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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斯看了一眼柯拉丽,她羞得满脸通红。
每句话都使帕特里斯气得发抖。他听说柯拉丽要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已经十分痛苦,加上把她像个猎物一样摆在这帮男人面前展示,就更使他愤怒。
他在想,柯拉丽为什么这时还呆在厅里。她即便逃不出花园,也可以到这头随便哪间房里,打开一扇窗户呼救。谁会阻止她呢?她肯定不爱她的丈夫。如果她爱他的话,她就会不惜冒一切危险去保护他。而且怎么能让他去受刑,而目睹这最可怕的场面,听着他痛苦的叫喊呢?
“都是些蠢货!”头子一边把布帘拉上,一边嚷道:“柯拉丽,我会叫你付出最高的代价,那是你必须做的。干吧,伙计们,同我们的朋友了结一下吧!开始!向前十公分。烫吗,嗯!埃萨莱斯?不管怎样,还能忍受。等着,好朋友,等着。”
他解开俘虏的右手,并在他旁边放一张小圆桌,上面放一支铅笔和一张纸。他说:
“这是供你书写用的,因为你的嘴堵住了,不能说,不能叫。你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吗?草草地写几个字,你就自由了。你答应吗?不?伙计们,再向前十公分。”
他又走到秘书跟前,弯腰去看了看,帕特里斯也借着很强的灯光,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有时陪柯拉丽到医院的那个老头。这时头子对秘书说:
“你,西蒙,我不让你受罪。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地对待主子,而主子却什么也不让你知道。另外,我相信,你会对一切保持沉默,因为只要你泄露一点情况,你的主子就会比我们的主子更糟糕。明白吗?喂!怎么你不回答?是不是他们把你的脖子勒得太紧了?等等,我来给你松……”
壁炉前,酷刑还在继续。那里两只脚烧得通红,好像透明的,在火焰中闪闪发亮,受刑者用力使劲地把腿向后燃缩,并不断地从堵住的嘴中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啊!该死的,”帕特里斯想,“难道我们就让他像烤小鸡一样吗?”
他看着柯拉丽。她一动也不动,脸上抽搐得变了形,叫人辨认不出来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那惨景。
“再推近五公分,”头子在房子的一头吼着,他在给西蒙老头松绑。
手下的人照办了。受刑者大叫了一声,帕特里斯感到心里很矛盾。可这时,他发觉一件并不令他惊奇的事,或者至少他以为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受刑者的手由于抽搐,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抓着桌子边,胳膊撑在大理石上。这只手则慢慢地转动着装在一个轴上的抽屉,把手伸进去抽出一支枪,迅速地藏在椅背里,而这时候,那帮人正在用力地按住他的脚,那个头子正在忙着同西蒙说话。
他的行动或者不如说他的企图简直是发疯,他的这种处境,一个人无法战胜五个行动自由又有武器的歹徒。然而上尉从镜子里看见了那张脸上所表现的决心。
“再向前推进五公分,”法克西回到壁炉前命令道。
他看了看烧焦的皮肉,笑着说:
“有些地方的皮烤得发胀了,血管也快爆裂了。埃萨莱斯,你很痛苦,我不再怀疑你有坚强的意志。你开始写了,是吗?没写?你不愿意?你还抱着希望是吗?你妻子能帮助你吗?算了吧,你要明白,即使她逃出去了,她也什么都不会说。怎么样?你嘲弄我吗?……”
他突然大发雷霆地吼道:
“把他的脚放到火里去!让他烧出焦味来!啊!你不在乎我?好吧,你等着,老先生,让我来收拾你,我亲自来割掉你一只或两只耳朵……你听到了吗?就像我的国家那样做。”
他从背心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光。他的脸上露出兽性的凶残。他嚎叫一声举起了手,毫不留情地站在他跟前。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埃萨莱斯先下手了。
手枪瞄准了猛一扣扳机,上校手中的匕首掉了。他站了一会儿,做了个威胁的动作,吃惊地睁着眼睛,仿佛他还没有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然后倒在了受害者的身上,以全身的重量压住了埃萨莱斯的胳膊。这时候埃萨莱斯正在瞄准上校的一个同伙。
上校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啊!野蛮的家伙……野蛮的家伙……你杀我……你失算了,埃萨莱斯……我早已料到。如果我今晚回不去,将会有封信送到警察局……人们就会知道你背信弃义的丑行,埃萨莱斯……你全部的历史……你的企图……啊!卑鄙……这是愚蠢!……我们两个人本来可以达成协议……”
他又嘀咕了几句听不清的话,滚到地上咽气了。比这个场面更令人恐怖的是上校临终前说的话,以及无疑是控告歹徒和埃萨莱斯的信。布尔赖夫下掉了埃萨莱斯的武器。埃萨莱斯趁没人扶住椅子的机会,把腿往回缩,没有任何人阻拦。
然而寂静增加了恐怖。躺在地上的尸体还在继续流血。不远处是一动不动的西蒙。受刑者仍然在那里,火苗随时都可能吞噬他的皮肉。站在他旁边的四个刽子手不知所措,但他们的脸上表现出对敌手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
他们的目光都探向布尔赖夫,而他似乎决心干一场。这人身材矮胖,很有力气,上唇留着八字须。帕特里斯已经注意到,这人表面上没有头子残忍,也没有那么风流和威风,但他显得更沉着和冷酷。
至于上校,没人理他。他们所干的这行是不讲感情的。
最后布尔赖夫像决策人那样下定决心了。他走过去拿起放在门边的灰毡帽,把它弄平了,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小团东西,帕特里斯傻眼了。这是一根红绳子,同套在亚邦抓的那个同伙穆斯塔法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布尔赖夫把它展开来,捏着两个环扣,在膝盖上试试它的牢度,然后又走到埃萨莱斯眼前,把绳子套在受刑者脖子上,把嘴里塞的东西弄出来。
“埃萨莱斯,”他说,他的镇静自若比上校的粗暴和讥讽更使人感到惊讶,“埃萨莱斯,我不会使你难受。我讨厌严刑拷打,我不愿这样做。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办。你说一个字,我做一件事,就得了。只要你说‘是’或‘不’,我就将根据‘是’或‘不’来回答你,‘自由’或……”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
“或者‘死’。”
话说得很干脆,很坚决,意味着这是一次不可撤销的判决。很明显,埃萨莱斯面对着一个结局,那就是绝对地服从。要么一下子说出来,要么就是死。
帕特里斯准备出来干预,他又一次看了看柯拉丽妈妈,看她除了恐怖还有什么别的表情。可是柯拉丽的态度没变,她容许最坏的情况威胁她的丈夫?帕特里斯克制着。
“我们意见一致吗?”布尔赖夫问他的同伙。
“完全一致,”一个人回答。
“你们都负责吗?”
“是的,我们负责。”
布尔赖夫把两手靠拢,把脖子上的绳子打结,轻轻地拉紧,然后简单地说:
“是还是不?”
“是。”
众人都喜孜孜的。同伙们松了口气,布尔赖夫赞许地点点头。
“啊!你同意了?……正是时候……我看,没有人比你离死神更近了,埃萨莱斯。”
还没解绳子,布尔赖夫又说:
“好,你说。不过,我了解你,你的回答使我惊讶,我对上校说过,你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也不会吐出你的秘密,难道是我错了?”
埃萨莱斯答道:
“不,我既不怕死,也不怕用刑……”
“那么,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是。”
“有什么价值吗?”
“是的。刚才你们出去了的时候,我同上校说过,如果他肯背叛你们,可以同我私下里分享整个秘密,他拒绝了这件事。”
“那我为什么又要接受呢?”
“因为这是关系到要么接受,要末放弃的事,你懂,他不懂。”
“那么,是作一笔交易吗?”
“是的。”
“钱吗?”
“是的。”
布尔赖夫耸耸肩说:
“肯定是给几张千元的支票吧?你以为,布尔赖夫和他的伙伴们是傻瓜吗?……喏,埃萨莱斯,为什么你想同我们和解呢?你的秘密,我们差不多全知道了……”
“你们知道秘密,但你们对使用方法一无所知。你们根本不知道秘密的地方,就这样。”
“我们会发现的。”
“永远不可能。”
“你死了,我们会去搜查。”
“我死了?由于上校的告发,几小时后,你们将受到追捕,可能被抓获,你们根本不可能进行什么搜查。因此你们一点选择余地都没有了。要么我给你们钱,要么入狱。”
“要是我们接受和解,”布尔赖夫感到他说得有理,“什么时候付款呢?”
“立即就付。”
“在这儿吗?”
“是。”
“不会很少吧,我再说一遍。”
“不会,比你希望的多得多,无限的多。”
“多少?”
“四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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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丈夫和妻子
这伙人像触了电一样,身子一振。布尔赖夫急忙走过来。
“嗯?你说什么?”
“我说四百万,你们每人一百万。”
“什么!……什么!……你保证吗?……四百万?……”
“是四百万。”
这数字太大了,太出乎人们的意外,不但那伙人感到意外,帕特里斯也感到吃惊。他们以为是个陷阱,布尔赖夫不得不说:
“你的这个建议超过了我们的预计……因而我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乐意要少一点,是吗?”
“是,”布尔赖夫坦率地说。
“可惜,不能再少。为了逃脱死亡,我只有一个办法,打开我的保险箱。里面正好放着四捆千元的钞票。”
布尔赖夫还不明白,而且越来越怀疑。
“谁能担保,我们得到四百万后,不会要求更多呢?”
“要求什么?藏金的秘密?”
“是的。”
“不会的,因为你们知道我宁愿死。四百万是我的最大限度。你要吗?我不要求你们的任何承诺,任何誓言,一旦你们腰包装满,就会只想着溜之大吉,你们不会杀我,因为你杀了我,你们就完蛋了。”
道理说得无可置疑,布尔赖夫没有反驳。
“保险箱在这间房里吗?”
“是的,在第一和第二扇窗子之间,我的肖像后面。”
布尔赖夫取掉画框,说:
“没看见。”
“保险箱固定在槽板中,中间有一块盖板。盖板中央有一朵花饰,是用生铁制作的,四角也有四朵花,按字母CORA顺序分别向右转动四朵花,这是密钥。”
“这四个字母就是柯拉丽名字的头四个字吗?”布尔赖夫一边接埃萨莱斯所说的去做,一边问着。
“不是的,是可兰经名字的前四个字母。你好了没有?”
一会儿功夫,布尔赖夫就说:
“好了,钥匙呢?”
“没有钥匙。第五个字母N是中间那朵花。”
布尔赖夫转动第五朵花,里面的松锁机关响了一下。
“你只要把它抽出来,”埃萨莱斯指挥着,“保险箱不大。它就嵌在墙上的一块石头里,把手伸进去,你就能拿到四个文件夹。”
真的,帕特里斯这时总以为会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使布尔赖夫无法找到,让他陷入埃萨莱斯设置的圈套。布尔赖夫的同伙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脸色刷白,布尔赖夫也是小心翼翼地,心怀疑虑地做着。
最后,布尔赖夫转过身来,回到埃萨莱斯身边,手里拿着用带子捆在一起的四个文件夹,厚厚的一摞。他解开绳结,拿出一叠,放在膝盖上,他的膝盖在发抖。当他从里面抽出一扎大面值钞票时,他像一个发烧的老人一样,全身都在发抖。他喃喃地说:
“千元一张的钞票……共有十包。”
那伙人像抢劫一样地,一人拿了一扎,翻了翻里面,嘀咕着:
“十包……对了……十包千元钞票。”
一会儿,他们中的一个人惊叫道:
“快走……快走……”
他们突然感到害怕了。他们无法想象,埃萨莱斯怎么会给他们这样一大笔钱,他一定会在他们离开房子之前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