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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他想,你穿着警服真好看。
88
赵虎是被小虎的哭声惊醒的。
救护车上,小虎本来一直静静的,救护人员还说别是吓傻了吧,开到一半,就忽然放声大哭起来。随车的急救员怎么劝都劝不住。
长期以来赵虎全部的神经早已训练出对小虎哭声条件反射的敏感性,他努力捕捉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虎,别怕,爸爸没事。”
小虎停不下来地抽泣着,过来趴在赵虎腿上,越哭越厉害。
赵虎摸不着他的头,只好握住孩子的手:“吓着了?不怕不怕。”
两个护士心疼,使劲安慰他:“别哭了,急救得都很及时呀,你看,爸爸都醒了,对吧?”
小虎抬起头一指:“我那个爸爸还没醒呢。”
护士糊涂了:“你还有几个爸爸呀?”
赵虎侧过头看了看,张龙表情平静地躺着,还做了好梦一样嘴角带笑。他不知道张龙最后的意识跟自己的制服诱惑有关,只是失去知觉前,知道是他把自己捞起来推到一个球上。
“他怎么样?”
护士说:“他命很大,你放心。”
张龙是遭溺2…3分钟的时候被一个联防巡逻的辅警救了,抢救地还算及时。赵虎气胸复发,只简单地做了抽气减压。小镇上只有卫生院,急救人员当即立断拉到了上属市级医院。
赵虎被推去检查,小虎不知道该跟着哪个爸爸好,最后半趴在赵虎的床脚上不肯下来。在赵虎的坚持下,医生也就由他了。
治疗方案敲定下来,他被推进病房里,拉住护士问:“刚才那个人呢?”
护士也不知道,出去问了一圈,回来说:“送到ICU了。”
赵虎跳下床,立刻捂着胸口跪了下来,小虎和护士都吓了一跳。他扶床站起拉着小虎就往外走,边走边咳嗽。
护士在后面追着喊:“哎,你不能乱跑啊。”
赵虎也不管了,抓住走廊路过的白大褂就一连串地抢问:“ICU怎么走?”
一路过去,总算碰到一个拦住他的:“你就是和那个淹溺患者一起送来的?”
赵虎呼吸困难,但还是鼓足一口气急问:“为什么要送ICU,有什么生命危险要送ICU?”
大夫挠头说:“你别着急,他有点肺水肿,但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没床位了,先在ICU过渡一下,明天再转出去。”
赵虎头向后仰靠在墙上,怎么这些二级市的医院们都喜欢玩这套啊。
他摸摸小虎的头:“别害怕,你爸会好的。”小虎靠在他身边不说话。
护士这时候才撵上来:“你自己有点数没有啊?赶紧跟我回去。”
赵虎不知道张龙用了什么办法,等他一觉醒来,隔壁床的病人已经换成了张龙。
小虎本来睡在客床上,半夜里害怕起来,死活要跟老爸挤在一起。张龙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一头一脚蜷着都睡得既痛苦又安详的模样。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摸了摸赵虎的嘴,然后感慨地长叹一声。
张龙把儿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到了自己的病床上。转过身,赵虎已经醒了。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对视了半天。
赵虎低声说:“你跳下来,这不是作死吗?”
张龙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他是真没想过自己会死,带了一晚上的呼吸机,回想起来,后怕得冷汗淋漓。所以一大早就强烈要求换到赵虎的病房,出多少钱都行,包房都行。现在浑身发着烧,但是精神上倒很平和。他完全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自觉性,只是单纯觉得,就这么看看,两个比自己远远重要的亲人都没出事,人生已大可知足了。
赵虎被注视得太久,对方的眼神又严肃地得不象话,有点后悔自己刚刚那句。他想,以张龙的水性居然也敢跳下来,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这么说他,虽然这完全就是事实。
还没等他道歉的话说出口,对方回过神来一样点头“恩”了一声。
张龙想,不豁出去,还叫什么喜欢啊。
89
赵虎跟小马通电话,把事情一说。他最担心的就是小虎落课,眼看就要考试了。
马汉听说了大吃一惊,问了几句,知道没事才说:“其实我可以过来接他。”
可小虎怎么也不愿意离开两个爸爸,他经一事非但没有长一智,反而好像陡然小了几岁,连坐在地上撒赖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要不就是半个死人一样往赵虎床脚一扑,抓住被子就是不下来。
警方派人过来了解情况,护士来测体温,张龙醒过来,烧退了一些,一屋子鸡飞狗跳。
他叹口气,跟刑侦科的同志说:“我先打个电话。”打到学校,直接跟教导主任请假,说明了情况。教导主任自上次跟他认识,间中找他帮忙办过一些事情,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还说,如果担心考试,临考前可以专门让老师给小虎突击辅导。
转述完,两个爸爸都看着小虎,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趴着。直到张龙介绍完前后经过,警方来人要摹像,他才又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来描述,我来描述。”
张龙看赵虎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怕他疲劳,推着输液瓶说:“咱们出去说吧。”
赵虎躺了一会,烟瘾上来睡不着,一时无聊拿起桌上的手机玩。他自己的已经在水里泡坏了。
短信声响,他忍不住打开看了看,是老秦。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接受的。”
赵虎愣住了,他不知道老秦为了安慰张龙,经常有事没事转发一些看起来有道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的所谓名言警句。
然后叮咚一声,又是一条。
“爱情就象牙齿,无法自拔,把一切交给时间吧,你总有老掉牙的那天。”
赵虎哭笑不得,退出的时候无意中点到草稿箱。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他看完心里一动。
“我没脸去见你了。怎么办?不过,你楼下的生煎,味道还不错。”
张龙果然那天就在楼下。
他往下一翻,草稿箱里存了不少条短信。
张龙一旦养成在草稿箱给那人写短信的习惯,尽管分手后一怒之下把以前的全删了,终究积习难改,慢慢地把这当成唯一跟赵虎神交的方式。虽然一条都没发出去过,但寂寞难耐的夜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排解。
赵虎看了几条,忽然面红耳热起来,做贼一样看了看门,然后吸了口气,翻到最后一条,按时间顺序慢慢倒翻回来看。
这几个月张龙的心事一下子被晾了出来,浓缩型展览。
“小虎说你走了。我以为他撒谎呢,今天我终于相信了。”
“君越变成废铁了,气囊在我这。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拿它干嘛。”
“我在你家楼下,真冷啊,要是你在上面,就亮下灯给我看吧。”
“你飞过去的那个桥修好了。我现在就站在上面,跳了跳,还挺结实的。”
“今天真丢脸,等地铁的时候想你想出了神,喊了你的名字,周围的人全都跳开来,以为我要吐痰呢。”
“第三天了,还没碰到你,打老秦的人真是你吗?”
“原来老秦就是任红梅孩子的爸爸,没想到吧?我挺生气的。气我自己。我跟老秦出柜了。他没说什么。”
“告诉我,什么时候你会再出现,我好提前几天去等着。不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
“昨晚做春梦了。内容就不写了,我怕你打我。”
“好,我还是忍不住,我怕自己忘了,而且你反正看不见。我梦见在海边,就咱俩,都只穿着海魂衫。我用你的红领巾把你眼睛蒙上,用我的红领巾把你手举高绑一块。海水涌上来,摸着咱俩的脚。这样的你,真漂亮。”
“任生了个女儿,要是你看到,一定会很喜欢的。我帮你也封了个红包,记得还钱啊。”
“我还想再做那个春梦,但是这么久都停播了。是你主动换台了?早上醒来,我每个地方都在想你。”
“你有种就永远不要出现!!!!!算了,你有种就立刻出现给我看看。”
“刚才我离你只有两公里,两公里啊,他妈的。”
“我没脸去见你了。怎么办?不过,你楼下的生煎,味道还不错。”
房门一声响,张龙跟小虎小声嘀咕着进来:“终于肯喊我了?不过当着你爸面还是喊老张吧。”
两个人都蹑手蹑脚地,怕吵醒了赵虎。
谁也没发现,赵虎藏在被子里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过于紧张而颤抖了起来。
90
张龙比赵虎先出院。虽然赵虎一再强调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但他依然不放心,先把小虎送了回去,郑重托付给老丁,让他帮着照顾几天。老丁满口答应了。
他自己又赶回来,照看了一个多礼拜,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人带了回来。
赵虎这次复发地比较严重,得静躺一个多月。
张龙鞍前马后,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没想到的也都及时补救上。
他满心欢喜,以为一个月下来,赵虎的公司不开除也得把他解雇掉,没想到大老板专门打了电话前来慰问。非常客气,让赵虎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回来干,一副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口吻,赵虎一下子焕发了事业第二春。
马汉为了敲定大合同往返来回好几趟。第一次拿着地址摸上来,看见张龙,不敢置信,张嘴就骂街:“你他妈的怎么在这儿?”
张龙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倒不是恨小马上次打他,主要是恨他不言不语带走小虎,害自己以为孩子被绑架了。
赵虎说:“他就是小虎的亲生爸爸。”
小马瞪大眼睛,小虎这么乖的孩子,居然是这个混蛋的儿子,怎么也接受不了:“那他上次,那你们。。。。。。”
张龙刚想解释,听见赵虎说:“上次他喝多了,跟我开个玩笑。”
小马愣了愣说:“那你们之前就认识了?”
赵虎眼睛都不眨,说:“是啊。”
小马哎呦一声,赶紧给张龙敬烟:“对不起,大哥,上次我鲁莽了,鲁莽了。”
张龙接过来客气,吸了几口,炯炯有神地看着神情自若的赵虎,心想,看看,什么叫近墨者黑,跟着我好的没学会,学会撒谎了。
后来小马再来看赵虎,张龙跟他去外面抽烟。赵虎得戒一段时间,当他面抽太不人道。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番,公司怎么运作,项目合作谈的如何,聊着聊着聊到赵虎的合同,小马忽然醒悟。
“你想让他回来是吧?”
张龙说:“这几个月每天晚上都很难受。想得慌啊。”然后看着小马:“我是说小虎。”
小马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最近大老板忽然器重起他来了,说上次成功挽救了公司诚信危机,提了好几次。”
张龙越想越气。他因为发牢骚,跟老秦提过,却陡然发现对方心虚地把头转到了一边。追问之下,老秦才惶恐地说:“不会是,因为我假扮猎头,刺激了他们老板吧?”
送走小马,他打电话给老秦。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老秦一听,来者不善,说:“我跟你说过的话没地球人口那么多,也得有中国人口那么多。你敢说全中国的人你都认识吗?”
张龙说:“好,咱们拣最关键的。”
老秦说:“那,什锦,还是八宝?”
张龙说:“你给我装傻啊,你不是说我们俩是你的再生父母吗?多没良心的人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分隔两地?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给我把这事解决了。”
老秦气坏了,说:“大帅,我连我爱你都帮你说了,当朋友也就到这份上了,你还有多少事让我做啊?你能不能自己做点什么?长嘴干嘛的!”
他说对了,张龙还真张不了嘴。
自己的误会和不谅解害赵虎砸车辞职,现在自己要拿什么脸来劝他再回来做事?
这一个月他收拾心情,把爱藏在心里,跟赵虎就象最普通的兄弟熟人一样相处。一切能推的应酬都推掉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这么居家。
每天三个人吃完饭,一起慢慢散一会步,听小虎说说学校里的事,大家笑笑,张龙象等定时炸弹一样等着赵虎康复返回上海的那天。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小虎依依不舍地说:“那老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赵虎看看他,好像跟两个人同时交代一样,垂着眼睛说:“你马叔看的起我,我总不能给他拆台吧。好歹得干到合同期满。”
张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到最后才递了张卡出来:“拿着,周末有空买机票回来。”
赵虎竟然也没推辞,一言不发地接过来说:“好。”
张龙又说:“记住,别提重物,别使大劲。”
赵虎点头上车,软卧,按张龙的说法睡一觉比坐两小时飞机省力气。火车开动前,穿制服的服务员过来:“你是赵虎先生吧?这是下面那位先生让转交你的。”
赵虎打开盒子,是一个跟张龙手机同款的新手机。他探头从车窗往外看,张龙举起小虎,小虎手上举着一个张着两只手的红心枕头。
张龙放下小虎,掏出手机打了过来。熟悉的铃声在车厢里响起。
“直到看着星星想到你,
望着太阳想到你,
少了你会莫名的空虚。
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