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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旨:有功将士抬头晋见——”福忠实地履行着扬声筒的责任。
“谢陛下。”李旷、陈汤等将士山呼万岁,然后纷纷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向身前望去。
要知道,这些年轻将士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扶苏,不禁幸福得有些全身颤抖。
眼前,视线急速延伸处,宫室尽头,一个巨大的褚红高台赫然屹立,三十余级台阶蜿蜒直上,有若刺天之高。
在高台上,有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御椅,也不知是何古木雕成,整体形成了一只巨大飞腾的怒龙,有种一种可怕的威严。
怒龙前伸的额下,端坐着一人:身穿宽大的黑色彩绣滚龙袍,撑起了威风凛凛的强悍身体;年约四旬左右,正值春秋鼎盛,神情俊朗而威严;额头微现皱纹,却显几分睿智;锐利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视,但深遂的目光背后却又隐蔽着无边的神秘。
这,正是千古一帝,将大秦帝国的国威、军威推向至高点的赢扶苏。
一下子,这些初见天颜的年轻军人们几乎都眩目了,被扶苏强大的天子之威所震慑,敬畏无比的神情毫无留露的展现出来。
相信,做为大秦军人的军神和秦帝国的帝王,扶苏只要一声令下,这些热血的军人便会毫不犹豫地赴汤蹈火、冲锋陷阵。
陈汤心中也不禁呻吟一声:“天啦,年余不见,陛下的威严更胜昨昔,那不怒而威的神情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来呀,赐将士们座。”扶苏见将士们有些不安,忙微笑着挥了挥宽大的袍袖。
“陛下有旨:赐有功将士座——”福在殿上尖呼一声。
“诸位功臣,请这边请。”马上,有几名太监将李旷、陈汤等人向两边引去。
这时,陈汤才注意到,过道两边还端坐着文武二十余名大员,个个神情傲然。
显然,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不是三公九聊,就是王侯将相,自然不太看得起陈汤这些医芝麻绿豆大的年轻军官。
而在这些勋臣的后面还有着巨大的空地,摆放着上百张小案几。
案几上,摆放着一些时鲜水果,显然,这才是陈汤等人的坐位。
一会儿功夫,陈汤等人纷纷落坐,但人人都规矩的坐着,脸色恭敬。
“今天,”扶苏脸色肃穆地开口了:“朕在这里接见有功将士,这是今年来的第一次,却也是最特殊的一次。诸聊可明白为何意?”
一名三旬左右的年轻将领站了起来,虽然神情很恭敬,但眼角眉梢和身骨却有着天生的孤傲和威严,浓重的煞气却是让人心中胆颤。
“回禀父王:儿臣想,父王接见这些年轻将士,是想激励后进,提携新人,让他们继承我大秦铁军的光辉传统,将我无敌军威万世传承下去。”众将士们认了出来:这,便是威震华夏的超级名将——大将军韩信。
“哈哈哈,信儿知朕心矣。”扶苏大笑起来,豪迈地一甩大袖,尽现王者风范:“诸聊都可以看见,今天上殿的将士们都很年轻,功勋比起诸卿来,更是差得很远。但是,他们却是我大秦军队的希望。也许他们之中,几年之后,就会有新的英豪成长起来,为大秦开疆拓土。所以,莫要小看哦!”
这下子,诸臣傲慢的神情才有些惭愧的缓和下来。
萧何连忙出列,恭声道:“陛下爱才若渴,不拘一格,贤名早布于四海,此真是我大秦之福。”
“陛下圣明。”文武群臣一起山呼万岁。
此时,天下已定,扶苏威望已趋秦帝国历史最高点,一声令下,百万人动,千万人从,天下景服,群臣对扶苏的敬畏更是日深。
于是,马屁就不免多了些。
扶苏苦笑道:“好了,不要拍马屁,朕不喜欢这个。”
张良在下面笑道:“陛下贤君之风,十年如一日,真是难得。年轻将士们得遇陛下,确是三生修来的福份。”
“哈哈哈,没想到子房一向清傲,今天也拍起联的马屁来了。”扶苏笑着挥了挥手:“不过,今天诸位立功将士都是主角,朕可不能暄宾夺主。”
说着,扶苏将双手微抬,肃声道:“各位有功将士,辛苦了,朕,代表大秦帝国,感谢你们。”
陈汤等人愕然,没有想到扶苏这样一个煌煌天子竟然如此的礼贤下士,一时都不知所措地呆在当场。
还是李旷见过世面,连忙起身,恭声道:“陛下隆恩,臣等愧不敢当。比起陛下挽天下于狂澜既倒的伟业,臣等这点小小的军功简直就是不堪一提,焉敢承陛下一个‘谢’字。”
“呵呵呵,你这个小李旷,没跟你父亲学好,却学得油嘴滑舌的。”扶苏早就认识李旷,笑着骂了李旷一句,神色间却不见怒意。
李信此时也坐在一边,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自得,群臣看过来,不禁有些好笑。
“呵呵,陛下这就冤枉臣了,臣说得都是实心话。”李旷一脸的一本正经——他知道扶苏的脾气,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行了,行了,从小就知道你鬼多,比你两哥哥都精明,坐下吧。”扶苏笑着又骂了一句。
李旷坐了下来,神情很是高兴。
扶苏又扫视了一下将士们,忽地笑道:“诸位有功将士,都是我大秦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是末来的希望。朕今天召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谈谈对朕和国家的意见,以便朕和诸卿可以改进。现在,哪位将士肯赐教一二?”
一下子,席中哑雀无声,诸将士惶恐:焉敢对陛下指教哉!
李旷本想出席,忽地看着身边的陈汤,偷偷使了个眼色。
陈汤本不敢说,但看李旷的眼色,分明是想自己出言,不禁盘算:大人自小便熟悉陛下的性情,想来,说说无妨。以陛下宽容大度的仁君风范,应该无罪,说得好,甚至还可能有所奖赏。
打定主意,陈汤不慌不忙起身道:“陛下,小将有一二愚言,想请陛下垂恩赐教。”
说,话得很得体,李旷在一旁暗暗点了点头。
“噢,这位小将军官拜上尉,叫何姓名?”扶苏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胆大吃第一个螃蟹的陈汤。
“小将陈汤,乃李旷都尉麾下。”陈汤恭敬地道。
“噢,想起来了——”扶苏恍然大悟地笑道:“你就是那个六骑吓退六百敌兵的神箭手陈汤,我从军报上看到过,印象颇深!如今看来,果然一表人才。”
陈汤冒汗,惶恐地道:“陛下称赞,小将愧不敢当。”
“呵呵,当得,当得。”扶苏笑着摆了摆手道:“听说你不但箭无虚发,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而且兵书韬略也很精通,李旷都尉二月扫平银川匪患很得你相助。有这般优秀本领,家学必定渊源,不知师出何人?”
陈汤汗颜道:“回禀陛下:家父乃一寻常低级军官,早年随陛下征战,已战死多年。小将的本领,都是家传,然后又经十年苦练而成。”
“噢——!”扶苏吃了一惊,赞道:“如此说来,你出身草莽,却有这般本领实属不易。但不知今你日有何心中之言?”
“陛下,”陈汤壮起胆子道:“如今四海皆平,国家安定,但大月氏却卧榻于国都之侧,实为心腹大患。月氏人现控轻骑二十余万,如准备妥当,日夜兼程,从河西走廊小道十数日便可入寇关中,直逼京师。如此,岂不忧乎?”
“噢——”扶苏沉吟不语,其中心中却在赞叹:自己图谋月氏的秘密,天下只有数人知晓,而且都不敢泄露半句。这年轻人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莫非真是一时人杰!?
想到此,扶苏扫视了一下群臣,果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于是,扶苏佯装不以为然地笑道:“陈汤,你这是多虑了,大月氏与我国交好,焉能犯我!?”
“回陛下:小将读过陛下的策论,策中好像有这样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大月氏与我国交好,不等于以后也会与我国交好。万一换了新王,图我中原万里河山,此等身侧大祸实能让人不能安枕。”陈汤也豁出去了,仗言直论。
群臣脸色越加惊讶:此人见事极明,不下名将!
扶苏还是不动声色:“那陈汤你认为朕当如何做?”
“陛下秦秋鼎盛,国中贤臣云集,此诚是华夏千年不遇之盛况,若不趁此良机开疆拓土,恐此后不复有此良机。所以,臣以为当图大月氏。”陈汤声音很是坚决。
“噢,如何图之?”扶苏进一步相问:心中的赞叹已是滔滔洪水般泛滥。
陈汤对此早已考虑成熟,连忙道:“臣以为当有三步:
一、翦其羽翼。河湟地区位处大月氏之南,民族成分复杂,却拥有数十万人口,战乱不休,久为无主之地。现听说大月氏正有图其之意,若让其得逞,不仅国力大增,而且更可南下威胁巴蜀,祸患更大。所以,臣意以为当先下手为强,夺取河湟。这样,我国便可威胁大月氏南翼,与关中形成夹击之势,令大月氏不敢轻举妄动。
二、徐徐推进。西进大月氏,北可走千里黄沙,这是绝地,轻易不可尝试。唯有河西小道数百里可用,但皆是崎岖之山地,不利进军。所以,尝以为当派军沿小道徐徐向前推进开路,一边选险隘处筑关自守,一边移民屯住,同时,派出大批商旅传扬友好之意,趁月氏人现在无心之取之机麻痹月氏人。料三五年后,我国锋锐,便可轻易抵达大月氏边境,大军更是数日可至。
三、断然灭之。翦灭河湟、开避道路之后,便可等待时机,或待月氏之变,或主动出击,勿求一击歼灭大月氏全国。
如此,丰裕富饶的河西走廊便可为我大秦所掌,关中之患可除。长久,更可以图谋西域,一边掩护河西走廊,一边开疆拓土于万里。
此皆为小将之愚见,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陈汤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但心情却是七上八下,不知扶苏圣意如何。
忽然,扶苏大笑起来:“诸卿,以为陈汤此言如何?”
张良急忙出列,脸色欣喜:“陈汤此言甚善,实为我国日后十年之国政大略,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
“呵呵呵,萧丞相,你以为呢?”扶苏又问萧何。
萧和有点滑头,连忙笑道:“陛下慧眼识人,天下何人不知!圣意已决,何必再问臣等。”
“好,来人,陈汤文武双全,堪为将大才,现赐封‘神箭震敌胆’勇号。另外,陈汤进此国略,实为大功一件,诸卿以为当授以何职为好?”扶苏踌躇。
韩信一看陈汤是个人才,连忙抢上一步道:“父王,儿臣愿意接收陈汤,授以都尉之职,统率一军。”
蒙恬不干了,论起系统来,陈汤是关中系统的,这等人才如何肯放,连忙道:“陛下,陈汤是我关中子弟,又镇银川,属臣管辖,我亦愿授之都尉一职,调帐下侯用。”
扶苏笑了:“两位将军不要争,陈汤,朕已有用处了。灌大胆呢,出来!”
灌婴连忙出阵,喜孜孜地道:“陛下,可是要便宜为臣?”
“是啊,你亲领三万铁骑,往征河湟,再调陈汤为都尉在你帐下听用。这样,你打算为朕花多少时间平定河湟?”扶苏笑道。
灌婴大喜:“谢陛下成全,臣正在咸阳呆得发霉呢。只要后勤充足,臣等二至三年便可平定河湟。”
“好。”扶苏笑道:“子房,明日你便拟旨来看。”
“是,陛下。”张良笑道。
“唉,陛下,”李旷急了:“陈汤是我举荐的人才,您把他调去打仗了,臣也要去。”
“逆子,不得放肆。”李信在一旁出声喝斥。
“呵呵,是了,也罢,调李旷都尉一同去灌大胆麾下听用。”扶苏亦是同意了。
“是,陛下。”张良笑。
“谢陛下隆恩。”陈汤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只是拜倒在地。
“好了,一边坐下吧。”扶苏挥了挥手:“其余将士,还有何妙论赐教?”
厅中鸦雀无声,被陈汤出了这样一个风头,其他人焉还敢出头。
等了半日,见没有人再说,扶苏心道:便得一个陈汤,也是值了。笑道:“好,那今日殿会便至此为止,在福寿宫摆宴,为有功将士们接风,子房,由你主持。朕,另有要事。”
说完,扶苏起身。
“陛下有旨,散朝——”福尖声大呼一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和将士们山呼万岁,恭送扶苏在大批侍从和甲士护卫下离开。
陈汤心中激荡:终于,自己可以独力领军,成就一番基业了。父亲,您看到了吗,儿子获得了陛下的赏识,马上,就将纵横天下了。
……
一月后,陈汤随灌婴往征河湟。
此后近三年中,陈汤亲历大小三百余战,屡立战功,破河湟一百一十七部,陷敌三万余人,在西征大军中居首功。
三年后,河湟定,陈汤因功晋封为少将,渐闻名于天下。
……
五年后,大月氏老王死,诸子争位,国乱。
扶苏趁机借口大月氏新王杀戮秦商,倾举国之兵二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