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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后头去晾,她自家坐在窗边出神。眼瞧着天上飘过几朵云彩,将日头遮在后头,只透出些许金光,替那些云朵勾上了一层金边,心里蓦地就有些闷闷的了。
半晌,穆秋兰便转回来了,进来也不及见礼,就报道:“奴婢过去的时候,武美人正在内堂里坐着,让太医给医治。外头瞧着倒是好好的,没见怎样。她一见奴婢过去,只是不住的流泪,嘴张了几张,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还是给她诊治的董太医告与奴婢,说她是被异物划伤了喉咙,才会咳出血来。乍一看怪唬人的,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她伤了喉咙,得好生休养一段日子了,怕是不能侍寝了。却才她拉着奴婢,好不哭呢。奴婢劝慰了她几句,才回来。她写了几个字,叫奴婢转达娘娘得知,说她辜负娘娘抬爱,实在心有愧疚。”
萧清婉听说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又问道:“倒是吃了什么才会划伤喉咙?事情原委,你可问明白了么?”穆秋兰道:“奴婢问了,武美人不能说话,还是她身边的陪嫁丫头秋红说的。”说着,便将此事前后因果细细道来。
今日一早,因天长无事,唐才人吩咐小厨房造了几样酥软点心,炖了一壶好茶,邀了武美人并同住在延春阁的周才人一道吃茶闲话。这三人都是妙龄少女,正是天性烂漫的时候,最能说到一处,于是也就坐住了。延春阁里欢声笑语,倒也愉快。武美人本好好的与那二人说笑,待吃了两块芸豆糕,就呛住了,连声咳嗽不止。秋红忙递了茶水与她,岂料,茶水还没进嘴,武美人便一口血水的嗽了出来,整个茶碗合在了身上。唐周二人登时便慌了,周才人自幼娇养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就给吓哭了。唐才人先打发了人往永和宫报信儿,替武美人擦了身上,待她止了咳嗽,才将她送回宫去。
穆秋兰过去的时候,武美人已换了衣裳,让董太医诊脉。伤在这个地方,既不能抹药,亦不能涂创,太医也是无法可施,只能听凭她自己长好。给开了几副润喉的药,又叮嘱了一番日常饮食忌讳等就罢了。穆秋兰细问缘故,武美人却只是摇头,不肯说。穆秋兰就说此事已然告知皇后,是必要查明白的,若是底下人在这些主子饮食上不用心,也是要严办的。那武美人才在纸上写道,是她自个儿呛着的,并无别的原因。穆秋兰见她执意如此,只好罢了,宽慰了几句就回来答复皇后。
萧清婉听了她口中话语,蹙眉不语,半晌才问道:“那唐玉莲呢?你可见着她了?”穆秋兰回道:“可不见着了,奴婢过去的时候,她也在呢。就挨着武美人,哭得泪水连连的,神情极是悲切。不知道的,还道她二人是亲姐妹呢。”萧清婉又问道:“只武美人一个伤了喉咙?周才人可好?”穆秋兰道:“说是吓着了,在延春阁里躺着呢。奴婢急着回来回娘娘的话,并没去瞧。”萧清婉将手托在腮上,摸了摸脸颊,说道:“待会儿叫太医也去瞧瞧,别再出了什么岔子。听闻兵部尚书的千金,是个弱质娇女,再给吓出毛病来,就更趁了某些人的意了。”穆秋兰应下,又禁不住问道:“娘娘可是疑惑有人暗下毒手?”萧清婉冷笑道:“吃块点心就呛出血来,谁信?那唐玉莲倒也伶俐,先把人送回永和宫,听凭她们自己报信请太医。那节骨眼上,大伙都只顾着武美人,谁还会去瞧延春阁?就是有些什么蛛丝马迹,也趁这会儿功夫收拾干净了罢。本宫虽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但要说此事于她毫无干系,她当真清白无辜,本宫也决然不信。先是章媛被逐,接着武美人临侍寝前伤了喉咙,这两桩事她都牵扯其内。这女孩子瞧着纤细柔弱,手段却辣的狠呐。只可惜究竟年轻气盛,沉不住气,未免着于痕迹了。”
她一语说毕,便起来活动了□子。穆秋兰赶忙上前扶了,又说道:“经娘娘一提,奴婢倒想起来了。奴婢昔年随着太子妃在家时,府里的老爷赏识了一位歌姬。有姨娘看不过,便将碎瓷渣滓研成粉末,合在糕点里,哄她吃了下去。也是划破了喉咙,损伤了歌喉,良久不能歌唱。这事还是落后,那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子说走了嘴,大伙才知道的。如今看来,那唐才人只怕就是效仿前人之法了。”萧清婉将腕上的两只水沫玉镯子撸了下来,j□j雨收了起来,又转头问道:“这样子的事儿,当时竟查不出么?那人吃了夹了碎瓷渣滓的糕点,竟也全然不觉?”穆秋兰道:“奴婢也有此疑惑,然而听那小丫头说,糕点是极软糯的东西,那碎瓷渣滓又研磨的极细,吃下去人大致没什么感觉,却能磨擦咽喉。吃的多了,自然也就有所损伤。再者,待事发了,那糕点也为人吃进了肚子,一丝儿也不存了的,又上哪儿去查呢?那个样子,大夫也诊不出什么来,只知是为什么拉伤了嗓子。”
萧清婉听罢,思索了片刻,便即沉声道:“虽则此刻搜查,想必也搜不出什么来了,武美人又执意护她。还是给她个教训的好,不要让她以为,凭她自己那点点本事,就可以在宫里翻云覆雨,为所欲为。”穆秋兰见皇后动意,便问道:“娘娘预备如何料理?”萧清婉便向她吩咐了几句,又说道:“再叫王旭昌去瞧瞧周才人,并一道与唐才人诊个平安脉,就说是本宫吩咐的。武美人吃伤了喉咙,怕唐才人也有什么不好,诊上一诊,也求安心。”说毕,低声道:“对王旭昌说,有病没病,都给本宫弄出些病来。总要让她躺上两月,不能出门的好!”
穆秋兰应命,旋即出门,吩咐了一干宫人,又使人到太医院请了太医令,便风风火火的往延春阁而去。
那唐玉莲在永和宫里陪了些眼泪,便自回住处去了。回至屋里,她的贴身丫鬟巧云上来替她宽去外袍,又递了碗凉茶上来,她坐在堂中,慢慢的吃着,一身的暑气才渐渐退去。巧云笑道:“武美人伤了喉咙,穆美人不能侍寝,这美人位份上就没人了。按着品阶往下排,就该是才人了,怕就要轮到主子头上了呢。主子还是早些预备的好。”唐才人粉面微红,轻声细语道:“不要乱讲,才人位份上的也有好几个呢,怎么就到我了。”巧云笑嘻嘻道:“才人位份上这些人里,我瞧来瞧去,还没谁强的过主子呢。皇上自有眼,也不消人说的。”正说着,廊上太监一溜小跑进来,连声道:“主子,坤宁宫的穆姑姑带了许多人过来了。”巧云向她笑道:“主子看怎么样?奴婢的卦再不会错的。”
话音才落,穆秋兰便带着一干人进得门来。唐玉莲见她脸上虽带着笑,眼光却冷冷的,似是来意不善,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穆秋兰走上起来,轻轻一福,口里说道:“奴婢见过唐才人。”唐玉莲起身,浅笑道:“穆姑姑怎么亲自走来?好远的路途,姑姑且坐下歇歇脚,吃杯茶。”穆秋兰笑道:“因武美人吃坏了喉咙,周才人也有些不好,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过来瞧瞧,怕唐才人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命太医令王大人亲来与主子把平安脉。奴婢还要赶回去回娘娘的话,不敢久耽。”唐玉莲心中一颤,嘴上小声道:“皇后娘娘厚爱,玉莲感激不尽。只是玉莲身子并无不适之处,就不必劳烦王大人了。”穆秋兰笑道:“才人眼下已是今非昔比了,这入了宫,身子就不是自个儿的了,还是仔细些的好。若是真有什么岔子,谁也担待不起,才人自个儿也受罪不是?”说毕,也不待唐玉莲答应,便向王旭昌道:“有劳王大人了。”王旭昌便即上前,向着唐玉莲躬身一揖,说道:“请主子把脉。”
唐玉莲眼看这般情形,往日里又听多了皇后雷厉风行的做派,心知不能相抗,只得坐下,伸了玉腕出来。就有宫人上前盖了一方帕子,王旭昌就在桌前坐了,将三指压在她脉门上。
穆秋兰眼里看着,嘴上又道:“娘娘还说,怕才人这里的厨房,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人吃坏了肚子。叫奴婢等,好好的搜检搜检。搅扰了才人清净,还请才人不要见怪。”一语才毕,那随行而来的宫女太监便已后厨,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唐玉莲看在眼里,嘴上虽说不出什么,却是面色如常。
片刻,那起搜查的宫人便回来,报道:“并未搜到什么不妥的物事。”唐玉莲神色淡淡,一字不发,只是瞅着穆秋兰。穆秋兰也仍是笑意盈盈,说道:“如此倒好,娘娘十分忧虑才人的身子。现下,娘娘就可放心了。”
少顷,王旭昌诊脉已毕,垂眸说道:“主子脉象虚浮,虚火旺盛,气血两亏,为弱症之像。若不仔细调理,只怕要成大病,待臣开上一副药方,才人好生调理个几月,便就无碍了。”唐玉莲一闻此言,便知自己侍寝的事儿不止眼下无望,连着数月都不能成的了。虽则如此,她却也不恼,仍旧向王旭昌温言笑道:“多谢王大人提点。”
穆秋兰见皇后交代的事情已然办妥,又当着唐玉莲的面,将这屋里的宫人告诫了几句,才向唐玉莲做辞。唐玉莲亲送她出了延春阁的大门,又笑道:“还请姑姑回去上覆娘娘,说娘娘厚爱,玉莲感激不尽,铭记于心。”穆秋兰含笑应下,便带人风也似的去了。
唐玉莲回去,不出一时三刻,太医院便打发药童将那药按方子抓好送来了。这满宫里,便是妃位上的娘娘患病,也不见他们如此殷勤,唐才人也算是得了番分外的照顾。她本说不吃,但想想此药乃是皇后赏赐的,她又已惹了皇后见疑,怎敢不吃呢?也就吩咐厨房熬好,睡前吃了,当天夜里睡到四更,她身上便发起热来,吐了两回,至天明又请太医来瞧,却不敢再劳动王旭昌的大驾了。而那新请来的太医却说,她这是宿疾发作,并没别的缘故,另开了几贴药与她,就罢了。坤宁宫又打发人来传信儿,叫她仔细调养,不必为不能尽责而忧虑自扰。唐玉莲也是无法,只得依言关起门来,养她那病去了。
侍寝的事儿,就由周才人接上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打武美人伤了喉咙;唐才人卧病静养;宫中便再未兴起什么波澜;周才人依着皇后吩咐;补了武美人的空子,最先进幸于御前。赢烈喜她模样娇柔,性情率直,临幸了两次便进了她的位子;封做了个美人。唐玉莲辛苦了一场;却是为人作嫁。虽是几日筹谋尽付流水,她倒是安安静静,再没什么作为。
这般消停了几日;前朝事务又多起来;因着天气炎热;黄河沿岸的疫情未见丝毫缓解,百姓又有出逃流离之象。赢绵又自东海前线传来消息,称战事胶着,他意图组建两支编外部队,以为奇兵之用,如今已在选拔人手。赢烈不明所以,但他这位帝王却有一个好处,自己不能够的事情,便放手任下头去做,绝不会在旁指手画脚,拘束人才,也就不再多议。批复了“知道”二字,也就罢了。然而前线军粮却让他着实头疼了一番。原本,宣朝经这十多年的国泰民安,国库本十分充裕,与本初开战,赢烈也是有十足的把握。岂料,就在与本初开战之际,黄河却忽然决口,发了十年未曾有过的天灾,安顿流民,沿河重建等都亟需大批钱粮。兵祸、天灾是最能消耗国库的两桩事,偏巧又都凑在了一处。虽则眼下尚能敷衍,但若东海战事久不停歇,必至后手不接。本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若草率退兵,必会引其侵犯内地。但若说丢下沿河几省的百姓不管,任其自生自灭,那又决计不行。
赢烈为国务军政、黎民生计真正是忧愁不已,与那几位阁老重臣连日的在书房商议。依他的意思,既不伤及百姓,又要顾全前沿战事,这几位公卿虽有能臣之称,却也着实为难。虽是有人提议,向民间增添捐税,令其有钱纳钱,无钱缴粮,并不定死数目,量力而行即可。如此凭借天下百姓之力,必能凑足粮草,度过难关。赢烈听闻此议,却道:“如今并非收税纳粮的时候,又才过了青黄不接的时节,寻常百姓家中能有多少闲粮?怎肯平白无故的就拿出来呢?再者,朝廷虽说不定死数目,却难保那地方官员,为贪功之故,强行征收钱粮。如此一来,与从百姓手中强抢有何区别?必会致使民间怨声载道,乃至天怒人怨。此举,不可行。”他此言一出,这几人也再没什么高明主意。
也并非这些大臣徒有虚名,而是钱粮是个实在的东西,库中有多少是个死数,他们便有通天的本领也变不出来。皇帝又不许随意增加赋税,致使伤民,他们一时也无法可想。
为朝政繁冗,赢烈头发枉自焦掉了许多,却并未得个什么确实的办法。也因而,再无心临幸后宫,倒把那起新人丢的上不上下不下的,得沐春恩的竟只有寥寥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