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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好,钱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早就说了。”
盖伊二话没说,压下了铬棒。灼痛像沸腾的硫酸一样侵袭着肌肉。“我不知道!”
帕特里克极其痛苦地大叫,“我真的不知道!”
盖伊提起铬棒,等了数秒钟,让帕特里克恢复平静。“钱在哪里?”他镇静地问。
“我真的不知道。”
房内又响起凄厉的大叫。叫声冲出窗户,进入峡谷,并略微产生回音后消失在丛林中。
巴拉那州首府库里蒂巴的那套寓所离机场近在咫尺。伊娃一面吩咐出租汽车司机在街上等候,一面拎起了厚公文包。那只旅行包则留在出租汽车的行李箱内。
她乘电梯到了9楼。过道暗黑、寂静。此时快到晚上11时了。她缓缓挪动步子,注视着四面八方。到了那套寓所,她掏出钥匙开门,并用另一把钥匙解除了警报装置。
达尼洛不在寓所里。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感到失望。电话留言机里也没录下任何信息。
他音讯全无。这使她觉得更加着急。
她不能在此久留,因为逮住达尼洛的人随时可能来这里。尽管情况紧急,她还是放慢了脚步。寓所仅有三间房,她迅速地逐一察看。
文件柜里锁着一些文件。她不放心地打开三个沉重的抽屉。利索地将里面的文件装入达尼洛放在附近壁橱里的一只漂亮的皮箱中。这些文件大部分是账目单据,虽说数额并不大。他尽可能不留文件。
每月他都要到这里来一次,存放家里的文件,同时将旧的文件销毁。
现在,达尼洛剩下的文件也要转移了。
她启动警报装置,迅速撤离。拥挤的楼房内,没人对她产生怀疑。她在市中心现代艺术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订了一个小房间。此时差不多是苏黎世下午4点,亚洲的银行尚在营业之中。她取出一台微型传真机,将插头塞进房内电话机的插座。不多时,小小的床铺放满了一页页操作指南和授权书。
她感到疲倦,但并无睡意。达尼洛说过,他们将会搜寻她。无论如何她不能回家。
她的思绪离开了钱,移向了达尼洛。他是否还活着?倘若活着,正在遭什么罪?他吐露了多少实情?以什么为代价?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开始整理文件。眼下还不是流泪的时候。
一般来说,经过那样三天的断断续续的拷问,会有良好的效果。原先比较牢固的精神防线被慢慢攻破。受害者在等待下一轮折磨时,恐惧程度加深。三天,大多数人都能被彻底攻破。
但是盖伊没有三天的时间。他的受害者并非战争中抓获的俘虏,而是联邦调查局通缉的美国公民。
半夜时分,他们撇下了帕特里克,任其在未来的几分钟里想象下一轮折磨的痛苦。
他的身上布满了汗珠,皮肤灼红,胸部胶布底下还渗出了血,这是因为电极贴得太紧,烧伤了肌肉。他急剧地喘气,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干枯的嘴唇。手腕和脚踝也被尼龙绳磨破了皮。
盖伊独自返回房内,在紧靠胶木板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周围一片沉寂,唯有帕特里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你很倔强。”盖伊终于开了口。
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每一个问题都与钱有关。而他也一口咬定,不知道。钱是否存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不知道。
盖伊拷问俘虏的经验是非常有限的。他曾经请教过一位专家。那人是个真正精神扭曲的怪物,似乎很乐意干这种折磨人的事情。他也读过一本操作指南,但发现将其付诸实践非常困难。
既然帕特里克已经尝到了厉害,那么下一步就得让他开口。
“举行葬礼时,你在哪里?”盖伊问。
帕特里克呈现稍稍放松迹象。终于,不提钱的事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思索着要不要对这个伺题作答。他已经被逮住,免不了要回答过去的经历。也许他采取合作的态度,可以避免遭受电刑之苦。
“在比洛克西。”他说。
“是隐蔽的?”
“一点不错。”
“而且你看到了自己的葬礼?”
“是的。”
“躲在什么地方?”
“躲在树上,用望远镜看。”他依然闭着眼,双拳紧握。
“在那以后,你去了哪里?”
“莫比尔。”
“那是你的藏身地?”
“是的,是一个藏身地。”
“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加起来有几个月。”
“有那么久?在莫比尔,你住在哪里?”
“廉价的汽车旅馆。我去过许多地方。沿墨西哥湾一带乱转,如德斯廷、巴拿马城,后又回到莫比尔。”
“你改变了外貌?”
“是的。我剃去了胡须,染了头发,减重50磅。”
“你是不是学习了语言?”
“是的,葡萄牙语。”
“那么你是有意识地要到这里来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指巴西。”
“是的,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藏身地。”
“在那以后,你去了哪里?”
“多伦多”
“为什么去多伦多?”
“我总得去一个地方,那地方不错。”
“你在多伦多得到了新的身份证件?”
“是的。”
“于是你成了达尼洛·席尔瓦?”
“是的。”
“你又学习了另一种语言?”
“是的。”
“还继续减重?”
“是的,减了30磅。”他继续闭着眼睛,想忘却胸部的疼痛,哪怕是暂时的。眼下深陷的电极正在闷烧,烧灸他的肌肉。
“你在多伦多呆了多久?”
“三个月。”
“是不是92年7月前后离开的?”
“大概是那个时候。”
“接下来你去了哪里?”
“葡萄牙。”
“为什么去葡萄牙?”
“总得去什么地方。那地方不错。我从未去过。”
“你在葡萄牙呆了多久?”
“两个月。”
“后来呢?”
“去了圣保罗。”
“为什么去圣保罗?”
“那个城市有2000万人口,是藏身的好地方。”
“你在圣保罗呆了多久?”
“一年。”
“说说你在那里干了什么。”
帕特里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苦笑着挪动一下脚踝。他完全放松了。“我迷了路,雇了向导,后来学会了那里的语言。又瘦了几磅。租了一套小寓所,又租了一套小寓所。”
“那些钱拿来干什么?”
一阵沉默,然后是肌体的退缩。那根该死的小铬棒在哪里?为什么他们不能暂时将钱的事放一放,继续谈谈追踪和躲避呢?
“什么钱?“他问,竭力不流露内心的绝望。
“听着,帕特里克。9000万美元,你从自己的法律事务所和委托人那里窃取的9000万美元。”
“我已经说过,你抓错人了。”
盖伊突然对外面喊了一声。门旋即被推开,其余的美国人冲了进来。那个巴西医生又将注射器的针头刺人帕特里克的静脉,注入了两管药液。随后,他离开了房间。角落里的两个人又在忙碌地调试那个装置。磁带录音机被扭开了开关。盖伊竖直拿着铬棒在帕特里克身边走来走去。他一脸怒气,大有不叫帕特里克招供誓不罢休之势。
“那9000万美元是电汇到你们法律事务所在拿骚一家银行的账户上的。款汇到的时间为东部标准时10点15分,日期是1992年3月26日,也即你所谓死后的第45天。但实际上你就在拿骚,化装成别的人,看上去身体很好,晒得黑黑的。我们有银行自动摄像机拍摄的照片为证。
“你持有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证件。那9000万美元汇到后不久就没了,被电汇到马耳他一家银行。帕特里克,是你偷走了那些钱。那些钱现在哪里?说出来,你就能活命。”
帕特里克看看盖伊,又望望铬棒。最后他紧闭眼睛,鼓足勇气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帕特里克,帕特里克——”
“请别放上去!”他哀求说,“请别放上去!”
“帕特里克,这只是第三级,真正难受的还在后面。”盖伊一面把铬棒抵住接触点,一面注视帕特里克痛苦地扭曲身子。
终于,帕特里克抑制不住,放声大叫。他叫得那么惨,那么可怕,连守在门廊的奥斯马尔和其他巴西人都愣了片刻。他们在黑暗中停止了谈话。其中一个人还默默地做起了祷告。
在100码开外,一个巴西人荷枪实弹地坐在荒野小道,注视着渐渐驶近的汽车。没有一辆汽车会在这里停下。最近的村庄也有数英里之远。当惨叫声再度响起时,他也做了简短的祷告。
第四章记不清邻居是第四次或第五次来电话了,斯特凡诺太太终于按捺不住,发起火来。
这也迫使杰克不得不向妻子吐露实情:在他们家门口的那辆汽车外来口走动的三个黑衣男子是联邦调查局特工。他解释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并讲述了帕特里克大部分所作所为。那是一种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犯罪。对此,斯特凡诺太太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她并不想干涉丈夫在办公室所干的事。但是,对于邻居的看法,她是非常介意的。
毕竟,这里是福尔斯彻奇,街坊们会说三道四的。
直至半夜她才上床睡觉。杰克坐在沙发上打瞌睡。每隔半小时,他便起身窥视窗外,看联邦调查局的人在那里干什么。凌晨3时,他刚一睡着,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穿着睡衣睡裤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是联邦调查局副局长汉密尔顿·杰恩斯。这位联邦调查局二号人物恰好住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街区,而且和他参加了同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虽说两人从未正式交谈过。
他让这些人进了宽敞的寓所。双方不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联邦调查局的人坐了下来。斯特凡诺太太早已穿着睡袍在来回走动。当她瞥见一屋子黑衣男子时,徘徊的步子更急了。
杰恩斯代表联邦调查局开了口。“拉尼根那个案子,我们一直没有放手。最近我们的情报机构获悉,他已在你的羁押之中。对此,你能不能加以证实?”
“不能。”斯特凡诺显得很镇静。
“我手头上有逮捕你的命令。”
他的镇静开始被打破。斯特凡诺看了看另一个板着面孔的特工。“凭什么逮捕我?”
“窝藏政府要犯。妨碍公务。怎么说都可以,反正关系不大。我并不想定你的罪。
我感兴趣的只是将你拘留,让你的公司停业,封锁你的客户。派人24小时值班,拘捕前来联系工作的每一个人。然后,我们再根据能否得到拉尼根来决定起诉与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能够明白。”
“拉尼根在哪里?”
“巴西。”
“把他交给我、现在就交给我。”
斯特凡诺眨了几下眼睛,拿定了主意,在这种情况下,交出拉尼根不失为明智之举。
联邦调查局肯定有办法让他把供。面临坐牢的威胁,他会乖乖地把钱交出来,而且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也会迫使他这样做。
稍后,斯特凡诺将会再次思索那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究竟是谁走漏了他抓获拉尼根的消息?
“好吧,我们做个交易。”斯特凡诺说,“我保证在48小时内交出拉尼根。你烧掉逮捕令,把一切起诉的威胁抛到脑后。”
“成交”
然后一阵沉默。双方都在品尝自己胜利的滋味。
杰恩斯说:“我需要知道你交出拉尼根的地点。”
“派一架飞机去亚松森。”
“巴拉圭?为什么不是巴西?”
“他在巴西有朋友。”
“无论什么地方都行。”杰恩斯同一个特工耳语了几句,这个特工离开了寓所。
“他没缺胳膊断腿吧?”杰恩斯问斯特凡诺。
“没有。”
“最好是这样。他要是有一条伤痕,我决饶不了你。”
“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杰恩斯当即露齿一笑。他扫视四周墙壁,说:“这是你的家。”
“我的电话线路有没有被窃听?”
“没有。”
“当真?”
“我说过没有。”
“请原谅。”斯特凡诺起身进了厨房。在杂物间,他取出藏在那里的无线话机。然后,他到后院,站在湿漉漉的草丛中,借着昏暗的煤气灯,开始呼叫盖伊。
惨叫声刚一停止,电话铃就响了。电话机被搁在那辆客货两用车的前排座位上;天线拉出了汽车顶,足足有15英尺长。守卫汽车的巴西人抓起话简用英语说了一句话,然后跑去叫美国人。
盖伊冲出茅屋,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