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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得萨档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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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茨正处在英国占领区的中心。
  当局命令所有的德国士兵进战俘营服役两年,罗施曼估计那里是一个最安全不
  过的地方,就去自动投案了。从一九四五年八月到一九四七年八月,罗施曼安稳地
  呆在战俘营里,正好躲开了当时对最凶残的党卫军刽子手的追捕。因为在投案的时
  候他假冒了他的一个旧友的名字,那个人曾在陆军服役,早已战死在北非。
  当时有好几万到处流浪的德国士兵都是根本没有任何身分证件的,所以盟军当
  局就把他们自报的姓名信以为真了。
  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来甄别那些陆军军士。一九四七年夏天,罗施曼
  获释了,他满以为离了战俘营的监护也可以平安无事。可是他估计错了。
  有一个里加集中营的幸存者,是维也纳人,发誓要向罗施曼讨还血债。这个人
  经常出没在格拉茨的街道上,等待着罗施曼回家。在格拉茨有罗施曼一九三九年离
  家时留下的父母,还有他一九四三年休假时娶的妻子海拉;罗施曼。老头在罗施曼
  父母住的房子和他妻子住的房子之间往返徘徊,一心等候这个党卫军的归来。
  罗施曼获释后,先是在格拉茨郊外充当农业工人。后来,在一九四七年十二月
  二十日,他回家去过圣诞节。那个老头正在等着他呢。老头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盯着
  那个身材瘦高,长着浅黄头发和冷酷的蓝眼睛的人走近了他的妻子住的房子,向周
  围环顾了几次,然后敲敲门进去了。
  没用一个小时,这位曾在集中营的老人领着两个魁梧的英国战地保安部的军士
  来了。这两个英国人半信半疑地敲开这所房子的大门,经过迅速的搜查,把罗施曼
  从床底下拖了出来。其实罗施曼如果一开始就挺身出来矢口否认,硬说老头子认错
  了人,或许能让两个军士相信他,而以为老头搞错了。但是他藏到床底下反倒败露
  了他自己。军士们把他押到战地保安部的哈迪少校那里,少校立即把他监禁起来,
  同时向柏林和美方查询了有关党卫军的档案。
  四十八小时后,他的身分得到了证实,消息便传出去了。英国当局还在波茨坦
  向俄国人提出查询,要求他们帮助充实有关里加的材料时,美国方面就已要求把罗
  施曼暂时引渡到慕尼黑,以便让他在美国人在达豪审判其他里加地区集中营的党卫
  军战犯的法庭上作证。英国当局同意了美方的要求。
  一九四八年一月八日清晨六时,一名皇家宪兵队军士和一名战地保安部军士押
  解着罗施曼,从格拉茨登上了开往萨尔斯堡和慕尼黑的火车。
  鲁塞尔勋爵停止了踱步,走到壁炉前又磕打起他的烟斗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了”密勒问.“他逃掉了。”鲁塞尔勋爵说。
  “他怎么啦?”
  “他逃掉了。他抱怨说监狱的伙食害得他泻肚了,然后就乘机从行驶中的火车
  的厕所窗户里跳了出去。等那两个押送他的人砸开厕所的门时,他早就消失在雪地
  里了。他们再也没有找到他。当然也搜索了一番,但是他显然已经乘着风雪溜之大
  吉,去找某个专门帮助纳粹分子逃亡的组织了。过了十六个月以后,就是一九四九
  年五月,你们的新共和国成立,我们把这些全都交给波恩当局了。”
  密勒作完记录,放下了笔记本。
  “以后该找哪儿呢?”他问道。
  鲁塞尔勋爵鼓起了腮帮子:  “嗯,我想以后就该找你自己的同胞了。你已经
  掌握了罗施曼从出生到一九四八年一月八日的历史,后面的就该问德国当局啦!”
  “具体哪一个机构呢?”密勒问,心里可直担心他会怎么答复。
  “既然这人和里加集中营有关系,我琢磨找汉堡检察院也许合适。”鲁塞尔勋
  爵说。
  “我已经去过了。”
  “他们对你的帮助大吗?”
  “一点帮助也没有。”
  鲁塞尔勋爵笑了:“这不奇怪,这不奇怪。你去路德维希堡试过吗?”
  “试过。他们的态度很好,可是帮助不大。有规章,不能告诉我。”
  “这可就是向官方查询的最大限度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可以去请教的人。你听
  说过西蒙·维森塔尔这个人吗?”
  “维森塔尔?嗯,仿佛听说过。名字有点印象,可是对不上人头。”
  “他住在维也纳,是一个从波兰的加里西亚来的犹太人。战争期间,他先后在
  十二个集中营里呆了四年,因此他决心把他的余年用来追缉在逃的纳粹战犯。不是
  来武的,他只是不断地整理所有能搞到手的材料;然后,每当他肯定发现了一个逃
  犯时,就报告警方。这些罪犯往往换了假名字,当然不一定全部如此。如果警方不
  采取行动,他就举行记者招待会,出他们洋相。不消说,无论德国官方或奥地利官
  方对他都没有什么好感。从他这方面则认为当局没有努力把知名的纳粹杀人犯捉拿
  归案,更不用说去追捕潜伏的罪犯了。那些前党卫军成员对他这股韧劲恨之入骨,
  几次要对他下毒手,那些官员们则希望他少管闲事,但是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了不
  起的人,尽量在各方面给他帮助。”
  “对了,这下我想起这个人了。他不就是发现了阿道夫·埃希曼的那个人吗?”
  鲁塞尔勋爵点点头;  “他查明他用理卡多·克利门特的名字住在布宜诺斯艾
  利斯,然后以色列人就从那儿把他弄走了。他还追踪过好几百名其他的纳粹战犯。
  如果关于你那个爱德华·罗施曼还有什么别的情况的话,他准知道。”
  “你认识他吗?”密勒问道。
  鲁塞尔勋爵点点头:“我给你开封信,找他问事的人太多了,写封介绍信是有
  好处的。”
  他走到书桌旁,迅速地在一张印有头衔的纸上写了几行字,把它叠好放在信封
  里,封了口。
  “祝你走运,你会用得上它的。”当他领着密勒出门的时候,他说。
  第二天上午,密勒乘英国欧航公司的飞机回到科隆,取出他的汽车,开始了经
  由斯图加特、慕尼黑、萨尔斯堡、林茨到达维也纳的两天行程。
  他在慕尼黑宿夜,因为覆盖着冻雪的高速公路常常只剩下一条窄道,同时还有
  排雪机或铺沙车在拚命对付那下个不停的雪,所以路上不免耽误时间。第二天他起
  了个大早,要不是在慕尼黑南面的托尔兹温泉误了很久,他午饭前后就能到达维也
  纳。
  高速公路在托尔兹温泉附近穿过茂密的松林时,一连串的“慢行”标志使交通
  停顿了下来。一辆警车转动着蓝色的警号,停在路边上,两个穿着白制服的巡警站
  在那儿挡住了交通。左手向北去的路也是同样的部署。从松林里开辟出一条车道,
  从两侧横跨过高速公路。在这条车道的左右两个道口上,站着两名身穿冬季制服的
  士兵,各持一根用电池发光的警棍,等着招呼某种还隐藏在森林里的东西穿过公路。
  密勒不耐烦得直发火,最后他旋下窗玻璃冲着一个警察叫嚷: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放行呀?”
  巡警慢悠悠地走过来,笑笑。  “军队,”他简短地说,“他们在转移,马上
  就有一队坦克开过来了。”
  十五分钟以后,第一辆坦克出现了,长长的炮筒从松树林里戳出来,好象一只
  大象在用它的鼻子试探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似的,一阵隆隆声后,坦克的扁平巨大
  的装甲车身从树后出现了,顺着车道一直开下去.乌利希·弗兰克上士是个幸福的
  人,刚刚三十岁就实现了他毕生的愿望:指挥他自己的坦克。他还清楚地记得使他
  产生这个愿望的那一天。那是在一九四五年一月,当时他是曼海姆的一个小男孩,
  有人带他去看电影。映出新闻片的时候,银幕上充斥着哈索·冯·曼托费尔的虎王
  坦克,滚滚向前,去迎击美英军队。
  他惊愕地望着指挥员们围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他们戴着钢盔和风镜,从炮塔
  里凝视着前方。这个景象对十一岁的乌利希·弗兰克说,是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当他离开电影院的时候,立下了一个誓愿:总有一天他将指挥他自己的坦克。
  这花费了他十几年的时间,但终于达到了目的。这次在托尔兹温泉附近森林转
  移时,乌利希·弗兰克上士就指挥了他的第一辆坦克——一辆美制M—48巴顿式坦
  克。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巴顿式坦克上操作。在营地里等着他们的,是一排崭新发亮
  的法制AMX—13式坦克,将用这些坦克更新这支部队的装备。再过一星期,比巴
  顿式坦克速度更快、火力配备更强的AMX就归他指挥了。
  他看了看炮塔边上新德国陆军的黑十字标志和它下面印着的这辆坦克的名字,
  心里感到一阵惋惜。他虽然只指挥过它六个月,但它永远是他的第一辆也是最心爱
  的一辆坦克.他把它命名为“龙岩”,这个名字的出处是俯瞰莱茵河的那块岩石。
  传说马丁·路德当年在那里把圣经译成德文时看到了魔鬼,就把手里的墨水瓶摔到
  它身上。弗兰克估计部队更新装备以后,巴顿式坦克就要进废品堆了。
  在高速公路的右侧,巴顿式坦克最后又停顿了一下,载着它的人员猛然冲上斜
  坡,消失在树林里。
  密勒终于在一月三日那天下午到达了维也纳。不等登记旅馆,他就一径驱车到
  市中心,打听去鲁道夫广场的路。
  他很容易地找到了七号,看了看住户的名牌。在三楼部分有一张写着“文献中
  心”的卡片。他上楼后敲了敲奶油色的木头门,有人在门后从窥孔里朝外看看,然
  后他才听到开锁的声音。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出现在门口。    “请问……”
  “我叫密勒,彼得·密勒。我希望见见维森塔尔先生,我带来了一封介绍信。”
  他拿出介绍信交给这个姑娘,她似信非信地看看后,微微一笑,请他等一下。
  几分钟以后她又出现在门里面走廊的尽头,招呼着他:“请到这边来。”
  密勒关上前门,跟着她进入走廊,拐个弯到了这套房子的末端。右手有一扇门敞开
  着,当他走进去时,一个男人站起身来迎接他。
  “请进。”西蒙·维森塔尔说。
  他比密勒预料的要魁梧些,是个六叹开外的结实的人,穿着一件厚厚的粗呢外
  套,身子有些伛偻,好象永远在寻找一张放错了地方的纸。他手里拿着鲁塞尔勋爵
  的信。
  这间办公室由于堆得太满而相对地显得狭窄。有一面墙从这头到那头、从地板
  到天花板全是架子,架子上塞满了书。
  对面墙上挂满了装璜过的感谢状和亲笔信,这些都是受过党卫军迫害的人们建
  立的各种组织寄来的。后墙放着一个长沙发,上面堆的也是书。门左边有个对着天
  井的小窗户。书桌放在离窗户较远的地方,密勒坐到书桌前面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
  这位追捕纳粹分子的维也纳猎手坐在书桌后面,又看了一遍鲁塞尔勋爵的信.“我
  的朋友鲁塞尔勋爵告诉我说,你想追查一个过去的党卫军刽子手。”他开门见山地
  说。
  “是的,确实如此。”
  “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罗施曼,爱德华·罗施曼上尉。”    西蒙·维森塔尔惊奇地扬起眉毛,吹
  哨似地嘘了一口气。
  “你听说过他吗?”密勒问。
  “你说的是里加的屠夫吗?他是我追缉的五十名要犯之一,”维森塔尔说,
  “请问你为什么对他发生了兴趣?”
  密勒开始扼要地解释一下。
  “我想你最好从头说起,”维森塔尔说,“这本日记是怎么回事?”
  丛路德维希堡那个人开始,加上凯德贝雷和鲁塞尔勋爵,这次是密勒第四次不
  得不叙述这段经过了。每一次它都加长了一点,因为他又多知道了一段罗施曼的生
  活历史。于是他又从头开始一直叙述到鲁塞尔勋爵提供的那段。
  “我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他在结尾时说,“他从火车上跳下来以后,到哪儿
  去了?”
  西蒙·维森塔尔一直凝视着公寓房子外面的天井,看着雪花从狭窄的空间落到
  三层楼下的地面上。
  “你带着那本日记吗?”他最后问道。密勒弯腰从他的手提包里把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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