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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么?”知府说:“是。”悟禅说:“要没什么耽误,有两个时辰,我就
回来。”知府一听,心中有些不信:“少师父你要真能两个时辰打回来,我
写一封信,求师父把药送到我家里,有一挂多宝串,给我要来。”悟禅说:
“那行。”济公给了一块药,交给悟掸,悟禅说:“师父我走了。”济公说:
“你去罢。”悟禅刚一出门,转身又回来,说:“师父我不去了。”济公说:
“怎么?”悟禅说:“师父你瞧,知府有多大样子,这么远我去给送药,他
①丁忧守制:旧时守丧的规矩。父母去世,儿子需辞官回家守孝三年。
连送都不送,仿佛应当则分,我不去了。”知府一听说:“少师父,不要见
怪,我疏忽了,少师父请,我送你。”悟禅这才往外走,知府刚送出衙门,
说:“少师父多辛苦。”悟禅一晃脑袋,嗞溜一股烟没了。就听二门里“哎
呦、噗冬哗啦”,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家人刚打厨房拿油盘,托着四样菜来
上菜,一进二门,只见一个小和尚一晃脑袋,一溜烟没了,吓得他油盘也摔
了,跌了一个跟头。知府故作没瞧见,这就是大人不见小人过。知府进来陪
着济公喝酒,偶然和尚一哆嗦,赶紧把雷鸣、陈亮叫到无人之处。济公禅师
说一夕话,把雷鸣、陈亮吓的赶紧就走。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六回知府衙悟掸施妙法曹娥江雷陈赶贼船
话说济公禅师正喝着酒,打了一个冷战,一按灵光,早已占算明白,连
忙站起身,把雷鸣、陈亮叫到无人之处,说:“雷鸣、陈亮,你们两个人是
我徒弟不是?”雷鸣、陈亮说:“师父这话从哪里说起呀?”和尚说:“我
待你两个人好不好?”雷、陈说:“怎么不好?”和尚说:“我救你两个人
的性命有几回?”雷鸣、陈亮说:“有数次了。师父待我二人恩同再造,有
什么话,只管吩咐。”和尚说:“既是我待你二人不错,现在我和尚有事,
你二人可肯尽其心?”雷鸣、陈亮说:“师父有什么事,我二人万死不辞。”
和尚说:“好,我这一回到白水湖,一来是捉妖,二来所为够奔天台县去,
探望我娘舅。现在我舅舅派我表兄王全,同我家的老管家出来找我,今天我
表兄同老家人,可上了贼船了。天到正午,他二人就有性命之忧,准活不了。
你二人要是我徒弟,赶紧出绍兴府,顺江岸一直往西,够奔曹娥江,看江里
有一只船,那就是贼船。你们看有一个年轻的文生公子,那就是你师伯王全,
有一个老头,那就是老管家李福。船上没有别的客,余者船上的人都是贼。
你二人赶紧去,天一到正午,他二人可就没了命了。你二人要救不了你师们
王全,从此也就不必见我了,也不算是我徒弟。”雷鸣、陈亮一听这句话,
也顾不得跟知府告辞,撤腿就跑,跑出衙门,奔出了南门。二人顺江岸施展
陆地飞腾法,一直往西,一口气跑有二十多里。看看有已正,微缓一缓,又
跑二十多里。刚来到曹娥江地面,远远有一只小船,就见由船的后厢出来一
人,手拿一把钢刀,够奔前舱。二人来到临近,见有一人从前舱里提出一颗
血淋淋的人头,是个少年的人头。雷鸣一瞧就急了,船离着岸有三丈多远。
雷鸣一声喊嚷:“好囚囊的!”一个急劲,拧身就往船上蹿。没蹿到船上,
噗冬掉在江内。陈亮一看,眼就红了,自己想:“我二哥一死,我焉能独生?”
来到江岸,施展鹞子穿云三踪法,拧身往船上一蹿,前脚刚落到船沿上,船
上那人举刀照定陈亮劈头就剁。书中交代,这只船正是贼船。坐船中的非是
别人,正是王全、李福。凡事也是该因,王全、李福由萧山县完了官司,依
着王全还要寻找表弟李修缘。李福说:“公子爷依我说,你老人家回去罢。
头一件,老员外虽说一天找着一天回去,一年找着一年回去,找不着我家公
子,不准回去。据我想老员外也是不放心公子爷,你是读书的人,圣人有云: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再说我家公子也未必准找的着,这几年的工夫,
还不定生死存亡,再往后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一到三冬,天寒地冷,你我在
外面,早起晚睡,我老奴倒不要紧,公子爷懦弱身体,焉能受得了这样辛苦?
再说无故遭这件官司,呼吸间有性命之忧,要不是上天有眼,神佛保佑,你
我主仆有冤难伸,岂不置之于死地,倒不如你我回家去,也省得老员外提心
吊胆,以待来春天暖开花,老奴再同公子爷出来寻找。你道是与不是?”公
子王全想:“也是。”回想这场官司,也令人胆战心惊,这才说:“既然如
是,你我回去走罢。”主仆二人顺大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往回走。这天
来至小江口镇店,李福说:“公子爷,天也不早了,你我找店罢,明天由此
地码头可以雇船了,也少省得走旱路。早晚起歇,跋涉艰难,甚为劳乏,错
过站道,就得耽惊骇怕。”王全点头答应,就在小江口找了一座万盛客店,
主仆进了店,伙计让到北上房,是一明两暗三间。李福把褫套放下,擦脸喝
茶,歇息了片刻,要酒要菜,主仆二人同桌而食。正在吃酒之际,听外面有
人说话:“掌柜的,客人都坐满了罢?”掌柜的说:“有几十位住客。”这
人在院中喊嚷:“哪位雇船?我们船是天台县的,有搭船走的没有?我们是
捎带脚,明天开船。”王全、李福听见,正要出来商量雇船,只见有一人来
到上房,一开门说:“你们这屋里客人,是上哪去的?雇船罢?”王全看这
个人有三十多岁,白脸膛,俊品人物,头上挽着牛心发髻,身穿蓝布小褂,
月白中衣,蓝袜子打绷腿,两只旧青布鞋。王全看这位很眼熟,这个人一看
王全也一愣,迈步进来说:“这位客人贵姓呀?”王全说:“我姓王。”这
个人啊了一声说:“你老人家是台州府天台县永宁村的人么?”王全说:“是
呀。”这人赶紧上前,行礼,说:“原来是公子爷,你不认识小人了。”李
福说:“你是谁呀?”这人说:“李伯父,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小侄给我公
子爷当过伴童,名叫进福呀。”王全也想起来了,说:“进福,你怎么会在
这里?做什么呢?”进福叹了一声,说:“公子爷别提了,一言难尽。”书
中交代:这个进福原本年幼的时节,他父母是乡下人,皆因旱涝不收,家里
过不了,把他卖给王安士家中,永远为奴。王安士就叫进福侍候王全念书,
当伴童,后来进福长到十八九岁,手里也有两个钱,在外面无所不为,吃喝
嫖赌全有,进福不但吃喝嫖赌,后来宅内有一个做针线的仆人,也有二十多
岁,跟进福通奸有染,被进福拐出去,在外赁房过日子,就算是他的外家,
进福可还在王员外家里伺候。凡事纸裹包不住火,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进福把老婆子拐出去,被老员外叫手下人把进福捆了起来一打,老员外说:
“我这家卫,乃是朽香门第,礼乐人家。你这奴才,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
事!”要把进福活活打死。那时众人给他讲情,王员外本是个善人,把进福
赶出去,从此不准他进门。众仆人把他放开,老员外立刻叫:“走!是他的
东西全给他。”进福哭哭啼啼,一见全少爷,提说老员外要赶出去。王全说:
“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你先出去,过几个月等老员外把气消了,再给央求,
与你求情,你再回来。”因为这个事,进福由王员外家出来,有几年光景。
今天在这小江口店中遇见,王全就问:“进福,此时做何生意呢?”进福说:
“公子爷有所不知,自从老员外把我撵出来,我受了罪了。现在如今我就在
这码头上,当一名拢班,给人家船上揽买卖。一吊钱的买卖我有一百钱,一
天挣一百吃一百,挣二百吃二百。”王全说:“谁叫你自己不安分呢?你要
在我家,到如今也不至这样。跟你一同当书童的,现在老员外部给配了婚,
娶了媳妇,住在老员外房子内,还管吃穿。你今天既见着我,我还带你回去
就是了。明天我这里有衣裳,先给你一两件,等到家再给你换。”进福说:
“公子爷带我回去,恐怕老员外不答应罢?”王全说:“不要紧,我给你求
求,大概老员外也不至跟你一般见识。”进福说:“那敢情好。公子爷你这
是上哪去了?素常你不是出门的人哪。”王全叹了一声说:“我奉员外之命,
叫我出来找寻我表弟李修缘,叫我多带黄金,少带白银,暗藏珠宝,一天找
着,一天回去,一年找着一年回去,找不着不准回去。在萧山县打了一场无
头案的官司,呼吸间把命没了,现在天也冷了,我打算回家过年。”进福一
听这话,心中一动,一瞧王全的褫套不小,大概金银珠宝值钱的东西不少了:
“我何必跟他回家,当一辈子奴才,永远伺候人,我何不勾串贼船,把他主
仆一害,大概他必有一万两万的,我跟船上二一添作五,分一半还有一万,
有一万还分有五千呢。我找个地方,娶一房媳妇,岂不是逍遥自在,无拘无
束。”想罢说:“公子爷我去找船去,我雇船准得便宜。”王全说:“好,
你去罢。”进福出了店一想:“听说姜家爷们使船是黑船,一年做两场买卖,
很富足,我找他们商量去。”当时来到码头一瞧,偏巧姜家的船在这里靠着。
进福上了船一瞧,管船的姜成老头,正在船上。进福说:“姜管船的,我跟
你商量事,你可别多心。我听说你们爷们做黑的买卖?”姜成说:“你满嘴
胡说!”进福说:“你听我说,现在我有一个旧主人,主仆两个,带者有金
珠细软的东西,少说也有一万银,只有多的。咱们走在半路,把他一害,咱
们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你也发了财,我也发财了,从此洗手,你瞧
好不好?”不知姜成如何答应,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七回小江口主仆遇故旧恶奴才勾贼害主人
话说进福跟管船的姜成一商量,姜成听他这些话,就问:“你这主人在
哪里呢?”进福说:“在万盛店住着,你愿意我就带你去见见。”姜成本是
久惯害人的人,他外号叫混海龙,有三个儿子,叫姜龙、姜虎、姜豹,有一
个侄子叫姜彪。船上没外人,亲爷们五个人,称姜家五虎。素常他不揽铺户
生意的买卖,专揽孤行客,或两三个人,行囊多,褫套大,走在半路,把人
杀了往江里一推,东西就是他的了。今天进福一说,他焉有不愿意之理?姜
成说:“办就照这样罢,我同你到店里见见去。”进福同姜成来到万盛店,
一见王全、李福,进福说:“公子爷我把船雇妥了。偏巧人家这只船,是上
台州府去的,顺便稍带脚,不等人,明天开船,我把管船的带来了。”王全
一看,是个老者。王全就问:“上台州府搭船要多少钱?”姜成说:“大爷
不用说价,我们这船是去装货,没人雇,也是明天开船,带坐是白得钱了,
到了,大爷愿意多给就多给,少给也不争竞,你瞧着办罢。”王全想,这倒
痛快,说:“既然如是,明天上船罢,进福你就不用走罢。”姜成说:“大
爷今天上船罢,明天天一亮就开船走了。”王全本是赶路的心急,恨不能一
时到家,一想很好,立刻算还店帐,叫进福去买点路菜,打点酒,叫李福扫
着褫套,随同姜成,来到码头上了船。少时,进福把酒菜都买来,次日天光
一亮,提篙撤挑,拽风篷开了船。王全、李福起来,喝了一碗茶,往前行着,
见水势甚狂,波浪滔天。王全叫李福把菜打开,喝点酒可以解闷。船往前走,
刚来到曹娥江地面,天有正午,此地遍野荒郊,无人行路,江里又没有同伴
的船只。进福由后梢里拿出一把刀,来到前舱,一把就把王全的胸前文生氅①
揪住,说:“王全;你打算大太爷真跟你回去,还当奴才去?你那算在睡里
梦里,我把你一杀,把金珠跟管船的一分,就算完了。你也该死了,好吃也
吃过,好穿也穿过,死了也不冤。”李福此时“哎呀”一声,翻身栽倒,吓
死过去。王全吓的战战兢兢,说:“你、你、你这奴才真要造反么?”进福
哈哈一笑说:“是要反。”立刻一举钢刀,只听“噗冬”一声响,红光皆冒、
鲜血崩流,人头滚在船板之上。王全可没死,进福的脑袋掉下来了,怎么进
福拿刀杀人,他脑袋会掉下来呢?这内中有一段缘故,凡事好人必有好报,
常言说,害人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