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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汉制亦谓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将有功者,宜陪寿陵,其广为兆域,使足相容。”
《终令》明确提出,死后不要厚葬,要将自己埋葬在瘠薄的土地上,依照原有的高度作为圹墓,陵上不堆土,也不植树。
一年后,曹操为自己准备了送终的四季衣服,分别盛放在四个箱子中,上面写明春夏秋冬,并留下一个遗嘱:“有不讳,随时以殓,金珥珠宝之物,一不得送。”意思是说,我如死了,请按当时季节所穿的衣服入殓。金玉珠宝铜器等物,一概不要随葬。在上一节引述的《遗令》中,曹操又一次重申了死后“薄葬”的要求,即“吾死之后,持大服如存者,勿遗。”及“敛以时服,葬之于邺之西冈上”。
历代帝王都把陵寝作为社稷江山的象征,他们大多从登基日起,便下令建造陵墓,而且这些陵墓大多耗费惊人。为什么曹操却反其道而行之,力主“薄葬”呢?若稍加考证,不外乎出于以下几方面考虑。
摆在最前面和分量最重的一部分,当是与其一生崇尚节俭分不开的。
217年岁末,天气寒冷。一天,曹操登上铜雀台,环顾四周。突然,一个青年女子出现于他的视线。该妇女头戴饰物,身著绫罗,十分华丽。曹操看后,勃然大怒,立即派士兵前去盘问。士兵报告说,此女乃曹操之子曹植的妻子。曹操听后没有言语。第二日,一道诏令送到曹植府上,内容是说其妻违反家规,不事节俭,专好华丽,请其自裁。曹植之妻无奈,只好自缢身亡。原来,一生节俭的曹操曾制定了家规,规定后宫的妃嫔衣服上不得织锦饰绣,侍女的衣裙不准超过鞋帮。宫廷里的帷帐和屏风,破旧之后缝补一下继续使用,所有人员所盖的棉被和垫褥,一律不准织有花纹。
曹操不仅对家人和官吏要求极严,自己的生活也十分俭朴。据《曹瞒传》记载:“太祖为人佻易天威重,好音乐,偶优在侧,常以日达夕。被服轻绡,身自佩小磐囊,以盛手中细物,时或冠恰帽以见宾客。每与人谈论,戏弄言诵,尽无所隐,及欢悦大笑,至以头没杯案中,肴膳皆治汗巾帻,其轻易如此。”当时,天下闹灾荒,中原常发生人吃人的事情。军中无粮,靠采桑椹、摸河蚌充饥。曹操颁发了《屯田令》,动员士兵种田,解决了粮食问题。由于资财匮乏,曹操带头不穿皮革制作的衣服。曹操患头风病,官员们劝他做一顶皮帽,以御风寒。但他戴了一顶绢帛做的帽子,不破先例。在他的影响下,官员们都不戴皮帽子了。
当然,曹操毕竟是曹操,不是李操、王操、朱操、毛操和什么乱七八糟不靠谱的操。曹氏力主薄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防盗。虽说中国历史上盗墓之盛始于春秋,但无论是先行一步的秦人,还是怀着复仇心理后发制人的项羽,都没有明目张胆地设置刨坟掘墓的官吏,只是趁兵荒马乱之机劫掠一番。但自董卓之乱后,却大不一样了,蜂起争雄的各路军队经费严重不足,纷纷干起了盗墓的勾当。曹操也不例外。鲁迅在《清明时节》一文中提到的曹操设置“摸金校尉”,专门做盗墓勾当之事,最早见于《讨曹檄文》。200年,袁绍发兵进攻许昌,讨伐曹操,“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代袁绍所作讨伐曹操的《檄文》,其中有一段指责这位老奸巨滑的曹阿瞒,除设立“摸金校尉”之类的官职外,还创立了同一类型的“发丘中郎将”官职。
顾名思义,发丘就是盗墓,只是这种行当是以官家的身份出面而已,这种公开的盗掘,当是不折不扣的官盗。为了对这一行业表示重视,曹操于日理万机中,曾亲自指挥发掘古代帝王陵墓,用出土金宝换取世俗的钱财,以养活自己日渐庞大的军队。《檄文》曾言及:“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今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毁突,无骸不露。”(《后汉书·袁绍传》)尽管此事是曹操的敌人以叫骂的形式出现,自有夸大的成分,但曹氏所设立的盗墓官职当不是空穴来风。据说曹操见到此《檄文》惊出一身冷汗,头痛病已顿有好转,遂大笑道:“陈琳文事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曹操虽未把儒生陈琳与匹夫袁绍放在眼里,但对说他设官盗墓之事没有辩解,这在看客眼里,似乎不值一哂,又似乎是默认了。
不过,既然是《讨曹檄文》,就不能像表扬信一样尽拈好听的说,主要的功能还是要历数曹操的罪状。所以后世有研究者认为,这段话很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从各种史料记载来看,曹操确实干过盗墓的勾当。曹操在历史上不失为千代枭雄,但这一行为却为后人所不齿,有人于此评论道:“曹操无道,置发丘中郎、摸金校尉数十员,天下冢墓,无问新旧,发掘时骸骨横暴草野,人皆悲伤。其凶酷残忍如此!”
正是亲眼目睹了许多坟墓被盗后尸骨纵横、什物狼藉的场面,不愿重蹈覆辙,所以曹操一再要求薄葬。
曹操的这一想法甚至遗传给了他的儿子曹丕。222年,曹丕在《终制》中要求他的寿陵“因山为体,无为封树,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棺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曹丕认为,“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掘,乃至侥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是焚如之刑,岂不重痛哉!祸由乎厚葬封树。”
在力主和实践“薄葬”的同时,据说,曹操还采取了非常措施,即设置疑冢。
据好事者考证,中国最早的疑冢出现于殷商时期,当时,一些奴隶主贵族死后制造几座假墓,虚虚实实,使后人难分真伪。春秋时期,随着盗墓风的盛行,疑冢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而到曹操所处的三国,则达到了一个高峰。
曹操设置疑冢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盗墓。但也可能与其生前一贯奸诈多疑的性格有关。
《太平广记》曾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曹操年少时曾与后来的敌人袁绍一起搞了一个恶作剧。有一户人家结婚,晚上夫妻合拜入洞房。曹操叫袁绍“站岗放哨”,自己潜入主人家园子,偷看新郎新娘的床上之事。不料看得正起劲,被主人发现,大喊:“有偷儿至!”于是主人家的家丁把园子团团围住,曹操被包围了。但曹操对此一点也不惊慌,只见他从袖内抽出一把利刀,一手拽住新娘,主人见状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反而求他放人。曹操此时却指着躲在树后的袁绍说:“偷儿在这里,你们为何不去追?”袁绍一听,转身就逃。主人也急忙带众家丁去追赶。这时的曹操,放开新娘,旁若无人地走了。
曹操性格上的多疑,不止是三国演义多有演义成分,有许多史料可以证实:曹操有一个同乡叫恒邵,过去与他有私仇。曹操得志后,恒邵向他请罪,跪在庭前。曹操说了一句:“跪而解死耶?”结果还是把他杀了。《魏书·张绣传》记载,曹操的一个侄子曾为张绣所杀,后来曹操为了打败袁绍,以摆脱军事上的劣势和被动地位,不得不释怨招徕张绣,封他为侯,食二千户。但一俟消灭袁绍,地盘巩固,曹操的儿子曹丕就出言逼迫张绣自杀。曹操在临死之前,又把张绣的儿子张泉杀死,以绝后患。凡是有宿怨的,曹操都猜忌,不放心,至死也不放过,所以《曹瞒传》中说,“故人旧怨”大都被曹操报复杀死。
曹操生性多疑的性格,在其死后也得到了体现。传说在曹操安葬的那一天,邺城的所有城门全部打开,72具棺材,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从城门抬出。从此,一个千古之谜也随之悬设:七十二疑冢哪座为真?
宋代诗人俞应符对曹操的这种行径甚为不齿,他在《七十二座疑冢》一诗中,以厌恶的口气写道:
生前欺天绝汉统,死后欺人设疑冢。
人生用智死即休,何有余机到丘垄。
人言疑冢我不疑,我有一法告君知。
直须发尽冢七二,必有一冢藏君尸。
这位自作聪明的俞诗人,对曹操的性格和谋略还是不甚了解,如何知道曹操之尸就埋在了这七十二疑冢之内?焉知其不会埋入七十二冢之外乎?对此,鲁迅在《花边文学·清明时节》中曾这样说道:“相传曹操怕死后被人掘坟,造了七十二疑冢,令人无从下手。于是后之诗人曰:‘遍掘七十二疑冢,必有一冢葬君尸。”于是后人论者又曰:“阿瞒老奸巨滑,安知其尸实不在此七十二之内乎。真是没有法子想。”又说:“阿瞒虽是老奸巨滑,我想,疑冢之流倒未必安排的,不过古来的冢墓,却大抵被发掘者居多,冢中人的主名,的确者很少,洛阳邙山,清末掘墓者极多,虽在名公巨卿的墓中,所得也大抵是一块志石和凌乱的陶器,大约并非原没有贵重的殉葬品,乃是早经有人掘过,拿走了,什么时候呢,无从知道。总之是葬后至清末的偷掘那一天之间罢。”
曹操入葬后,盗墓者并没有被其“薄葬”的标榜所迷惑,也没有因为疑冢之多而望而却步。但是,尽管他们费尽了心机,付出了大量的劳动,却连曹操的一根毫毛也未见到。那么,曹操的尸骨到底埋于何处?
按照曹操留下的《终令》来看,曹操墓应在古邺城西门豹祠以西的地方,相当于今天河北临漳县三台村以西直到磁县境内的漳河沿岸。这里为古墓地,其中丘垄星罗棋布,森然弥望,高者如山列列,低者如丘累累,这就是历史上传说的曹操七十二疑冢所在之处。正如一首诗所写的那样:“漳河累累漳水头,如山七十二高丘。正平只有坟三尺,千古安眠鹦鹉洲。”
七十二疑冢的传说,使后人无所适从。史载,南宋诗人范成大于1170年曾在此下马,拜谒曹操陵。但是由于搞不清哪座是真正的曹操陵,只好在当地老百姓的指点下,对讲武城西侧的第一个疑冢进行了拜扫,但对于是否拜了真陵,他心里也没底。面对星罗棋布的坟堆,他只能感叹道:“一棺何冈冢如林,诸复如公负此心。”
后人不断追寻,但总是毫无结果,给七十二疑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当地老百姓有关疑冢的种种传说,更使疑冢越发显得神秘莫测。据当地的老百姓说,讲武城一带的疑冢,在雷雨天常常会冒紫光。还有的说,近代的军阀混战年代,曾有东印度公司一个名叫胡赛米的古董商人,从郑州雇了一批民工,把临漳河的疑冢一座座掘开,企图找到曹操真墓,掘取财宝。结果,民工挖了十几座墓,发现里面除了土陶、瓦罐之类的东西外,一无所获。当他们试图继续发掘时,关于洋人盗墓的消息传开了。愤怒的当地群众手持刀斧,将胡赛米及其雇佣的民工赶出了漳河。
还有一个传说,十分离奇。
清朝同治年间,当地有个自幼失去双亲的孤儿,名叫朱伢儿。由于无依无靠,他只好以给地主家牧羊为生。有一天,朱伢儿在讲武城东南的彭村打柴。这彭村,也叫彭城村,古时曾是一个人工湖泊,三国时曹操将其命名为玄武池,专门在此操练水兵。后来由于长年不疏浚,加上中原一带连年干旱,池水涸竭,玄武池便渐渐淤塞,长满芦苇,变为陆地。朱伢儿在这里打柴,突然在高高的蒿草丛中发现了一座大墓,墓前侧卧一块石碑。朱伢儿不识字,又觉好奇,所以就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来辨认。私塾先生一读碑文,原来这是魏武帝曹操陵墓。于是,他们便告知磁州县衙门。县令得知后,马上坐轿赶到彭村,但是奇怪的是,当他带人拨开杂草时,那座大冢已是无影无踪。县令十分生气,认为私塾先生欺骗了他,命士卒将他打了三百杖,而那个少年伢子,却从此再也未有下落。
前面已经讲过,宋代诗人俞应符针对曹操七十二疑冢,曾设想了一种办法:“直须发尽冢七二,必有一冢藏君尸。”可惜的是,这种方法被实践证明是无效的。自元明之后,这些陵墓相继被盗,但曹操尸体仍未找着。这就应了鲁迅所说的话:“安知其尸实不在此七十二之内乎。真是没有法子想。”
1988年3月8日,《人民日报》第一版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为《“曹操七十二疑冢”之谜揭开》,该文说,“七十二疑冢”实际是北朝的大型古墓群,而墓的确切数量非72座,而是134座。这篇文章的全文如下:
闻名中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