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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何弼学一脸认真地解释,自电视台那里听来的消息:几乎有四分之三个城市沦陷了,现在政府正将未出现感染症状的居民撤往他们这里,虽然只是个文教区,可是大批的军队跟警力驻守,俨然像座铜墙铁壁般的城池。
「撤到这里?那……那其余人呢?如果来不及躲到这里来怎么办?还有,他们怎么分辨哪些人被感染、哪些人平安无事?」认为事情有些不合理,女娲制造出来的灾祸,哪有这么简单就被阻拦?吴进觉得很不以为然,尤其像这些将人『分类』的手段,很快又会沦为权力斗争的凶器。
「又是那个仁德药厂干出来的好事啊!听说他们『又』发明了不晓得什么狗屁试纸,可以呼一口气后就判断出来有没有被感染,辨认力高达百分之七十喔!上面那句是他们的广告词。」夸张地比划着,何弼学用着卖膏药似的口吻解释。
吴进苦笑两声。他也听说不少关于仁德药厂的事迹,包括第五、第六代的疫苗,只是他真的很怀疑,这些药物除了延迟病发死亡的时间之外,基本上,对于真正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
「偷偷告诉你,他们新推出的疫苗,已经被证实了会损害智力,长期施打会让人性逐渐失去,如果不注射,又会立刻病发死亡……真的是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可惜忠言逆耳,那些疫苗的销售量吓死人的好。」
回一趟电视台,就收集到如此多的最新资料,即使标哥告诉何弼学,他的新节目恐怕保不住了,这个一向热爱自己职业的年轻人,还是动不动跑回去『帮忙』。
碰的一声,书房里头传出巨响,吴进惊慌失措地冲去关心,何弼学则老神在在,先是在厨房里抄出颗苹果啃了啃,跟着再悠闲地晃回客厅,刚刚好看见怒气不息正在那里发火的殷家两姑侄。
「找不到人?」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火上浇油,何弼学漾着张诚恳的笑脸,将手中啃了大半颗的苹果塞到殷坚嘴里。这个笨蛋为了施法,八成忘了他的早餐中餐等等等等。
「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别说冯健他们找不到,就连殷家的道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太诡异了!」气得差点掀翻茶几,殷琳高跟鞋在客厅里跺来跺去,好几次差点踩断其实还算挺矮小的豆芽菜。
「殷家的道术已经可以追踪到活人了?这么厉害?」跟殷琳混久了,吴进对殷家道术都小有了解。研究古籍的学者,恐怕比殷坚还熟悉那些满是灰尘的手抄本。
「当然不行!不过他穿的是我的衬衫,要找自己的东西很难吗?」冷哼几声,殷坚的俊眉挑了挑,这也是一开始他不发火的缘故,总觉得牺牲一件白衬衫可以看牢那只竹节虫很划算,谁知道老天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谁来赔给他那两百美金?
「哇——!又懂得阻挡你殷家的道术,又会『反手一劈』这一招,真是越听越像某人,幸好那个死老鬼已经被KO掉……」摇了摇头,何弼学啧啧有声。殷坚及殷琳两人互看一眼、脸色一变。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就怕你这么说,通常你说什么就中什么……」
***
数了数日子,从他清醒之后,又经过了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当中,平均每天都会有人来替他注射一针药剂。算不上随遇而安,只是游乐琪的个性也不像积极反抗的人;更重要的是,自从施打那些药剂之后,他的健康状况反而变得比较好一些,至少恼人的声音、幻觉,还有噩梦通通消失了。
「还差几次疗程,你就会完全康复喔!」陪着游乐琪有一台没一台地乱转频道,王志瑛晃着白皙修长的腿,亲昵地坐在他病床上。游乐琪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杀过的女人都这样,似乎都不在意他的那一刀是捅在她们身上——好吧,连男人都这样,管彤不也完全不在意?
「是完全康复还是彻底变成怪物?」嘴角勾起些微弧度,看上去有些邪气,游乐琪并不是天真的小孩,真的会相信这种屁话。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的……好的坏的,全都是目的,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如此之好,就算是爱情,那也是一种目的。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像的那么糟?英冢先生说了,到时,你会变像神一般的存在,可以拯救全人类……这样不好吗?」王志瑛深信不疑地回答,神情崇敬得游乐琪都不忍心泼她冷水了。
「我像是会拯救世界的那种人吗?」终于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游乐琪不晓得是讥讽还是自嘲地低声笑了笑。
王志瑛脸色一变。其实,她心底也有这个疑问。就算潜在的能力再强,游乐琪也不像个好的人选,在此之前,他甚至满手血腥。
「世人需要明灯,你正是他们的希望,至于拯救世界,还得靠其他人努力。」吃力地推着轮椅进来,英冢信夫温柔地笑着。
王志瑛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将时间空间留给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安静地关上房门后离开。
静静地望了英冢信夫半天,游乐琪微微拧起俊眉。他承认,他不喜欢那个男人,从他的眼神中,仿佛看不见灵魂,他整个人就像一团如墨汁般深沉的黑雾,又好像累生累世的怨念,正等待着时机冲到人间做恶肆虐。
「你不相信Jillion的说法?」咳了两声,英冢信夫觉得很有趣地反问游乐琪。他从没见过哪个人能拥有像他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悉所有真相,反应出你最真实的模样。
「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就好像我相信你制造出那些疫苗,是真的为了全人类着想一样。」冷笑数声,游乐琪鹰隼似的眼神更胜从前。
新闻不断地播放着,仁德药厂的疫苗出现了可怕的后遗症,那些智力、人性退化到极致的人们,开始出场了狂燥的暴力倾向,变得纯靠动物本能地攻击、掠夺;如果开始攻击旁人,他们身上的黑气会趁机扩散到被害者身上,而时间久了,被害者又成为下一个加害者,恶性循环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你很聪明,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目标就是让那些人被感染、被疫苗奴役。兽性大发的人越多,受到攻击、压迫的人自然也越多,最后他们只能祈求『神』来拯救他们;而你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你能想像当全世界的人全都在你脚下膜拜时的样子吗?」
英冢信夫说到最后忍不住地狂笑起来,情绪太过激动,身体负荷不了,吃力地咳着,不得不伸手拿取氧气吸了几口。有那么一瞬间,游乐琪想要抢过他的呼吸器——反正他不是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老头缺氧而死了,而最后没出手,是因为他知道有个叫做小庄的男子,如影随形地贴身保护英冢信夫。游乐琪还没无聊到去挑战那些非人的变态本领。
「我很开心你做那么一个高球让我杀。只是我不明白,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当神让人拜的是我不是你,为人做嫁衣不像是你的处世风格。」平静地反问着,游乐琪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英冢信夫绝对是个不下于自己的杀人魔,这算是另类的惺惺相惜,他可以嗅出对方身上熟悉的血腥味。
「我自然有办法接收属于你的荣耀。既然我到达不了西方极乐,那就创造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西方极乐。」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串,英冢信夫的思绪明显地飘向远方,仿佛在仇视着、怀念着什么。
「容许我提醒你,我的一个好朋友……算是吧……他曾经说过女娲正在毁灭这个世界,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救了,你想当神也爽不了几日的。」习惯性想翻口袋,赫然想起现在穿的是白色的T恤、运动裤,再也找不到惯抽的小雪茄,游乐琪有些无奈地挥挥手,戒烟也许不痛苦,不过被迫戒烟就真的很要命。
「女娲啊……我当然清楚她的来历,这也是我为什么执意要找到你的缘故。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阻止她,那个人就是你。」听着手冢信夫夹杂着喘息的笑声,游乐琪开始怀疑眼前的老人并不是单纯的狂人、疯子了。
一个毕生致力于医药研究的人,照理来说应该笃信科学吧?结果英冢信夫却能毫不保留地接受女娲灭世的说法,甚至,在他的口中听来更有可信度。
游乐琪危险地眯起眼睛,他被挑起兴趣了。他倒是很想看看,英冢信夫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他捧成『神』之后,再夺走属于他的名誉地位。
第三话 支配(2)
将一瓶一瓶的矿泉水扫入推车中,看了看已经空了一大半的货架,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整个卖场可以吃可以喝的几乎被清光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支持不了多久的。
「嘿,别发呆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同样也推着推车,另一个长得有些矮胖的中年人无奈地呼唤着。他们全都是被困在卖场中的,互不相识,可是在危难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团结起来,一直支撑到现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水和可吃的粮食越来越少,困在这里的多是老弱妇孺,小鱼姐的儿子还要喝奶,我们不能不预先计划。她们只能依靠我们了。」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沉声说着。其余正在搬着粮食的男人们,全都静默下来。这是他们不愿去想,却不得不去思考的残酷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全是在卖场浩劫当中幸存下来的人。一开始爆发黑气夺命感染时,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当机立断地护着小鱼及她的儿女躲藏到离他们最近的货物区里,所以卖场里头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只能片面地从其他人口中拼凑出当时混乱又残忍的状况。
总之,为了不让黑气的『带原者』继续感染其他人,他们选择了最无奈最没有人性的做法,为了自保不得不联手起来,杀死他们。
一开始以为危机过去了,杀人者背负着自责,打算去警局自首,谁知道第二波灾难又来,这一回攻击他们的居然是好手好脚、身体健康的普通人!他们为了抢夺干净的水及粮食,全都发了疯似的搬着卖场中的贩售物。
身为卖场员工的几名年轻男子想制止,反而被打伤。这时,在卖场当中经历了第一波危机的人们,意识到外头的情况不对了,产生了微妙的斯德哥尔摩症状,团结起来对抗冲入卖场中行抢的那些人。
人性,在这过程当中受到极大的考验。明明居住在同一个城市,有的人甚至是邻居朋友,可是在这场关于食物关于生存的争夺战中,人们舍弃仅剩的理智,卖场的血腥争斗不断,所有人陷入疯狂,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攻击旁人,不知是谁轻易地将他们划分为两派,没有人性就像畜牲般互相嘶咬。
等他们顺利地击退『敌人』,成功地关上卖场铁门、将自己困守在里头之时,已经制造出不少伤亡,而可用的清水、粮食也少掉一大半。
「如果……如果我们将水跟粮食带走,是不是能撑到北区那里?新闻跟广播一直报导,呼吁未受感染的民众到那里寻求庇护,听说不仅有干净的水源跟新鲜蔬果,军警全都在那里集结了……」
其中一名男子心虚地插口。其实这是不少人的心底话,不只这个城市沦陷了,就连其他国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航空海运全都停摆,就因为一个药厂研发的病菌变种了,结果酿成世界末日似的灾情,在还没找出解决方法之前,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生存下去。当可用的资源越来越少时,人性受到的挑战越严苛。
「你要把女人小孩留在这里等死?」那名矮胖的中年人气愤不已,双目泛红、激动地揪住那人的衣领咆哮,其余人连忙将他们拉开,多少明白他难过的理由。在卖场的第一波危机发生时,他的老婆小孩全部吸入了黑气,为了不连累他,他的老婆小孩将自己锁在厕格里,紧紧拥抱着化成灰烬,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连渣都不剩地消失,他心底的痛楚没人能了解。
「不!这是最终的目的!只不过,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其实,通讯这方面并没有中断,电力也没有停止供应,可见得真实的情况应该还在掌控中。我试着联络在北区的朋友,他前一阵子忙着搬家,不过最近联络上了,他答应替我们去联络警方,请他们前来这里接应。」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后回答。
从来都没有想过,连打电话报警这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都会变得如此迂回艰难。听着不断占线中的嘟嘟声,都快要将人逼疯了,所幸,最后让他联络上原本就住在北区、目前很平安的老友。
一开始他不想在事情还没定案前,随随便便给其他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