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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在自然界中人们没有经历过的气候,统统在这里得到最极致的发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怨不得交通部,也怨不得邦德,更怨不得王承黻,实在是没法子。能想过的都想过了,再找不到能比这更好的一条航路,只能走这条线。
邦德把新航线飞行计划交给王承黻,王承黻再报送交通部,还未等交通部的答复,这边已经开始飞了!
不飞不行了。前线**已近弹尽粮绝,陈纳德的P…40战机已经无法正常升空。小鬼子的“三菱”整日从头上嗖嗖呼啸掠过,油弹皆无的陈老头急得嗷嗷叫,催促给养的电报一封接一封。交通部更是早就忙成一团,负责在加尔备答监送货物启运回国的人每日迭电发问:怎么还不来飞机!
唰一一一道亮光闪过!
就在这时刻被狂风、骡雨、暴雪、浓雾、强劲气流包围着的冲天绝顶和万丈沟壑深渊中,夏普和他的C…47在这片荒芜、茫茫白雪覆盖着陡崖峭壁,嶙峋陡峭的山峰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气势恢弘、终年白雪皑皑的世界屋脊,陡峭嶙峋、犬牙交锚的横断大山迎来了第一批胆敢跨越它们的勇士!
夏普闯了过去,紧跟着,陈文宽、吴土也闯了过去,梁广尧、陈文惠、谭欢在、陈齐发、陈鸿恩也过去了,在第一批由中国人担当“中航”正驾驶飞行员的带领下,后取得正驾驶资格的陈官悦、陆铭逵、黄天觉都跟着闯过去。
这不是一条人为制定的航线,这是中国航空公司勇敢的飞行员们,横下心来,用自己的生命,活生生硬闯出来的一条航线。
螺旋桨搅动空气打破了千万年来人迹罕至的沉寂,茫茫雪山、千里冰峰,迎来了一批视死如归的勇士!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为艰苦,几乎是无法完成的航空飞行运输从此在连绵不断、此起彼伏、茫茫冰峰雪山间徐徐拉开帷幕……,横亘千里的喜马拉雅一直蜿蜒至印度东北部旁遮普邦,汀江机场就坐落白雪皑皑的雪山脚下。飞机从汀江起飞加入航线,斜向东南直行。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顺利,大约三个半小时可以飞抵昆明,这段距离为820公里。
说起来很容易,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困难,但再一问飞过这条航线的老人,又是一个异口同声:在自己记忆中,很少有过只用三个半小时就很轻松飞到昆明的印象。
这条八百多公里的航线有被称为“直线”,与后来的“北线”相比,路途是最短的,但必须经密支那。因为密支那是航线上的一个检查点,机长必须要在航图上确认,然后才能把飞机对准昆明航向。缅甸失利之所以让委员长勃然大怒、日本人如此拼死也要攻占密支那,都是因为这条通道,无论是对于地面还是空中,实在是重中之重。
谁能得到密支那,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谁都清楚谁都明白的道理。
史迪威和他的同盟军就是没守住密支那,使“中航”和后来美军最初飞鬼门关的美军第10航空队及后来的盟军印中联队吃尽了苦头虽然被逼到冰山雪峰上空,但刚一开始飞,“中航”飞行员还是喜欢从这里过,在这里设立一个“检查点”。自从密支那被日军占领后,他们就在离密支那远一点的地方避开,但基本上还是沿着这条线。因为走这里,比较接近于直线,不必完全拦腰从喜马拉雅山切入,只需经过它的南麓尾闾的一个边上即可,省时。他们不知道心急火燎的公司顾问亚瑟.扬写给中国外交部长充满绝望那封信,扬顾问把将要飞行所经地称之犹如凹凸起伏的骆驼峰背,巧合的是,飞行员们也是把这条航线称之为HUMP(驼峰航线)。不仅下面是峰峦叠嶂,飞行线路也必须是起起伏伏,会儿爬山、一会儿钻谷。骆驼才两个峰背,这一路,无数个。
还是爱从小日本“身边”过。把密支那作为检查点,“路”会好走一点,谁都不想把命丢在那个昼夜刮着刺骨的狂风的冰山雪川世界!从小鬼子身边过,就可以躲过喜马拉雅、就可以用全部精力飞过一座同样是白雪皑皑、山势陡峭、谷岭栉比的横断大山。
直线也不好走。
从汀江起飞后,飞机马上就得爬高至15000英尺。对于全载重、只靠两个发动机提供动力的C…47.实在太难了!可不爬又不行,航线右侧就是接近4000米的布帕布姆山,稍微疏忽就是大麻烦。好歹进入缅甸,迎面而来的就是恩梅开江西侧两座将近4000米的高山,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山的名字。再飞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上空。什么高黎贡山、怒山、雪贡山、碧罗雪山、福贡山、利沙底、瓦不母、衰底马、贡山..…….在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由南向北,也是高峰耸立。如云龙东南、云龙东北、洱源、核桃树、兰坪南、剑川西北、玉屏山、拉马罗东北、大理马龙峰…….海拔大都在4000…6000米之间,当时的C…47全载后,只能飞3500…4000米,最多也不过是5000米,那已经是接近它的极限。
几乎全是在山壑里钻进钻出…….但还有个这样的问题,你怎么飞都是在对流层中。对流、对流,顾名思义,风、霜、雨、雪全是发生在这里面,飞高了,飞机结冰,高空飞行,飞机就恐惧这个,一旦结冰,飞机气动外形就随之变了,像个石头一样往下掉,飞低,又撞山,就是这么矛盾。
可那仅仅是“翻山越岭”,可险象环生的困难一个接一个,紧紧相扣。
气候,气候在当时是飞行中的大敌。老人接着说,就两种气候,雨季和冬季。这个说法听着可能别扭,但对于在高空飞行来说,就是这个概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雨季是从5月份开始,到10月、11月份结束。此期间,在整段飞行、在备高度上,就没有一次不是在雨中进进出出的,不是这里下就是那里下,反正就像进了水帘洞。
连绵的小雨、突如其来的阵雨、狂风骤雨。
瓢泼大雨中,飞行员必须全程作仪表飞行,否则根本就保持不了航向!只要稍微偏一点,就撞到两侧悬崖峭壁上。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喜欢飞雨季,为什么?雨季气流相对稳定,飞行时颠簸不是那么厉害…….倾盆大雨中,我们每次飞,最担心的是怕雨水渗进油箱,造成发动机停车,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中航”一名勇敢的飞行员,就是在途中雨水渗进油箱,造成一个发动机停车,他就用一个发动机飞,硬是坚持挺到汀江。幸亏是从昆明过来,运气好,飞机载重少,要是反过来飞,结果就很难预料。如果是两个发动机都停车,那可就完蛋了。从汀;工到昆明,全程几乎没有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迫降即意味人机俱亡!
跳伞?脚下除了冰山雪峰就是原始森林,不把你冻死野兽也要把你吃掉!
等到空中听不见雨声,豆大的雨点也不是噼里啪啦不停地打在C…47风挡玻璃上、雨刷器更不用“吱吱”作响拼命扭动,这一切都看不见,没有水了,好容易把该死的雨季盼走了,冬季又来了。
地面的人管这叫“旱季”。“旱季”就是我们的“冬季”。和“雨季”相比,天气倒是晴朗,除了起飞时地面常常有浓雾之外,可是一到空中,在3500…4500或者再高一些的高度,遇到的全是强烈的偏西风。
有多强烈?时速超过100英里,换算成公里就是150左右,在地面就台风。C…47巡航速度也是270左右,只比风快100多公里。顺风飞,汀江到昆明,没有意外,2个多小时就到,而从昆明到汀江,却需要5个多小时,就是这个概念!第10航空队两个美国孩子,从昆明返汀江,竟然飞7个多小时。
飞一米退半米,飞机几乎不动,整整一天都耗在空中,是一寸一寸爬过来的,下来后,基地都不相信他们还能活着回来,都以为肯定不知摔哪去了。
这个季节起飞前,必须考虑油量。
一遇到强烈侧风,机长边飞、边得让飞机做15度到25度偏流修正,以抵消强风,这样大幅度修正航向,在飞行中是极其罕见的,但又必须这样做,不然,可能就把你真的吹到珠峰上!麻烦的是在这种风速下,定向仪往往失效,后果,你想吧。伴随着强烈的侧风,是更强烈的上升和下降气流,上升和下降幅度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1943年3月13日,两驾飞机一前一后,相隔只有十几分钟,在飞越第一个山脊时,他们报务向地面发报,飞机遇到强烈上升气流团,1分钟之内,C…47根本无法控制地上升8000英尺,随后又急速下落,可能有4000…5000英尺。我们是晚走的,结果却早到的。看他们在昆明落地后,机组三人周身都湿透了,浑身**,像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
一分钟8000英尺啊,那是什么样子?
现在最新式战斗机可能比这快,可他们是货机。C…47又不是密封舱,在那个高度上,连氧气都没有,人受不了啊。还有严重的结冰、没有导航台…….嗨,别说了,真不知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冰山雪峰之间,一架螺旋桨飞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冲出这个被冰雪包围着的世界..而此时最焦急的就是陈纳德了。
他已经断炊多日!
陈纳德带着他的雇佣军目的地是中国,但漂洋越海到达的第一站却是缅甸。当时虽然浩瀚的太平洋上无战事,但整个中国却都处于熊熊燃烧战火之中,“国统区”里找不到一块安静得可以组装飞机和训练的地方。
陈纳德费得一番工夫,征得英国人同意,好歹在缅甸东吁觅得一处机场。为了组装这批P…40战机,国民政府特地又把中央飞机制造厂搬迁到中缅边境的雷允。
好长时间内,蒋委员长和国防部、包括陈纳德本人,一直都弄不清楚在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这场战争中,英国人的真正意图,是袖手旁观还是幸灾乐祸!就和当初同意日本人提出的关闭滇缅路但又开放启德机场,及后来稍一接触战事即自行撤退一样,作为殖民者,英国当局同意陈纳德和他的队员可以在东吁停驻,却不能在这儿上空飞行训练。
其实老谋深算的英国人直至小鬼子侵入缅甸前,一盲是想躲开这场与己无关的战火,两面都不想得罪!
费了很长时间周折,最后连时任航委会副主任毛邦初都出了面,英国人才勉强同意。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很多。空战胜利的前提是大强度训练,陈纳德赶紧让他的队员训练,结果刚一训练就出事一一3架飞机坠毁。
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能按时更新备件,悲剧根本不会出现。
缺少航油。
每一滴飞机发动机专用的高辛烷汽油,都是从12000公里外的美国本土运进来。
“一滴汽油一滴血”的口号就是这个时候喊出来的。
每一滴都像血液那样宝贵!可见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先不说武器弹药、医疗用品、食物这些大桩给养,单就是P…40尾轮轮胎、电路开关、电子管、机枪电磁阀、氧气瓶、化油器、火花塞、电池…….数以千计的小零件也难以保证,还能不摔飞机?
基本的给养跟不上,还要训练和作战,不过,除了国民政府、航委会、中国空军还指望他们出现“奇迹”外,在美国本土,国防部还真没把这伙人当回事,似乎已经将他们遗忘。
当美国总统、蒋委员长、宋子文、邦德、王承黻,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局、国民政府、交通部、“中航”公司还在探讨“新航线”,还在为最后的“通道”作着各种各样的计划之时,1942年12月6日,老头已经带着他的“散兵游勇”们狠狠地揍了小鬼子一顿。
第一仗击落6架小鬼子“零式”机,落荒而去的小鬼子都回到基地了,还没回过味:以往中国人一知道我们出来,早就跑远远的,想看都看不见,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今天这仗打的小鬼子也没“看见”。
陈纳德确实非常厉害,知道自己的P…4O性能不行,不是“零式”机对手,采用的是”空中游击队”招数,在空中隐蔽等待,小鬼子进入伏击圈后,从高空冲下,然后打了就跑!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怒败“黑风队”
横渡怒江攻势于5月11日拉开序幕。Www!
又是一个“五月渡泸”!
往日里狂躁不安的怒江,这时节,更是一条暴怒难羁的巨龙。“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古人这样形容怒江的苦热。“要过怒江坝,先把婆娘嫁”,民谚如此描绘怒江乌烟瘴气之毒害。而对怒江一泻千里的滚滚洪波,只要看看两岸峭立的万仞石壁,看看怒江和其他水系如何操刀弄斧,将滇西高原切割成千沟万壑的横断山脉,你便可以想像到江水的威力了。五月,正是怒江发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