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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高尚武就跟老婆路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正播放滨州新闻。主持人说：“今天出版的足坛周报发表了署名为曾健的文章。针对一周前城市足球对抗赛揭幕战银星队与海马队之战提出置疑，认为该场球赛有假球之嫌。不指名的批评了银星队领军人物放水。此文发表后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反响。也有媒体发表截然相反的意见。本台将跟踪报道此事……”
高尚武看到这消息，一气之下就关机道：“他妈的，我已是三十年没有骂娘了，这事也是欺人太盛了，路华，你给我拿酒来，我要喝个舒舒服服。”
路华二话不说，就从厨柜里拿了瓶酒，又到厨房里拿了盘花生米，说：“尚武，你少喝点。”
高尚武说：“去去去。你不懂，我这时候就要喝个痛快，他妈的，这帮足球背后的败类！”仰脖先喝一杯。
夜晚，刑侦队办公室内，向远行对凡帆说：“凡队，那家伙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不招，怎么办？”
凡帆说：“一个残疾人，你能把他怎么办？明天把他放了。”
向远行说：“放了？”
凡帆说：“放了，派人盯紧他，看他跟什么人来往，查他的经济来源。”
向远行说：“我明白了。”
卫冕到北京后的第三天晚上，他约夏情柔到北京昆仑饭店喝咖啡。两人对座，好不亲密的样子。夏晴柔说：“足协负责人在会上表示，对当前足球比赛中一些不正常现象提出了批评。提出要加强绿茵赛场的反腐败工作。加强调查研究，证据核实后就严肃处理。”
卫冕说：“是呀，银星队有几场球也很失常。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哎！听说你不是进行了一些调查吗？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夏晴柔说：“有，我研究过宝马轿车刹车装置的资料，并请教了专家。我怀疑有人在冯涛的轿车电脑里安装了破坏程序，有意造成凌玉章车祸，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卫冕说：“哦！有这种事？那简直太卑鄙了！也太毒辣了！”
夏晴柔说：“我只是怀疑！”
卫冕说：“最近我也在考虑银星俱乐部的问题，银星队最近总是输球，究竟是什么问题？”
左手仍缠着绷带的伍俊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电视。他手上捧着那份《足坛周报》，一时看电视，一时看报纸。
伍俊峰看了有关滨州银海足球赛的不良报道后，就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便自言自语说：“唉，我都说过，不好帮忙的，他们硬要我帮。这下事情闹大了，可怎么办呢？”说时犹豫不决，翻身难眠。
高尚武家书房灯光明亮，路华走进书房，才发现高尚武在玩电脑。路华不想打扰他，就悄悄的离开了。高尚武在上网，希望能排解心中困惑。他看到一位署名“碧江白燕”的网友给他这位“绿茵骑士”发来的电子邮件，令他为之振奋。
“绿茵骑士：晚上好！——碧江白燕。”
高尚武键入：“碧江白燕：晚上好！——绿茵骑士。”
“署名文章，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指桑骂槐，诬陷名教头高尚武，十分荒谬！碧江白燕。”
高尚武键入：“名教头亦是凡人，焉能保证他近墨不黑！——绿茵骑士。”
“骑士此言差矣！高教头病倒在前，银星队输球在后，仅此一例，即可证明高教头清白。高教头至今不作申辩，估计必有隐衷不宜为外人道！——白燕。”
高尚武键入：“白燕飞翔于天，见解果然高远。若以白燕高见，高教头应以何种方式为其雪冤？——骑士。”
“搜集证据，诉诸法律，与《足坛周报》对簿公堂，此为上策！——白燕。”
高尚武键入：“何为中策？——骑士。”
“忍辱负重，以新的成绩证明自己——白燕。”
高尚武键入：“何为下策？——骑士。”
“借酒浇愁，拂袖而去——白燕。”
高尚武键入：“阁下分析精当，远见卓识，佩服佩服！只叹高教头尚未得知，辜负良策了——骑士。”
“骑士过奖！骑士侃球洋洋洒洒，妙趣横生，一向令白燕羡刹。以白燕愚见：若论骑士于绿茵中统领三军之才，堪与高教头比肩——白燕。”
高尚武键入“白燕论球，与名记夏晴柔不分伯仲；白燕识人，亦慧眼独具。幸甚，幸甚！——骑士。”
“互相吹捧，成何体统？高枕不忘三思，晚安——白燕。”
高尚武键入：“谨谢教诲，晚安——骑士。”
高尚武关了电脑，都觉得网上的东西不可信，但今晚上高尚武遇见的碧江白燕，就是一位很正直的而且十分有内涵的人，高尚武想，这个人是谁呢？当然了，看来也只是个球迷罢了。可是后来想想，觉得这碧江白燕不仅仅是球迷，而是一位很了解他高尚武的人，这人到底是谁呢？男人或是女人？如果是男人，又是谁？如果是女人？想想，他觉得不可能是女人，因为他尽管很有女人缘，但目前认得的，而且较好的就是夏情柔了，她现在北京，她不可能知道滨州当天的情况。难道是凡帆？更不可能，一位公安警察，她哪有时间上网跟我玩这个，一个电话不是完了吗？哈哈，是谁呢？碧江白燕这个神秘人，真的让高尚武失眠了。
第十一章
新闻发布会会场上人头攒动，记者云集。孙铁英与杨少杰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
孙铁英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新闻发布会开始，由银星足球俱乐部新任总经理杨少杰接受诸位的采访。”
记者甲问：“我是滨州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请问杨少杰先生，您如何看待《足坛周报》的批评文章？”
杨少杰很从容地说道：“媒体的批评是社会反响的一种表现方式，我们当然应当重视。但是，社会反响常常受很多偶发因素所左右，它是多变的、有时是非理性的。因此，俱乐部对媒体的批评还是持慎重态度的。”
记者乙问：“请问您如何评价高尚武教练？”
杨少杰答：“高指导是我们国内比较著名的金牌教练，率领银星队三次蝉联超霸杯冠军。”
……
高尚武在家中看电视，正冷眼瞧着杨少杰接受记者提问。
视屏的画面上，杨少杰继续侃侃而谈：“……高指导是一位经验丰富，敬业精神十分可嘉的好教练。对抗赛失利之后，高教练曾因健康的缘故提出辞呈。我们还是千方百计地挽留他。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足球场上不可能有百战百胜的将军。”
高尚武气恼地将茶杯拍在茶几上：“哼！”茶汁溅满了茶几……
视屏的画面上，新闻发布会在继续。
记者丙接着提问说：“请问俱乐部准备如何安排高教练？”
杨少杰说：“目前，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俱乐部准备安排高指导暂时休息。让他治疗疾病，调整心态。”
记者丙紧追不舍：“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停职检查’？”
杨少杰不经意地摆了摆手，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记者先生们就不要在字眼上钻牛角尖了吧。俱乐部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出于对高指导的爱护，另一方面，也是对公众有个交待。”
记者乙不依不侥地：“这个‘交待’是否可以理解为由高尚武来‘承担责任’？”
杨少杰不动声色地说：“我不这样理解。”
记者丙还要追问，被记者甲抢先了：“杨先生，请问近期银星队将会由孙铁英教练负责吗？”
杨少杰说：“城市足球赛刚开战幕，近期赛事频频，军中不可无将。在高指导休息期间，银星队肯定会有领导训练、指挥比赛的主教练。至于是谁，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记者们意犹未尽，却被孙铁英阻止了，他说：“好了，好了，诸位记者，由于时间关系，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他与杨少杰同时起身离开，让记者们在那里议论纷纷……
高尚武“啪”地一下把电视机关掉，电话铃像有准备似的突然响起来，高尚武楞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喂。”
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高指导，我是滨州电视台的记者，我们想当面采访您，可以吗？”
高尚武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愿意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说罢放下电话。高尚武想了想又对妻子说：“路华，再有电话来，你就告诉他们，我谢绝一切采访！”
路华说：“知道了。”
满腹怨气的高尚武进书房，他铺开纸，思忖片刻，然后伏案书写。他要写下他的疑问、他的申辩、他的看法……他憋曲得太久太久了，他要一舒心中块垒，不吐不快！
银星大酒店小会议室里，几位有头脸的人物正在开会，他们所议之事是刻不容缓的，撤下高尚武，里里外外都盯着这儿的动静呢，不能不慎重。
万晓军对杨少杰说：“高尚武停职期间，你看谁当主教练合适？”
杨少杰不假思索，张口而出：“就让孙铁英当最好，他一向听招呼，从未跟我们闹过别扭。”
万晓军摇摇头：“孙铁英资历太浅，也没有名望和战绩，他当主帅，目前难以服众。无论是球员或是社会公众，恐怕都通不过。”
杨少杰说：“孙铁英是太嫩了点。可谁更合适呢？”
万晓军突然想起：“哎！不是有个比特吗？”
杨少杰说：“那个欧洲教练？”
彭阶平接过话说：“对，他带队拿过比利时俱乐部杯赛冠军，名声不错的！”
杨少杰有些犯难：“那得花多少钱？再说言语也不通。”
万晓军说：“年薪不就十来万美元吗？钱不成问题。具体还有翻译和有孙铁英呢。我看呐，有比特的名望，有孙铁英具体负责，这是最佳搭挡。就这样说定了，就要比特。”
杨少杰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好点头：“行呀。”
彭阶平觉得万晓军的想法不错，便催促道：“好。赶快派人联系。”
这个时候，向远行他们也没闲着，他和一名助手，开着警车来到西郊肖丙山的小屋外。邻近的居民颇为惊异。
向远行与助手干警跳下车。他们向邻居们打听肖丙山下落：“肖丙山是住这里吗？”
一男子疑惑地看着向远方，说：“是，好几天没见他了。”
向远方掏出银手链：“见过这个吗？”
这男子毫不迟疑地说：“见过见过，这是肖丙山常戴在手上的！”
向远行与助手相视会意，二人机警地奔向小屋。砸开锁，屋内无人，只有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向远行在抽屉中翻找。发现一本摩托车驾照，打开。姓名栏：肖丙山。向远行自语说：“驾照在，可摩托车没了，人也不在？”
助手说：“向哥，有这张相片，带回局里发个通缉令，他肖丙山到时有翅也难逃了。”
向远行说：“说得好。”说罢打开了手机，向凡帆汇报：“凡队，我们在肖丙山住处搜到摩托车驾照一份，有肖丙山照片……好，我们马上回去。”
二人跳上警车，迅疾驰去。
高尚武再次踏进律师事务所时，他已稍稍习惯这幢灰色大楼那种凝重的气氛了，法律是庄严的，从事法律工作的环境，自然不会像绿茵场那般开阔、那般活泼、那般色彩鲜明。
不过，初次打交道时，已届中年的沈律师，留给高尚武的任象是沉稳而有主见。他不知道别的律师是不是这个样子，但沈律师似乎是中性的，接过他的材料时讲的也是“外交词令”：“我先看看，然后再通知你，好吗？”如今，沈律师打电话请他来面谈，他猜忖不出会是什么结果，但沈律师没像有些喜欢拍胸口说“包你蠃”的律师那样夸夸其谈，这说明他为人行事比较稹重。
果不其然，略显倦容的沈律师对他说：“高指导，你送来的材料我都看了。我决定作你的代理律师。我将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采证。不过，我要提醒你，目前我国的法律，对于精神损失费的赔偿，还没有具体的量度规定。”
高尚武说：“我不在乎赔偿金额的多少，那怕只赔偿一块钱也行。我只是想通过法律，讨回公道，还我清白。并要他们公开向我道歉，挽回名誉损失。”
沈律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的，我马上开始着手对这事的取证工作，你放心。”
高指导说：“那就拜托你了，谢谢。”
二人握手，道别。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大门，高尚武还回头仰望这坐灰色的楼宇一下，他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拿起法律的武器保卫自已，应该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他相信自己会蠃。
银星大酒店大堂一角。这是相对安静的角落，可以看得见大堂上人来人往，却无须担心被人打扰。桌上的咖啡正散发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