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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影张口一吐,就吐出了一颗玉珠,往凌胜打来,竟也没有被水流冲走。
“蛟珠!”
凌胜曾见过灰白大蟒的蛇珠,此刻见了这颗玉珠,立时便有感应,其上气息居然要比灰白大蟒的蛇珠更为惊人,当下便知端倪,低呼一声。
那蛟珠把凌胜罡气破去,顿时无数水流卷住凌胜,满身鲜血溢散,融在水流,瞬息不见。
而凌胜本人,亦是被水流卷走。
那长形白影张口吞了蛟珠,顺着水流追去,在这汹涌水流之中,竟是丝毫未受阻碍。
……
轰!
风长老双手风雷道术相合,打在湖面上,仍然无法将湖面破开,让这位仙宗长老不禁有些挫败之感。
李长老淡淡道:“莫要忙活了,符诏多是仙者凝结而成的,以你显玄之力,颇不开的。”
风长老颇是不服,便道:“你看古庭秋,不也正是显玄之境,破了地仙金丹?”
“那是古庭秋。”李长老略微默然,片刻后,叹息说道:“古往今来,能够将仙凡壁障视若于无的人物,屈指可数,就是翻阅无数典籍,纵观古今,似这等人物,也仅是寥寥几人,甚至在古庭秋诛杀地仙之前,我还曾质疑典籍记载是否属实。如若不是古庭秋以显玄之身杀了地仙,只怕连你我这样的仙宗长老,也都不会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够以显玄杀地仙,以凡体诛仙躯。风长老,你说是罢?”
风长老哑口无言,如若在中堂山一事之前,有人与他说显玄之辈亦能胜过地仙老祖,那人必定就癫狂痴傻之人。然而中堂山一事之后,古庭秋那地仙以下无敌的威名,反而成了讽刺。
地仙以下无敌?
如今已是堪敌地仙,甚至胜过了地仙。
“我空明仙山有苏白这等弟子,本是千年罕见的幸事,然而与古庭秋生在同代,未免可惜。”
“与之同代,必然黯淡无光。”
其余长老俱是叹息。
丘长老深吸口气,说道:“莫要理会其余事情,还是眼前重事要紧,且先围住了这镜海湖,待得封禁破开,莫要让他从湖中其余水位逃了。”
众长老收了心思,俱是领命。
李长老望着镜海湖,心想:“待到镜海湖封禁自解之时,这名义上的弟子,怕也难逃法网。只盼这封禁能够持久一些,只是凌胜毕竟还只是云罡真人,难以全施手段,虽然封禁了镜海湖,想来也不能封它一年半载,约莫再过一段时候,这封禁便坚持不住了。”
思及这还未相认的弟子就要伏法受诛,李长老心下郁郁不乐,但他毕竟是空明仙山长老,不得徇私,终也只得叹息,别无他法。
嘭!
湖波浪涛拍动,清风拂过,又把湖波推高一层。
封禁破了。
但凌胜并未从镜海湖逃出。
这些显玄仙君俱是放出感应,几乎把整个镜海湖笼罩在感知之间,深至水底。
“没有凌胜踪迹。”
丘长老面色铁青,咬牙道:“诸位长老感知如何?”
“亦无凌胜踪迹。”
“难道他凭空不见,还是破虚飞升了?”饶是丘长老这般沉稳的人物,此时讲话也不免带有火气,冷声道:“搜!”
言语才落,他当头入了湖中搜索。
其余长老见状,纷纷入湖,分散寻找凌胜踪迹。
李长老立于高空,并未入湖,静静望着下方,嘴角渐渐露出几分笑意。
良久。
丘长老破水而出,浪高百丈,这位入水之后衣衫仍然干燥未湿的显玄长老,面容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其余长老齐齐破水而出,均是摇头。
“我寻到了一处暗流。”丘长老冷声说道:“那处暗流不知通往何处,但是压迫极大,连我也不敢轻易深入。以他云罡之身,必死无疑。”
“可惜,他就是宁死,也不愿交出功法。”
“这后辈死了也就罢了,但是那功法失了,我等回宗,只怕不好交代。”
“让他逃了,委实尽失颜面,失了面皮也就罢了,但是失了那非凡法诀,过错不小。”
“到了这般田地,只怪我等太过轻视,回了宗门,情愿认罚。”
丘长老狠狠剜了李长老一眼,如若不是顾忌这个李长老,许多事情也可放开手脚,这凌胜必然难逃,但是眼前如此境地,委实可叹。丘长老摇头道:“入了地底暗流,九成九是要身死的,但他也许是得了甚么法门,隐匿气息,风长老申长老留在此地守他一段时候,我回宗门禀报。”
李长老眼神深沉,一眼望去,无视一切水流精怪,直望地底暗流,见那处暗流汹涌,也不觉凌胜能够在这等汹涌水流下逃生,当下怅然一叹,驾了风云,折返回去。
二百三十章天下共诛之
一日,空明仙山来了一人。
方木。
此人乃是术士出身,其师伯正是不久前自毁性命,咒杀地仙的那位显玄术士。据说是因师伯身死,尸骨无存,使得师尊悲痛难言,闭关修行,方木不愿去扰师尊,便来空明仙山拜访。
那位南疆地仙正是被方木那位师伯咒杀,为此,方木那位显玄师伯,业已身死道消,受得反噬,竟连尸骨也难留存。当今天地之间,术士之流本就稀少,一位显玄术士更是少见,如今身死道消,对于术士流派而言,委实打击极大。
念在这般情分,空明仙山一位显玄长老受命前来,亲自接待。方木自是受宠若惊,但是显玄长老毕竟不会对一个御气后辈过于重视,只领着他游览一处地方,礼数已至,便即离去,而方木便交由其弟子接待。
游览空明仙山盛景,时至傍晚,方木入住外门之地。
而入住的地方,也是方木自身挑选,或是刻意,或是巧合,方木所居住的这处地方,正是凌胜的原本住处,极是简陋,但这位天才术士也不嫌弃。
只住过三天,方木便收了行囊,打了包裹,拜别下山。
在空明仙山脚下,方木仰头去望山顶,随后露出几分笑意,低头望着指尖。
指尖上,缠绕一条黑发长丝。
这是方木在空明仙山唯一所得,亦是他此行所求。
离了空明仙山,行走十多日,方木带着一缕发丝,归了山门,面见那位正在闭关的授业恩师。
“弟子受此人所辱,至今心境不平,如今已成修行心障,成为弟子突破云罡最大障碍。此行不远万里去取此人一缕发丝,望师尊出手,替弟子除去心障,得以修行无碍。”
房中沉默许久,终于叹道:“罢了。”
如此又过数日,从空明仙山传来消息,方木翻开一阅,开怀大笑,当日心障破去小半,得以晋入云罡,奈何心障还未去尽,修行仍有碍难。
但这一切已无须挂念,再过不久,那人必死无疑。
……
中堂山之后,炼魂宗元气大伤,南疆部落宗族俱是收敛,但是中土仙宗仍要绝了后患。
历经多次斗法,炼魂宗退回南疆深处,南疆地域的诸多部落宗族门派,一些随着炼魂宗离去,一些得以脱去束缚,总而言之,此行中土仙宗大胜。
苏白身为空明仙山最为杰出的弟子,亦是九大仙宗当代弟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自是留在南疆,与邪宗争斗。
直到尘埃落定,苏白才乘坐仙辇,归了中土。
才踏至中土地域,便有一道信件飞来。
苏白立身山顶,白云绕身,负手而立,仿若乘风而去,随手一招,便把信件取来,望了一眼,眼中闪过寒意,就把这信件扔了出去,随山风飘扬飞走。
清风徐徐,云雾迷蒙。
只听一声淡然低语,伴在风中。
“凌胜……剑魔……”
……
灵箓天宝宗,后山,大明池。
楚霞儿一身明黄霞衣,坐在亭中,斟茶自饮,忽的纤手一顿,招来空中一道信件,翻阅一看,却是空明仙山昭告天下修道之人的消息,而当事之人,却颇为熟悉。
“凌胜?”
……
空明仙山,蓝月与陆珊自从中堂山一事为凌胜送去阵法布置的地图之后,便被施长老禁足,好在施长老怜惜弟子,并未将此事上报宗门,而是压了下来。
陆珊只被禁足月余,便放了出来。
然而蓝月对那凌胜似乎过于痴了,施长老怒极,至今未解禁足之罚。
这一日,陆珊带来一则消息。
蓝月翻阅一遍,低头不语。
陆珊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少女背后。
少女抱住薄被,轻轻颤动,只听一声声低泣。
“怎么……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他逐出师门……”
……
林韵眉间阴郁之色甚重,自从数月前被强行逼迫回宗,也正是那日,传出凌胜被空明仙山长老追杀的消息。从那日起,这个女子便郁郁不乐,至今眉宇忧色不散。
天空飞来一人,徐徐落地,风采非凡。
云玄门当代首徒,白越。
“师妹。”白越微笑道:“好些时日不见了。”
林韵轻轻应了一声,便不说话,站了一会儿,莲足轻点,飘落山崖。
白越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气度似也不错,只是眉间闪过一缕森然,脚下一点,随着那女子身后下山去了。
林韵见他跟来,眉头紧蹙,白云微顿,立在半空。
白越亦是停在半崖,望着女子,笑意吟吟。
林韵轻声道:“大师兄可是有事?”
白越笑道:“确有小事,只是并非与我相关,倒与师妹有些关系。当然,此事其实与师妹并无半分关系,不过是一些流言,牵扯到师妹身上罢了。”
林韵蹙眉道:“何事?”
“事关凌胜。”
白越只是淡淡四字,便让林韵当场变了脸色,见此情景,白越已断定传言不虚,这位与自己一同入门的师妹,真是与那个空明仙山弃徒有着不浅关系。
“数日之前,空明仙山发了一则消息,真是关于凌胜的。”白越面上仍是笑意不减,说道:“这人倒也厉害,出身外门,与杂役一般的小人物,居然修行到了云罡境界,并在空明仙山六位显玄长老手下逃得性命,委实教人惊异,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罢了。我也知外界一些不实传言,将师妹与这凌胜拉在了一起,说来可笑,师妹极少离开山门,也不知为何传出了与此人有些关联的风言风语,这些散布传言的无聊人物也真无趣,即便师妹与他真是相识,但他一个外门弟子,虽谈不上粗鄙,总也不会如仙门弟子那般杰出,又如何能够入得师妹眼里?”
林韵只静静听他说,并未答话。
“其实,以外门杂役的身份,能够入得云罡,也算是天大造化。”白越负手而立,低笑说道:“听闻他还是苏白剑奴,兴许是苏白给了他一股助力。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受仙宗栽培的弟子,毫无根基,得入御气已是造化,入得云罡便是旷世机缘,但是空中楼阁毕竟不稳,到了这一步,也再无前景了。”
林韵看着他,平静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越一怔。
“外门弟子?杂役?剑奴?”林韵道:“你处处贬低他,说得如此卑贱,是要我心里对他产生厌恶之感?”
白越愕了一愕,正要辩解。
林韵又道:“他能够在中堂山活下性命,能够掌对显玄而不死,能够在六位显玄仙君手中逃生,敢问师兄是否有这本领?”
白越面色阴冷,他自问不能与显玄真君相提并论,只是要他自认不如于一个外门弟子,委实尽失颜面,当下咬牙道:“师妹,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杂役般的货色,还是苏白的剑奴,一个奴仆罢了。”
“为了修行,他愿挑水砍柴,做一个外门弟子。为了修行,他愿屈尊为奴。”林韵望着白越,问道:“这又如何?如今他本领超凡,胜过了许多仙宗弟子,日后前程远大,成仙作祖,世人只会敬仰,谁会理会出身如何?再者说,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他何曾放在眼里,而我,又何曾放在眼里?”
“此人毫无根基,在修行之路上,走不远的。”白越冷声道:“即便你不顾身份,但是成仙作祖,他也配?不瞒你说,他这条性命,也保不住多久的。”
林韵静静道:“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有意,足矣。”
白越听她亲口承认,浑身一震,惊道:“你……”
“若无要事,师兄便请自便。”
林韵驾着白云,便要离开。
白越打出一道光芒,落在林韵身前,哼道:“师妹切莫执迷不悟,看过这信,望你迷途知返。至于你我婚事,掌教已然赐下,不日操办。”
林韵收了信件,飞远了去。
白越脸色阴晴不定,杀意隐现,终是哼了一声,自语道:“犯不上为一个将死之人动怒,掌教赐婚,你也躲不过的。”
林韵归了洞府,打开信件,面色煞白,信纸飘落地下。
……
就是这一日,空明仙山昭告天地修行之人。
空明仙山弃徒,剑魔凌胜,天下共诛之。
短短一句话,便将此人推至邪魔行列,逐出宗门,天下共诛之。
凌胜本有声名,经过空明仙山这一番昭告天下的消息,天下哗然。
天地间无数宗门,自然不乏叛宗之徒,然而如此大费周章,昭告天下,只得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