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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算数,帕特里克。”
接下来负责询问的是一位矮得出奇的特工。他名叫沃伦,戴着一副厚厚的墨镜,不停地吸烟。他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握着笔,板着睑,只有嘴唇在蠕动,眼神无法看清。
他端着一本本漂亮的文件夹,不时朝会议桌下首发问。斯特凡诺坐在那里,手中摆弄一枚回形针。他的律师在一旁用电脑做记录。
“你们的联盟是何时成立的?”沃伦间。
“他在纽约失去一切踪迹后,我们把人马撤了回来,等待时机。我们追寻了所有的线索,并在原来打听过的地方继续打听。但什么结果也没有。寻觅之事很快冷下来了,我们开始作长期准备。我找了本尼·阿历西亚,他愿意资助。接着我又找了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和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人,他们也有这个意向。北方人寿互保公司刚刚被他的妻子敲去250万美元、只有掌握了他还活着的确凿证据才能将这笔钱追回。他们同意资助50万美元。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的情况稍为复杂。他们当时还没有赔款,但已有失去400万美元的危险。”
“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是否有那个法律事务所的读职保险?”
“已经结算了。它只是单独列了一项条款,被附在正式的失窃保险单后面。该保险单保证该法律事务所不受其雇员和合伙人的欺诈和偷盗。因为拉尼根偷了该法律事务所的钱,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不得不赔款,总数达400万美元。”
“但是你的客户阿历西亚先生得到了这笔钱,对吗?”
“是的。起初他状告该法律事务所,要求如数赔偿被窃的6000万美元,但该法律事务所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同意转让保险费。大家坐下来谈判,达成了协议。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同意支付这笔保险费给阿历西亚先生,但他必须从中拿出100万美元用于追寻拉尼根。阿历西亚同意这样做,但条件是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另外拿出10O万美元资助追寻之事。”
“这么说阿历西亚资助了100万,莫纳克一西厄拉保险公司资助了100万。北方人寿互保公司资助了50万,总共有250万美元。对吗?
“是的,这是最初的协议。”
“那个法律事务所呢?”
“他们没有参加联盟。坦率地说,他们确实没有钱。由于事情来得突然,他们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起初,他们只是用其他的方式给予帮助。”
“联盟的各个成员都付了款?”
“是的。他们都把钱汇到了我公司的账户上。”
“现在追寻结束,还剩多少钱?”
“分文不剩。”
“那么一共用了多少钱?”
“350万左右。大约一年前,基金用完。两家保险公司表示不再给钱。阿历西亚单独增拨了50万,后来又拨了30万。迄今他总共出资190万。”
其实,正确的数字是整整200万,因为阿历西亚已经勉强做出了继续追寻那个姑娘的决定。当然。这件事是不能让联邦调查局知道的。
“这么多钱是怎么花掉的?”
斯特凡诺低头看自己的笔记,但很快就抬起了头。
“雇员的工资、旅费和其他有关费用差不多花掉了100万。用于奖励的钱150万。还有整整100万是我公司的收入。”
“你的报酬是100万美元?”沃伦问。他的面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声音略有提高。
“是的,因为用了四年多时间。”
“说说奖励的情况。”
“这关系到整个搜寻的成败。”
“说下去。”
“我们最初做的一件事是建立奖励制度,鼓励大家提供帕特里克·拉尼根的线索。
这套奖励制度你们是知道的,但你们不知道是我们让该法律事务所干的。事实是,我们悄悄去了该法律事务所。请查尔斯·博根当众宣布提供线索者有赏。博根这样做了,起初的赏金是5万美元。我们和博根的协议是,一有线索,马上悄悄告诉我。”
“你们打算瞒着联邦调查局?”
“是的,联邦调查局只知道这件事,并对此表示赞赏。我们和博根商量好保密。这样做的目的是获得第一手情报。我们不相信联邦调查局,只想依靠自身的力量来找到拉尼根和那笔巨款。”
“这时你们雇了多少人?”
“十几个。”
“这十几个人都在什么地方?”
“这里。不过我本人至少每周去一次比洛克西。”
“联邦调查局知道你01在寻找拉尼根和那笔巨款吗?”
“绝对不知道。据我所知,联邦调查局是上星期才知道这件事的。”
无疑,在沃伦面前的文件夹里也有这个记载。
“说下去。”
“一连四个月我们都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于是我们把赏金增加到7。5万,甚至10万。
博根感到困难重重,于是心灰意冷,并把这情况告诉了联邦调查局。到了1992年8月,新奥尔良一位律师给他来了电话,说他的一个委托人知道拉厄根失踪的情况。那位律师的话听起来是认真的,所以我们去新奥尔良和他见面。”
“他叫什么名字?”
“劳尔·洛齐埃,住在洛约拉街。”
“你本人参加了会面吗?”
“是的。”
“你公司还有谁参加了会面?”
斯特凡诺瞥了一眼他的律师。但此时他的律师刚好走神,正在想些什么。“这是商业机密。我觉得不宜泄露同事的名字。”
“他不一定非要说出同事的名字。”他的律师大声说。于是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好吧,说下去。”
“洛齐埃这人看上去认真、实在、可信。他也做7充分的准备。似乎他对帕特里克的失踪和那笔巨款无所不知。他有个文件夹,里面装着各种剪报。所有的剪报都编了号,并且经过熟读。他已经把那个委托人的叙述整理成四页八面的文件,交给了我们。”
“你只需介绍大意,以后我再细看。”
“行。”斯特凡诺开始凭记忆述说那份文件的大意,“他的委托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名叫埃林。当时她正在图莱恩医学院上学,日子过得很桔据。最近她离了婚,断绝了经济来源,不得已到一家书店上夜班。那家书店是一个连锁店,规模不大。1992年正月,她发现有位顾客在旅游和语言类书架前面徘徊。
这人长得肥胖,穿着西装,齐整的花白胡须,神情似乎有点紧张。那时快到晚上9点,店内近乎无人。终于,他选了一套语言教程,外加12盒磁带、练习册,等等。这些全装在一个漂亮的盒子里。正当他拿着盒子慢慢走到埃林那里付款时,另一个男人进来了。先来的男人立即返回原处,将盒子放回书架。然后他在书架另一边露了面,试图从后来的男人身边溜过去。
显然先来的男人认识后来的男人,并且不想和他说话。不过先来男人的尝试并没有成功。只见后来的男人抬起头,说:‘帕特里克,很久没看到你了。’随后两人简短地谈了几句话,内容是关于各自的律师工作情况。埃林因为无事可做,遂离开收款的柜台,听了听他俩的谈话。显然,她感到非常好奇,有意进行观察。
“总之,那个叫帕特里克的男人急于要离开,于是瞅准一个适当的机会,体面地告辞了。三天后,大概晚上同一时刻,他又来了。其时埃林正把新书搬上书架,没在柜台收钱。他一进门她就认出了他,并想起他叫帕特里克,遂留意他的举动。只见他特意看了看收钱的营业员,发现换了一个人,便开始徘徊,最后停在旅游和语言类书架前。他选了同一套语言教程,慢慢走到柜台,用现金付款,然后迅速离去。他差不多付了300美元。埃林注视着他消失在店外。他没有看见她,即使看见,也未必认识。”
“他买了哪种语言的教程?”
“当然,这是最主要的问题。三星期后,埃林从报上看到,帕特里克·拉尼根死于可怕的车祸。她认出了他的照片。又过了六个星期,社会上开始流传他窃取了该法律事务所的钱。埃林再次看见他的照片印在报纸上。”
“那家书店有自动摄像装置吗?”
“我们查过了,没有。”
“那么他买了哪种语言的教程?”
“洛齐埃不肯告诉我们。至少最初他是这样的。
我们已经允诺对提供拉尼根大致方位的人奖励10万美元。他和他的委托人当然想用这种语言的名称来换取那一大笔赏金。我们协商了三天,他不肯让步。他让我们去问埃林。我们和埃林谈了六个小时,验证了她的叙述的每个细节,最后同意付给她ic万美元。”
“巴西的葡萄牙语?”
“是的。世界一下子变小了。”
像所有的律师一样,杰默里·里德尔顿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不幸。无懈可击的案例突然漏洞百出。转眼之间,赌桌上的牌局便起了变化。
仅仅是为了开个玩笑,而且带着很大程度的取乐性质,他让特鲁迪装模作样地叫了一阵子才把斧头砍下去。
“通奸!”她倒吸一口冷气,怦然是一位格守清教徒礼仪的贞女。甚至兰西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
“当然,当然,”杰默里继续逗引他们,“几乎每桩离婚案都与通奸有关。这类事的确是难以避免的。”
“我要宰了他。”兰西用鼻子哼着说。
“这事稍后我再和你谈。一书默里说。
“和谁通奸?”特鲁边或“就是你面前的兰首>他们宣称,在你和拉尼根结婚之前、结婚期间和结婚之后,你和兰西都有关系。他们甚至还把这种关系追溯到中学时代。”
这确是事实,他们在读九年级时就一起上床了。
“他是个白痴。”兰西心虚地说。
特鲁迪点点头,表示同意兰西的看法。简直荒谬透顶。然后她紧张地问:“他这样说有什么证据?”
“这是不是事实?”杰默里结束了逗引。
“绝对不是。”她大声嚷道。
“这还用说吗?”兰西附和说,“他完全是胡说八道。”
杰默里拉开一个很深的抽屉,把桑迪交给他的一份报告拿了出来。“看来帕特里克结婚后一直对你们有怀疑。他雇了几个私人侦探调查这事。这份报告就是其中一个人写的。”
特鲁迪和兰西相互看了一眼,意识到他们的奸情早就被发现了。他们这才知道,要想否认一种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关系的确是很难的。几乎与此同时,他们萌发了一种无所谓的心态。那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得的?
“我把大意说给你们听吧。”杰默里说着,报出一连串的时间、地点和日期。对于自己的行为,他们并不感到害羞。他们恼怒的是,这一切居然准确地做了记载。
“你们是不是还想否认?”杰默里叙述完大意之后问。
“任何人都可以写这些材料。”兰西说。特鲁迪没有吭声。
杰默里又取出一份报告。这份报告记录了帕特里克失踪前七个月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地点和日期。
只要帕特里克外出,兰西就来了。每次都是这样。
“那些私人侦探敢上法庭作证吗?”杰默里叙述完大意之后,兰西问。
“我们不能打这场官司。”杰默里说。
“为什么?”特鲁迫问。
“因为这些照片。”杰默里将几张8X10英寸的彩色照片沿着桌面推了过去。特鲁迪抓起一张照片,吃惊地看见自己和情人一丝不挂地并排躺在游泳池旁边。兰西看了之后也感到吃惊,但脸上还挂着一丝怪笑。因为从心里,他对这些照片是有点喜欢的。
他们默默地来回交换手里的照片。杰默里站在一边欣赏这个场面。然后他说:“你们也太大意了。”
“甭提照片的事。”兰西说。
如预期的那样,特鲁边开始哭了。只见她眼里注满泪水,嘴唇颤抖,鼻子搞搐,然后哇地哭了出声。这种场面,杰默里不知见过多少次。她们的哭泣往往不是为着自己的罪率,而是为着罪孽将带来的报应。
“他不能夺走我的女儿。”她一边哭一边嚷道。在她心目中,女儿肯定要归他了。
她继续在两个男人面前号陶大哭。兰西还像以前那样乖巧。他亲呢地抚摸她,百般予以安慰。
“很抱歉。”她终于停止哭泣,擦去眼泪。
“你放心,”杰默里的话音里不含丝毫同情。“他不想要那个孩子。”
“为什么?”她的眼泪顿时不流了。
“他不是那孩子的父亲。”
他们眨巴着眼睛,竭力思索是怎么回事。
杰默里又摸出一份报告。“那孩子生下14个月时,他取了她的血样送DNA检测中心化验。结果证明他不是她的父亲。”
“那么谁……”兰西想发问,但一时不能形成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