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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沼泽地去搜猎松鸡而不累倒,更不用说整整一个星期了。他与我年龄相仿,是一家古老的,但现在规模很小的商业银行融资部的主任助理。
“你好,查尔斯。谢谢你拨冗见我。”我说着伸出手去。
他无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别客气,默里先生,请坐。”
他指了指他写字台旁的一把小椅子,他自己坐在写字台后面的一把大椅子上。
我被当作了一个俯首听命的忠实仆人,这使我怒不可遏,但我还是坐了下来。
“我来是想和你谈谈我母亲的房子问题,”我开始说道。
“我知道,”梅布尔索普打断了我的话。
“你知道,当家父遇难时,令尊曾答应过我母亲,她可以住在那儿,直到她去世为止。”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实际上,我甚至找不到关于那幢房子的租约,看来你母亲住在那儿是不合法的。”
“真是荒谬,”我说。“她没付租金是因为她住在那儿是不需付租金的,没有租约是因为没有必要签租约,你父亲很乐意让她住在那儿。”
“情况很可能如此,我父亲是个非常慷慨宽厚的人。但是,我们只有你母亲的一面之词,说我父亲答应她终生住那房子,而她现在并不完全可靠,是不是?”梅布尔索普从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点着了一支,他没有请我抽一支。“问题是我要交一笔惊人的遗产税,我只好卖掉部分财产,很容易就能得到5万英镑。”
“你不能把她赶出去,”我说。“那是非法的,她是老租户,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她离开。”
“我非常抱歉,默里,但是恐怕我能那样做。你瞧,她从来没有付过任何租金,所以她不是租户。你知道,她实际上只是一个擅自占居空屋者。别担心,我已经和我里士满的律师们把一切都核查好了。从技术方面看,如果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要赶走她倒可能有困难,但是,最终我们总会有办法赶她走的。”
“如果你父亲的在天之灵知道你干出这种事来,他会大发雷霆的,”我说。
梅布尔索普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后才答腔。“你无法知道我父亲会怎么想。我父亲有很多才能,但是不善于理财。在这个庄园里,许多资产都被搁死了,现在应该把它们利用起来,转换成一笔可观的收入。在现在这个世界里,总不能让财产闲置着不产生收入吧,你在金融界工作,肯定能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你不能像盘弄银行的资产负债表那样去管理一个庄园,”我说,但是我看得出来,要使梅布尔索普改变主意是不太容易的。向他求情是不会有用的,我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的杀手锏。再呆下去毫无意义。于是,我起身准备离去。“我爸爸总说,你父亲认为你是个傻瓜,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说完,我一扭身走出了房间,虽然只是一句讽刺奚落的话,但我心里感到舒畅多了。
第十八章
拂晓时分的寒冷空气,随着每一次呼吸沁入我的肺里,跑在石子路上,小腿肚子上的肌肉不停地扭拧着,颤动着。我已经记不得当年跑上这些陡峭的山头,我的腿是一种什么样的沉重感觉。我正循着我孩提时代几乎每天跑过的路线跑着。这段本地区最陡峭的山坡有4英里路。虽然离山顶只有两百码了,但是我的速度慢得似乎那山顶可望不可及。现在的感觉糟透了——我真惊讶,当年我12岁时,如何跑得上这些山坡。
我认出了小路上那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一个个急转弯道,睹物思情,往日跑步时的痛楚又涌现脑际。我找到了这个跑步卸压的办法,盼望着每日与陡峭的山路和凛冽的寒风搏斗抗争。虽然跑步的起因是为了驱散先父之死带来的痛苦,但那决非唯一目的。我已对它产生了一种依赖性,它成了我集中脑力和体力去征服痛苦和困难的需要。这是一种自我放纵,一个将自己困锁在自我世界里的机会,每天一两个小时,在这个自我世界里,我的身体及其酸痛的肌肉成了注意力的中心,时而壮观,时而险恶的山间景色成了衬托的背景,每天都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每天都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最后,我终于冲上了山顶,沿着巴思韦待和赫尔姆比之间的一条山脊开始半英里的慢跑。我一路大步慢跑着,躲闪着隐匿在羊肠小道两旁的尖石头和密密匝匝的欧石南,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刺破脚掌或撞伤脚踝。一对松鸡倏地冲出欧石南丛,沿着山界飞得又低又快,转眼问一个飞扑便不见了踪影。晨雾刚刚从巴思韦特四周的谷底升腾,我能看得见那条银链般的河流在朝晖中熠熠闪光,然后向左一个急转弯,隐人一座紫光笼罩的山肩后面。我回头看看位于溪谷头部的那块宽广寂寥的大片褐紫色沼泽地。但我正朝着反方向跑去,跑向谷底那一块块齐整整的绿色田野,跑向那灰色石头房屋的村庄,在那儿,可以听见早晨活力的第一阵躁动;一台拖拉机爆响着发动起来,犬声狂吠要用早餐。我回到我母亲家时,浑身酸疼,但精神大振,并且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可能指望梅布尔索普改变主意,即使我找到了法律依据,与他辩争,最终,他还是会把我母亲赶出去的。那种后果对她微微平衡的心理造成的影响是难以预测的。不过,也许我可以买下这幢房子。那样,我母亲有了一个安度余生的家,对我对她都是一种安慰。
问题是我拿不出5万英镑,我虽然有大部分投资于石膏债券的1万英镑储蓄,但是,考虑到我现有住房所需支付的抵押贷款,我只能再借2万英镑,如何只花3万英镑就能买下这房子呢?
我想,只好低下我骄傲的头去求他了,我打电话到赫尔姆比山庄,约好那天晚些时候再与他见一次面,像前一天一样,我们又在书房里见面了。我把我的想法对梅布尔索普说了,愿出3万英镑买下那房子。我为我头一天临别时说的话表示抱歉,不过,梅布尔索普似乎有了和解之意;也许我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3万5千英镑,”他说。“不能再少了。”
“一言为定,3万5千英镑,”我说着伸出手来。我希望自己能从某处搞到钱,他有气无力地握了握我的手。我想我们两人都深知我们父辈之间那牢不可破的友谊,并为让他们失望而羞愧难当,我们平静地分了手。
当我把这事告诉母亲时,她非常高兴。她坚持要我再多住几天,我答应了。在经历了过去几个星期里那紧张的奔波之后,这强迫性的休闲和改换环境对我大有好处。我尝试着抛弃对自己在德琼股份有限公司的前途的忧虑,结果大为成功,考虑那事的时间还有得是,但我无法不想凯茜。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喜欢巴思韦特,真是痴人呓语!她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我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不知怎么把似乎已经开了头的一个非常有发展希望的关系搞糟了。
现在,我必须从哪儿借到2万5千英镑。应该有可能借到,非常有可能。在证券交易圈里混上一两年之后,我的薪水应该加得相当快,应该很快就能更具支付能力,只要证券协会的调查查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一切就都会实现。
我们坐在德琼公司的会议室里,即我曾在那里受到证券协会的贝里曼先生严厉盘问的同一个会议室,擦得铮亮的红木桌子上摆着一台录音机,汉密尔顿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当他打电话叫我于星期一上午11点钟去见他时,我的恐惧感重又被唤醒了。如果调查证明我没有问题的话,那他肯定会叫我像往常一样于7点半去报到上班。
汉密尔顿举止庄重,即使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他也沉默寡言,就是像现在这种闲聊般的谈话,他也只说了一句,“这一个星期休假过得好吧?”
他对我的含混答话根本没在意,接着说道:“你听听这些磁带。”
我完全呆住了。我试图把过去两个月里的所有通话都过滤一遍,想想哪次通话能加罪于我。因为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所以很难想象出磁带上会录些什么内容。
汉密尔顿轻轻按下了放音键。
音量很高,卡什的声音嗡嗡作响,“关于石膏债券,你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没改变主意,”我说。听自己录在磁带上的声音,总是感觉很奇怪。听起来不像我的声音,音量稍微高了一点,而且口音比我知道的要重一些,磁带继续往下放。“但是,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一个忙?”又是我的声音。
“没问题。”那是卡什的声音。
“要想买纽约股票交易所的股票该怎么买?”
“噢,那很容易。我可以在这儿为你开一个帐户,你需要做的就是给我们私人客户部的米里亚姆·沃尔打个电话,给我5分钟时间,我告诉她,你马上要给她打电话。”
汉密尔顿关掉了录音机,我们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我打破了冷场。“那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说,但立即又后悔了,这种话听起来很像是出自罪犯之口。
汉密尔顿眉头微皱,这表明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这并不能结论性地说明任何问题,不能,”他说。“但是,当把这些话和证券协会正在收集的起诉卡什的证据摆到一起时,情况就不太妙了。他们听了这些话,似乎觉得卡什正在告诉你如何从某家公司为你自己的帐户购买股票,而他掌握了这家公司的内幕消息。这是收买你的客户与你做生意的典型手段,让人听上去就是那么回事。”
“噢,不是这么回事,”我反驳道。
“你们是在谈论美国石膏股票,不是吗?”
“是的。”
“而且卡什的确不厌其烦地帮你开了个帐户?”
“这个,是的。但是,他是把我当作一个客户,为我提供帮助的。”我停顿了一下,竭力集中思想,我觉得自己陷入了困境,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脱身。最后,我只好重复了一遍事实真相。“我和戴比决定买股票的根据是我自己对这家公司所做的分析,我的分析表明它有可能被收购。我们两人以前都没有买过美国公司的股票,卡什似乎很自然就成了我们咨询的对象,事情就那么简单。”
汉密尔顿长久地注视着我。我心想,没有哪个人的判断力比汉密尔顿更强了,他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但是,他没有完全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来,我的确感到有些奇怪,”他开始说道。“但是证券协会十分肯定你和其他人做这笔交易是有内幕消息的。你说的对,他们没有结论性的证据。这种事情的起诉费用很贵,而且往往很难成功,但是,他们确实常常会毁了那些受牵连者的生活,不管他们是有罪还是清白无辜。”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他面前的桌子。“我还要考虑我们公司的利益。对于证券协会来说,要公布此事,甚至处罚我们,都不是难事,用不着我说你也清楚,这对那些把钱交给我们管理经营的机构会造成何种影响。如你所知,我们正在与一些潜在的日本客户进行磋商,他们对我们公司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不允许那些磋商受到危害。”
他又抬起头来看看我。“因此,我做了一笔交易,鉴于目前这种情况,这是一个对与此事有牵连的各方都有利的交易。今天,我将接受你的辞呈。你将保留一个为期两个月的离职通知期,让你有充裕的时间在别处找到合适的工作。在此期间,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来上班,但你决不能代表公司进行交易,出了这个房间,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的辞职原因。”
“我很抱歉,”他说,“但对于我们大家,特别是对你,这是最佳处理办法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成事实,采取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动作,德琼公司照常经营下去,就像啥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我对此毫无办法,这个事实很难使人接受。
“我要是不辞职怎么办?”我说。
“你这话问都不要问,”汉密尔顿说。
一时间,我觉得还应争辩几句,拒绝接受他的提议,并要求进行一次全面调查,但这毫无意义。我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而现在这样,我至少还可以另找工作。
我一言不发,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会议桌。我感觉到我两颊涨起了红潮。我突然百感交集,气愤、羞愧,以及一种深深的绝望情绪。我张口欲言又止,我深深地呼吸着,控制住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什么也别说,也不要使性子,要沉着镇定,离开这儿。
“好吧,”我嘶哑着嗓子说。我站起来,在汉密尔顿面前扭转身子,离开了会议室。我需要到交易台去拿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