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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了,走到帘子这用身子挡住宝簪的视线,悄声道:“看什么看,被人看到你这样还要不要做人了。”宝簪笑道:“好奇下未来姐夫长什么样,反正已经看到了,你要挡便挡着。”薛蟠道:“你觉得如何?我看着不如我。”宝簪道:“是么?倒是合了我的眼缘呢,我瞧着比小柳子还强些。”薛蟠正想说“你什么眼神啊”宝簪这话就已被柳湘莲听了个正着。那柳湘莲也靠近了帘子一连发了几个问:“你说的是谁?谁合了你的眼缘?竟是比我还强些?我怎么没见着?” 宝簪道:“说我姐夫呢。”柳湘莲道:“哪里及得上我?”宝簪笑道:“哪里就不如你了?我看着他最是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到时候再替我姐姐挣个诰命,可不就是极好的?别的不说,只说的模样,端庄大气好得很呢,比你和哥哥都强。”柳湘莲听她这样说话,也没有接话,倒是薛蟠说道:“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人的审美差异就是这么大,不说二弟,我平日里与文昊相交,总也以为自己的长相胜他一筹呢。”柳湘莲笑道:“大哥说的很是,我亦是这样觉得。”宝簪见他们如此,道:“你们自我感觉倒是良好的很,人有自信是件好事。”说着又自行回了姐妹间聊起天来,倒叫柳湘莲同薛蟠皆是一笑。
此次来薛家的除了薛家的亲朋好友亦有赵家的亲眷,赵太太有个妹妹,嫁给同是盐商的张家,有个女儿名碧疏的,与宝钗同年,原本赵太太与这张太太曾在玩笑间说过要结亲的,后因着赵文昊中了举人,赵老爷子不想委屈了儿子顾选了宝钗。长辈间心知张家并无能科举出仕之人,张碧疏配不得赵文昊,唯有薛家有薛蟠,宝钗虽是商户之女也是举人之妹,薛蟠日后若是当了官,那便是个官家小姐了,与那赵文昊乃是极好的姻缘,倒也没人说什么,只有张碧疏原是极中意表哥的,断断不服宝钗,当宝钗不过是个有出息的哥哥罢了。此次来了薛家,见宝钗从长相到谈吐再到行事果然是无可挑剔,心下更是不如意,看到宝簪往男眷处走时眼睛一亮,寻思着要寻点事出来。
宝簪回了众姐妹处,只听这张碧疏说道:“薛二妹妹回来了,我方才见着妹妹往男眷处走,可是见到了什么?快和我们说说。”此话一出,众女眷齐刷刷地看向宝簪,薛姨妈同赵太太眉头皆是一皱。众人中有担心宝簪的,有要看好戏的,也有素日与薛家姐妹交好笑这张碧疏不自量力的,唯有宝钗用余光瞟了一眼张碧疏,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宝簪原本笑吟吟地同几个在王家结识的姐妹说话,听她这话又看了看赵家的亲眷,笑道:“不过是哥哥找我过去,隔着帘子平白嘱咐了我几句话罢了,叫我收着点性子,莫要言语间得罪了姐妹们,何曾看到了什么。”张碧疏道:“既过去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定是见着了些什么的,也说来叫我们开开眼界。” 宝簪道:“张姐姐想知道什么?那里有什么样的假山石,种了什么样的花,便是今日是如何布置的,我都是尽知的。” 张碧疏道:“谁问你这个,只同我们说说男眷那边现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去了,必是知道的。”此话一出,宝簪立时撂下脸子来,气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去了哪儿?知道了什么?咱们家虽不如姐姐家,却也是知礼的,不能由着姐姐这样编派。哥哥好心好意叫我不要由着性子乱说话气到姐妹们,如今我却是忍不得了。姐妹们来时也是看到的,与男眷处相通的地方处处都隔着帘子,要不就是摆了屏风,我如何能见到什么?姐姐是说我撩了帘子还是打翻了屏风?或是哥哥同我说了什么?我哥哥虽不如姐姐家的兄弟,却是个正正经经的的读书人,深知礼义廉耻,能同我说些什么?男人们长什么样?说了些什么话?便是我不知事开口问了,哥哥也只有训斥的,哪里有回答我的。更何况我也深知女子本分并不敢问这些,姐姐难道是说哥哥寻我过去特特说些男人的事?我可以由着姐姐说,却不能由着姐姐浑说我哥哥,哥哥往后是要科举出仕的,坑害胞妹的罪名我哥哥万万担不起。姐姐如今竟是把话说说明白才好,也好有个着落才是。”说着,竟是红了眼圈,又像是想到今日是宝钗的好日子不敢落泪,生生忍着眼泪,叫人看着好不委屈。
宝钗见状走了过来,同宝簪道:“好好的日子你闹什么,张姐姐的话哪有那么多意思,偏你爱多心。”宝簪看向宝钗问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又看向张碧疏,一脸茫然。宝钗既给了台阶,张碧疏不下也不像话,忙道:“自然没那么多意思,不过是好奇罢了,倒叫薛二妹妹多想了,都是我的不是。”宝簪听了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尴尬道:“哪里是姐姐的不是,皆是我太多心的缘故,竟叫姐姐难做了,宝簪在这里给姐姐赔罪了。”说着便向张碧疏行了个礼算是赔罪,又说道:“可男人那的事情我真是半点不知,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姐姐,姐姐既问了我,想是姐姐在家时常见男眷处的,或是姐姐的兄弟常同姐姐说这些,姐姐不若去问问他们?我确是半点都问不出来的,先向姐姐告个罪了。” 说罢又是一礼。
众人见她这样,心下都道好一个薛二姑娘,竟是这样的锋芒。
第十六章 (捉虫)
宝簪这一席话生生泼了那张碧疏一身的脏水,平日与她交好的皆暗自窃笑。宝钗悄悄地拧了宝簪一把,抿着嘴忍着笑。薛姨妈自知自家女儿的脾性,是个万万不肯吃亏的,低头暗叹了一声。赵家太太面露不满看向那张碧疏,心中虽知自己妹妹家断不会如宝簪说的这般,却暗恼这张碧疏先行挑衅反让宝簪抓住了话柄竟是自取其辱,直道是个蠢货,幸而为将她定予自己儿子。在场的张家女眷亦是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张碧疏听了宝簪这话一时之间竟是急红了眼,说道:“薛二妹妹年纪不大,口角却这样利索,说出这样的话安的是什么心。”宝簪见她如此,也不怕,回道:“何曾安了什么心,满院这些姐妹只有张姐姐想知男人那边的事,我是主姐姐是客,在咱们家我却没法帮到张姐姐,我心下实在是羞愧的紧,只得叫张姐姐去问问自家兄弟。说到底确是我的不是,可也没安什么坏心,倒是不知姐姐问我男人那边的事情时安的是什么心。”说着缓了口气竟似还要再说。
宝钗见状,便知宝簪泼了一次脏水还不够,总还留着些叫人难堪的话,倒叫原来有理也变没理了,忙斥道:“你还要再说什么不成?谁不知道扬州张家对女孩儿最是管教有方的,如何就能问人家存什么心?张姐姐早说是因为好奇了,偏你又爱多想了。”说着又向宝簪挤了挤眼,转身同张碧疏说道:“咱们家人口少,我统共就一个亲妹妹,平时难免惯着她些,倒养成了她这口无遮拦的性子,还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宝簪也道:“确是我的过错,言语冲撞了张姐姐,妹妹在这里向张姐姐赔不是了。”那张碧疏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受了宝簪的礼。
此处虽然有宝簪赔了不是,可在场女眷众多,也都知晓张碧疏开口问男眷处的事皆暗暗记了下来,回去同家里的人锁了,往后的几年竟无人向张家提亲,平白耽搁了张碧疏好些年,直到二十三岁方才嫁了了一户远在东北同为商户人家的儿子为续弦,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晚间又是酒宴,宝簪因着白天的事不敢再擅自离开,安安分分坐到结束。到了要睡的时辰却被宝钗叫了去,叫着一同睡。两人放下幛子皆是蜷着腿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憋不住笑了起来。宝钗看着宝簪笑道:“那张家小姐虽蠢,可我想来她必是没有冤枉你的,你这丫头胆大包天,什么事不敢做?”宝簪咯咯笑着躺下盖上辈子,侧过身子看向宝钗,说道:“虽没冤枉我,我总不能就那样认了。”宝钗一样躺下道:“既如此,你又何必说那些话,那脏水一泼,浑身上下那便是半点白的地方都没了,好狠的心。”
宝簪见她如此一说,笑道:“咱们现在都关起门来说话,你还给我装宽厚呢。你要好心,如何能在她问我话时不来将她的话堵回去?”宝钗道:“自是要让你给她两句话呢,你起先说的几句我倒是称愿,只没想到你后来竟掰扯起人家家风来了。”宝簪凑近她道:“那你听了还乐呵呢,虽是没笑出声来,那眉眼带笑也不过如此了吧。再说那句‘扬州张家对女儿最是管教有方’能叫他们一家羞愧致死呢,哪个管教女儿有方的人家能让女孩儿开口就问男人的事,这一句竟比我好几句都厉害,张家太太听了连杯子都拿不稳呢。”宝钗听了只笑道:“我倒没怎么注意,竟是真拿不稳了?” 宝簪点头。
姐妹俩说说笑笑过了半个时辰,宝簪问道:“你不问我去看了什么?”宝钗脸一红:“你还能看什么,我自是知道的。”宝簪又问:“你也不问问我看的好不好?”宝钗将被子捂住头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不好你自然会说的,我何必问,睡了。”说着侧过身去,凭宝簪说什么也不再接话,宝簪无人搭理很快便睡着了,倒是她一夜要醒几次,睡得并不安稳。
到了十一月十五日乃是宝簪生日,当天又留下宝琴小住一段日子,才刚住了半月,这日宝琴同宝簪正在一处叫莺儿编草蚱蜢玩,却传来薛二老爷不好了,叫琴姑娘快些回去的消息。宝琴听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愣愣的问:“前几日还好好的,如何就不好了?”那传话的丫头道:“听说是今儿一早刚从床上下来,人还没站稳就一头栽了地,现今连话都说不了了。”宝琴登时满脸是泪,泣不成声,哭哭咽咽的叫人收拾东西要回家。宝簪忙道:“还收拾什么东西,你快些回去,东西我找人收拾了给你送去。” 宝琴应是,急匆匆地跟着那丫鬟走了。
宝簪又寻人去收拾宝琴的东西,有丫鬟回道:“大姑娘已经叫人去收拾了。”宝簪点了点头,又去寻宝钗,宝钗正好也在寻她,见了她开口便问:“你比我见识的多,可有法子救回叔父?”宝簪摇头道:“脑溢血,我没有法子。”宝钗又问:“那哥哥呢?”宝簪道:“他比我晚生两百年,也不知他有没有主意。”说到此处便见薛蟠来了,只听他道:“别想了,人已经没了。”
宝钗叹了一声,不再提这话,自行去了薛姨妈处,问可否帮到什么,还缺些什么。宝簪回了房将身上这身前几日才做好的玫红色衣服换下,找了件月白色的穿上,出了院子看见薛老爷与薛蟠要去薛二老爷家,便说道:“我去看看琴妹妹。”薛老爷点头算是应下,宝簪见了便就跟上。
至了薛二老爷处,只见薛二太太早已哭晕过去,宝琴在一处端汤奉药,抽抽噎噎哭个不住,薛蝌比着薛蟠小两岁,与宝钗同年,才十三岁的年纪如何懂此时应该如何料理,在那又是流泪,又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又恨自己无用,竟是大哭了起来。薛老爷道:“蝌哥儿莫急,先陪好你母亲,你父亲之事皆有你伯母料理。”薛蝌点头应是,有道:“劳烦伯父伯母,皆是我年少无用的过错。”薛蟠忙道:“如何能是你的过错,快别说这话了。”
又过半个时辰,薛姨妈同宝钗到了,带来了麻衣丧服,一众人皆披上。又过一刻,又有交代铺子里拿来的楠木棺材放在一旁,只等三日后薛二老爷的尸身摆放进去,又有旁支亲眷前来吊唁,薛姨妈又着人安排了饭菜,如此这般一段忙活,宝钗皆在一边看着细细记下。
灵堂内,薛蝌同宝琴跪在灵前,悲痛欲绝,薛蟠宝簪陪跪一旁,薛老爷又去应酬前来吊唁的人,贾家、史家、王家皆有人前来,又有赵家,甄士隐亦是亲自前来。到了晚间,薛蝌与宝琴守灵,薛蟠、宝钗、宝簪陪在一处,又有一些旁支小辈皆在灵堂。因着是旁支穷亲戚,又是小辈,总有些下人会有些怠慢,一时之间竟有短了茶果的,又有下人因着我多干了你少干了争吵起来也不避着的。薛蝌因着悲痛不愿去管,宝琴年纪小早已哭累了靠在宝簪肩上,宝钗也因着白天忙累了眯着眼,薛蟠使了个眼色给宝簪,宝簪会意,将宝琴的头靠上了宝钗的肩,走了出去问茶果是谁管的,那两个吵架的中的一个指着另一个道:“大太太说了归戴明家的管。”那戴明家的连忙上前道:“姑娘可是要什么,我准备去。”宝簪冷笑道:“不必,你哪里敢让我缺什么,只旁支的几个兄弟姐妹中,点心竟是空了?今儿个才是第一日便空了,再过两日如何了得,竟是要他们饿死了陪二叔去了不成?”
宝簪这话说得极重,把那戴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