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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狗者点了点头,咬了咬牙,起身便在扶苏引领了出了密室。
看着屠狗者纵身跃上房顶,三窜两纵便消失在夜幕中,无心有些纳闷地道:“君上为何放了他?”扶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放自然有放的好处,明早就有好戏看了!”无心等人互相看了看,似有点不明白!
扶苏看了看五人,笑道:“不明白吧,明早就明白了!现在该叫‘刺客逃跑了,抓刺客’啦!”无心五人苦笑一声,只得配合地放声大喊:“来人啊,刺客逃跑了,抓刺客!”
闻听这一阵乱喊,凌烟阁中顿时又热闹传来,郎官甲士们蜂拥而来,大索一翻,当然,最终是连根毛都没有捕到!
……
次日,薪年宫大殿之上,秦国文臣陆续入殿,由于多已经听闻昨夜凌烟阁中发生行刺事件,所以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个不停。那眼神不住地向李斯身上直瞥,显然都有怀疑之意!李斯却面色平淡地端坐不动,像是一名老僧似的禅定了!
就在此时,扶苏大步入殿,众武将们一向对扶苏敬重有加,连忙迎了上来。
蒙恬看了看扶苏,急切地道:“臣等听说昨夜君上府中发生行刺事件,君上没事吧?”
扶苏笑了笑,斜瞥了一眼李斯,大声地道:“还行,死不了!要不是本君平日行事一向谨慎,恐怕还真遂了某些贼人的心愿了!”四下打量一下,见姚贾的位置空着,不由得心中大喜,心知屠狗者定然已经成功了!
王绾和冯劫、尉僚、蒙武、冯去疾等秦国重臣们也围了上来,闻听此言不禁面面相觑,不敢多话,老好人王绾只是笑笑道:“君上没事就好,实是我大秦之福啊!常言道:天道昭昭,小人自会有伏法的一天!”“是啊,是啊!”众人们心中复杂地随口应和着。
忽然间,殿外一阵悠扬的鼓乐响起,然后便是一声尖锐的嗓音:“大王驾到!”
众人一惊,连忙各归其位,伏地而拜!
面有怒色的秦王政大步迈入大殿,威严的登上御座,甩了甩滚龙黑袖,森寒地道:“寡人一早便听说武安君昨夜遇刺,这万重深宫,如林甲士,竟让刺客来去自如,这郎中令是怎么干的?”说着,秦王政双目一厉,鹰眉一扬,如同一只怒龙般直视蒙嘉!
蒙嘉此时跪在阶下,闻言吓得险些尿了裤子,惶惶然连忙跪爬几步出列,连连磕头道:“臣万死,臣万死,大王恕罪,大王恕罪!”说着,蒙嘉可怜巴巴的用眼睛向昔日的狐朋狗友们求援。
但是李斯、赵高党人见秦王政处在暴怒之中,知道这时的秦王政脾性最不稳定,动辄杀人,众人自保犹为不瑕,怎敢自找倒霉,于是纷纷低下头去视而不见!而朝中的正直之士们更是心中暗喜,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
看着蒙嘉这副窝囊的模样,秦王政皱了皱眉头,厌恶地道:“如此无能之辈,寡人怎会用你来任郎中令!廷尉何在?”冯劫应声昂扬出列道:“臣在!”
“革去蒙嘉一切爵位,交由廷尉署审问其失责之罪!”杀气腾腾的秦王政几乎立时宣判了蒙嘉的死刑!
可怜的蒙嘉闻言眼睛一黑,顿时吓瘫在地。廷尉这个酷刑衙门,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是,大王!”冯劫早就看蒙嘉此人不顺眼了,不由得昂声接令!
“王儿,今早宫侍来报你遇刺之事,具体情况如何?你可曾受伤?”秦王政对扶苏还是十分关爱的,处置了蒙嘉以后立即关心地询问起来!
扶苏恭敬地道:“父王,儿臣幸亏平日里做事谨慎,防备严密,所以刺客并未能伤着儿臣,反而被儿臣抓获!只是这行刺武艺十分了得,竟然会缩骨之法,在儿臣率人先行讯问时,竟被其脱去镣铐,突起发难。臣等一时措手不及,竟被其脱身而去!请父王下令大索关中,缉捕此人!”
秦王政闻言吃了一惊:“这刺客竟如此厉害?”扶苏点了点头道:“正是,儿臣和齐虹以及最好的九名侍卫、数百郎官联手围捕方才将其抓获,可见其了得之处!”
秦王政面色不禁变了变,显然对自身安全十分注意的秦王政见得天下竟有如此刺客也不禁十分担心宫中的安全!扶苏见状心喜,恭身道:“父王,蒙嘉此人贪财无能之辈,不堪大任,而蒙武大人次子蒙毅为人稳重、沉着老练,朝野闻名,请任为郎中令,可保宫中安全!”
秦王政对蒙毅、蒙恬等一般小将也是十分喜爱,闻言大悦,甩了甩袖子,威严地道:“王儿所言甚好,好,就这么办吧!赵高,替寡人拟昭,任命蒙毅为郎中令!”“是,奴才遵命!”
就在此时,忽然间,忽有宦官喜从殿下高声道:“廷尉左史周固大人有急事求见大王!”秦王政皱了皱眉头道:“宣!”
“周固进见!”
一名身材高长、削瘦有力的官员急步而入,而是廷尉左史周固。便见周固面色严峻,一拜倒地道:“启禀大王,臣适才接到急报,客卿姚贾大人凌晨在府中被刺客所杀!臣闻讯大惊,急率属官赶至,果见姚贾大人已经身首异处。臣迅速勘验现场,只发现姚贾大人手中握有郎中令牌一名,其余别无所获!请大王过目!”
众人这才注意到,今天客卿姚贾未至,刚才众人忙忙乱乱的,竟然没人注意到此事!熟悉内情的李斯面色顿时大变,额上密密生汗,聪明的他虽然不太清楚其中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但仍然立时猜出了姚贾的死因,不禁心中暗暗惊惧!
姚贾被秦王尊为客卿,这可是朝中仅次于丞相的要职!客卿一职虽不是什么权职,却也是非常尊荣的职位,专为秦国招揽关东各国贤士所设置,历史上常有客卿升任丞相者。所以姚贾之死,不禁让众文武心中大惊,朝中立时像刮了一场风暴一样议论纷纷起来!
秦王政面孔上顿时罩上了一层阴云,伸手接过赵高转呈上来的郎中令,一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劈手就将令牌掷在阶下,大怒道:“岂有此理,先有刺客行刺扶苏王儿,后有宫中郎官行刺本朝客卿,这郎中令蒙嘉到底是怎么干事的!廷尉,严格追查蒙嘉罪行,查抄其府第,速来报我!”“是,大王!”冯劫赶紧应声!
众官员顿时为蒙嘉摇了摇头,心知一再触怒秦王,这蒙嘉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扶苏见状,边忙上前道:“父王,宫中守卫森严,寻常刺客绝对无法入内,臣怀疑行刺儿臣的刺客也是宫中之人,两案可并作一案详查!臣曾经扯下刺客面纱,发现此人高材高大,虬鬃豹眼,以此面貌可由廷尉细细查验宫中之人,务必不使贼人露网!”
秦王政闻言点了点头道:“有理,廷尉,寡人命你彻查此事,可讯问宫中所有郎官和执事,务必给寡人查出个头绪来!否则寡人拿你是问!”冯劫吓了一跳,连忙道:“微臣一定尽心尽力,查清此案!”
当即,廷尉衙门立即动转起来,只一天时间就将此案查了个‘水落石出’:根据腰牌,冯劫一下子便查到行刺姚贾的刺客为新进郎中林海,再一查之下,这林海竟然也和行刺武安君扶苏的刺客容貌相同!循着这条线索继续细查下去,发现林海却是被蒙嘉引入宫中,于是,震怒的秦王一边下令大索关中,捉拿刺客‘林海’;一边严刑审讯蒙嘉!
当然,一段时间过后,刺客‘林海’查无踪影,便连所谓身份证明也是查无所出,纯属伪造,于是,一切的一切的罪责都归到了蒙嘉的头上。虽然最终实在查不清楚蒙嘉为何派刺客先刺扶苏、后杀姚贾,但铁证哪山之下,如何容其抵赖!于是,三月后秦王政下令,夷蒙嘉一族,尽斩于市曹!
可怜蒙嘉为李斯和扶苏双方做了个替死鬼,双方虽然都清楚其中隐密,但谁也不敢揭破,只好各自保持沉默,至于姚贾,也就只能白死了!
而经过这一阵的交锋,双方都心有所忌,一时都安分了许多,咸阳城总算安静了下来!
第十一卷 荆楚烽火 第一章 伐楚
公元前225年三月,天气刚刚回暖,一支军队正离开咸阳向平阳方向开进。
前面开道的三千精锐的虎贲军,人人黑衣黑甲,便连旗帜也是黑色的,上面锈着斗大的古‘秦’字以及白龙彩凤的王室图腾;中间是数百执戟郎中,手持诸般王室仪帐,紧紧地护卫着一驾八匹白马驾御的华丽御车;最后则又是三千虎贲军,旗帜翻飞的镇压着后路!整支军伍看起来威严无比,肃杀激昂!
这正是秦王政的銮驾,正赶往平阳王翦封地,扶苏也奉命随驾而行!
当大军开到平阳王翦住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王翦闻讯换好朝服,打开中门,率阖家大小在门前跪接!
身着黑色滚龙袍的秦王政一下马车,就微笑着搀起王翦,笑道:“卿等不用拘礼,都起来吧!”王翦恭敬地道:“大王今日亲自来臣蜗居,必要大事,请大王至密室相议!”秦王政点了点头道:“甚好,请老将军安排!”
王翦当即领路,秦王政、扶苏随之入了密室,王翦宅院则随之被虎贲军和郎中接管,密密布防起来!
三人坐定,秦王政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翦,笑道:“王老将军在平阳休养两年,身体看来大有好转啊!”王翦虽然此时发须皆已花白,但身形仍然挺拔伟岸,容颜依然刚毅英武,闻听此言,笑了笑道:“多谢大王厚爱,臣这两年关节湿痛的病症大有好转,每夜睡觉时也能一觉睡到天亮了!平日里再教教孙儿王离练练剑法,学学兵书,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秦王政闻言有些羡慕地道:“寡人真有点羡慕老将军的这种生活啊,只可惜寡人终年忙碌,连一日休息时间都缺乏,哪有这般闲情雅志噢!”王翦闻言笑道:“大王和臣不同。秦国可以十年没有王翦,但不可一日没有大王!”
王翦毕竟老奸巨滑,老屁拍得是恰到好处!秦王政闻言大笑,拍了拍手道:“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今日寡人冒昧来访,老将军可知寡人何意?”
王翦面色平静地道:“大王可曾是想让老夫挂帅灭楚?”秦王政抚掌大笑道:“王老将军果真了得,寡人的心思老将军一猜就中!”言罢,有些谦然地道:“如今天下,韩、赵、魏相继而灭,燕国远走辽东,齐国文弱,只有楚国勇悍,可以与我秦国一战!但寡人遍观秦国诸将,无人可以担任灭楚大任,只能请老将军出山,为秦国再建奇功!”
王翦闻言笑了笑,有些推托之意道:“大王,非臣不愿!只是老臣实在是老病不堪,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也只能在家含饴弄孙而已,要再上战场统领大军恐怕力有不逮!要是误了军国大事,反而不美!今有武安君大人年少有为,秦军归心,大王何不以其为帅,攻打楚国?”
扶苏闻言一愣,立时明白了王翦的想法:王翦父子前后为秦国立下无数战功,在军中威望崇高,旧部无数,已有功高震主之像,此时王翦选择退隐,一则是确实年老多病,二则也是尽量避祸,不想和秦王政发生冲突。现在要以其为帅伐楚,若再成功,王翦虽然会成就盖世奇功,但是福兮祸所伏,如此功高震主之下,对其家属日后的平安未必是件好事。所以王翦才有推托之意!
扶苏连忙道:“王老将军此言差矣!本君虽然立过一些微功,但多不足道!楚国幅员辽阔,兵力众多,项燕之能又不下于将军,以本君之战场经验恐怕难以取胜,所以还请老将军勉为其难,再次出山!”
秦王政也是此意,不放心将如此重要的战役交由扶苏统帅,连忙附应道:“是啊,老将军就不要再推托了,寡人如此辛苦亲自跋涉而来,老将军难道就不给寡人一点薄面?”
王翦看实在推托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道:“也罢!大王要是实在无人可用,一定要老臣效犬马之劳,就如同老臣以前所说的要拨给老臣六十万大军,少一万都不行!”
秦王政闻言大喜道:“那是当然,老将军说多少就是多少!”
大事即已谈定,王翦连忙命人为秦王政和扶苏准备酒菜及宵夜!
三人又谈了伐楚计划一段时间以后,王翦突然呈上一张清单,有些歉然地道:“老臣有些不情之请,请大王允准!”秦王政以为是攻楚计划一类的东西,连忙接过玉帛,抬目细看,谁知一看之下不由得哑然失笑,随手递给了扶苏。
扶苏奇怪地接过一看,也不禁呆了半晌,只见锦帛上是一张清单:列明了王翦求取的咸阳附近十数处美宅良田,处处价值万金,可谓是要价不匪!一时间,扶苏不禁面色古怪起来,心道:“这王翦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那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撑着!”
秦王政苦笑道:“老将军到现在还怕穷吗?历来我大秦将领得有战功,寡人都赏赐甚丰呀!”
王翦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为大王将,除了王室公子外,再大功劳亦无法封侯裂土,只能享受食邑,所以老臣不能不为后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