和尚要一个爆羊肉。
和尚给老道要了素白菜汤,老道又给和尚要了一个炒肉丝。两个人换着吃。
和尚就叫伙计过来。和尚说:“回头道爷吃了多少钱,我给就是。”伙计说:
“是了。”老道听见。老道吃完了,就叫伙计算帐:“和尚吃多少钱我给。”
和尚赶紧说:“道爷别让了,我给。”老道说着话,就要解包袱,包袱里有
二百银子,和尚说:“我给。”一把手把老道的包袱抢过来,和尚拿着下了
楼。老道只当是和尚热心肠,下楼到柜上去把钱给了,再把包袱拿回来。老
道左等也不来,右等和尚也不来。叫伙计下楼瞧瞧,伙计回来说:“和尚早
走了。”老道一想:“和尚是骗子,把我二百银子也拐了去,也没给饭钱。”
还幸亏老道兜囊有散碎银子,赶紧把饭钱给了,下了楼就追和尚。刚追到村
口,一瞧,和尚正在村口地下,把包袱打开,瞧银子的成色。和尚自言自语
说:“这是高白,这块是有成色。这块太潮,不定好不好。”老道郑玄修一
瞧,说:“好,和尚,你拐了我的银子,你还瞧成色。”过来按住和尚就打,
和尚就数着:“一下了,两下了。”老道打了和尚五拳,和尚说:“该我打
你了。”一拧老道的拐子,把老道翻在底下,打了老道五拳,就往下一躺说:
“该你打我了。”老道又打了和尚五拳。和尚一拧老道的拐子,又把老道翻
下去。瞧热闹的人,也都不劝说。这两人打架打不错,一个人打五拳。那个
说:“和尚公道,打老道五拳,和尚自己就躺下,叫老道打。老道不公道,
非等和尚把他翻下去。”老道一听说:“我还不公道,他吃了我一顿饭,把
我二百银子拐出来,我还不公道!”众人正要劝解,沈妙亮、李妙清、褚道
缘赶到。沈妙亮说:“和尚。我正然找你,你在这哪!我倒问问你,为什么
欺负我徒弟?”和尚说:“他自己找的,无故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沈妙亮
连你也不行。我和尚是谦让着你。”沈妙亮说:“和尚你有多大来历!”和
尚说:“我有几句话你听听:
昔日英名四海闻,杀妻访道入玄门。涵陵赐汝分光剑,方入三清古道门。”
沈妙亮一听和尚这几句话,自己一阵发愣。书中交代:沈妙亮当初原本是江
西人,以保镖为生,名叫沈国栋,在外面威名远震。常出外保镖,家中妻子
曹氏,两口人过日子。这天沈国栋歇工在家,出去正在茶铺子喝茶,旁边有
一个人谈闲话,这个人说:“世界上的事难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
如沈国栋在外面保镖,是个英雄。家中妻做出那些鲜廉寡耻之事,可惜沈国
栋那样的英雄,叫妻子给毁了。”这个说:“你怎的知道?”那个说:“我
有个亲戚,跟沈国栋是近邻,我常到我的亲戚家里去。听见说,沈国栋的妻
子太无廉耻,这件事要叫沈国栋知道了,准得出人命。”那人说:“也许不
能知道,谁敢说这个话。”沈国栋旁边听见,故作未闻,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并不认识沈国栋,闻其名,未见其面。沈国栋听到心里,回了家,
也并不提。这天沈国栋就说要出外,曹氏就问,得多少日子回来,沈国栋说,
得两个多月,有要紧的事。沈国栋由家中出来,就在附近有个小镇店,离他
家三里地,找了一座店住下。晚上起更以后,自己带上刀,由店中出来,暗
中到家里一探,并没有动作。自己仍回店睡了。次日晚上有二更天,他又到
家里来一探,就听他妻子屋中,有男女欢笑之声。沈国栋把窗户捅了一个窟
窿,往屋中一瞧,见他妻子浓妆艳抹,打扮的鲜明。床上摆着床桌,桌上有
酒菜,在旁坐着一个文生公子,长的俊品人物。沈国栋一瞧,认识是隔壁的
孙公子,名叫祖义,号叫秀峰。还是一个宦家,上辈做过教官,也是祖上无
德,出这样浮浪子弟,跟曾氏通奸。就听他妻子说:“这两天他在家里,我
恐怕你来,叫他撞上,多有不便。好容易他可走了,这趟得去两个多月呢。”
这公子说:“娘子,这两天我诗书懒念,茶思饭想,恨不能你我朝夕在一处
欢乐,才合我的心。”曹氏说:“你愿意做长久夫妻不愿意?”孙公子说:
“怎么做长久夫妻?”曹氏说:“你给我买一包毒药来,等他回来,我给他
接风洗尘,把毒药下在酒里,把他毒死,你我岂不是长久夫妻么?”沈国栋
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难过。自己一想,至亲者莫若父子,至近者莫过夫妻。
真是夫妻同床,心隔千里。自己无名火往上一撞,闯进屋中,竟将两个人结
果了性命,自己打算投案官司,三五天官司完了,自己一想,人生在世上,
犹如大梦一场,功名富贵妻财子禄,一概是假,尽皆是空,莫若出家倒好。
这才拜紫霞真人李涵陵为师,赐名妙亮。给他一口分光剑护身。现在沈妙亮
已九十多岁,他自己的事,并无人知晓,今天和尚一说这四句话,乃是他的
根本。沈妙亮见和尚也无非二十多岁,怎么会知道这数十年的事?自己愣了
半天说:“和尚,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和尚把二百银子给了郑玄修,和尚
说:“我叫你瞧瞧我的来历。”用手一摸天灵盖,露出佛光灵光三光。沈妙
亮一看,原本是位知觉罗汉。老道连连打稽首,口念无量佛,和尚哈哈一笑,
回头便走,信口做歌说道: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过了中秋
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世上钱多用不尽,朝里官
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白头早。春夏秋冬弹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诸君
细看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和尚唱着山歌,来到曲州府。知府张有德一瞧说:“圣僧哪里去了?我正派
人各处去寻找圣僧。”和尚说:“我碰了朋友喝酒来着。老爷找我和尚什么
事。”知府说:“我已然把华云龙、田国本等二人的口供问了,贼人俱皆招
认。等圣僧来,我派人一同将贼人解到临安去。”和尚说:“好。”知府派
两个头目,带十个兵,用差船走水路,把贼人木栊囚车搭上船上。和尚带柴、
杜二班头告辞。知府送到河坝,和尚上了船,立刻开船。和尚说:“二位班
头,这可大喜。把贼人解到临安,上衙门领一千二百银子赏,每人六百两。”
柴头、杜头也喜欢了说:“我二人多蒙师父成全。”大家谈着闲话,船往下
走着。一天走到小龙口地面。焉想到由水内来了四个江洋大盗,要抢劫木栊
囚车。不知济公如何挡贼,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五回金毛海马闹差船济公善救冯元庆
话说济公同柴、杜二位班头,押解四个贼人船只,正往前走。这天走到
小龙口,济公忽然灵机一动,就知道水里来了贼人。和尚说:“我在船上闷
的很。我出个主意,钓公道鱼罢。”大众说:“怎么叫公道鱼?”和尚说:
“我钓鱼,也不用网,也不用钩子。你们给我找一根大绳子,我拴一个活套。
往水里一捺,我一念咒,叫鱼自己上套里去。我要钩一个百十多斤的鱼,咱
们大家吃好不好?”大众说:“好。”就给和尚找了一根大绳。和尚拴了一
个来回套,坠上石块,捺在水内。和尚就说:“进去进去。”大众都不信服,
和尚说:“拿住了,你们帮着往上揪。”众人往上一揪,果然很沉重。揪出
水来,一瞧不是鱼,原本是一个人。头戴分水鱼皮帽,水衣水靠,鱼皮岔油
绸子连脚裤,黄脸膛,三十多岁,和尚叫人把他捆上。和尚说:“还有。”
又把绳子捺下去。果然工夫不大,又揪上一个来,是白脸膛,也是水衣水靠。
书中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呢?只因前者把姚殿光、雷天化放走,这两个人到
陆阳山去约人,约了四个人。一个叫金毛海马孙得亮,一个叫火腿江猪孙得
明,一个叫水夜叉韩龙,一个叫浪里钻韩庆。知道押解华云龙,众官人必由
水路走,叫这几个贼人,在小龙口等候抢劫,探听明白,船来到了,孙得亮、
孙得明先来奔船底,自己身不由己,就钻在套里,被和尚拉上去捆上。和尚
说:“你们这些东西,胆子真不小。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来了?”孙得
亮、孙得明各通了姓名,说:“我二人一时懵懂,被朋友所使来的,师父慈
悲慈悲罢,我二人情愿认你老人家为师。”和尚说:“我要把你两个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